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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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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只需要全心全意保護謝頓計劃。而與此同時,在銀河的某個端點,第一基地為了救亡圖存,必須跟一波比一波更強大的敵人奮戰,完全未曾獲得第二基地的協助,對第二基地也幾乎沒有任何瞭解。 由於大浩劫的發生,才使得第二基地因而解放,這也是第二基地默許大浩劫發生的另一個原因。(年輕的堅迪柏──唯有他才有那種勇氣──最近曾說,其實那根本就是主因。) 經過大浩劫的洗禮,帝國正式宣告滅亡,此後,川陀上的劫後餘生者,就從來未曾擅自闖入第二基地的地盤。既然銀河大學/圖書館躲過了大浩劫的劫數,第二基地自然不會讓它受到「大復興」的干擾,甚至連皇宮廢墟也順便保存下來。除了這裡之外,整個世界的金屬表層一塊不剩,而地底無數盤根錯節的巨大回廊,則全部遭到掩蓋、填埋、扭曲、毀壞、棄置。所有的工程都埋葬在土石之下,唯有此地例外,昔日綠地的四周仍舊圍繞著一大圈金屬。 這裡可以視為一代偉業的巨大紀念碑、昔日帝國的衣冠塚。然而在川陀人──阿姆人──的心目中,該處卻是一個不祥之地,充滿了冤死的亡魂,絕對不能隨便驚擾。因此,只剩下第二基地人士穿梭在古代的回廊中,也唯有他們才觸摸得到閃閃發光的鈦金屬。 即使如此,由於騾的出現,第二基地的心血差點全部白費。 騾曾經親訪川陀,如果當時他曉得這個世界的真面目,那將有什麼結果?騾所擁有的傳統武器比第二基地強大無數倍;他的精神力量也與對手旗鼓相當。第二基地一直受到金科玉律的限制,此外他們也很明白,若有希望贏得眼前的勝利,很可能就是將來更大挫敗的預兆。基於這兩點原因,第二基地人士始終都有縛手縛腳的感覺。 如果不是貝妲·達瑞爾當機立斷,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而她那次的英勇行動,也幾乎沒有第二基地的協助。 接著便是黃金時代的來臨──當時前後幾代的首席發言者,找到了主動出擊的方法,終於遏止了騾的泛銀河攻勢,並且控制住他的心靈。數十年之後,當第一基地對他們越來越好奇、越來越疑心、越來越嚴防的時候,第二基地經過一番努力,也總算成功地使對方收兵。其中,第十九代發言者,也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首席發言者普芮姆·帕佛,親自完成一項精心設計的計劃,一舉消除了所有危機;在未做重大犧牲的情況下,拯救了謝頓計劃未來的命運。 過去一百二十年間,第二基地恢復了往日的狀態,隱匿在川陀某處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他們不必再回避帝國的耳目,卻仍然需要跟第一基地躲迷藏。如今的第一基地,幾乎已經跟過去的銀河帝國同樣強盛,而在科技的進展方面,則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首席發言者想到這裡,傭懶舒適地閉上眼睛,進入了一種介於夢境與清醒之間的狀態,體會到一種如真似幻的鬆弛感。 雨過天青,否極泰來,一切都會越來越好。川陀依然是銀河的首府,因為第二基地就在這裡。比起當年的那些皇帝,他們的力量更強大,控制得更得心應手。 第一基地始終只是傀儡,由第二基地負責操縱,使它的一切舉動正確無誤。不論他們如何船堅炮利,只要在必要的時候,關鍵人物的精神都受到控制,他們也只有乖乖聽命的份,什麼花樣都要不出來。 有朝一日,第二帝國終將誕生,但絕對不會是第一帝國的翻版。