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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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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都不在,它在超空間裡面,誰也沒有辦法找得到。當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祖母曾經跟我講過,說蓋婭原本在普通空間中,可是由於它厭惡──」 「人類的罪惡和愚昧。」裴洛拉特喃喃說道:「它為自己散播到銀河各處的人類感到羞愧,於是離開了普通空間,拒絕再與人類有任何牽扯。」 「這麼說,你也知道這個故事嘍?我有一位女友還說這是迷信。好,我會告訴她,如果連基地的教授都知道,那麼這個說法一定可信──」 研究室門上有一扇灰暗的玻璃窗,上面映著兩行閃閃發光的字體。第一行字寫著:「索塔茵昆特瑟茲甲博特」,下面一行則印著:「古代歷史學系」,兩行字都是難懂的賽協爾字體。 女郎伸出手指按在一個光滑的金屬圓片上。沒有任何聲音響起,但是灰暗的玻璃卻有幾秒鐘轉成乳白色。同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了出來,心不在焉地說:「請表明自己的身份。」 「來自端點星的詹諾夫·裴洛拉特,」裴洛拉特答道:「以及來自同一個世界的葛蘭·崔維茲。」 大門馬上應聲轉開。 3 昆特瑟茲教授是個年過半百的高個子,有著淡棕色的皮膚,一頭用髮膠固定的鐵灰色鬈髮。當門打開之後,他立刻從書桌後面站起來,繞到門口迎接客人。他伸出手來表示歡迎,並以柔和而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就是索·昆。非常高興見到你,教授。」 崔維茲說:「我沒有什麼學術頭銜,只是陪同裴洛拉特教授前來。你稱呼我崔維茲就可以了,很榮幸見到你,甲博特教授。」 昆特瑟茲連忙舉起手來猛搖,神情顯得相當尷尬。「不,不,甲博特只是一種愚蠢的頭銜,在別的世界上毫無意義,請不要管它,叫我索·昆就行了。在賽協爾上,一般社交場合我們都習慣用簡稱。很高興能夠見到兩位,我本來以為只有一位客人。」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伸出了右手。在伸出去之前,還刻意在褲子上輕輕擦了擦。 崔維茲握著對方的手,心裡卻在納悶,想知道他剛才的舉動是否代表賽協爾的正統禮節。 昆特瑟茲說:「請坐吧,只怕兩位會發現我的椅子不是活的。不過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我不喜歡被椅子擁抱,這年頭最流行會擁抱人的椅子,我卻希望擁抱能帶點別的意義,嘿?」 崔維茲露出會心的微笑,隨口答道:「誰不這麼想呢?你的名字,索·昆,似乎沒有賽協爾的味道,有點像是外環世界的名字。如果我這麼說失禮的話,請你務必原諒。」 「我不會介意的,我的家族一部分可以追溯到阿斯康。五代以前,由於基地的勢力越來越深入,我的高祖父母才決定遷來此地。」 裴洛拉特說:「而我們正是基地公民,這點實在非常抱歉。」 昆特瑟茲親切地揮了揮手,答道:「我不會為五代以前的事情記仇,遺憾的是先人心中的仇恨卻未曾少過。你們想不想吃點什麼?或是喝點什麼?要不要來點背景音樂?」 「如果你不介意,我倒希望直接進入正題,」裴洛拉特說:「如果賽協爾的禮節允許的話。」 「賽協爾的禮節並沒有這方面的限制,我向你們保證。你們不知道事情有多巧,裴洛拉特博士,大約在兩周之前,我才在『考古評論』期刊上,讀到你寫的那篇討論起源神話的文章。我認為那實在是一篇了不起的綜論,只可惜太短了點。」 裴洛拉特興奮得漲紅了臉。「你竟然讀過那篇文章,這真是令我欣喜若狂。我當然得加以濃縮,因為『考古評論』不願意刊登全文,我正打算就這個題目,好好地寫一篇詳細的專論。」 「希望你會這麼做,總之,當我讀過那篇文章之後,就有了想跟你見上一面的念頭。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甚至想要親訪端點星,然而卻很難成行──」 「為什麼呢?」崔維茲問。 昆特瑟茲又現出了尷尬的神情。「很遺憾,我必須這麼說,賽協爾並沒有興趣加入基地聯邦,因而民間若想跟基地進行任何交流,政府都會橫加阻撓。我們一向抱持中立主義,這點你們應該知道;甚至當年的騾都沒有侵犯我們,只不過硬要我們發表一篇中立聲明。因此,任何人想要前往基地領域──尤其是去端點星,政府都會認為動機可疑,而對申請百般刁難。不過像我這樣的學者,以學術訪問的名義提出申請,最後也許還是能夠領到護照。不過這些都不必要了,因為現在你已經來到我的面前!我幾乎不敢相信,我問自己說:為什麼呢?難道不只我聽說過你,你也聽說過我嗎?」 裴洛拉特答道:「我知道你的工作,索·昆,而且你每篇論文的摘要我都有,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的研究涵蓋兩大主題,第一個題目是地球,也就是所謂人類起源的行星;第二個題目,則是銀河早期的探險史與殖民史。我來到這裡,是想向你請教賽協爾的創建經過。」 「根據你上次那篇論文,」昆特瑟茲說:「我本來推測你的興趣是在神話和傳說。」 「我更感興趣的其實是歷史,是實際的記載或遺跡──如果找得到的話,否則就只好借助神話和傳說。」 昆特瑟茲站了起來,在研究室中快步踱來踱去,有時他會突然停下來瞪著裴洛拉特,然後又繼續開始踱步。 崔維茲不耐煩地說:「怎麼樣,教授?」 昆特瑟茲說:「絕了!真是絕了!剛好就是昨天──」 裴洛拉特問道:「剛好昨天怎麼樣?」 昆特瑟茲說:「我剛才說過,裴洛拉特博士──對了,我能不能叫你詹·裴?我覺得稱呼全名相當彆扭。」 「請便。」 「我剛才說過,詹·裴,我很欽佩你寫的那篇論文,並且想跟你見上一面。我想要見你的原因是這樣的,你顯然廣泛搜集了許多世界的早期傳說,可是唯獨缺少我們賽協爾的,所以我想為你補充這方面的數據。換句話說,我想見你的原因,和你想見我的原因完全一樣。」 「可是這跟昨天又有什麼關係呢,索·昆?」崔維茲問道。 「我們擁有許多傳說,其中有一則對我們的社會非常重要,因為它已經成為我們的不傳之秘。」 「不傳之秘?」崔維茲毫無概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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