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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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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們對這門科學的細節一無所知,那也沒關係。我寧願他們不懂,如此便能加強我們所謂的『情勢的迷信層面』。這樣一來,他們就會讓我以平民的身份,繼續我的研究工作。至少,我希望如此——而這就和你有關了。」 「怎樣有關?」 「我準備在條件中加入一項,那就是准許你辭去保安部門的職務,並且不得由於這樁行刺案,對你採取任何行動。我應該有辦法爭取得到。」 「但您是在說葬送我的前途。」 「無論如何,你的前途已經完了。即使禁衛軍不發出你的處決令,你能想像他們會准許你繼續擔任保安官嗎?」 「但我要做什麼呢?我要如何為生?」 「我會負責的,杜邦誇小姐。十之八九,我會帶著心理史學的龐大研究經費,回到斯璀璘大學,我確定能幫你找個職位。」 雙眼圓睜的瑪妮拉說:「您為什麼要……」 謝頓說:「我無法相信你會問這個問題。你救了芮奇和我自己的性命,能說我不欠你任何情嗎?」 一切正如他所說的。謝頓瀟灑地辭去保有十年的職位,回到了斯璀璘大學。新近成立的軍政府(由禁衛軍與武裝部隊的重要成員所領導的執政團)發給他一封溢美的褒揚信,感謝他對帝國所作的貢獻。而瑪妮拉·杜邦誇也解除了保安官的職務,隨著謝頓及其家人一同前往斯璀璘。 §04 芮奇一面走進來,一面對著雙手呼氣。「我完全贊成天氣刻意有些變化,你不會希望穹頂之下的事物總是一成不變。不過,今天他們未免把氣溫調得太冷了點,此外還弄出一陣風。我認為,該是有人向氣象控制局抱怨的時候了。」 「我認為並不是氣象控制局的錯。」謝頓說,「每件事物都越來越難控制了。」 「我知道,這就是沒落。」芮奇用手背抹了抹又黑又濃的八字鬍,他經常這麼做,仿佛對於剃掉鬍鬚的那幾個月,他始終未能完全釋懷。他的腰際多了一點贅肉,而且整體而言,他變得像個生活非常安逸的中產階級,連他的達爾口音也早已消退幾分。 他脫掉輕便的連身服,說道:「老壽星怎麼樣?」 「悶悶不樂。等著吧,等著吧,兒子。過不了多久,你就要慶祝你的四十歲生日,我們等著看你會認為有多好玩。」 「不會有六十大壽那麼好玩。」 「別開玩笑。」瑪妮拉說,她正搓著芮奇的手,試圖把他的雙手弄暖和。 謝頓兩手一攤。「我們做錯了事,芮奇。你太太認為,由於大家都在談論我即將六十歲,害得小婉達以為我大概快死了。」 「真的嗎?」芮奇說,「那就真相大白了。我剛才先去看了看她,還沒機會說半個字,她就立刻告訴我,說她做了一個惡夢。她夢見你快死了嗎?」 「顯然如此。」謝頓說。 「嗯,她會好起來的,誰也沒法不做惡夢。」 「我可沒有那麼容易把它拋到腦後。」瑪妮拉說,「她在沉思這件事,那是不健康的,我準備追根究底弄個清楚。」 「就依你,瑪妮拉。」芮奇表示同意,「你是我親愛的妻子,和婉達有關的事,你怎麼說就怎麼辦。」說完,他又抹了抹他的八字鬍。 親愛的妻子!當初,讓她變成親愛的妻子可不容易。芮奇還記得母親對這件事的態度,說到惡夢,他才是週期性做著惡夢。每次在夢中,他都必須再度面對怒不可遏的鐸絲·凡納比裡。 §05 脫離了喪氣的苦海之後,芮奇第一個清楚的記憶,是有人在幫他刮鬍子。 他感到振動式刮胡刀沿著自己的面頰移動,便以虛弱的聲音說:「我上唇附近任何地方都別刮,理髮師,我要八字鬍長回來。」 理髮師早已接到謝頓的指示,他舉起一面鏡子,好讓芮奇安心。 坐在床沿的鐸絲·凡納比裡說:「讓他工作,芮奇,你別激動。」 芮奇將目光轉向她片刻,卻沒有開口。理髮師離去後,鐸絲說:「你感覺如何,芮奇?」 「壞透了。」他喃喃道,「我好沮喪,我受不了。」 「那是你中了喪氣後的殘存效應,很快就會退去的。」 「我無法相信。已經多久了?」 「別管了。還需要些時間,你全身灌滿了喪氣。」 他焦躁地四下張望。「瑪妮拉來看過我嗎?」 「那個女人?」(從此,芮奇逐漸習慣鐸絲用那種字眼與口氣提到瑪妮拉。)「沒有,你還不適合接見訪客。」 鐸絲看懂了芮奇做出的表情,趕緊補充道:「我是例外,因為我是你母親,芮奇。無論如何,你為什麼想要那個女人來看你?你的情況絕不適合見人。」 「正因為這樣,我更要見她,」芮奇喃喃道,「我要她看看我最糟的樣子。」然後,他無精打采地翻了個身。「我想要睡覺。」 鐸絲·凡納比裡搖了搖頭。當天稍後,她對謝頓說:「我不知道我們該拿芮奇怎麼辦,哈裡,他相當不講理。」 謝頓說:「他不舒服,鐸絲,給這孩子一點時間。」 「他一直咕噥著那個女人,誰記得她叫什麼名字。」 「瑪妮拉·杜邦誇,那不是個難記的名字。」 「我認為他想和她共組一個家,和她住在一起,和她結婚!」 謝頓聳了聳肩。「芮奇三十歲了,足以自己作出決定。」 「身為他的父母,我們當然有發言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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