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西莫夫 > 曙光中的機器人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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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萊突然想到這種說法在奧羅拉或索拉利可能都毫無意義。「因為你選擇了別人,而令他感到氣憤。」 嘉蒂雅疾言厲色地說:「我知道『吃醋』是什麼意思,我之所以反問,只是因為難以相信你竟然認為奧羅拉人會吃醋。在奧羅拉,沒有任何人會為了性而吃醋。其他原因當然有可能,但絕不會為了性。」她臉上掛著明顯的冷笑,「即使他吃醋,又有什麼關係?他又能做什麼呢?」 「他有沒有可能告訴詹德,說你和一個機器人產生那種關係,會危及你在奧羅拉的地位……」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如果詹德聽到這種說法,他很可能會相信——相信他自己正給你帶來危機,帶來傷害。這難道不可能是他心智凍結的原因嗎?」 「詹德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說法。我常常告訴他,有他做我的丈夫,我每天都非常快樂。」 貝萊竭力保持冷靜。她還沒弄清楚重點,不過沒關係,自己再講明白些就行了。「我絕不懷疑他相信你,但如果有人告訴他完全相反的事,他也有可能覺得自己不得不相信。萬一他陷入了無法承受的第一法則矛盾……」 嘉蒂雅面容扭曲,尖聲叫道:「這太瘋狂了。你剛剛說的簡直是神話,是蘇珊·凱文和那個讀心機器人的翻版。只有不到十歲的小孩,才會相信這種事情。」 「難道不可能……」 「不,就是不可能。我是索拉利人,我對機器人有足夠的瞭解,所以我知道絕無可能。除非是超凡入聖的專家,才有辦法用第一法則困住機器人。法斯陀夫博士或許有這個本事,可是山提瑞克斯·格裡邁尼斯絕對沒有。格裡邁尼斯是個造型師,他替人修剪頭髮,設計服裝。我的工作和他類似,但我的設計對象是機器人。格裡邁尼斯從來不碰機器人,他對機器人一無所知,頂多只會命令他們做些關窗戶之類的工作。你是否想要告訴我,是詹德和我——和我——」她用一根手指使勁戳著自己的胸口,但那嬌小的胸部仍舊並不明顯,「——之間的關係,導致他的死亡?」 「即使如此,也不是你故意的。」貝萊想要到此為止,又忍不住想要繼續刺探,「萬一格裡邁尼斯從法斯陀夫博士那兒學到些……」 「格裡邁尼斯並不認識法斯陀夫博士,而且,就算法斯陀夫博士傾囊相授,他也完全聽不懂。」 「你無法斷言格裡邁尼斯聽得懂或聽不懂什麼,也不能一口咬定他不認識法斯陀夫博士——既然追你追得那麼勤,格裡邁尼斯一定常來你這裡……」 「但法斯陀夫博士幾乎不曾來過我的宅邸。昨天他陪你來,僅僅是他第二次跨過我的門檻。他擔心走得太近會把我嚇跑,這點他曾經承認過。他認為,他的女兒就是這麼失去的——雖然這是個愚蠢的想法。你瞧,以利亞,如果你有幾個世紀好活,就會有太多的時間失去太多的事物。對於壽命短這回事,你要心存……心存感激,以利亞。」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貝萊顯得(也覺得)愛莫能助。「今天實在很抱歉,嘉蒂雅,我沒有別的問題了。要不要我叫個機器人來?你需要任何協助嗎?」 她搖了搖頭,並對他揮了揮手。「你走吧——走吧。」她以哽咽的聲音說,「走吧。」 貝萊猶豫了一下,隨即大步走出那個房間。當他跨出房門之際,還對她投以最後的、遲疑的一瞥。吉斯卡一直緊跟在他後面,等到他們來到戶外,丹尼爾也湊了上來,而他幾乎都未曾注意。不過,他倒是隱約浮現一個念頭:自己逐漸接受了他們的隨侍,把他們當成和影子或衣服一樣,甚至快到了沒有他們就覺得赤身裸體的地步。 他快步走回法斯陀夫的宅邸,一路上腦筋轉個不停。他之所以想見瓦西莉婭,起初只是因為想不出什麼調查對象,甚至可以說走投無路,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很有可能,他已在無意間撞見了一個重大線索。 34 貝萊進門時,法斯陀夫繃起了那張其貌不揚的臉孔。 「有任何進展嗎?」他問。 「我把一個可能性排除了一半——或說也許吧。」 「排除了一半?另一半你又要怎麼排除呢?還有,你是怎麼認定有這個可能性的?」 貝萊答道:「我發覺到不可能排除某個可能性,然後就一步步認定了它。」 「這個被你故弄玄虛的可能性,萬一你發現它的另一半也無法排除,那該怎麼辦?」 貝萊聳了聳肩。「我們先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聽好,我一定要見你的女兒。」 法斯陀夫顯得有些沮喪。「這個嘛,貝萊先生,我照你的要求試著聯絡她,結果我不得不把她叫醒。」 「你的意思是她住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而那裡正是黑夜?這點我並未想到。」貝萊覺得相當懊惱,「只怕是我太傻了,以為自己仍在地球上。在那些地底大城裡面,晝夜已經失去意義,大家都使用統一的時間。」 「並沒有那麼糟。厄俄斯城是奧羅拉的機器人學中心,幾乎所有的機器人學家都住在這裡。她只是正在睡覺而已,但既然是被叫醒的,她不可能有什麼好脾氣。總之,她不肯跟我說話。」 「再試一次。」貝萊急切地催促。 「我通過她的秘書機器人溝通過,那種傳話方式令我很不舒服。她擺明瞭不會以任何方式和我說話,但是願意對你稍加通融。那機器人宣稱,她可以在她的私人顯像頻道上,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不過你得——」法斯陀夫看了看牆上的計時帶,「半小時內打過去。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她都不會和你面對面交談。」 「那種交談方式沒用,時間也太短了。我必須和她面對面,而且要給我充分的時間。你可曾對她解釋過其中的重要性,法斯陀夫博士?」 「我試過,她根本不在乎。」 「你是她的父親,不用說……」 「我對她的影響力還比不上街頭任何一個陌生人,她不太可能會為我改變任何決定。這點我很清楚,所以我用上了吉斯卡。」 「吉斯卡?」 「是啊,吉斯卡是她最寵愛的機器人。當年她在大學攻讀機器人學的時候,曾經自作主張,對他的程序作了輕微的調整——人類和機器人的關係,再也沒有比這更親密的了——當然,嘉蒂雅的方式又另當別論。幾乎可以說,吉斯卡就像是安德魯·馬丁。」 「安德魯·馬丁是誰?」 「他是個歷史人物。」法斯陀夫說,「你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嗎?」 「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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