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被毀滅的人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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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二點半,接到警區通告的緊急巡警隊抵達博蒙特公館。通告內容是:「GZ。博蒙特。YLP-R。」翻譯過來就是:「據報,公園南路9號博蒙特公館發生違法事件或意外事故。」 十二點四十,接到巡警報告的公園路所屬警區警長趕到現場,報告內容是:「犯罪行為,可能是**級重罪。」 一點整,林肯·鮑威爾到達博蒙特別墅,是急得發瘋的副督察打電話把他請來的。電話對答如下。 「我告訴你,鮑威爾。這是3A級的重罪,我敢發誓。這一悶棍簡直把我打岔了氣。我不知道是該慶倖還是害怕,只知道我們中間沒人有這個本事,能應下這種大案。」 「有什麼你們對付不了的?」 「你看,鮑威爾,謀殺是異于常人的行為,只有具備扭曲思維圖案的個體才能實施暴力殺人。對嗎?」 「是的。」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七十多年來才沒有一起3A級罪案可以最終得逞。一個人不可能帶著扭曲的思維到處亂走,逐步將他的謀殺計劃構思成熟,這期間卻不被別人察覺。這種人就跟長仨腦袋的傢伙一樣,不可能不引起別人注意。你們這些透思士總能在他們行動之前就把他們找出來。」 「盡力而為……只要我們接觸到他們。」 「我們現在這個時代,正常人的生活中要經過那麼多透思網,無可逃避。除非是隱士才躲得開。但隱士怎麼可能殺人?「確實如此。」 「現在這裡有一樁殺人案,肯定是經過精心策劃的……而殺人犯卻從未暴露,未遭舉報,甚至沒有被瑪麗亞·博蒙特的透思秘書發現。這就意味著,此人沒有什麼引起別人注意的地方,他的思維模式表面上看肯定沒什麼問題,卻又異常到足以動手殺人。這種見鬼的悖論,你讓我們怎麼應付?」 「明白了。你打算從哪裡著手,有什麼線索嗎?」 「我們有一大堆互相矛盾的線索需要弄清理順。一、我們不知道兇手以什麼手段殺死德考特尼;二、他的女兒失蹤了;三、有人從德考特尼保鏢的壽命中勾掉了一個小時,我們卻不知道他是怎麼幹的;四……」 「別再數了。我馬上就到。」 博蒙特別墅的大廳裡白光刺目,到處是穿著制服的警察。來自實驗室的穿白色工作服的技術人員像甲蟲一樣四處疾走。在大廳正中,派對的客人們(已經穿上了衣服)被圈進一個簡陋的圍欄裡,像關在屠宰場裡的一群騸過的公牛,驚恐地亂轉。 身材高大瘦削、身著黑白相間制服的鮑威爾走下東面坡道,迎面而來的是敵意的浪濤。他迅速聯通警署督察、二級透思士傑克遜·貝克的思維。「情況如何,傑克①?」 ①傑克遜的昵稱。 「一片混亂。」 兩人切換思維,轉用非正式的警察密碼交流:圖形隨機打亂,意義前後顛倒,再加上一些他們的個人符號。貝克繼續道:「這裡有透思士。謹慎行事。」只用了一毫秒,他就將鮑威爾還不知道的新情況告訴了他。 「我明白了。真棘手。為什麼把每個人都趕出來集中在一樓?你要演哪一出?」 「白臉-紅臉那一出。」 「有必要嗎?」 「這是一夥壞坯子,驕奢淫逸,腐敗墮落。他們永遠不會合作的。想從他們那裡掏出任何東西,你必須耍點手腕才行。這件案子需要從他們那兒弄到線索。我來唱白臉,你來做紅臉。」 「行,這角色不賴。節目開始。」 坡道走了一半,鮑威爾忽然立定。嘴角的戲謔之意消失了。他深邃的黑眼睛裡友好的神情也蕩然無存,臉上流露出震驚和憤慨。 「貝克。」他厲聲道,聲音炸響在回音繚繞的大廳裡。一陣死寂。每一雙眼睛都轉向他的方向。 貝克督察朝鮑威爾轉過臉來,用粗暴的聲音說:「在這裡,先生。」 「這兒你負責?貝克?」 「是我,先生。」 「在你看來,這就算以適當的方式展開調查?像趕牲口一樣把一群無辜的人圈在一起?」 