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西莫夫 > 基地前奏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一直專心聆聽的達凡說道:「我曉得這種事,我們全都曉得。說不定我們能從過去學到教訓,更加瞭解該如何避免。此外,如今存在的專制是真實的,那個或許存在于未來的卻只是潛在的可能。如果我們總是不敢接受改變,認為也許會越變越糟,那根本沒希望免除任何的不公不義。」

  鐸絲說:「第二點你必須記住的,就是即使公理在你這邊,即使正義之神發出怒吼與譴責,然而,通常擁有絕對武力優勢的都是那個專制政權。只要在情況危急之際,有一支配備動能、化學能和神經武器的軍隊,願意用它們對付你的人馬,那麼你的刀客利用暴動和示威的手段,根本無法造成任何永久性影響。你能使所有受壓迫者站在你這邊,甚至能吸引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可是你還得設法籠絡安全部隊和帝國的軍隊,或者至少得大幅削弱他們對統治者的忠誠。」

  達凡說:「川陀是個多政府的世界,各區都有自身的統治者,他們其中有些也是反帝人士。如果我們讓一個強區加入我們這邊,那就會改變這種情況,對不對?那個時候,我們就不只是一群手持刀子、石頭的襤褸雜牌軍。」

  「你的意思是,真有一個強區站在你那邊,或者只是你有企圖拉攏一個?」

  達凡沉默不語。

  鐸絲又說:「我猜你心目中的對象是衛荷區長。如果那位區長有心利用普遍的不滿,來增加推翻皇上的成功機會,難道你不曾想到,他所期待的結局,將是由他自己繼任皇位。區長現在的地位並非毫不值錢,除了皇位之外,還有什麼值得他冒險的?難道只是為了正義的美名,為了幫他並不關心的人民爭取良好的待遇?」

  「你的意思是,」達凡說道,「任何願意幫助我們的強權領袖,到時都可能背叛我們?」

  「在銀河歷史上,這種情形屢見不鮮。」

  「如果我們有所準備,難道我們不能背叛他嗎?」

  「你的意思是先利用他,然後在某個關鍵時刻,策反他的軍隊領袖──或者,至少是其中之一──將他暗殺?」

  「也許不是完全像這樣,但若證明有必要的話,總該有什麼辦法將他除去。」

  「那我們就有了這樣一場革命行動──其中的主要角色得隨時準備彼此背叛,每個人都只是在等待機會。這聽來像是製造混亂的配方。」

  「這麼說,你們不會幫助我們?」達凡說。

  謝頓一直皺著眉頭,傾聽達凡與鐸絲的對話,彷佛十分為難。這時他說:「我們不能把話說得那麼簡單。我們願意幫助你們,我們站在你們這邊。在我看來,沒有任何心智健全的人,會想支持一個借著培養互恨、互疑來維持自身的帝制系統。即使現在似乎行得通,它也只能算是暫時穩定狀態;也就是說,它太容易向某個方向傾倒,跌入不穩定的狀態。不過問題是:我們怎樣才能幫忙?假使我掌握了心理史學,假使我能判斷什麼是最可能發生的,或者,假使我能判斷在數個可供選擇的行動中,哪個最有可能帶來圓滿的結局,那麼我會聽任你支配我的能力──可是我並未掌握。我能幫助你的最好方式,就是試著把心理史學建立起來。」

  「這要花多久時間?」

  謝頓聳了聳肩:「我不敢說。」

  「你怎能讓我們無限期等下去?」

  「既然我現在對你毫無用處,我還有什麼其他選擇?不過可以告訴你,不久之前我還一直深信建立心理史學是絕不可能的事,如今我已不再如此確定。」

  「你的意思是說。你心中已有解決之道?」

  「不,只是有一個直覺,感到某個解決之道或許是可能的。我還未能確知究竟是什麼使我有那種感覺。它也許是一種幻覺,但我正在嘗試尋找真相。讓我繼續嘗試──說不定我們會再見面。」

  「或者說不定──」達凡說,「你回到現在的棲身之地,到頭來卻發現自己置身於帝國的陷阱中。你也許認為在你和心理史學奮鬥時,帝國會暫且放你一馬。但我確定皇上和他的馬屁精丹莫茨爾,必定和我一樣不想永遠等下去。」

  「輕舉妄動對他們沒好處,」謝頓冷靜地說,「因為我並非站在他們那邊,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來吧,鐸絲。」

  他們轉身離去,留下達凡一人獨自坐在肮髒的斗室。才出門,他們便發現芮奇還等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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