實時放逐(54)_弗諾·文奇

五四

　　§二十二

　　那天深夜，耶琳再次呼叫：「金天朗死了。」

　　威爾猛然抬起頭。就這麼開始了？「什麼時候？怎麼死的？」

　　「不到十分鐘前，頭部三顆子彈……我給你發了詳情。」

　　「有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誰——」

　　她皺起眉頭，但現在她已經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她所發的東西不會立即成為他記憶的一部分。「沒什麼確鑿的證據。自從今天下午進行調整之後，我在北岸的保安系統很薄弱。他悄悄溜出了維和者基地，連他的手下都沒注意到。看起來像是企圖搭乘越海班機。」唯一的目的地只有科羅勒夫鎮。「沒有證人。實際上，我懷疑他被槍擊的現場沒一個人。子彈是無聲開花彈，新墨西哥制五毫米口徑。」通常這種子彈是由手槍發射的，最大精確距離三十米。兇手想要騙誰？「這樣的巧合無法忽略，布萊森。你是對的，敵人一定在我的系統裡安有竊聽裝置。」

　　「對。」一時間，他沒有注意傾聽。他想起北岸的野餐會上，那個枯瘦的金天朗。威爾見過的人中沒有比他更強悍的，但他對於未來的期盼卻似乎是真實的。世界上最年老的人……而現在他死了。為什麼呢？他企圖告訴他們什麼呢？他抬頭看著耶琳，「今天下午以來，你注意到維和者有什麼特殊動向嗎？有高科技者干涉的跡象嗎？」

　　「沒有。正如我所說的，我無法像以前那樣密切監視。我跟菲爾·吉內特談過。他沒注意到維和者有什麼特別的，但他說最近幾小時以來，新墨西哥人的無線電通信發生了變化。我正在調查。」她停頓下來。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恐懼。「接下去幾個小時，我們可能輸掉一切，威爾。瑪塔所希望的一切。」

　　「是的。但我們或許也可以牢牢地綁定敵人，拯救她的計劃……明天的事安排得怎麼樣了？」

　　他的問題把耶琳引回了正常狀態，「延遲讓我們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機會，但也意味著更充分的準備。黛拉的裝備數量多得令人難以置信。我知道她遠征暗伴星賺了一筆，但從沒想到她買得起這麼多東西。所有這些明天差不多都能就位。她將于日出時分在你家降落。然後就看你們的了。」

　　「你不來嗎？」

　　「不來。實際上，我在你們的內層保安圈之外。我的設備將處理周邊事務，但是……我和黛拉討論過了。假如我——我的系統——被深入滲透，敵人可以用它來對付你。」

　　「唔。」他一直依賴於雙重保護；假如他猜錯其中一個，還有另一個。但要是耶琳自認為會失控……「好吧。今天下午黛拉似乎狀態不錯。」

　　「是的。我有一個理論，壓力之下，恰當的性格會浮上表面。她獨處一段時間之後最不穩定。我正與她交談，她看上去沒問題。運氣好的話，明天她仍會表現出警察性格。」

　　耶琳收線之後，威爾看了看她傳過來的東西。資料傳輸越來越快，他都來不及讀，而且情況隨時都有新的發展。關於新墨西哥人，吉內特說得對。他們正在使用新的加密方法，而耶琳無法解密。這本身比點陣圖和反重力排球更加離譜。在其他情況下，她會突襲他們，讓外交手段見鬼去……現在，她的力量嚴重不足，只能幹看著。

　　天朗的謀殺。對弗雷利的高科技操縱。兇手的動機中有些基本的東西威爾無法理解。要是他想毀滅殖民區，很久之前就能辦到。因此威爾斷定，敵人想要統治。現在他疑惑了。低科技人群的生存僅僅是兇手的一個談判籌碼？

　　那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黛拉的飛行器降落時，布萊森正站在窗邊。地面上依然是朦朧的黎明，但他可以看到樹頂上的陽光。他抓起數據終端，走出房子。他邁步的樣子精神抖擻，似乎充滿了腎上腺素的激蕩。

　　「等等，威爾！」達斯古塔兄弟站在自家的前門廊上。他停下來，他們順著街道朝他奔來。他希望警衛設備不要太著急觸發。

　　「你知道嗎？」羅翰先開口，然後他哥哥繼續說，「維和者的頭兒昨晚被謀殺了。看起來好像是新墨西哥人幹的。」

　　「你們從哪兒聽說的？」他無法想像耶琳會散佈這一消息。

　　「維和者新聞。是真的嗎，威爾？」

　　布萊森點點頭，「不過我們不知道誰幹的。」

　　「該死！」威爾從沒見過迪利普如此不安，「說了半天和平競爭，我還以為新墨西哥人與維和者改變了他們的行事方式。假如他們開火，我們其餘人……你瞧，威爾，從前在文明世界中，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亞洲的每一家警務公司都會向他們猛撲過來。能、能不能指望耶琳讓這些傢伙別來騷擾我們？」

　　威爾知道耶琳寧死也不會讓新墨西哥人與維和者開戰。但今天，死也許並不足以解決問題。達斯古塔兄弟看到的是棋局的一角，他們無法瞭解鋪開的全域——威爾也一樣。他看了看兄弟倆，他們臉上帶著令他愧疚的信任。他可以做什麼呢？……也許真相會有所幫助。「我們認為這跟瑪塔的謀殺案有關，迪利普。」他用大拇指朝黛拉的飛行器比劃了一下，「我現在就是去查這件事。假如開火，我敢打賭，你會發現涉及的不僅僅是低科技旅行者。你瞧。我會讓耶琳撤除抑制場；接下去幾天，你們可以用圓球跳過。」

　　「還有我們的裝備。」

　　「對。總之，讓人們分散躲起來。」他沒什麼可以多說的了，兄弟倆似乎也明白。

　　「好的，威爾，」羅翰平靜地說，「祝我們大家好運。」

　　黛拉的飛行器比平常大，中段綁著五個細長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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