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爾弗雷德·貝斯特 > 被毀滅的人 | 上頁 下頁


  「每個男主人都需要一位女主人。瑪麗,我該怎麼做小魚烤麵包呢?十萬火急。」

  「我剛發明一種新做法。我替你做。烤酸辣醬,再加上……」

  「加上什麼?」

  「你不知道,親愛的。這就對了。」

  她進了廚房。她身材矮小,但在頭腦的思維中卻顯得高挑曼妙。

  外表上是個深色皮膚的姑娘,但在別人的思維中卻白得晶瑩剔透。

  儘管外表皮膚黑黝黝的,思維中的她簡直像一位白衣修女。兩者相較,呈現在思維中的她更為真實。你的思想決定了你是什麼樣的人。

  「真希望可以再造我的思想,把我的思維來個大改造③。」

  ③瑪麗知道自己對於林肯沒有吸引力,因此希望自己的思維可以改變成林肯迷戀的模式。(顯然林肯很敬重她,卻並不迷戀她)

  「改變你自己(我吻你是因為你是現在的你),瑪麗?」

  「如果我真能(你從來沒有真的吻過我,林克)改變就好了。

  每次見面我都讓你想到薄荷④,我自己都厭倦了。」

  ④這裡薄荷也是一種暗示,因為它使人清涼但卻不能讓人迷戀,恰恰說明他不愛她。

  「下一次我會加上更多白蘭地和冰塊。好好搖搖。完成啦!『血腥瑪麗』⑤。」

  ⑤鮑威爾為了逗她高興,將就薄荷一詞扯了個玩笑,「血腥瑪麗」是一種雞尾酒,配料中有薄荷、冰塊和白蘭地。

  「好啊,就那麼做,但是雪。」

  「為什麼把雪刪了?我愛雪。」

  「而我愛你。」

  「我也愛你,瑪麗。」

  「謝謝,林克。」但這是他說出來的。他總是說出來,他從不那麼「想」。她飛快地別轉身子。她眼中噙著的淚水刺傷了他。

  「又來了,瑪麗?」

  「不是又來了。一直都是,一直都是。」而她意識的更深處在呼喊:「我愛你,林肯。我愛你。你就像是我關於父親的意象:安全的象徵、溫暖的象徵,充滿保護他人的熱情。別總是拒絕我……你總是這樣……永遠這樣……」

  「聽我說,瑪麗。」

  「別說,求你了,林肯。不要用語言。如果我倆之間還要用語言,我會受不了的。」

  「你是我的朋友,瑪麗,你一直是。每一次失望、每一次快樂我都同你分享。」

  「但不是為了愛。」

  「不,親愛的寶貝兒。別讓這件事如此傷害你。不是為了愛。」

  「上帝可憐我吧,我有足夠的愛,夠我們倆分。」

  「一個人的愛,上帝可憐我們吧,瑪麗,那不夠兩人的份兒。」

  「你必須在四十歲前和一位超感師結婚,林克。行會要求你必須如此。你知道的。」

  「我知道」

  「那麼讓友誼發揮作用吧。和我結婚吧,林克。給我一年,那就夠了。用短短的一年來愛你,然後我就放你走。我不會纏著你。

  我不會讓你恨我。親愛的,這是多麼微不足道的要求啊……多麼微不足道的施捨……」

  門鈴鳴響了。鮑威爾無能為力地望著瑪麗。「客人來了。」他低語,然後用C級意識指示思維傳感器「開」。在同一瞬間她卻用高五級的意識指示「關」。兩相抵消之後,門依然關著。

  「先回答我,林肯。」

  「我不能給你你需要的回答,瑪麗。」

  門鈴再一次鳴響。

  他堅定地握住她的雙肩,把她拉近,凝視著她的眼睛。「你是二級透思士。盡你最大的能力來讀我吧。我腦子裡有什麼?我心裡有什麼?我的回答是什麼?」

  他移開所有的屏障。他意識的深淵陡然向她敞開,思維瀑布般轟鳴著噴湧而下,這股向她迎面撲來的思想洪流帶著感情,讓人溫暖,湍急洶湧,令人驚恐……可怕,卻又充滿誘惑,令人嚮往,但是……「雪。薄荷。鬱金香。塔夫綢,」她疲倦地說「去見你的客人吧,鮑威爾先生,我來給你做小魚烤麵包。也只有這個我才在行。」

  他吻了她一下,然後轉向起居室,打開前門。頃刻之間,光的噴泉四射著飛濺到房間裡,隨之而來的是客人們超感派對開始了。

  「@金斯!切威爾!泰德!留神!你們這些人看看超感圖行嗎?我們都交織起來了……」

  思維模式的閒談停了下來。客人們稍做審視,然後哄堂大笑。

  「讓我想起自己上幼兒園的日子。可憐可憐今晚的主人吧。如果我們像這樣一直不停地編織下去,我會串軌的。我們多少得有點條理吧,我甚至不要求美感。」

  「你想要什麼圖樣,儘管說,林克。」

  「你有什麼樣兒的?」

  「竹籃式的編織圖形?數學曲線?建築設計圖?」

  「什麼都好,任何圖形只要別讓我的大腦發癢就行。」

  當瑪麗·諾亞斯漏下了一個孤零零的「可是」沒法收拾的時候①,人們義爆發出一場哄笑。門鈴又響了,進來的是太陽系平衡法的鼓吹者、二級超感律師和他的女朋友。她是一個矜持的小東西,外表驚人地漂亮,對於這群人來說是個新人。她的思維模式很淺薄,無法做出深層次的回應。顯然是個三級。

  ①上圖是多名透思士們再次用思維勾畫的,大家齊心合力要做成一個規則圖形(由於各自的思維經緯交叉,許多信息同前次一樣遺失了),結果瑪麗技不如人。

  「問候。問候。為遲到表示深深歉意。遲到是為了橙色花朵和結婚戒指。我在半路上求婚了。」

  「恐怕我已經接受了。」女孩微笑著說。

  「別說話,」那律師道,「這可不是一場亂哄哄的三級超感派對,我告訴過你不要用說的。」

  「我忘了。」她又一次脫口而出,整個房間都感到了她意識中的驚駭與羞愧。鮑威爾邁步上前,抓住姑娘顫抖的手。

  「別理他,他是個剛剛才升為二級的勢利鬼。我是林肯·鮑威爾,這裡的主人。我為警察做偵探。如果你的未婚夫打你,我會讓他後悔的。來見見你的這些怪人同類吧。」他引著她繞室一周,「這是古斯·泰德①,喜歡吹牛皮的一級。他旁邊的,薩姆&薩莉·@金斯②。薩姆和泰德一樣。薩莉是一位幼兒教育者,二級。他們剛剛從金星回來到這裡來拜訪……」

  ①即關鍵人物之一奧古斯塔斯·泰德,古斯是他的昵稱。

  ②指前文中泰德提到過的塞繆爾·@金斯和他的妻子薩莉,薩姆是塞繆爾的昵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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