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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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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仍舊可以提出來──假如他只是個普通人,只是在私底下討論這個問題的話。」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你所提出的對言論自由的限制,是專門為了規範政府官員?」 「正是如此,這並非基地法律的一項新原則,過去任何黨派推選出來的市長,都一直沿襲著這項原則。個人私下的觀點無足輕重,具有官方身份的人所表達的意見,就會受到他人的重視,因而足以構成危險。目前,我們還不能對這種行為坐視不顧。」 「市長女士,是否能夠允許我指出,你所提到的這項原則,歷年來引用的次數極少,而且都是針對議會的某些特殊議題。像謝頓計劃這種沒有定論的大題目,從來都未曾受到它的規範。」 「謝頓計劃尤其需要保護,任何質疑都可能會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 「請問你是否相信,布拉諾市長──」崔維茲突然轉過身來,面對著台下一排排的議員。此時議場早已一片鴉雀無聲,所有的議員似乎全屏住了氣息,好像都在靜待這場對決的結果。「請問你們是否相信,各位議員同仁,其實,我們有理由懷疑謝頓計劃根本不存在?」 「今天,大家還親眼目睹計劃仍在運作。」布拉諾市長說。雖然崔維茲的口氣越來越慷慨激昂,她的聲音反倒越來越平靜。 「就因為我們今天還能看到它在運作,各位議員先生女士,所以我們才能看出所謂的謝頓計劃──我們一向被強迫相信的這個計劃──事實上根本就不存在。」 「崔維茲議員,你完全違反了議事程序,我不准你再繼續大發謬論。」 「身為議員,我就有這樣的權利,市長。」 「你的權利已經被褫奪了,議員先生。」 「你不能褫奪我的權利。你剛才提出的對言論自由的限制,並不具備任何法律效力。這個提案尚未經過議會表決,市長。而即使表決通過之後,我仍然有權質疑它的合法性。」 「我宣佈褫奪你的權利,議員先生,與我保護謝頓計劃的提議無關。」 「那麼,你又是憑什麼呢?」 「你被人指控意圖叛變,議員先生。為了表示對議會的尊重,我並不希望在議會廳中逮捕你。不過,安全局的人現在就等在門口,一旦你離開議場之後,他們就會立刻將你扣押。現在請你乖乖退席,如果你輕舉妄動,那麼,你就會被視為現行犯,安全局的人馬上會進入議會廳,相信你並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 崔維茲不由得皺起眉頭,大廳中此時則是一片死寂。(難道說,大家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只有他跟康普兩人例外?)他轉頭望向出口,卻沒有看到什麼,但他曉得布拉諾市長不是在虛張聲勢。 他火冒三丈,結結巴巴地說:「我代──代表一群不容忽視的選民,布拉諾市長──」 「毫無疑問,他們必然會對你感到失望。」 「你有什麼證據,對我提出如此荒謬的指控?」 「我們在適當時機自然會提出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你是個極為魯莽的年輕人。你應該瞭解一件事實──即使是你的朋友,也絕不會願意加入你的叛變行動。」 崔維茲猛地轉向康普,康普那對藍眼珠一動不動地瞪著他。 布拉諾市長又以平靜的口氣說:「我請所有在場人士作證,在我剛才陳述時,崔維茲議員曾轉身向康普議員望去。你現在願意退席了嗎,議員先生?還是說,你要強迫我們在議場拘捕你,讓你尊嚴盡失呢?」 葛蘭·崔維茲立即轉身,沿著臺階一步步走到出口。他才剛跨出議會廳,就有兩名身穿制服、全副武裝的安全人員,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 赫拉·布拉諾冷然地望著他的背影,微微蠕動嘴唇,輕聲吐出了兩個字:「笨蛋!」 3 自從布拉諾市長掌權之後,裡奧諾·柯代爾就一直擔任安全局局長這個職務。這並不是件會累壞人的工作,他時常喜歡這樣講,可是他說的究竟是不是實話,當然沒有任何人曉得。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說謊的人,但是這一點卻不一定有任何意義。 他看上去相當和藹可親,這對他的工作實在有很大的幫助。他的身高在一般標準以下,體重卻在一般標準之上,唇上留著兩撇濃密的鬍子(極少有端點星的公民這樣做),不過現在大多已經由灰轉白:他的眼睛是淺棕色,單調的制服胸口處繡了一個原色的識別標誌。 現在他說:「坐下來,崔維茲,讓我們儘量維持友善的態度。」 「友善的態度?跟一名叛徒?」崔維茲將兩根拇指勾在腰帶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只是被指控為叛徒,我們還沒有進步到起訴就等於定罪的地步,即使指控來自市長本人也不例外,我相信我們從來沒有這麼做過。而我的工作,就是要盡我所能還你清白。我很希望在還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之前──也許你的尊嚴是唯一例外──就能讓這件事圓滿收場。我極不願意將事情鬧大,弄得非舉行一場公開審判不可,我希望你也同意這一點。」 但是崔維茲並未軟化,他說:「省省吧,局長閣下,我們不必彼此賣乖了。你的工作就是將我視為叛徒,以此作為前提來審訊我。然而我並不是叛徒,我也認為沒有必要為自己辯護,更沒有必要做到令你滿意的地步,你又何必一直想證明是在為我著想呢?」 「原則上,我絕無此意。不過現實是殘酷的,如今權力掌握在我這邊,而你卻什麼都沒有。因此,問話的權利在我而不在你。假如有一天,有人懷疑我不忠或意圖叛變的話,我相信我的職務馬上將被人取代,然後便會有人來審訊我。到了那個時候,我衷心希望那個審訊我的人,能夠像我對你一般地對待我。」 「你又打算如何對待我呢?」 「我相信,我會做到如同朋友、平輩那樣,如果你能夠禮尚往來的話。」 「我該請你喝杯酒嗎?」崔維茲故意挖苦他。 「也許以後再請不遲,現在,請你先坐下吧,我是以朋友的態度這樣說的。」 崔維茲遲疑了一下,然後便坐了下來。任何敵對的態度似乎突然變得毫無意義了。「現在又要如何?」他問。 「現在,我可否請你以誠懇的態度,仔細回答我一些問題,完全不做任何隱瞞或規避?」 「假如我不肯呢?我會受到什麼樣的威脅?心靈探測器嗎?」 「我相信不至於。」 「我也相信不至於,你們還沒膽用那種手段對付一名議員。要是你們真那麼做,唯一的結果只是證明我的清白。等到我無罪開釋之後,我就會令你的政治生命結束,也許連市長也得一併下臺。這樣想來,或許讓你用心靈探測器整我一下也很值得。」 柯代爾皺起眉頭,微微搖著頭說:「喔,使不得,使不得。那很可能使你的腦部受到嚴重損傷,有時得療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正常,你犯不著冒這個險,絕對不值得。你也知道,有些時候,假如強行使用心靈探測器──」 「你在威脅我,柯代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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