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群星,我的歸宿 | 上頁 下頁


  §第三章

  「好極了,哈瑞斯先生!幹得好!L一E一S,先生們。永遠不要忘了。位置,高度,環境,那是記住你們的思動對等站惟一的辦法。Etreentre lemarteaue一tl『enclume.法語。英語的譯文就不接著想了。彼得先生還沒思動過呢。等著你的機會吧。要耐心,你遲早可以到C等的。有人見過佛雷先生嗎?他消失了。

  「噢,看看那只迷人的棕色鳥兒。聽聽它。飛翔的莫紮特。我好好想想這個地方……或者我一直都在說話嗎,先生們?」

  ① 法語成語,「在榔頭和鐵砧之間」。意為腹背受敵,被兩面夾擊。羅賓此處使用這個成語的意義不詳。

  ② 羅賓是個單向傳心術士,在這一段中既有她開口說出的話,也夾雜著她沒有說出口的心理活動,後者就用楷體字區別,以後類似情況,心理活動都用楷體字標明。

  「一半一半,女士。」

  「這似乎是不大公平。單向傳心術是樁討厭的事。我為我用自己的思想來干擾你們表示歉意。」

  「我們喜歡這個,女士。你想得很棒。」

  「喬格絲先生你多會說話呀。好吧,全班同學們,全都回到學校去,我們重新開始。佛雷先生已經能思動了麼?我從來都跟不上他。」

  羅賓·威南斯布莉正在教她的「思動技術恢復班」學員們如何使用思動術穿越紐約市。而這項嘗試同她教授初級班的孩子一樣令人興奮。她像對待孩子那樣對待這些成年人。而他們甚至喜歡這樣。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他們正在回憶如何在交叉路口運用思動術,單調地說:「L一E一S,(Location. Elevation. Situation),女士,位置,高度,環境。」

  她是個可愛的高個子黑人姑娘,又聰明又有文化,但她是個有精神感應力的人,一個單向傳心術士——這是她的不利條件。她可以把自己的思想廣播給這個世界,但是什麼都無法回收。這個缺點拖累了她,使得她無法贏得更輝煌的前程,不過倒是適合她教師的工作。倘使不考慮她暴烈的性格,羅賓·威南斯布莉是一個完全合格而且很有方法的思動教師。

  這些人是從大眾戰爭醫院裡轉移到思動學校來的,哈德遜橋42號整整一棟大樓都屬￿這家學校。他們從這所學校開始,列成一隊,就像一條平靜的鱷魚,他們思動到寬闊的時代廣場思動站,這是他們殷切回憶起來的地方。然後他們都思動回學校,再回到時代廣場。鱷魚形的隊列重新組合,他們列隊進入了哥倫布轉盤廣場,回憶它的對等站。隨之經由時代廣場思動回學校,之後通過同樣的路線轉到哥倫布轉盤廣場。隊伍再一次重組,他們去大軍廣場,重複記憶過程和心動過程。

  ① 現代主義設計師埃德沃德·斯通於1963年設計了這個廣場。當初建成時,這個廣場被稱作是「現代藝術的畫廊」,但是現在卻有越來越多的紐約人稱之為「浪費金錢的多餘品」。

  ② 建於1912年,左為南北戰爭謝爾曼將軍的騎馬英姿,右為北軍領軍的勝利女神塑像。

  羅賓正在對病人們(全都是頭腦受傷而失去思動力量的人)進行恢復式教學,教他們如何思動到快運站,也就是公共思動碼頭。過一會兒他們就會記起當地道路交叉口的思動站。當他們的視野擴展了(而且他們的力量回歸了),他們就可以回憶起更大範圍內的思動站,這一點既受能力的限制,也受收入的限制。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你必須確切地看到過一個地方才能回憶它,而那意味著你必須先付交通費去當地。即使是3D的照片也無法替代親身到達的感受。這種長途旅行的必要性使得金錢有了新的重要性。

