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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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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什麼都沒有,他遇害了。」 艾妲密西婭感到相當同情:「我一直在說我很遺憾,這次我是真心誠意的,我實在心亂如麻。」然後,她又為自己辯解,「但我自己也有麻煩,你該知道。」 拜倫想起了她的難處。「我知道。好吧,讓我們重新開始。」他設法露出微笑,至少他的腳覺得好多了。 她試著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其實你並不醜。」 拜倫感到不知所措:「哦,這個——」 他陡然打住,艾妲密西婭則舉起手掩住嘴巴。然後,兩人突然不約而同轉頭望向門口。 外面走廊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那是許多規律的步伐,踩在富於彈性的塑膠拼花地板上。大多數人都走了過去,可是在大門外,卻傳來一下細弱而訓練有素的立定聲。接著,夜間叫門訊號便嗚嗚作響。 吉爾布瑞特必須迅速行動。首先,他得將他的聲光儀藏起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希望能有個較隱秘的收藏地點。亨瑞克真該死,這次那麼快便下定決心,竟然未等到天亮。他必須逃走,這種機會也許再也沒有了。 然後,他又通知了衛隊長。兩名衛士昏迷不醒,還有一名重犯脫逃,不論他如何裝瘋賣傻,也無法對這種事不聞不問。 衛隊長看到這種狀況,臉色變得陰沉無比。等到不省人事的衛士被抬走後,他便面對著吉爾布瑞特。 「侯爺,根據您的敘述,我還是不大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 「就是你看到的這些。」吉爾布瑞特說,「他們前來逮捕人犯,那年輕人卻不肯投降。結果給他逃走了,太空才曉得他跑到哪裡去。」 「沒什麼大不了的,侯爺。」隊長說,「今晚王宮有貴客蒞臨,因此不論什麼時候,都一律有嚴密的警戒。他絕對逃不出去,我們會將搜索網慢慢收緊。但他到底是怎麼逃走的?我的手下都有武裝,而他卻手無寸鐵。」 「他像猛虎一樣拳打腳踢,我躲在那張椅子後面……」 「我很遺憾,侯爺,您竟然沒意願幫助我的手下,共同對抗一個叛亂分子。」 吉爾布瑞特現出輕蔑的表情:「多有趣的想法啊,隊長。你的手下以二敵一,手中還握有武器,竟然需要我幫忙,我看你徵募新人的時候到啦。」 「很好!我們會搜索整個王宮,把他找出來,看看他能否再重施故技。」 「我跟你一起去,隊長。」 這回輪到隊長揚起眉毛。他說:「我以為這樣不妥,侯爺,難免會有些危險。」 對亨芮亞德家族任何一分子,隊長都不該這樣說。這點吉爾布瑞特心知肚明,但他只是微微一笑,讓皺紋佈滿瘦削的老臉。「我知道,」他說,「可是有時我發現連危險都挺有趣。」 集合一夥衛士總共花了五分鐘。在這段時間中,吉爾布瑞特單獨留在房裡,與艾妲密西婭通了一次話。 聽到輕微的「嗚嗚」訊號聲,拜倫與艾妲密西婭都愣住了。在訊號聲響了兩次之後,又傳來一下謹慎的敲門聲,接著就聽見了吉爾布瑞特的聲音。 「拜託讓我來試試吧,隊長。」然後傳來更大的一聲,「艾妲密西婭!」 拜倫松了一口氣,微微咧嘴一笑,向前走出一步。可是那女孩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嘴,喊道:「等一下,吉爾伯伯。」同時她向牆壁猛指。 拜倫只得傻傻望著那道牆,那裡什麼也沒有。艾妲密西婭向他做個鬼臉,迅速繞過他,逕自向牆邊走去。她伸出手按向牆壁,一片牆便無聲無息向一側滑開,裡面出現一間更衣室。她做了個「快進去!」的嘴型,同時雙手開始摸索她右肩的飾針。拔下飾針,她衣裳內的微小力場隨之消失,整件衣服的隱形接縫自動裂開,她便趕緊從衣服中鑽出來。 拜倫踏進那間更衣室,立刻轉頭向外望去。牆壁雖然很快恢復原狀,他還是看到了她套上一件白毛皮睡衣的動作,那件深紅色服裝則在椅子上皺成一團。 他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心中一直在嘀咕,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搜查艾妲密西婭的房間。若是進行搜查,那他就插翅難飛了。除了他剛才進來的那道密門,更衣室沒有任何別的出口,裡面也沒什麼更幽密的地方可供躲藏。 他看到一列睡袍掛在牆邊,前方的空氣發出非常暗淡的閃光。他的手可以輕易穿透那道光芒,只有手腕被照到的部分產生輕微的刺痛。不過這種裝置的目的並非防盜,而是為了逐退灰塵,讓後面的空間保持無菌的清潔狀態。 他或許能躲在裙子後面。其實他也正在這麼做。在吉爾布瑞特的幫助下,他對付了兩名衛士,才得以來到這裡。可是接下來,他卻拿石榴裙當擋箭牌,事實上,還真是躲在她的裙子後面。 他突然開始胡思亂想,竟然希望在牆壁合攏前,自己能早些轉過頭來。她有一副相當迷人的胴體,剛進門的時候,他的激烈態度實在太幼稚、太可笑了。無論如何,也不該為她父親的過錯而責怪她。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面瞪著空洞的牆壁,一面耐著性子等待。等待房間中傳來腳步聲;等待牆壁重新拉開;等待數柄武器再度指著自己,這回卻沒有聲光儀相助。 他屏息等待,雙手各握著一柄神經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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