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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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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謝頓說,「我正準備問,你為什麼認為他會想保護我?有什麼目的?」 「教授!你是在假裝認為我是老天真,藉此刺傷我嗎?我剛才提到你的心理史學,丹莫刺爾要的就是它。」 「而我告訴過你,那只是年少的輕率之作,結果一事無成。」 「你可以告訴我許多許多事情,教授,但我沒有義務接受你的說法。好了,讓我坦白講吧。在我手下一些數學家的幫助下,我讀了一遍你的原始論文,並試圖瞭解它的內容。他們告訴我,那是個瘋狂的夢想,而且相當不可能……」 「我相當同意他們的說法。」謝頓道。 「可是我有一種感覺,丹莫刺爾在等它發展成功並派上用場。如果他能等,那我也能等。讓我來等它,謝頓教授,對你會比較好。」 「為什麼?」 「因為丹莫刺爾不會在他的位子上再待多久,反對他的輿論正步步高漲。當大帝厭倦這個不受歡迎的首相時,就可能會找人取而代之,以免受他的連累而失去皇位。大帝的寵愛甚至可能降臨不才的在下。而你仍將需要一位保護者,他要能確保你得以在安定中工作,而且擁有充足的經費,來負擔你所需要的設備和助理。」 「而你會是那位保護者嗎?」 「當然,而且和丹莫刺爾的理由一樣。我想要一個成功的心理史學技術,好讓我能更有效率地治理帝國。」 謝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等了一會兒,然後說:「可是這樣的話,久瑞南先生,我為什麼一定要關心這件事呢?我是個窮學者,過著平靜的生活,埋首於與世無爭的數學和教育工作。你說丹莫刺爾是我現在的保護者,而你將是我未來的保護者。那麼,我大可繼續默默從事自己的工作,而讓你和首相去分個勝負,不論是誰勝利,我仍然有個保護者。或者,至少你是這麼說的。」 久瑞南僵凝的笑容似乎斂去一點。坐在一旁的納馬提,則將陰沉的臉孔轉向久瑞南,仿佛想說些什麼。但久瑞南一隻手稍微動了動,納馬提便輕咳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久瑞南道:「謝頓博士,你是個愛國者嗎?」 「啊,當然啦。帝國已經為人類帶來數千年的和平——至少,大多數歲月如此——而且促進了人類穩定的發展。」 「話是沒錯,可是過去一兩個世紀,進步的步調卻減緩了。」 謝頓聳了聳肩。「這方面我沒有研究。」 「你不必有研究。你知道的,在政治上,過去一兩個世紀是動亂的時代。皇帝在位的時間都很短,有時還因為遇刺而更加縮短……」 「光是提到這種事,」謝頓插嘴道,「就已經接近叛國。我寧可你不……」 「好啦,」久瑞南上半身靠向椅背,「看你多沒安全感。帝國正在衰敗,我願意公開這麼說。那些追隨我的人也這麼說,因為他們看得太清楚。我們需要換一個人在大帝身邊,他要能夠控制整個帝國、壓制似乎無所不在的反叛企圖、賦予軍隊應有的領導權、引導經濟……」 謝頓不耐煩地抬起手,做了一個要求暫停的動作。「而你就是做那些事的人,對不對?」 「我打算當那個人。那不會是個簡單的工作,而且我猜不會有許多志願者,理由很明顯。丹莫刺爾當然做不到,在他手中,帝國的衰落正向完全崩潰加速前進。」 「可是你有辦法阻止嗎?」 「是的,謝頓博士。借著你的幫助,借著心理史學。」 「借著心理史學,或許丹莫刺爾也能阻止帝國的崩潰——假使心理史學真的存在。」 久瑞南心平氣和地說:「它的確存在,我們別再假裝了,但它的存在幫不了丹莫刺爾。心理史學只是工具,還需要一個瞭解它的頭腦,以及一雙懂得使用它的手。」 「而你有這樣的頭腦和雙手,是嗎?」 「是的,我瞭解自己的長處。我要心理史學。」 謝頓搖了搖頭。「你愛要什麼都可以,反正我沒有。」 「你有,你有,我不和你爭論這點。」久瑞南傾身湊近謝頓,仿佛希望將聲音直接灌進他的耳朵,而不是借著聲波載送過去,「你說你是個愛國者。我必須取代丹莫刺爾,以免帝國遭到毀滅。然而,取代過程本身就可能大大削弱帝國的元氣。我不希望有這種結果,而你可以指導我如何順利地、巧妙地達成這個目標,不至於造成傷害或破壞——看在帝國的份上。」 謝頓說:「我辦不到,你指控我擁有我所沒有的知識。我很願意效勞,可是我辦不到。」 久瑞南突然站起來。「好吧,你知道了我的心意,以及我想向你要什麼。好好想一想,此外,我還要請你為帝國想一想。你或許覺得應該忠於你的朋友,丹莫刺爾,這個全銀河人類的掠奪者。小心點,你所做的有可能動搖帝國的根本。我以銀河中萬兆人類的名義求你幫助我,請想想帝國吧。」 他的聲音壓低了,變成令人毛骨悚然且強而有力的低語,謝頓感到自己幾乎在發抖。「我隨時都會想到帝國。」他說。 久瑞南說:「那麼,我現在要求的就是這些。謝謝你應允會見我。」 當研究室的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久瑞南與他的同伴大步離去時,謝頓默默望著他們兩人的背影。 他皺起眉頭。有件事困擾著他,而他不確定究竟是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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