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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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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裡有懂行的回答:「法師念的是『周公祖,風火神,緊護身,無影蹤』,門徒喊的是『發光、明光、神靈光』。」 老紅軍聽後都哈哈大笑。 老兵們笑,新兵卻有點兒笑不起來。崔秉志一個勁地念叨:「趕緊去找些黑狗血來吧,要破了他們的法術才好辦。」 劉春雷沒說話,可心裡也直打鼓。他親眼見過「六離會」的法術,子彈打到肚兜上就變成了沙土,真是「化彈為泥」,天知道八路軍的機槍對付他們管不管用。 守在村前的八路軍七六九團指戰員不停地向「六離會」的門徒喊話勸說,即使他們靠近了也只是放空槍。可是,這樣的鳴槍示警,反而使會徒們更以為是喝了符念了咒,可以刀槍不入。他們大叫著沖上來,瘋狂地挑死了幾個八路軍戰士。 徐向前師長大怒,下令開打。 立刻,房頂上的機槍一陣掃射。狂徒們發現神符不管用,八路軍的子彈也能打死人,剛才那股殺氣騰騰的囂張氣焰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發光、明光、神靈光」也不會喊了,「光……光光……」地亂叫著四下潰逃。騎兵們在陳再道司令的指揮下,從側翼沖過去,砍了守護神壇的神漢、法師,繳了會旗和法器——紅僧衣、銅頭箍,還有海螺號角和一個拴著銅片的大鐵圈。 殺了領頭的,徐師長就命令吹號收兵,不追了。 過了兩天,八路軍召開大會,宣佈取締「六離會」,並且公審槍斃了李耀庭、宋殿元和高大奎。政治部的劉志堅副主任也指導幹部戰士們開展政治攻勢,貼佈告發傳單,動員受騙群眾退出道會組織。 當時,南宮縣「六離會」的成員有十多萬,八路軍總共只殺了一百多個就消滅了這個反動團體。徐向前副師長說得好:「對付『六離會』,非打不可,你不打他,他要打你。但是打又不能太狠,他們的親戚朋友一大串,打死一個,得罪一家,傷害一片,不利於發展抗日力量。」 平鄉縣有個叫潘玉璽的鄉紳,組織了個「紅槍會」,自任壇主,也是搞燒香拜佛的那一套。他手下有一夥人,把持著幾十個村莊,抗日民主政府的工作隊根本就進不去。共產黨多次派民運幹部去作宣傳,這小子卻回答:「我們是看家護院的,不問政治。」 陳再道司令生氣了,派騎兵團開到村裡。團部就設在潘玉璽家,裡裡外外放三四道崗,他家大院也成了馬棚子。「紅槍會」的人出去燒香拜佛,八路軍並不阻攔,不過要派騎兵去看熱鬧。八路軍騎著馬圍著神壇繞圈子,還時不時拔出馬刀擺個造型,把大法師嚇得直打抖。 這麼一來,老百姓看見潘玉璽連自家大院都看護不住,漸漸地就不信他那一套了。騙術破產,家產也快被騎兵團「吃光」了,潘壇主只好宣佈解散自己的組織,保證擁護抗日民主政府,不再私派糧款……他手下的那幾杆洋槍土炮,也讓八路軍收編給了縣大隊。 1938年6月,也就是劉春雷參軍後的第二個月,騎兵團開始給新兵配發戰馬和武器,頭一批十個人,胡彥明是其中之一。他是屬龍的,給戰馬取名叫「火龍」,還在槍托上刻了個龍頭——號稱「三龍聚首」。那步槍是閻錫山造的,只有六七成新,但胡彥明卻把它當寶貝一樣,恨不能睡覺的時候也抱著。劉春雷是胡彥明師弟,想摸一下也不行,搞得大家都罵他小氣。 到了月底,第二批名單宣佈了,頭一個就是劉春雷!