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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第七十八章

  卡西莉婭·堤沙佛直板板地站在那裡,她的圓臉帶著僵硬的笑容,一雙黑眼珠閃閃發光。她的丈夫則悶悶不樂地倚在牆邊。房間中央還有兩個人,他們都站得筆直,彷佛早已注意到地板上的坐墊,卻不屑坐在上面。

  這兩個人都有一頭捲曲的黑髮,以及達爾人必備的粗黑八字鬍。兩人都很瘦小,皆穿著一套黑色服裝。那兩件衣服極其相似,看來是一種制服,從肩頭到管狀褲腿的外側都繡著細白的滾邊。他們的右胸掛著一個不甚明顯的「星艦與太陽」標誌,在銀河中每一個住人世界上,它所代表的都是銀河帝國。而他們兩人身上的標誌,在太陽中央還有一個深色的「達」字。

  謝頓立刻瞭解,這兩人是達爾安全警察的成員。

  「這是怎麼回事?」謝頓以嚴厲的口氣說。

  其中一人向前走來。「我是區巡官拉涅爾·魯斯;這是我的搭檔,葛柏·艾斯汀伍德。」

  兩人都出示了亮晶晶的全息標簽識別證。謝頓根本懶得看,只是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魯斯以平靜的口氣說:「你是赫利肯的哈裡·謝頓嗎?」

  「我就是。」

  「而你是錫納的鐸絲·凡納比裡嗎,夫人?」

  「我就是。」鐸絲答道。

  「我來這裡是要處理一件投訴案件,昨天有個哈裡·謝頓煽起一樁暴動。」

  「我沒做那種事。」謝頓說。

  「我們的情報指出,」魯斯看了看一個小型計算器板的屏幕,「你指控一名記者是帝國特務,因此煽起一場暴動對付他。」

  鐸絲說:「說他是帝國特務的人是我,警官,我有理由這樣認為。表達一個人的意見當然沒有罪,帝國有言論自由。」

  「那不包括為了煽起暴動故意提出的意見。」

  「你怎能這樣說,警官!」

  這時,堤沙佛夫人以尖銳的聲音插嘴道:「我能這樣說,警官。當時她看到外面有一群人,一群從貧民區來的人,他們只是想找麻煩。她故意對群眾喊話、煽動他們,說他是帝國特務,其實她根本不懂什麼是特務。事實很明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卡西莉婭。」她的丈夫以懇求的語氣喚她。她瞪了他一眼,後者隨即沉默下來。

  魯斯轉向堤沙佛夫人:「是你投訴的嗎,夫人?」

  「是的。這兩人在這裡住了好幾天,除了惹麻煩什麼也不幹。他們邀請低級民眾進我的公寓,破壞我在鄰居心目中的地位。」

  「邀請乾淨、平和的達爾公民進某人的房間,警官,」謝頓問道,「難道是違法的行為嗎?樓上兩個房間是我們的,我們已經租下,並且付了房租。在達爾境內和達爾人交談也犯法嗎,警官?」

  「不,不是的。」魯斯說,「那並非投訴的一部分。你究竟有什麼理由,凡納比裡夫人,認為你指控的那個人確實是帝國特務?」

  鐸絲說:「他只有兩小撇棕色鬍鬚,我據此斷定他不是達爾人,我推測他是一名帝國特務。」

  「你推測?你的同伴──謝頓老爺,他根本沒有鬍子,你也推測他是一名帝國特務嗎?」

  「無論如何,」謝頓急忙說道,「根本沒有暴動。我們要求群眾別對那個所謂的記者採取任何行動,我確定他們沒有那樣做。」

  「你確定,謝頓老爺?」魯斯說,「根據我們的情報,你們做出指控後立刻離去。在你離去後,你怎能目睹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能,」謝頓說,「但是容我請教一下──那人死了嗎?還是受傷了?」

  「那人曾接受約談。他否認自己是帝國特務,我們也沒有情報顯示這點。他還聲稱曾經遭到虐待。」

  「他很可能在兩方面都撒了謊,」謝頓說,「我建議使用心靈探測器。」

  「不能對案件的受害者那樣做,」魯斯說,「區政府對這點非常堅持。倒是有可能讓你們兩人──這件案子中的罪犯──接受一次心靈探測器的檢驗。你們希望我們那樣做嗎?」

  謝頓與鐸絲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謝頓說:「不,當然不要。」

  「當然不要?」魯斯重複道,聲音中僅有些許嘲諷之意。「你卻毫不猶豫地建議對別人這樣做。」

  另外那位警官,艾斯汀伍德,目前為止尚未說半句話,此時則露出微笑。

  魯斯又說:「我們還有情報顯示,昨天你們在臍眼有過一場械鬥,而且重傷一名達爾公民,名叫──」他按下計算器板的一個按鍵,讀了讀屏幕上的新畫面:「厄金·瑪隆。」

  鐸絲說:「你的情報有沒有告訴你械鬥的起因?」

  「那和現在的問題毫無關聯,夫人。你們否認發生過那場械鬥嗎?」

  「我們當然不否認發生過械鬥,」謝頓激動地說,「但我們否認是我們挑起來的。當時我們遭到攻擊,凡納比裡夫人被這個瑪隆抓住,而且他顯然企圖強暴她。接下來發生的事,只是單純的自衛行動。難道達爾縱容強暴嗎?」

  魯斯以近乎平板的聲音說:「你說你們遭到攻擊?被多少人攻擊?」

  「十名男子。」

  「而你只有一個人,再加上一個女的,抵抗這十名男子?」

  「只有凡納比裡夫人和我兩人禦敵,是的。」

  「那麼,你們兩人怎麼沒有掛彩?你們有哪一個被割傷或打傷,──傷在看不見的部位?」

  「沒有,警官。」

  「那麼,在一個人──再加個女的──對付十人的格鬥中,你們怎麼會毫髮無損?而那個原告,厄金·瑪隆,卻傷痕累累地躺在醫院裡,而且上唇需要接受皮膚移植?」

  「我們應付得好。」謝頓繃著臉說。

  「好得難以置信。如果我告訴你,有三個人作證說你和你的朋友攻擊瑪隆──在毫無挑釁的情況下,你會怎麼說?」

  「我會說沒人相信我們會那樣做。我確定瑪隆有案可查,是個滋事分子和帶刀的凶徒。我告訴你當時有十個人,顯然,有六個拒絕為謊言宣誓作證。其他三人有沒有解釋,為何他們未曾出手幫助他們的朋友──若是他們果真目睹他遭到毫無來由的攻擊,而且性命受到威脅?你一定心知肚明,曉得他們是在說謊,」

  「你建議對他們施用心靈探測器嗎?」

  「是的。而且你不用再問,我仍拒絕考慮用在我們身上。」

  魯斯說:「此外我們還接到情報,說你昨天離開暴動現場後,曾經去找一個叫達凡的人,一個被安全警察通緝在案的顛覆分子商議。這是真的嗎?」

  「你得自己證明這一點。」謝頓說,「我們不準備再回答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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