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盡頭(76)_弗諾·文奇

七六

　　兔子的影像先是凝滯了一陣子，活像那些與遠程的源頭失去了聯繫的滯留殘像。當然，兔子仍然能鏈接到這裡，剛才的凝滯只是震驚罷了。隨後，兔子跳了起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它的聲音和臉部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兔子顯然從未想過它會碰上什麼出乎意料的尷尬場面，所以沒有為此設置表情。

　　阿爾弗雷德丟開光纖插頭，強忍著沒有對兔子發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將光纖插進腰間的收發機。現在，通過光纖進出的信號都得通過他的軍網來路由了。

　　[短信]布賴恩→安達、瓦茨：

　　太棒了，阿爾弗雷德！

　　[短信]安達→布賴恩、瓦茨：

　　別太過分了，我們仍然需要他管理那場衝突。

　　兔子沿著洞口走來走去，飛快地搖晃著爪子，快得看不清爪子是否攥成了拳頭，「你破壞了我們的協議。」聲調仍然平平板板。

　　阿爾弗雷德換上最善良的表情，語氣中不帶一絲勝利者的口吻：「兔子先生，請再看看我們的協議。我們都是各自領域裡最棒的，但我們必須依靠對方，才能最終獲利。設備已經安裝在實驗室裡了。如果你能將衝突再維持上一段時間，你會得到我們所保證過的一切。」

　　兔子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但你需要我待在實驗室裡……」

　　它並不是什麼都知道！「可上面更重要。我會時刻通知你這兒的情況，怎麼樣？」

　　兔子的臉上突然快速閃過一連串表情：憤怒，緊接著是了然於胸的一笑，但笑容一閃即逝，仿佛兔子後面的驅動者不希望這笑容被人看到似的。最後，它發出一聲做作的歎息，「唉，你們總是這麼疑神疑鬼。好吧，我滿足你的願望——」它在洞口旁跳起了優雅的舞步——「就此撤退，幫你抵擋來自上面的危險。」它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期待著得到所有的報酬。你知道我的能力。」

　　「當然。為防止發生意外，」——以及你想製造意外的企圖——「我們中的一個會充當你的聯絡人，協調你和你的地面行動。」

　　[短信]瓦茨→布賴恩、安達：

　　慶子？

　　[短信]安達→布賴恩、瓦茨：

　　交給我好了。

　　兔子又挑釁似的轉了一圈，隨後，它的所有影像、痕跡，都從這間有著塑料牆、老式水泥地的小房子內徹底消失了。阿爾弗雷德關閉了剩餘的互聯網連接。現在，這裡只剩下一堆舊衣服、一輛手推車、一個在地板中央的洞……還有一個受害者。

　　圖書館動亂的聲音依舊源源不斷地從山上傳下來，令人放鬆。

　　[短信]瓦茨→布賴恩：

　　實驗室的數據怎麼樣？

　　調查設備傳送數據已經有幾分鐘了。謊言能蒙混過關嗎？甘布克能放棄他的理論嗎？

　　[短信]布賴恩→瓦茨：

　　已完成百分之二十。儘管還要做更多的分析，但在我第一眼看來，這些實驗室是無害的。

　　太好了！

　　＊＊＊

　　[短信]精靈大王→精靈小王：

　　前進，我的朋友！哈西克的混蛋們害怕了！

　　哈西克人開始向後退卻，在蒂姆·翰恩的前方留出了一片空地。他驅動著裝載機繼續前進，一路碾壓著擋道的機器蜘蛛。雙方對峙的戰線也發生了移動，現在他幾乎來到了圖書館正南方的入口。敵人已經處於劣勢，精靈公會一方有更多的實體人來到了現場，意味著有更多的視覺特效支持。不過，哈西克公會的遠程參與者達到了二十多萬個，而虛擬精靈的數量還不到他們的一半。圖書館另一側的卸貨平臺旁是一座小山包，地方太小了，容納不下太多的實體人。在那兒，哈西克公會——世界級的公會——佔據著優勢。「危險的知識」來到此處，指揮著一場照亮了北方山谷的空中演出，聲勢極其壯觀。在聲光指引下，哈西克援兵黑壓壓地從山上沖了下來。

　　蒂姆竭力跟蹤著整個局勢，同時忙著踩踏每個能踩踏到的機器蜘蛛。今晚，雙方都有出彩的地方，足以讓兩個公會在明年有足夠的談資；但他仍然有機會贏得一個乾脆的勝利。今晚，精靈公會有機會從邊緣市場躍升為整個世界的主角，變得跟哈西克、普拉切特和寶萊塢的巨頭一樣。他們需要的只是令人生畏的一擊，一次足以清掃哈西克人和他們之間上空所有特效的打擊。他驅動著大智獸，他的迷霧和迷霧中的鋼鐵，在戰線上來回穿梭，踐踏著機器蜘蛛的殘骸，但他怎麼也想不出還能有什麼更壯觀的舉動。該死。

　　好在他身邊還有全世界的精靈，他們的智慧無與倫比。

　　[短信]精靈大王→精靈小王：

　　解鎖我裝載機上的過載功能。

　　翰恩照辦了。

　　精靈大王的影像遲滯了一陣子。通過技術員視窗，翰恩看到它的動力裝置將電容充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

　　接著，精靈大王像個人類運動員似的向前沖去……上帝，它一下子跳過三十英尺，跳到蛇形路旁的草地上。它看了看北部的山谷，然後通過虛擬的和真實的兩種渠道對著「危險的知識」大吼一聲。真實的聲音把人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嘿，你，渺小的『危險的知識』！你我是棋逢對手，對嗎？」

　　卸貨平臺旁的谷地上，「危險的知識」對著裝載機晃了晃拳頭，「真正的對手！」

　　「但我們中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當然！而且肯定是我，大家都知道。」「危險的知識」朝著數百萬個虛擬的支持者揮了揮手。（但蒂姆能分辨出，其中大部分都是偽造的影像。）

　　「也許。」精靈大王再次跳了起來，這次跳向卸貨平臺的邊緣。整個機動過程令人震驚。想想看，影像內部是重達好幾噸的實體機器。「但是，整個衝突的目的是什麼？」它一揮手臂。拉拉隊長成了上帝，所有精靈都將音響開到最大功率，放大它們的吼叫聲：

　　「這是我們的地盤！」

　　「這是我們的圖書館！」

　　「我們需要真正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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