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群星,我的歸宿 | 上頁 下頁
二一


  「高弗瑞·馬特爾有一個異常的聲音現象……它們發生在地下的洞穴……回聲的遁走造成的聲音通道、悄悄話的走廊,老叫法是悄悄話線路。他們這麼說的時候我從不相信。沒有誰曾經這樣做過,但是它是真實的。我們正在通過悄悄話線路和對方說話。除了我們倆沒有別人聽得到。我們可以談話。佛雷。我們可以計劃。也許我們可以逃出去。」

  她的名字叫傑絲貝拉·麥克昆。她脾氣暴烈、獨立、聰慧,她因為盜竊罪在高弗瑞·馬特爾接受治療已經有五年了。傑絲貝拉愉快地為佛雷講述了她充滿火藥味的反社會經歷。

  「你不明白思動時代對女性意味著什麼,格列。它把我們鎖了起來,把我們送回了土耳其的後宮。」

  「什麼是土耳其的後宮,丫頭?」

  「一個回教徒的閨房。一個把女性用冰冷藏起來的地方。在一千年的文明之後,我們依然只是財產。思動對於我們的貞操、我們的價值、我們純潔的狀態是如此之大的威脅,所以我們像被鎖在保險箱裡的金盤子那樣被鎖了起來。我們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事情可做……沒有職業,沒有前途。沒有辦法可以出去,格列佛,除非你沖出去,把所有的教條撕個粉碎。」

  「你不得不那樣做嗎,傑絲?」

  .「我必須要獨立,格列佛。我必須過我自己的生活,那是社會允許我做的惟一選擇。所以我從家裡逃出來,做了賊。」傑絲繼續描述她反抗社會的恐怖細節:悠意的放蕩生活,仙人跳、放白鴿,種種美人計。

  佛雷給她講諾瑪德號和伏爾加號,講他的仇恨和他的計劃。不過他沒有告訴傑絲貝拉有關他的面孔和那等在小行星外的兩千萬鉑金的事。

  「諾瑪德號出了什麼事?」傑絲貝拉問,「它是否像那個男人達根漢姆所說的一樣?它是被外部衛星的攻擊機轟炸的嗎?」

  「我不知道了我。不記得了,丫頭。」

  「爆炸可能抹去了你的記憶。震驚。還有孤立無援地生活了六個月。你注意到諾瑪德號上面有任何值得搶救的東西嗎?」

  「沒有。」

  「達根漢姆提到過什麼嗎?」

  「沒有。」佛雷撒謊說。

  「那他追捕你,把你扔進高弗瑞·馬特爾就一定是另有原因了。他一定想從諾曼德號上得到別的什麼東西。」

  「對,傑絲。」

  「但你想嘗試用那種辦法炸掉伏爾加號可真是愚蠢。你就像一個野獸要懲罰讓他受傷的陷阱。鋼鐵是沒有生命的,它不會思考,你無法懲罰伏爾加。」

  「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丫頭。是伏爾加號甩下我不管呀。」

  「你得懲罰那首腦,格列佛。設置那個陷阱的人。找到那時在伏爾加號上的人。找到是誰下命令丟下你不管的。懲罰他。」

  「對。怎麼做呢?」

  「學會思考,格列佛。一個可以想出如何控制諾曼德號、如何製造炸彈的腦袋一定能想出來的。但是不要再用炸彈了,換用頭腦吧。確定一張伏爾加號上的人員名單。它會告訴你誰當時在飛船上。一路追下去,找出下命令的人,然後懲罰他。但是這得花不少時間,格列佛……時間和金錢,比你現有的多。」

  「我有整整一生的時間呢我。」

  他們通過悄悄話線路低聲說了幾個鐘頭,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但卻離耳朵很近。在每一個密室只有一個特殊的點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這就是為什麼這麼久以後他們才發現了這個奇跡的原因。但是現在他們彌補了失去的時間,而且傑絲貝拉對佛雷進行了培養和教育。

  「如果我們要從高弗瑞·馬特爾逃出去,格列佛,我們必須一起行動,而我不會讓自己信任一個文盲拍檔。」

  「誰是文盲?」

  「你是。」傑絲貝拉堅決地說,「一半的時間我都得和你說土話呢我。」

  「我能讀會寫。」

  「而這就是全部了……這意味著除了野蠻的力氣你什麼用處都沒有。」

  「說話要講道理啊你。」他生氣地說。

  「我正是在講道理呢我。即使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鑿子,如果它的鑽頭沒有棱角又有什麼用處呢?我要讓你變機靈,格列佛。要教育你,夥計。」

  ①、 這裡傑絲在模仿佛雷常用的不規範說法。

  他屈服了。他認識到她是正確的。他需要訓練,不僅為了出去,還為了尋找伏爾加。傑絲貝拉是一個建築師的女兒,受過教育。她把自己受的教育灌給佛雷,帶著五年憤世嫉俗的地下生活經驗的影響。他偶爾會反抗辛苦的作業,隨後他們就會輕聲爭吵,但是在最後他會道歉,再次屈服。有的時候,傑絲貝拉對教授的工作感到厭倦,然後他們會閒聊,分享黑暗中的夢。

  「我想我們是在戀愛,格列。」

  「我也這麼想,傑絲。」

  「我是個醜老太婆,格列佛。一百零五歲了。你長什麼樣?」

  「糟透了。」

  「怎麼個糟法?」

  「我的臉。」

  「你這麼說似乎你很羅曼蒂克。是那種讓男人看上去很有吸引力的傷疤嗎?」

  「不是。當我們相遇的時候你會看到的呢我們。那是錯誤的,不是嗎,傑絲。只要說『你會看到的』就行了。」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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