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被毀滅的人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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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吻我。我喜歡。瑪麗姑姑也喜歡嗎?」她信任地握住他的手,「等我長大了,我要和爸爸結婚,永遠做他的姑娘。你有女兒嗎?」 賴克將芭芭拉拉過來,盯著她的面孔。「你在耍什麼花招?」 他嘶聲說,「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把戲?你告訴了鮑威爾多少?」 「那是我爸爸,」她說,「可我一問他為什麼他的名字和我的不一樣,他就一副怪樣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在問你!」賴克喊,「你告訴了他多少?你拿這套表演哄誰?回答我!」 她懷疑地望著他,然後哭了起來,努力要離開他。他緊緊抓住她不放。 「走開!」她哽咽道,「放開我!」 「你回答我!」 「放開我!」 他把她從樓梯腳拖到了沙發上,瑪麗·諾亞斯依然渾身麻痹地躺在那裡。他將這姑娘扔在瑪麗旁邊,退後幾步,舉起干擾槍。 突然,那姑娘「啪」地筆直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好像在傾聽什麼。她的臉上失去了孩子氣,變得緊張焦慮,肌肉繃得緊緊的。她雙腿向前一抬,從長沙發上跳了起來,奔跑,陡然停住,然後好像去打開了一扇門。她向前跑,黃色的頭髮飛舞著,黑色的眼睛因為驚恐張得大大的……閃電般耀眼的野性的美。 「父親!」她尖叫,「上帝啊!父親!」 賴克的心臟收緊了。姑娘向他跑來。他向前邁步想抓住她。她短暫地停了一下,接著向後退,然後竄向左方,繞了半圈,瘋狂地尖叫,她的目光定住了。 「不!」她喊,「不!看在上帝的份上!父親!」 賴克一個轉身,緊緊抓住那姑娘。這一次,儘管她不斷搏鬥、尖叫,他還是抓住了她。賴克也吼了起來。姑娘突然僵住了,捂住雙耳。賴克又回到了蘭花套間,又聽見了槍聲炸響,看見血和腦漿從德考特尼的後腦噴湧而出。賴克因為觸電般的痙攣而搖晃起來,不得不放開了女孩。那姑娘撲倒在地,爬過地板。他看到她蜷身撲在那具蠟像般的屍體上。 賴克大口大口吸著氣,痛苦地屈張手掌。耳中的轟鳴平息下來,他強撐著逼近那個姑娘,努力組織自己的思維,在電光石火的瞬間制定應變之策。他從來沒想到會有一個目擊者。沒人提過他有一個女兒。天殺的鮑威爾!現在他只好殺掉這個女孩。他能存這麼短的時間內安排一場雙重謀殺嗎……不。不要謀殺,用詭雷。他媽的古斯·泰德。等等。他不是在博蒙特的宅邸。他是在…… 在…… 「哈德森坡道三十三號。」鮑威爾在前門說。 賴克身子一晃,自動蹲伏下來,「啪」地一聲將干擾槍架在左肘上,這是奎紮德的殺手教給他的。 鮑威爾向一旁讓了一步。「別試那個。」他厲聲說。 「你這婊子養的。」賴克大喊。他轉向鮑威爾,後者已經閃過了他,又一次走出了火力範圍。「你這個該死的透思士!下流,噁心的婊子……」 鮑威爾向左邊虛晃一招,身體一轉,接近賴克,發出一道思維波,在賴克的尺骨神經結上戳進六英寸。干擾槍跌落在地。賴克撲上來想抓住他,用拳打,用手撕,用頭猛撞,同時發瘋般咒駡著。鮑威爾閃電般連續三道信號,分別擊中對方的脖子、小腹和腹股溝,這下子徹底阻斷了賴克的神經信號沿脊柱上下傳遞。賴克癱倒在地,嘔吐著,鼻孔裡不住淌著鮮血。 「朋友,你以為只有自己才懂肉搏嗎?」