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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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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陰謀分子 貝萊感覺到酵母鎮那股隱約的氣味越來越重,散佈的範圍也越來越廣了。其實他並不討厭這種味道,他並不像有些人──例如潔西──那樣覺得它很難聞。他甚至還有點喜歡。這味道對他而言有種令人舒服的感覺。 每當他聞到生酵母的氣味,嗅覺上的變化馬上把他帶回從前,帶回三十幾年前的時光。他彷佛又成了十歲的孩子,正寄宿在波裡斯舅舅家。波裡斯舅舅是酵母農場的工人,家裡總會有些美味的酵母糖果餅乾等等,他記得有包著糖漿的巧克力,還有做成貓型狗型的硬糖。雖然他當時年紀小,不過他知道,波裡斯舅舅是不應該把這東西拿回來的。所以每次吃這些糖果餅乾的時候,他總是坐在房間角落裡,面對著牆壁,悄悄地吃。他吃得很快,免得被人發現。 偷吃東西的滋味反而更加美妙。 然而可憐的波裡斯舅舅!他在一次意外事件中喪生了。他們從來沒有告訴他,到底舅舅是怎麼死的,他哭得很傷心,他想,舅舅一定是因為偷拿酵母糖果餅乾回來所以被人家抓走了。他以為自己也會被抓去判刑。多年以後他才知道真相。他很小心地查了警方的檔案資料,這才明白原來舅舅是被某種運輸機器壓死的。一段充滿驚險幻想的童年往事,結局卻一點也不驚奇,幾乎令他悵然若失。 不過,只要一聞到生酵母的氣味,這段神話般的故事仍然會出現在他腦海中。 事實上,酵母鎮並非正式名稱。你在紐約市的地名辭典和官方地圖上都找不到這個地方。大家叫它酵母鎮,但對郵政單位而言,它是紐瓦克、新不倫瑞克以及特棱頓等自治區合起來的一個地方。在地理位置上,它越過了中古時期紐澤西州的寬闊地帶,上面有些住宅區,尤其是紐瓦克中心和特棱頓中心的住宅區最密集。不過它大部分的地方還是分佈著多層建築的農場,一千多種酵母在此生長、繁殖。 紐約有五分之一的人口在酵母農場工作,另外還有五分之一的人在其相關的工廠做事。這套工作流程的開始是,把堆積如山的木材及粗糙的纖維素,從阿利根尼山脈糾結雜亂的森林拖入紐約市,然後在酸液槽中加水,將這些木材及纖維素分解為葡萄糖。接著是放入最重要的添加物──硝石和磷酸鈣石,再加上由化學實驗室供應的有機體,最後變出來的東西就是酵母,更多的酵母。 如果沒有酵母,地球上的八十億人口之中,就有六十億的人口會在一年之內餓死。 想到這兒,貝萊不禁打了個寒顫。事實上這種假設在三天之前也是成立的,但三天之前,他卻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他們從紐瓦克邊緣一個出口鑽出來,離開了車道。地面的道路兩側是一排排毫無特色的農場建築,路上人車罕見,根本不需要使用煞車。 「幾點了,丹尼爾?」貝萊問道。 「十六點零五分。」機·丹尼爾回答。 「嗯,假如他做的是日班,那麼他還在工作。」 貝萊把車子停在卸貨場,鎖定控制器。 「這就是紐約的酵母農場嗎,伊利亞?」機·丹尼爾問。 「只是一部分。」貝萊說。 他們進入一條走廊,走廊兩側是辦公室。前頭轉彎處有個接待員,一見到他們立刻裝出笑臉:「請問你們找誰?」 貝萊把皮夾一亮。「警察。紐約酵母廠有個叫弗朗西斯·克勞瑟的人嗎?」 這女孩顯得有點不安。「我查一下。」 她接通交換機上清楚標示著「人事室」的一條線路,嘴巴微微張闔地朝通話器講話,不過卻聽不見聲音。 貝萊對這種東西一點也不陌生。這是一種把喉部動作轉換成語言的喉語通話系統。「請大聲講,讓我聽見你在說什麼。」他對接待員說。 她的聲音變清楚了,下過只有後半句:「……他說他是警察,先生。」 接著,有個膚色黝黑、穿著講究的男人從一扇門裡走出來。他留了小小一排鬍子,有點禿頭。這男人露出白牙一笑:「我是人事室的普裡斯卡,請問有什麼事嗎,警官?」 貝萊冷冷望著他,普裡斯卡的笑容有點僵。 「我只是不想困擾工作人員,」普裡斯卡說:「他們對警察有點敏感。」 「那是你的事。」貝萊道:「克勞瑟現在在廠裡嗎?」 「在,警官。」 「那就給我們一根指示棒吧。要是我們到了那裡他已經走了,我會再找你。」 普裡斯卡臉上的微笑早已消失無蹤了。他喃喃道:「好的,警官,我給你指示棒。」 指示棒上面設定的方向是第二區CG部門。貝萊不知道這在工廠的術語中代表什麼意義,他也不需要知道。這種棒子看起來很普通,大小正好捏在手掌裡。當棒子前端對準所設定的方向時,它會熱起來,移開方向則很快就會冷卻。越是接近目標,棒頭的溫度就越高。 對一個外行的人來說,這種指示棒幾乎毫無用處,因為它的熱度改變得又快又不明確。不過沒有幾個城市居民對它外行。大家小時候最喜歡也最常玩的一種遊戲,就是用玩具指示棒在學校的走廊上捉迷藏。(一下冷,一下熱,指示棒,來抓人。熱呼呼,跑不掉,指示棒,真靈光……) 貝萊記得,以前他拿著指示棒,穿梭在數以百計的龐大建築物中尋路前進。他能夠拿著指示棒找出最短的路徑,就好像這條路已經有人事先為他畫好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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