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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汀特中尉再度離開。不到五分鐘,一個小小的人影脫離了群眾,緩慢而遲疑地往前走,顯得極為惶恐不安。他兩次想向後轉,但卻都被群眾的威脅與怒吼趕了回來。

  「好,」馬洛用手中的核銃比畫著:「葛朗、鳥普舒,你們把他帶出去。」

  傳教士立時發出駭人的尖叫,他舉起雙手,十指有力地朝天張開,寬敞的袖子滑下來,露出了細瘦而血管凸起的手臂。與此同時,還有一道微弱的光芒一閃即逝。馬洛輕蔑地眨眨眼睛,再度做了一下手勢。

  傳教士被兩人一邊一個抓著,他還不斷地掙扎,同時喊道:「將同胞推進邪惡與死亡的叛徒不得好死!不理會無助者求救的耳朵都要變聾!無視冤屈者的眼睛通通瞎掉!跟邪靈打交道的靈魂永遠墮入黑暗地獄……」

  杜爾趕緊用雙手緊緊搗住了耳朵。

  馬洛關上核銃的保險,插回皮套中,然後以平靜的口氣對眾人說:「現在解散,回到各人的崗位上。等外面的群眾散去之後,繼續保持嚴密監視六個小時,然後再維持四十八小時的加強戒備,之後我會再行指示。杜爾,你跟我來。」

  他們兩人來到馬洛的寢室中,馬洛向一張椅子指了指,杜爾便坐了下來,矮胖的身子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馬洛低頭看著他,以嘲諷的口氣說:「杜爾,我很失望,你只不過從政三年,似乎就忘記了行商的一切。請你記住,我在基地的時候,也許是個民主主義者,但是現在我指揮這艘太空商船,就必須得獨裁專制,放鬆一點都不行。我以前從來沒有對手下拔銃相向,剛才要不是你太過分,我也用不著破例。

  「杜爾,你是我請來的,並沒有正式的職務,私底下我會對你儘量禮遇──但只限於私下。從現在開始,當著我的官兵和船員的面,你也要尊稱我『船長』,不可以再喊我『馬洛』。如果我再下任何命令,你的動作最好比別人都快,否則我會先將你銬在底艙,明白了嗎?」

  這位政黨領袖只好忍氣吞聲,用很勉強的口氣說:「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我們握個手好嗎?」

  於是杜爾柔弱的手指,被馬洛粗壯的手掌包住了好一會兒。然後杜爾說:「我勸你是出於好意,我不忍心看你將那個傳教士送到暴民手中,讓他受到私刑。來提人的那個膽小鬼,不管他是總督還是什麼官,他救不了那名傳教士的,這簡直就是謀殺。」

  「我也沒辦法,坦白說,這件事有點反常,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

  「注意到什麼?」

  「這個太空航站位在荒郊野外,卻突然有一位傳教士逃到這裡,他是從哪裡來的?他來到這裡是巧合嗎?然後又有大批群眾追來,他們又是從哪裡來的?離這裡最近的任何城市,都至少在一百哩以外,但是他們在半小時之內就到了,又是怎麼趕來的?」

  「怎麼趕來的呢?」杜爾追問。

  「嗯,有可能這位傳教士是一個誘餌,被人故意帶到這附近再釋放。我們這位同胞,帕爾瑪大師,看起來根本神智不清,他的精神好像始終沒有正常過。」

  「這種做法太過分了……」杜爾悲憤地說。

  「也許吧,也許他們這麼做,是故意引誘我們見義勇為,不顧一切地保護這個人。他來這裡便是觸犯了柯瑞爾與基地的法律,如果我硬要將他留下來,就等於是向柯瑞爾宣戰,基地也沒有任何名義能保護我們。」

  「這──這種說法太牽強了。」

  馬洛還沒有回答,擴音器就響了起來:「報告船長,剛收到一份來自官方的信函。」

  「馬上送過來!」

  「啪」地一聲,一個發光的圓筒很快就從傳送槽中跳了出來。馬洛將圓筒打開,倒出了一張鑲銀的紙卷,他玩味似地用手指揉了揉,再對杜爾說:「從首都直接傳送過來的,是領袖的專用信箋。」

  他對信箋瞄了一眼,然後冷冷地笑了一聲:「你仍認為我的想法太牽強了,是嗎?」

  然後他將信箋扔給杜爾,又說:「我們把傳教士交出去半小時後,就終於接到這封十分禮貌的邀請函,請我們去謁見領袖──經過了七天的等待,我想我們已經通過一項測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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