鮑威爾哼哼道。他走向依然跪在地上的芭芭拉·德考特尼,把她攙扶起來。 「你還好嗎,芭芭拉?」 「你好,爸爸。我做了個噩夢。」 「我知道,寶貝。我應該提前告訴你的。這是拿那個大呆子做的實驗。」 「親一個。」 他在她的前額吻了一下。「你長得很快,」他微笑,「昨天你還是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娃娃呢。」 「我在長大,因為你答應會等我。」 「我答應過,芭芭拉。你能自己上樓嗎?或者只能被抱上去……像昨天那樣?」 「我自己就能上去。」 「好,寶貝。上樓回你的房間。」 她走到樓梯口,緊緊抓住欄杆,然後攀上樓梯。走到頂端之前,她飛快地瞪了賴克一眼,吐了吐舌頭。她消失了。鮑威爾走過房間,來到瑪麗·諾亞斯身邊,拿開塞在她嘴裡的東西,檢查脈搏,然後讓她在長沙發上躺得舒服點。 「第一擋,嗯?」他輕聲問賴克,「很痛苦,但她會在一小時內恢復。」他回到賴克身邊,俯視著他,憤怒讓他憔悴的臉陰沉下來,「我理應為瑪麗報仇,但是那有什麼用呢?不會讓你學會任何東西的。你這個可憐的雜種……你他媽的沒一點好處。」 「殺了我!」賴克呻吟,「要麼殺了我,要麼讓我起來,以基督的名義我會殺了你!」 鮑威爾撿起那把干擾槍,斜眼瞅著賴克。「儘量放鬆肌肉。那些阻塞信號只會持續幾秒鐘……」他坐下來,干擾槍擱在膝蓋上,「你差點就得手了。我出門不到五分鐘就想到庫卡的故事是個騙局。當然,是你逼她幹的。」 「你才是騙子!」賴克大喊,「你和你的倫理道德和你的高論。 你和你騙人的他媽的……」 「她說那把槍殺了德考特尼。」鮑威爾泰然繼續道,「沒錯,但是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殺了德考特尼……除了你和我。我繞了個圈子,最後才得出正確結論。繞了一段遠路啊,幾乎太遠了。現在試著爬起來吧,你不可能虛弱到爬不起來的地步。」 賴克掙扎起身,可怕地喘息著。突然間,他手朝口袋裡一伸,掏出爆炸球。鮑威爾從椅子上一躍起身,一腳踢在賴克胸前。爆炸球飛了起來。賴克向後一倒,癱在一張沙發上。 「你們這些人怎麼不汲取教訓?偷襲透思士是不可能得手的。」 鮑威爾說。他走向爆炸球,撿了起來,「你今天挺像個武器庫啊,不是嗎?你的表現就像被公開通緝、死活不論的人,不像個自由人。注意我說的是『自由』,而不是『無辜』。」 「自由?我還有多久的自由?」賴克從牙縫裡說,「我也從來不談什麼無辜不無辜,但是自由還有多久?」 「永遠。我對你提出的訟案完美無缺,每一個細節都是正確的。 剛才你和芭芭拉在一起時,我在你腦袋裡透思了那個案子。現在,除了一件事之外,我已經查清了所有細節。但是那惟一的一點瑕疵卻將我的案子炸了個灰飛煙滅。你是一個自由人,賴克。你的案子我們已經結案了。」 賴克目瞪口呆,「結案了?」 「是的。死案。我輸了。你可以放下武裝了,賴克。做你的生意去吧。沒有人會來打擾你了。」 「騙子!這是你們透思士的詭計。你——」 「不。我會說給你聽的。我瞭解你的一切……你給古斯·泰德多少賄賂……你對賴克·丘奇許下了什麼諾言……你在哪裡找到了『沙丁魚遊戲』……你用威爾森·喬丹的視紫紅質彈幹了什麼……你如何為了不留罪證從子彈藥筒上擰下彈頭,再用水滴讓那玩意兒重新變成致命的武器……到此為止,我的證據無懈可擊。 犯罪方法、犯罪時間。但是動機這條卻是個缺陷。法庭要求客觀的動機,而我無法得出。就因為這個,所以你自由了。」 「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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