  「位置。高度。環境。」羅賓·威南斯布莉提示,於是全班人以初級學員四分之一英里的跳躍距離從這個華盛頓高地上的快運站思動到哈德遜橋然後又返回,殷勤地跟隨著他們可愛的黑人老師。

  那個因頭部受傷而換成鉑制頭蓋骨的小個子技術警官突然用不規範的語言說:「但是不(沒)有高度,女司(女士)。我們在地上,咱們。」

  「不是的,色格特·羅根。應該說『沒有』。你說什麼。我這麼教已經成習慣了,而且我今天控制自己的思想有點困難。戰爭的消息太糟糕了。當我們開始回憶摩天大樓頂端的站點時就和高度有關係了,色格特·羅根。」

  那個裝著重塑的頭蓋骨的男人琢磨了一下那句話,然後問:「你想的時候我們聽到了,和你有關係?」

  「沒錯。」

  「但是你聽不到我們想的。」

  「永不。我是一個單向傳心術士。」

  「我們都聽得到你的,或者就只有我?」

  「那要看情況,色格特·羅根。當我集中精力的時候,我可以只把思想傳送給一個人;如果我失控了,任何人和每個人……可憐的人。原諒我。」羅賓轉身叫喊,「思動之前不要猶豫,哈瑞斯長官。那會引起懷疑,而一懷疑,思動就完了。只要邁出步子,直接去吧。」

  「我有時候擔心,女司(女士),」一位矮小的、腦袋緊緊包著繃帶的高級官員回答。他顯然是被困在進入思動的邊緣而無法突破。

  「擔心?擔心什麼?」

  「也許會有人正好站在我到的地方。那麼那個地方就將發生一次要命的撞車了,女司。原諒我。」

  「我都己經解釋過一百遍了。內行人能準確評估世界上每一個思動站點的交通流量。那就是為什麼私人的思動站很小,而時代廣場的站點有兩百碼寬。這些都是精確計算出來的,兩人同時抵達同一個點的意外幾率不到一千萬分之一。那比你趕上飛機失事的幾率還要小。」

  包著繃帶的高級官員猶疑地點點頭,邁步走上高出地面的站點。它是白色混凝土製造的,圓形,表面裝飾著鮮亮的黑色和白色圖案作為幫助記憶的手段。在中心是一個熒光的徽章,上面標明它的名字和思動時的對等緯度、經度和高度。

  當紮繃帶的男人正在為自己的第一次思動鼓起勇氣的時候,這個站點輕快地振動著,人們疾風般突然到來又突然離去。身影思動而入的時候會短暫地出現,他們檢查了四周環境並設置新的對等站點時會猶豫片刻,然後他們思動到下一處去了,他們的身影又消失了。每一次的消失都會發出輕輕的一聲「砰」,那是替換的空氣湧入剛才一個人的身體所佔據的位置時發出的聲響。

  「等等,同學們,」羅賓叫喊,「有點擁擠。請每個人都下臺。」

  穿著沉重工作服的勞動者們從這裡路過,雪花還從他們身上往下掉,他們在去過北方森林後正往南回他們的家。五十個白衣牛奶工正朝西邊的聖路易斯趕去。他們追隨著從東方時區到太平洋時區的早晨。格陵蘭島以東,已經是中午了,一大群白領辦公室工作人員在午飯時間擁入紐約。

  過了一會兒,高峰期過去了。「好了,同學們。」羅賓喊,「我們繼續吧。哦,天哪,佛雷先生在哪兒?他好像總不在。」

  「有他那麼一張臉,你沒法怪他要藏起來,女司。在精神病房裡我們叫他鬼怪。」

  「他看上去並不可怕,是嗎,色格特·羅根。他們不能把那些印記弄下來嗎?」

  「他們正在努力,羅賓小姐,但是他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叫『刺青』,它是一種已經被忘記的貨色,就這麼回事兒。」

  「那麼佛雷先生是怎麼弄到這麼一張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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