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時放逐(41)_弗諾·文奇

四一

　　§十五

　　他還沒到房子裡，燈就已經亮了。威爾走進客廳，癱倒在最喜歡的一張椅子上。兩幅會議全息影像亮了起來：耶琳佔據其中一幅，黛拉佔據另一幅。兩人看上去都不太高興。科羅勒夫先開口：「我要將泰米·魯賓遜隔離在我們的時間之外，警長。」

　　威爾想要聳聳肩，為什麼問我？他瞥了一眼陸黛拉，然後想起來，在這一爭端上，他差不多就是調停人的角色，於是說道：「為什麼？」

　　「現在應該很明白了。我們的協議是，只要她不干預，就讓她留在實時。然而，那實在太明顯了，有人給新墨西哥人撐腰——她的嫌疑最大。」

　　「但只是嫌疑而已。」陸說道。太空人的臉和服裝形成奇異的對比。她穿著帶褶邊的褲子和吊帶衣，威爾覺得這種裝束應該出現在野餐會上。然而他在那裡沒看見她。她是否太害羞或者太冷漠，因此沒有露面，僅僅在一旁偷看？不管這樣的裝束該搭配何種性格，跟她現在臉上冰冷堅決的表情都不太相符。「我向她保證過——」

　　耶琳一拍面前的桌子，「讓保證見鬼去吧！居民區的生存是第一位的，陸。所有人中，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要是不願把魯賓遜裹進圓球，就讓到一邊，由——」

　　黛拉露出微笑，突然間，她顯得極為可怕，也比科羅勒夫——無論怎樣大發雷霆——堅決得多，「我不會讓到一邊，耶琳。」

　　「嗯。」耶琳向後靠去，或許記起了黛拉是裝備最強的旅行者之一，或許想到了陸在許多個世紀中使用這些武器的戰鬥經驗。她瞥了一眼布萊森，「你能勸服她嗎？我們現在的形勢關乎生死存亡。」

　　「也許。但泰米只是嫌疑人之一——而且處於嚴密監視之下。如果她有什麼企圖，你一定有直接證據吧？」

　　「沒有必要。我認為我只需要中等水平的監視能力，至少再持續一個世紀的實際時間。我無法承擔『滴水不漏』的網絡，那樣幾個月就會耗盡資源。我一直嚴密監視著魯賓遜，但假如她的家族離開前藏起了智能設備，她跟它們聯絡會很容易。她只需送出一些小玩意兒，就能讓低科技者更加不滿。我敢打賭，她在內海附近藏有高性能圓球生成器。如果她能領著她的小朋友們到那裡去，我們就會看到許多長期圓球^①——以及計劃的終結。」

　　①跨越數百年乃至數百萬年的停滯圓球。

　　假如魯賓遜家離開時準備得如此周密，他們很可能策劃了對瑪塔的謀殺。「折中一下怎麼樣？讓她隔離幾個月。」

　　「我向她保證過，威爾。」

　　「我知道。但那將是出於自願。向她解釋一下當前的形勢。如果她是無辜的，就會跟我們一樣對這一切感到不安。缺席三個月不會影響到她所宣告的目標，而且極有可能證實她的清白。如果真是那樣，往後她就能自由得多。」

　　「要是她不同意呢？」

　　「我真的認為她會同意，黛拉。」如果她不同意，那就讓我們看看，我是否能像你一樣面對耶琳的壓力而不食言。

　　耶琳說：「我接受三個月的圓球——不過三個月過後我們仍可能進行同樣的爭論。」

　　「好吧。我去跟泰米談。」黛拉低頭看看自己帶褶邊的裝束，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窘迫？「我會再回來。」她的影像消失了。

　　威爾看著剩下的全息影像。耶琳在自己的圖書館裡。陽光從假窗戶中傾瀉而出。對耶琳來說，黑夜與白晝一定沒什麼意義。這讓威爾愈發感覺疲倦。

　　科羅勒夫擺弄了一下桌上的什麼東西，然後抬頭望著威爾，「謝謝你的折中方案。我差點……幹出衝動的事來。」

　　「不客氣。」他稍稍閉了一會兒眼睛，幾乎就要向眩暈槍所致的困倦屈服了。

　　「嗯，現在很清楚了，我們最擔憂的事是真的，警長。反重力熒光球。點陣圖。這些跟我們派發的東西相比完全無足輕重。但它們不在贈品清單上。正如菲爾所說，謀害瑪塔的傢伙不會放過我們。有什麼人或者什麼勢力正在活動，為爭奪低科技者。」

　　「聽起來你並不太確定魯賓遜家是幕後主使。」

　　「……對，從某些方面來講，那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他們具有最明顯的動機。泰米也最容易對付……不。任何一個高科技者幾乎都有可能。」

　　布萊森太累了，脫口而出道：「我們知道都有些誰嗎？」

　　「你什麼意思？」

　　「假如謀殺犯假扮成低科技者呢？也許有倖存的盜墓者。」

　　「那不合理。」她睜大眼睛，沉默了將近十五秒，「是的，不合理。」她重複道，但略微少了一分自信，「所有的營救行動我都有詳細記錄，這些行動大多數是由我們執行的。我們從沒見過任何不尋常的裝備。再說，偽裝者或許會將他的高科技裝備分開藏匿，但假如他動過這些東西，我們就一定會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布萊森：我們從一開始就控制著他們的停滯狀態。高科技旅行者不可能容忍這樣的支配。」

　　「好吧。」但他心想，不知道陸的反應是否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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