它將是一個聯邦制帝國,成員都擁有相當的自治權,因此不會出現一個外強中乾的中央集權政府。新帝國的結構將較為鬆散,較富有彈性與韌性,因而更具有應變能力。隱藏在幕後的第二基地男女成員,將會永永遠遠負責指導這個政體。那時,川陀仍將是帝國的首都,而四萬名心理史學家的領導能力,將強過當年的四百五十億行政人員── 首席發言者猛然驚醒,發現已經接近日落時分。剛才有沒有自言自語?是否曾經大聲說過什麼話? 如果說,第二基地的成員要知道得比別人多,說的話卻要比別人少,那麼身為領導階層的發言者,就需要知道得更多,但是說得更少;而身為首席發言者,則需要知道得最多,而且說得最少。 他露出了一抹苦笑。為川陀效忠的誘惑始終那麼強烈,這會使人將建立第二帝國的目標,單純地等同於為川陀取得銀河霸主的地位。早在五個世紀之前,謝頓就已經預見這一點,並且曾經發出警告。 首席發言者並沒有睡著太久。他接見堅迪柏的時間還沒有到。 桑帝斯對這次的私下會談寄望頗高。堅迪柏年紀很輕,能夠用新的眼光審視謝頓計劃,而他也有足夠敏銳的心靈,足以見前人所未見。從這位最年輕的發言者所說的話中,桑帝斯或許可以學到些什麼,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從來沒有人能確定,偉大的普芮姆·帕佛在那次接見年輕的寇爾·班裘姆時,從那位後輩吸收了多少寶貴意見。當時班裘姆尚未滿三十歲,專程來向帕佛報告對付第一基地的可行方案。班裘姆後來從未提起那次晉見的經過,不過最後他果然成為第二十一代首席發言者,而且被奉為謝頓身後最偉大的理論家。有些人甚至認為,在帕佛時代所完成的豐功偉業,真正的功臣其實是班裘姆,而不是帕佛本人。 桑帝斯開始猜想堅迪柏將要說些什麼,像是在跟自己玩一個猜謎遊戲。根據第二基地的傳統,當一個傑出的年輕後輩,首次有機會與首席發言者單獨面對面時,第一句話便要開宗明義地報告自己的來意。當然,他們絕不會為了芝麻蒜皮的小事就浪費掉首次晉見的寶貴機會。如果有人這麼做,首席發言者很可能認為他不夠份量,這無異是自毀前程的不智之舉。 四個小時之後,堅迪柏終於出現在他面前。這個年輕人沒有露出絲毫緊張的神色,只是默默地等待桑帝斯首先開口。 於是桑帝斯說:「發言者,你請求私下晉見我,要向我報告一件重要的事情,可否請你先將內容的大要告訴我?」 堅迪柏以平穩的口吻,就像是在描述晚餐的內容一樣,流暢地說道:「首席發言者,謝頓計劃根本毫無意義!」 2 史陀·堅迪柏從不需要任何人肯定他的價值,他自小即瞭解自己與眾不同。當他年僅十歲的時候,第二基地的一名特務就發掘到他的心靈潛能,從此他便加入了第二基地的行列。 此後的歲月,堅迪柏在學習過程中表現得極為優異。他對心理史學極度著迷,就像重力場吸引宇宙飛船一樣,心理史學對他具有強大的吸引力,使他身不由己地一頭栽進去。同齡弟子還在學習微分方程的時候,他已經開始閱讀謝頓手著的心理史學入門教材。 到了十五歲那年,他考進了銀河大學。(銀河大學即昔日的川陀大學,如今已經正式改名。)在接受入學面試時,面試委員問到他將來的志願,他以堅定的口氣答道:「在我四十歲前成為首席發言者。」 他的目標不僅是首席發言者的寶座,對他而言,那幾乎是唾手可得的囊中物。言下之意,他真正的目標是要向時間挑戰。就連普芮姆·帕佛,也是在四十二歲那年才就任的。 堅迪柏說出這句話之後,那名面試委員立刻臉色大變。然而年輕的堅迪柏早已熟悉心理語言,知道如何詮釋那個驟變的神情。他非常清楚(好像那名面試委員當場宣佈一樣)他的檔案會被加上一條小小的注記,大意是說他是一個難纏的傢伙。 嗯,當然如此! 堅迪柏的本意,就是要做一個難纏的傢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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