「他們不是無辜的人,」貝克咆哮道,「有人被殺了。」 「這幢宅子裡的所有人都是無辜的,貝克。他們被推定為無辜者,得到合乎禮節的待遇,直到真相大白。」 「什麼?」貝克冷笑,「就這幫騙子?合乎禮節的待遇?這些腐朽、污穢的上流社會的渣滓?」 「你怎麼敢這麼說!馬上道歉。」 貝克深吸一口氣,憤怒地握緊雙拳。 「貝克督察,你聽到我的話嗎?立刻向這些女士和先生們道歉。」 貝克對鮑威爾怒目而視,然後轉向瞪著他看的客人們。「我道歉。」他咕噥著說。 「而且我要警告你,貝克,」鮑威爾厲聲說,「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會讓你滾蛋。我會直接把你送回你爬出來的鬼地方。現在從我眼前滾開吧。」 鮑威爾下行到一樓大廳,對客人們微笑。突然他又一次轉變了。他的舉止傳達出一種微妙的暗示——在內心深處,他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在他的措辭中甚至有那麼點時髦的腐朽墮落的調調。 「女士們,先生們,不用說,我一眼就認出你們來了。不過我不是什麼名人,容我自我介紹:林肯·鮑威爾,精神偵查部的主任。主任、精神,兩個陳腐的頭銜,呃?我不會讓大家因為它們而不安的。」他朝瑪麗亞·博蒙特走去,同時伸出手,「親愛的瑪麗亞夫人,您奇妙的舞會有個多麼令人興奮的高潮啊。我嫉妒你們大家。你們將被載人歷史。」 賓客中流過一陣愉快的沙沙聲。已經降低的敵意開始消散。瑪麗亞不知所措地握住鮑威爾的手,機械地自誇自贊起來。 「夫人……」他帶著父親般的慈愛親吻她的眉頭,讓她既快活又困惑,「我知道,我知道。讓你擔驚受怕了,這些穿制服的粗人。」 「親愛的主任……」她就像一個小女孩,掛在他胳膊上,「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有沒有一間安靜的房間,我們都可以舒服一點,熬過這段讓人惱火的過程?」 「有的。書房,親愛的鮑威爾警官。」這會兒她簡直真的成了個小女孩,竟然開始咬舌說話了。 鮑威爾朝身後打了個響指。他對踏步上前的警長說:「帶夫人和她的客人們去書房。不設看守,不要打擾女士們和先生們。」 「鮑威爾先生,閣下……」警長清了清喉嚨,「關於夫人的客人,其中有一位是在報案之後來的。一位律師,1/4緬因先生。 鮑威爾在人群中發現了喬·l/4緬因,二級,律師。他發給喬一個超感招呼。 「喬?」 「嗨!」 「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 「公事。我的主顧(本·賴克)叫我來的。」 「那頭鯊魚?讓我起疑。你和賴克在這裡先待著,我們會弄個水落石出的。」 「你跟貝克真演了一出好戲,大收奇效。」 「該死。你破解了我們的思維圖迷陣?」 「哪有這個可能,但我瞭解你們倆,也知道扮演粗暴警察是溫和的傑克遜的拿手好戲。」 正在大廳另一邊假裝慍怒的貝克插了進來,「別戳穿,喬。」 「你瘋了嗎?」貝克的要求是完全不必要的,如同要求1/4緬因不要將行會神聖的道德規範打個粉碎一樣。l/4緬因放射出一陣憤慨的衝擊波,貝克不南得咧嘴笑起來。所有這些都是和鮑威爾的表演同時進行的,他帶著聖潔的關懷之情再次親吻瑪麗亞的眉頭,然後輕輕脫離她顫抖的依偎。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書房見。」 成群的賓客在警官的帶領下開始移動。他們又重獲活力,興致勃勃地交談起來。整件事開始被大家當成一項妙不可言的娛樂。 穿過那些嗡嗡聲和大笑聲,鮑威爾突然感到一堵生冷如鐵的心靈感應屏障。他認得這個屏障,同時容許自己的驚訝之情傳達出去。 「古斯!古斯·泰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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