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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15 幻象成真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羅伯特沒有去聖迭戈分校——他想試探神秘陌生人會如何反應。

  他開始對使用全視有了信心,儘管他可能永遠都比不上那些生來就穿戴的孩子。向秀比他稍稍落後,主要是因為不自信。有一次,一個錯誤的姿勢將她引入了某個網站,之後連著三四天,她一直拒絕穿戴。她不肯說自己去了哪兒,但羅伯特懷疑是黃色網站。

  顧和奧羅斯科聯合演示項目中的文字部分,儘管遠遠沒有詩歌那麼優美,但比起惱人的噪音來還是強了不少。對創作影像特效和處理網絡信號抖動這樣的技術問題,羅伯特一直表現得興致勃勃。要放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他們的作品稱得上是天才之作,這得歸功於工具包附帶的大量模板和視覺特效。胡安擔心查理格仍然會看不上他們的創作。「我們得增加些自己的獨創,要不然她不會讓我們過關的。」他在Google上查找了其他一些開設手工音樂課程的高中,「那些傢伙覺得我們的項目只是個無聊的遊戲。」他說。最後,羅伯特說動了波士頓以及智利南部學習音樂的學生,彼此間的距離足以讓他檢驗他網絡同步的點子。

  謝裡夫已經回到了康瓦利斯,他們又進行了幾次訪談。這傢伙提出的某些問題挺有深度,從最初的幾次見面來判斷,羅伯特本來以為他問不出這種問題。

  羅伯特經常上網,學習安全方面的知識。偶爾也會看看當代文學的發展。在表面文章日趨完美的今天,什麼才是藝術?嗯,嚴肅文學仍然存在,但儘管有微型特許費支付系統,它們多數仍然掙不到錢。有些人仍然能寫出漂亮的詩句,幾乎達到了老羅伯特以前的水平。這些該死的傢伙!

  陌生人仍然保持著沉默。他要麼是已經失去興趣,要麼是知道自己已經占了羅伯特的上風。逮住一個已經絕望的獵物真是太容易了。已經很久沒人能如此輕易地降伏羅伯特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六,他沒有去赴胡安的約會,而是坐車來到聖迭戈分校。

  去學校的路上,謝裡夫現身了,「謝謝你接了我的電話,顧教授。」影像坐在車內,部分臀部消失在車座裡。紮菲卡看上去不像他近來表現得那麼完美。「最近聯繫你還挺不容易的。」

  「星期四我們不是談了不少嗎?」

  謝裡夫露出痛苦的表情。

  羅伯特揚了揚眉毛,「你是在埋怨我嗎?」

  「不是的,不是的!可你看,先生,可能我的網衣出了毛病。可能,我在某種程度上被……劫持了。」

  羅伯特回憶著最近讀過的幾篇文章,「有點像懷孕了,懷裡揣著另一個人,對嗎?」

  謝裡夫的影像在座椅裡埋得更深了,「對,先生。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坦白說,我的系統有時是會出些小毛病。我敢打賭大多數用戶也和我一樣。我本以為自己能解決的,但問題已經發展到了……你看,星期四我沒採訪過你,根本沒有。」

  「哦。」看樣子,神秘的陌生人真是哪頭都不耽誤:用沉默來逼迫羅伯特,與此同時還以另一個人的身份來處理別的事情。

  謝裡夫等了一陣子,想聽聽羅伯特要說什麼,接著像機關槍似的說了下去:「求你了,教授,我真的非常希望能繼續採訪你!既然我們都知道發生了問題,那麼解決起來也就容易了。請你別拒絕我!」

  「你可以清洗你的系統。」

  「噢,是的,理論上是可以的。我在上本科時就不得不清洗過一次。不知怎麼搞的,我成了一場陰謀裡的替罪羊。根本不是我的錯,但加爾各答大學卻要求我清洗所有的網衣。」他揚起手,做了個發誓的動作,「我從來就對備份不在行,那次崩潰耽誤了我一學期的時間。求你別再讓我清洗了,我現在的情況更糟糕。」

  羅伯特看著外面的路況。他的車已經轉上了56號高速公路,正向海岸駛去。前方出現了生物實驗室的首幢建築。或許神秘的陌生人就在那裡面。跟那一位相比,他對謝裡夫的瞭解深入得多。他轉頭看著年輕人,溫和地說:「好的,謝裡夫先生。繼續穿你的小毛病衣服吧。」久遠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他想起了斯坦福大學的IT人員懇求他安裝最新的病毒防護軟件時的情景,「不能對這種破壞行為聽之任之。」

  「沒錯,先生!太謝謝你了。」謝裡夫頓了頓,長長地舒了口氣,「我已經等不及要繼續了。我帶來了一些問題。」在他尋找問題時,影像目光呆滯地靜坐著,「哈,好了。《年齡的秘密》修訂版有什麼進展嗎?」

  「沒有。」羅伯特簡短地回答道。這才是真正的紮菲卡·謝裡夫能問出的問題。接下來,羅伯特給自己的回答增添了些半真半假的裝飾:「你知道,我仍然在做一些不那麼具體的計劃。」隨後他發表了一篇長篇大論,解釋了儘管自己的詩作不多,但仍然需要精心計劃的原因。他過去也經常做類似解釋,但都不像今天說得那麼多。謝裡夫把他的話全都記錄下來。

  「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周裡,我要去拜訪一些老朋友。它們都住在圖書館。它們能給我帶來靈感,讓我體會年月流逝的心情。也歡迎你和我一起去。如果仔細觀察,你還能瞭解我的工作習慣。在這之後,我也樂意就你的論文提供一些評論。」

  年輕人熱切地連連點頭,「太好了。謝謝!」

  被人敬仰的感覺真的很棒,儘管他面對的是一個缺乏天分、一個以前的他會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可憐的溫斯頓肯定就是這麼幹的,用華麗的大話去哄騙那些天分更差的人。羅伯特扭過頭,將目光從謝裡夫的影像上移走,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讓臉上的笑容變成獵食者的猙獰。只要謝裡夫變得聰明起來,那就意味著陌生人來了。

  ***

  今天,圖書館前面沒有示威者,卻來了很多實體的學生。真是怪事。這讓他想起了從前的溫馨日子。那時,圖書館還是大學學術生活的中心。上星期發生了什麼好事嗎?他和謝裡夫的影像穿過玻璃門,坐電梯前往六樓。儘管新近掌握了各種訪問技巧,但羅伯特仍然無法在電梯中看到建築的內部景象。沒什麼,那就看看最近的新聞吧……此刻電梯已過了五樓。

  [短信]莉娜→胡安、米莉、秀:

  嘿!我失去了視點!

  [短信]胡安→莉娜、米莉、秀:

  今天六樓不接受公眾訪問。

  [短信]米莉→胡安、莉娜、秀:

  或許我可以讓羅伯特把信號轉發過來。

  謝裡夫縮成了一個紅色的光點。「我看不見了,」他說道,「而且只能聽到你一個人說話。」

  羅伯特猶豫了一下,隨後朝謝裡夫的方向揮了揮手,授予了他訪問權。讓咱們來看看老頭幫幹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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