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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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鐸絲說:「我一點也不驚訝,哈裡。你打傷了他手下兩個人,其中之一還是他的首席助理;你破壞了他舉行的小小集會;而且你借著羞辱他的代表,令他當眾丟人現眼。他想要見見你這個人,我想我最好跟你一道去。」 謝頓搖了搖頭。「我會帶著芮奇。我曉得的門道他都曉得,而且他是個身強體壯、精力充沛的二十歲青年。不過,我確定並沒有特別防範的必要。」 「你怎能如此確定?」 「久瑞南要到校園裡來見我,所以附近會有很多年輕人。在學生心目中,我還不算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而且我覺得,久瑞南是那種準備充分的人,他知道我在大本營中將平安無事。我確定他會萬分客氣——絕對友善。」 「嗯。」鐸絲的嘴角稍微扭了一下。 「而且相當可怕。」謝頓補充道。 §06 哈裡·謝頓保持面無表情,僅僅稍微點了點頭,剛好足以表達應有的禮貌。他曾不厭其煩地查過久瑞南的多張全息像,可是,正如通常的情形,真人總有鬆懈的時候,還會隨著外界狀況不斷作出反應,因此看來絕不會和全息像一模一樣——不論事先準備得多麼充分。或許,謝頓心想,正是觀察者對「真人」的反應造成了這種差異。 久瑞南是個高個子,至少與謝頓一樣高,但其他尺度都更為巨大。這並非由於他有強壯的體格,因為他給人一種鬆軟的印象,雖然還談不上肥胖。他有一張圓臉,一對淺藍色眼珠,一頭算是沙色而不是黃色的濃密頭髮。他穿著一件冷色的連身服,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產生友善的錯覺,卻也明擺那只是你的錯覺而已。 「謝頓教授,」他的聲音低沉,且在嚴格控制之下,那是演說家特有的聲音,「我很高興見到你,非常感謝你應允這次會晤。我確信你不會介意我帶了一個同伴,我的左右手,雖然我事先未曾對你言明。他叫坎伯爾·丁恩·納馬提——他的名字有三個部分,你該注意到了。我相信你曾經見過他。」 「是的,我見過,那次事件我記得很清楚。」謝頓帶著點嘲諷的神態望著納馬提。上次相遇時,納馬提正在大學運動場演講。此時,在輕鬆的情況下,謝頓趁機仔細打量他一番。納馬提身高中等,有著瘦削的臉龐、蠟黃的面色、黑色的頭髮,以及一張寬大的嘴巴。他不像久瑞南那樣似笑非笑,也沒有任何顯著的表情,只表現出一份謹慎的機警。 「我的朋友納馬提博士——他的學位是古代文學——自己要求與我同來,」久瑞南的笑容加深了一點,「他是來道歉的。」 久瑞南瞥了納馬提一眼。納馬提起初抿著嘴,但隨即以平板的聲音說:「對於在運動場發生的事,教授,我很抱歉。我不太清楚管理校園集會的嚴格規定,又有點被自己的激情迷了心竅。」 「這是可以理解的,」久瑞南說,「他當時也不太清楚你的身份。我想,我們現在大可忘掉這場不愉快。」 「我向你們保證,兩位先生,」謝頓說,「我並沒有多麼希望記住這件事。這是我兒子,芮奇·謝頓,所以你們看,我也有個同伴。」 芮奇已經蓄起兩撇又黑又濃的八字鬍,那是達爾人的男性象徵。八年前,他與謝頓初遇時,臉上連一根毛也沒有;那時他是個野孩子,衣衫襤褸,饑腸轆轆。他個子不高,但動作靈活,肌肉發達,而且他的表情刻意分外高傲,好在肉體身高上增加幾寸精神高度。 「早安,年輕人。」久瑞南說。 「早安,閣下。」芮奇答道。 「請坐,兩位先生。」謝頓說,「我能招待兩位吃點或喝點什麼嗎?」 久瑞南舉起雙手,做出婉拒的手勢。「不了,教授,這並不是社交性的拜會。」他在謝頓指示的位置坐下來,「不過我希望,將來會有許多次這樣的拜會。」 「如果有公事要談,那就開始吧。」 「那樁蒙你寬宏大量答應忘掉的小意外,謝頓教授,我已經聽說了,但我不禁納悶你為何要冒險那樣做。那是相當危險的事,你必須承認。」 「事實上,我不這麼認為。」 「但我認為如此。所以我冒昧地盡我所能,查出一切有關你的資料,謝頓教授。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發現你來自赫利肯。」 「是的,我在那裡出生,記錄上寫得很清楚。」 「而你在川陀已經待了八年。」 「那也是一項公開的記錄。」 「而你一開始,就借著你發表的一篇數學論文而聲名大噪。那是關於——你稱它作什麼?心理史學是嗎?」 謝頓非常輕微地搖了搖頭。對於當初那個輕率的舉動,他不知道後悔過多少次。當然,當初他並不覺得那是輕率的。他說:「那只是年少的輕狂,結果一事無成。」 「是嗎?」久瑞南環顧四周,露出驚喜的神態,「但現在的你,是川陀一所著名大學的數學系系主任。而且我相信,你只有四十歲。順便提一下,我今年四十二,所以我絕不認為你有多老。你一定是個非常優秀的數學家,才能勝任這個職位。」 謝頓聳了聳肩。「我對這個問題不願置評。」 「或者,你一定有些有權有勢的朋友。」 「我們都希望結交有權有勢的朋友,久瑞南先生,可是我想你在這裡找不到半個。大學教授幾乎不可能結交有權有勢的朋友,甚至有時我想,什麼樣的朋友都交不到。」他微微一笑。 久瑞南也露出微笑。「難道你不將大帝視為一位有權有勢的朋友嗎,謝頓教授?」 「我當然會,可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在我的印象中,大帝是你的朋友之一。」 「久瑞南先生,我確定那些記錄會告訴你,八年前我覲見過大帝陛下一次。前後大概頂多一小時,當時我看不出他顯得多麼熱絡。後來我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甚至沒再見過他,當然不包括在全息電視上。」 「但是,教授,不一定非得和大帝見面或說話,才能結交這位有權有勢的朋友。只要能和伊圖·丹莫刺爾,那位御前首相,見面或說話就夠了。丹莫刺爾是你的保護者,既然他和你有這重關係,我們當然能說大帝和你也有這重關係。」 「你是否在那些記錄的任何地方,找到所謂丹莫刺爾首相保護我的記載?或是那些記錄中有任何記載,能夠讓你推導出這個結論?」 「既然你們兩人的關係眾所周知,我又何必搜尋記錄呢?這件事你知我知,就讓我們將它當成已知數,繼續討論下去吧。還有,拜託,」他舉起雙手,「省省吧,別跟我掏心掏肺地否認什麼事,那樣只會浪費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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