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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丹莫刺爾以近乎諂媚的口吻說:「把送到我面前的每件小事都拿來煩您,這樣做對嗎?」

  「小事?這個採取行動的人是哈裡·謝頓。」

  「那的確是他的名字。」

  「而且是個熟悉的名字。幾年前,在上屆十載會議中,他不是提出一篇引起我們注意的論文嗎?」

  「是的,陛下。」

  克裡昂看來很高興。「你看,我的記性還不差,我不需要事事依賴我的幕僚。我曾經因為這個謝頓的論文約見過他,對不對?」

  「您的記性真是完美無缺,陛下。」

  「他的構想怎麼樣了?那是個算命的門道,我完美無缺的記性想不起來他管它叫什麼。」

  「啟稟陛下,心理史學。嚴格說來,那不是算命的門道,而是一種理論,探討的是預測未來歷史一般趨勢的方法。」

  「它後來怎麼樣?」

  「啟稟陛下,一事無成。正如我當時解釋的,結果證明那個構想完全不切實際。它是個生動的構想,可是毫無用處。」

  「但他卻能採取行動阻止一場潛在的暴動。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會成功,他還敢這樣做嗎?這不就證明那個什麼——心理史學在發揮功效嗎?」

  「那只不過證明哈裡·謝頓是個有勇無謀的人,陛下。即使心理史學理論實際可行,也不能針對某一個人或某項行動作出預測。」

  「你不是數學家,丹莫刺爾,他才是。我想,現在是我再次詢問他的時候了,畢竟,距離十載會議再度召開的日子也不遠了。」

  「那將毫無用處……」

  「丹莫刺爾,吾意已決,不得有誤。」

  「遵命,陛下。」

  §16

  芮奇坐在一間臨時改建的牢房裡,萬分不耐煩地聆聽對方講話,儘量不將真實情緒表現出來。這間牢房深藏在龍蛇雜處的臍眼住宅區,他不記得穿過了多少巷道才被押到這裡。在以前那些日子裡,他能準確無誤地穿梭於同樣的巷道,甩掉任何追趕他的人。

  面前那人身穿久瑞南衛隊的綠色制服,他若不是傳道者便是洗腦員,否則就是某種失敗的神學家。無論如何,他聲稱自己名叫桑德·尼,這時他正用濃重的達爾口音,傳述一段他熟記在心的冗長福音。

  「假如達爾的人民想要享有平等,他們必須證明自己值得。良好的規矩、溫文的行為,以及得體的娛樂都是必要的條件。外人總是指控我們具侵略性和攜帶刀械,借此將他們的偏狹心態合理化。我們必須談吐文雅,而且……」

  芮奇插嘴道:「我同意你的話,尼衛士,每一句都同意。可是我必須見久瑞南先生。」

  這名衛士緩緩搖了搖頭。「除非你事先約好,並獲得批准,否則你見不到。」

  「聽好,我父親是斯璀璘大學一位重量級的教授,一位數學教授。」

  「我不識什麼教授不教授,我記得你說過自己是達爾人。」

  「我當然是,你聽不出我的口音嗎?」

  「而你卻有個老子,是個大牌大學的教授?聽來不大可能。」

  「好吧,他是我的養父。」

  衛士聽了進去,仍然搖了搖頭。「你在達爾認識任何人嗎?」

  「有個瑞塔嬤嬤,她會認得我。」她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很老了,現在她可能行將就木,或是已經去世了。

  「從沒聽說她這個人。」

  還有誰呢?他以前認識的那些人,都不太可能敲響面前這個人的漿糊腦袋。他當年最要好的朋友是個叫史慕吉的少年,或者應該說,芮奇只知道他叫這個名字。但即使在如今走投無路之際,芮奇也絕不會讓自己說:「你認識一個和我同年、叫做史慕吉的人嗎?」

  最後他終於說:「有個叫雨果·阿馬瑞爾的。」

  尼衛士的眼睛似乎微微一亮。「誰?」

  「雨果·阿馬瑞爾,」芮奇急切地說,「他在那所大學裡,為我的養父工作。」

  「他也是達爾人嗎?那所大學裡每個人都是達爾人嗎?」

  「只有他和我是。他以前是個熱閭工。」

  「他在那所大學幹什麼?」

  「八年前,我父親把他從熱閭帶出來。」

  「好吧,我去找個人。」

  芮奇不得不等在那兒。即使他逃跑,在臍眼錯綜複雜的巷道中,要跑到哪裡才不會立刻被逮住?

  過了二十分鐘,尼衛士再度出現,帶來了當初逮捕芮奇的那位下士。芮奇覺得生出一線希望,至少那位下士應該有點頭腦。

  下士說:「你認識的那個達爾人是誰?」

  「雨果·阿馬瑞爾。下士,八年前我父親在達爾遇到這個熱閭工,就把他帶到斯璀璘大學去了。」

  「他為什麼那樣做?」

  「我父親認為,下士,雨果能作出比熱閭工更重要的貢獻。」

  「比如說?」

  「在數學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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