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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科拉激動地說:「你可以看到它們聚集起來。真——真可怕。」

  「你替那些細菌難過嗎,科拉?」邁克爾斯微笑著說。

  「不,但是抗體看起來也真狠毒,瞧它那撲過去的樣子。」

  邁克爾斯:「別賦予它們以人的感情了。它們只不過是一些盲目行動的分子罷了。原子間作用力把它們拉向壁上某些部分,它們吸附上去同時也被稽留在那裡了。這好比磁鐵噹啷一聲附到一根鐵棒上。你會說磁鐵是在狠毒地攻擊鐵棒嗎?」

  因為要找什麼東西明確了,格蘭特現在可以看到正在發生什麼事了。一個細菌盲目地在一大片懸浮著的抗體之間穿過,似乎在吸引著它們,把它們拉到自己體內去。很快,它的細胞壁就被弄得毛絨絨的了。那些抗體並排地排列著,而它們麵條狀的股素突出物互相糾纏在一起。

  格蘭特說道:「有些抗體似乎漠不關心,它們不去碰那個細菌。」

  「抗體各有不同。」邁克爾斯說。「各自用來附著於某一種類的細菌,或某一種蛋白質分子的鑲嵌細工。在眼下,大多數抗體,雖然不是全部,都吸附到了我們周圍的細菌上了。這一種細菌的存在刺激了這一類的抗體,使它們很快形成。這種刺激是怎樣發生的,我們還不知道。」

  「我的上帝。」杜瓦爾說。「瞧那個東西。」

  有一個細菌現在被一些抗體嚴實地包起來了,一切高低曲折之處都照顧到了。所以細菌看上去還跟以前一模一樣,只是外表顯得毛茸茸的而且變厚了一些罷了。

  科拉說:「簡直是密合無間。」

  「不對,不是那樣。抗體分子的分子間鍵聯對細菌施加了某種壓力。這一點你不明白嗎?這個情況即使用電子顯微技術——這只能給我們放大死東西——也從來沒有弄清楚過。」

  「海神號」乘員之間一片靜寂。現在船在慢慢駛過那個細菌。它上面的抗體附著物似乎在使勁繃緊、收縮,細菌在裡面掙扎著。附著物再繃緊、收縮,然後又來一次,忽然細菌似乎被壓碎了,屈服了。那些抗體收攏成一團,本來象杆子似的東西現在變成了說不出什麼特色的卵形物了。

  「它們把細菌弄死了。它們簡直是把它擠壓死的。」科拉帶著反感的口氣說。

  「真太妙了。」杜瓦爾喃喃地說。「「海神號」是我們手裡多好的研究武器呀!」

  格蘭特說:「你能肯定我們不會受抗體襲擊嗎?」

  邁克爾斯說:「看來是不會的,我們不是符合抗體設計用意的那類東西。」

  「你能肯定嗎?我感覺到只要有適當的刺激,它們就會對任何形體作出反應。」

  「我想你是對的。可是很明顯,我們並沒有去刺激它們呀。」

  歐因斯喊道:「前面還有纖維,邁克爾斯大夫。我們船身上被沾滿了這種東西。它使我們的速度減低了。」

  邁克爾斯說道:「我們差不多就要走出淋巴結了,歐因斯。」

  偶然一個在扭動的細菌撞到船上,使它顫動起來。但現在戰鬥稀疏下來了。細菌分明戰敗了。「海神號」又重新顛簸地,擠開纖維前進了。

  「筆直向前開。」邁克爾斯說。「再一個左轉彎,我們就到達輸出淋巴管了。」

  歐因斯說道:「我們拖帶著一串串纖維。「海神號」看起來活象只長毛狗了。」

  格蘭特問道:「到大腦還要經過多少淋巴結?」

  「還有三個。可能避開一個。我沒有太大把握。」

  「我們不能這麼幹了。時間浪費太多,還要通過三個這樣的東西,我們就來不及了。有沒有——有沒有捷徑?」

  邁克爾斯搖了搖頭。「沒有哪條捷徑不會引起比我們現在遇到的更壞的問題——可以肯定,我們能通過淋巴結到達目的地。這些纖維是會漂走的,如果我們不停下來觀看細菌戰爭,我們的速度可以快些。」

  「而下次,」格蘭特皺著眉說:「我們將遇到一場白細胞參加的戰鬥。」

  杜瓦爾走到邁克爾斯的圖表前。他問道:「我們現在在哪兒,邁克爾斯?」

  「就在這兒。」邁克爾斯說,一面仔細觀察著這外科醫生。

  杜瓦爾擔了一會兒說:「讓我弄清方向吧。我們現在在頸部,不是嗎?」

  「是」。

  格蘭特心裡想:在頸部?就在我們啟程的地方。他看了一下計時器。讀數是28。時間過去了一半還多,而他們又回到了原來動身的地方。

  杜瓦爾說:「如果我們在這兒附近什麼地方轉彎,徑直駛向內耳,不是就可以避開所有的淋巴結,而且我到一條捷徑嗎?從那兒到血塊就近了。」

  邁克爾斯的前額皺成了一塊洗衣板。他歎了一口氣說:「在地圖上看來,你說的很美妙,你在圖上很快做個記號,你就平安回府了。但是你想沒想過,通過內耳意味著什麼?」

  杜瓦爾說:「沒有。這意味著什麼?」

  「我親愛的大夫,這當然用不著我來告訴你,耳朵是集中和放大聲波的東西。最微弱的聲音,外部最微弱的聲音,將在內耳產生強烈的振動。按照我們現在微縮的比例,那種振動會要我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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