他簡直樂瘋了,跑到供給處去領裝備。馬鞍是新的。戰馬是一匹棗紅色四歲牝馬,雖然是母的,也不怎麼高大,但看上去很精神,就叫她「狂風」吧! 下午,騎兵團政委鄧永耀來給新兵發槍。這些槍是騎兵二連從威縣繳獲回來的,鄧政委拿起一支嶄新的「漢陽造」遞給劉春雷,笑嘻嘻地說:「大劉同志,好好幹!」耿協福營長也把那把哥薩克戰刀還給劉春雷,鼓勵說:「大劉,好好幹!」 「大劉!」還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劉春雷呢。他激動得頭頂直冒熱氣,心裡說:好好幹,我一定跟著八路軍幹出模樣來! 扛槍挎刀騎大馬,大劉這回威風了。 想當年,騎兵戰士劉春雷,頭戴「四片瓦」,身著灰軍裝,腰掛俄國刀、手橫「漢陽造」,胯下一匹棗紅馬,臂上佩著「八路」章,二十郎當的小夥兒,一米七八的個頭,那真是要多帥有多帥! 這時候,還有誰敢說他是新兵蛋子? §第三章 初上戰場 在南宮縣,新兵營的戰士都領到了步槍,配發戰馬的三十多人編為「乘騎分隊」,其他的則屬「徒步大隊」。 新兵中有不少人的家境都不錯。比如崔秉志,家裡天天送雞鴨魚肉來,吃得滿嘴流油。其他人也經常收到各類包裹。劉春雷的堂姐住在縣城,一個月來探望好幾次,每回都給他零花錢。 1938年,普通八路軍士兵每個月的薪金是法幣一元;騎兵多一倍,兩元錢,相當於銀圓二角。當時一雙布鞋就要賣六角錢,一條毛巾也要二角五分,雖然大家扛槍打仗不是為了餉錢,可這薪水也確實太少了一點。劉春雷私底下對師兄嘀咕:「我在飯館當學徒,一年還能掙十多個大洋呢,這窮八路真夠寒磣的。」他當時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胡彥明記在心裡了。 胡彥明是一班的,劉春雷和杜金波、崔秉志、王立貴都在二班,另外還有個三班。乘騎分隊實際上是一個排,排長是李樹茂。每個班除了新兵,還有幾個老紅軍。 開大會的時候,總聽見領導講「二萬五千里長征」。新兵們很感動,回到隊裡就向老紅軍請教長征的事,沒想到班長、排長都搖頭,說他們沒爬過雪山,也沒走過草地。 原來,雖然騎兵團長王振祥(開國少將)和政委鄧永耀是從紅四方面軍來的,但團裡的基層骨幹卻大多是劉志丹紅十五軍團的兵,乘騎分隊的排長李樹茂是延安人,三個班長辛明旺、郝傳喜和蘇昌太(1942年犧牲)都是陝西禮泉人,確實沒參加過長征。 劉春雷他們班上只有劉金魁曾經走過草地,可是,他那時候還不是紅軍。劉金魁是四川人,三十多歲,外號「川老漢」。紅四方面軍長征時,隊伍中跟隨著許多幹部家屬,需要扛物資抬擔架,「川老漢」就是蘇維埃政府雇來當挑夫的,酬勞是每天一塊大洋。別的民夫走上百多裡地就鬧著要回家,可劉金魁「貪財」,愣是從四川到甘肅跟了四十多天。最後光洋得了不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了。 紅軍也不可能再派人送挑夫過草地回四川呀,就勸他留下當兵算了,於是劉金魁就參加了紅軍,再後來就入了黨。政委說:「你把生命都獻給共產主義事業了,還成天揣著那些大洋幹什麼?」只好又把私房錢上交了。所以,問起這長征的事,劉金魁也是稀裡糊塗——他當時成天挑著擔子跟婦女兒童在一起,除了算日子就是數洋錢,別的統統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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