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西莫夫 > 九個明天 | 上頁 下頁
四二


  即使喬台最終不能到外太空世界去工作,那麼,他的爸爸媽媽也一定會為他們的孫子謀求下一次機會。遙遠的未來是對他們心靈的最大安慰。

  當然,「學習日」並不能說明更多的問題,但畢竟是一次僅有的受教育機會。地球上每個父母都做這樣的事,當孩子們回到家裡時,就要仔細傾聽孩子們朗讀的音色和語調,留神那些特別容易讀錯的字。

  然後再分析孩子們可能有的前途。幾乎所有的家庭,從「學習日」開台,對自己的孩子就抱一張希望,因為通過「學習日」,孩子們就能學會運用三音節詞了。

  喬治朦瓏地感覺到爸爸媽媽對他所寄予的殷切期望。如果說在下著濛濛細雨的早晨喬治幼小的心靈中還有一點憂慮的話,當他閱讀完畢回到家裡時,其父親的希望則增強了。

  孩子們在鎮教育大廳的一間寬敞的房子裡相遇。在地球上各個地方,在成千上萬教育大廳裡,都有許多孩子們在一起。喬治被大廳陰暗的氣氛,其他孩子們緊張過度的神情以及那些令人討厭的華麗服裝弄得不安起來。

  喬治重複著其他孩子們所做的事,看起來十分呆板。也發現,來這些孩子們不過是踏在地板上象演戲罷了。不過,他也無可親地參加進去。

  特雷弗揚就住在隔壁,仍然留著孩子氣的長頭髮,下巴上長的一撮微紅的小鬍子才說明他長大成人了。

  特雷弗揚一本正經地對喬說:「我敢打賭,你在發慌了。」

  「我才不呢!」喬治回答後湊近特雷弗揚,表示友好,並且悄悄地說,「我告訴你,我家裡的人在我房間裡的小櫃裡找到一大張印刷品,等我回家時我將讀這份東西給你聽,好嗎?」

  這時喬治表現得很規距,他的爸爸媽媽多次警告他,不准他抓口袋,拉耳朵,摸鼻子,或者把手伸進口袋裡,這就排除了喬治各種出醜的可能性。

  特雷弗揚把手插進口袋裡說:「我父親一點不為我擔憂。」

  特雷夫揚·塞納曾經在底波利亞當了將近七年的冶金學家,雖然現在退職回到了地球,但仍然使他在這個地區享有崇高的榮譽。由於地球上人口過多,他們反對那些去外太空世界工作的人再回來定居,但仍然少數人還是回來了。因為住在地球上一個人平時的開銷比較省,而在「底波利亞」,即是不那麼豐厚的年薪,在地球上看來都是一筆十分了不起的收入。此外,總有那麼一些人覺得,在自己童年時代的朋友和鄰居面前,誇耀自己的不平常的經歷,比在宇宙間其他人面前講話更令人陶醉。

  特雷弗揚·塞納就是這樣來解釋他的行動的。假如,他仍然留在「底波利亞」工作,那麼他的孩子們也將留在那裡——一個宇宙飛船世界。他回到地球上來了,而他的孩子就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甚至到「諾維安」去。矮胖的特雷弗揚早就抓住這一點不放,甚至在「學習日」之前,他談話的內容就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家庭最終將建在「諾維安」這個含糊不清的假設上。

  喬治受到了某種思想得壓抑,他把其他人的遠大前程和自己虛無不定的目標進行對比,心裡感到非常不高興。於是,他立即拋棄了某種挑戰般的辯護,說:「我父親也不為我擔心,他希望能聽到我的朗讀聲,因為他相信我可以讀得很好,而認為你將會全部讀錯。」

  『我不會讀錯。在『諾維安』會有人朗讀給我聽的。」

  「那是因為你是一個啞巴!」

  「那麼我在『諾維安』怎麼生活呢?」

  喬治一步一步挑起爭論,繼續說:「誰說你會到諾維安去的?我敢打賭,你什麼地方也去不成。」

  矮胖的特雷弗特的臉漲得絆紅,說:「我又不是象你父親那樣是一個鉗工。」

  「收回你這句話,你這個啞巴!」喬治也立即回擊道。

  「你先收回!」

  當然,特雷弗揚也不退讓。他倆幾乎鼻子對鼻子地站著,但沒有打架,他們只是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發洩心中的不滿。現在,既然喬治已經把手捏成拳頭,而且把拳頭伸到特雷弗揚面前,那麼特雷弗揚的手應該放在哪裡的問題總算暫時解決了。

  這時,其他孩子們十分激動,一個個圍在他們周圍觀看動靜。

  突然,一個音色優美的女人說話聲在廣播裡響了,這場爭鬥一下子平息了下去。喬治忘掉了煩惱,也忘記了特雷弗揚。

  「孩子們,」廣播裡在說,「我們將要叫你們的名字,凡被叫到的孩子請朝著牆那邊的人走去,你們看到了他嗎?穿著紅制服,所以是很好找的。女孩子們排在右邊男孩子排在左邊。大家請注意,穿紅衣服的人離你們不遠——」

  喬治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所以在等待著喚自己的名字。治從來沒有被介紹去結識一個知識淵博的人,雖然在一段日子裡喬治也希望別人知道他的名字。這群孩子都是身材瘦瘦的,現在他們有了一個穿紅制服的領隊。當聽到「喬治·布朗特」這個名字時,一種由於特雷弗揚還站在老地方沒有被叫到而感到的高興,已經超過了安慰當喬治離開原地時,他回過頭來對著特雷弗揚說:「喂!我的矮胖,他們也許不要你了。」

  不過這種高興很快消失了。他和那些陌生孩子們排成一行走進走廊,大家睜大眼睛只顧看別人,並且把講話聲音壓得很低:「不要推!」

  「注意!」

  現在幾乎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他們每人手中都發到一張小小的卡片,並且要他們保存好。

  喬治仔細地看著卡片,發現卡片上盡是一些各種不同大小的黑色記號,卡片上的字無法辨認。怎樣才能認識這些字呢?他毫無辦法。

  走過一個人來,要喬治脫掉身上的衣服和其他幾個男孩在一起所有的新衣服脫掉了,四個八歲的男孩站在那裡顯得特別瘦小,大多因為窘迫的緣故身子顫抖起來。

  醫生走過來,用很奇怪的儀器檢查他們,並抽了血。一個人把他們的小卡片收去,用一支黑色的筆在面作了其他記號。這時孩子們又排成整齊的隊伍。喬治看了一下那的記號,並不比原先的那些好懂。

  當孩子們聽到命令要穿衣服時,一下子就都穿好了,一個一個坐在小椅子上,等待繼續檢查。又開始名字了,這次是第三個叫到喬治。

  喬治走進一個大房間,這裡擺滿了可以按電鈕和玻璃操縱盤的很古怪的儀器。房間的角落裡放著一張書桌,書桌後面坐著一個人眼睛一直盯著放在他面前的紙上,他問:「誰是喬治·布朗特?」

  「我是,先生!」喬治用發抖的聲音回答著。等待了這麼久才來到這個地方而這個地方的所有擺設都使他膽怯,多麼希望這一切儘快結束啊。

  這時,坐在書桌後面的人說:「我是熱盧雅特醫生。喬治,你好嗎?」這位醫生在說這個話時並不對著喬治,並且把這句話重複了好幾遍。

  「我很好。」喬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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