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狙擊(44)_火樹

四四

　　「師母，這兒太陽大，您老先回去吧，我們自願在這兒站著。」指導員討好地對那老婦人笑著說。

　　「怪師傅帶出怪徒弟，自己找不自在！不管你們了。」

　　指導員和藥草笑著不說話，獵鷹卻在回味那老人的眼神。那眼神，帶著一種不可侵犯的強大威嚴，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死神的殺氣。就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面對的不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者，而仿佛面對的是死神。他永遠也忘不了這一眼，這一眼所表達的威嚴，自己終生都將望塵莫及。也就是這一眼，讓獵鷹站得更加標直，那是對強者的尊敬。

　　三個小時很漫長，但終究有盡頭，而這酷刑也結束得怪。

　　「哈哈！小白褂同志，你輸了，我這招就叫斬盡殺絕，這下子心服口服了吧。哈！哈！哈！哈！……」那眼神嚴厲的老人像個打了勝仗的小頑童一樣，得意忘形地拍著桌子，指著對方的腦門大笑起來。

　　「哼！這次算你走了狗屎運，咱們下次走著瞧。」那個被稱為小白褂的老者很不服氣地氣呼呼地答道。

　　「願賭服輸，先履行完賭約再說。嘿嘿！」然後，兩人同時看向有些虛脫的三人。

　　原來，兩位老者在抗日戰爭時期就在同一個團。小白褂名叫彭貴，還是李峰從鬼子的槍口下救出來的。為了報答李峰的救命之恩，彭貴加入了李峰所帶領的團，李峰當時是團長。彭貴是一名軍醫，醫術高超，幾個團爭著要他。但他最後一直跟著李峰，一直到解放。

　　李峰這人很搞怪，喜歡捉弄人。他見彭貴整天穿著白大褂，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小白褂。當然，這個外號現在可沒幾個人敢當面叫了。已經高齡的小白褂彭貴早就退居幕後，不再行醫。可就知道給自己找事的田青山給自己出的難題，卻只有這個小白褂親自出馬不可。

　　可小白褂的脾氣也怪，決定退休，就真的不再為任何人治病，不管你什麼高官要人，他就是不管。好在退休前，小白褂親口答應為李峰做三件事，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不過可惜，前兩件在抗美援朝時就已經做了，彭老先生見李老將軍都已經是黃土埋脖子的人了，再不把最後一件事做了，就得下輩子欠他了，老爺子不幹，就把李峰的中風治好了，這樣兩人就兩不相欠了。

　　當然這是小白褂一相情願的想法，李老頭可不承認。說給自己治中風是你主動願意的，不是我對你提的要求，所以還欠一次。這次機會就留給獵鷹——田青山嘴裡說的全國最棒的狙擊手。小白褂不幹，兩人爭論起來，最後決定以棋定輸贏。要是李峰贏了，小白褂就給獵鷹治傷。

　　第二十七章百分之一希望

　　「好了，你們也不用在那兒站著了，別的事等一下再說，先進屋把行李放下，洗把臉，喝碗綠豆湯降降火。」

　　指導員也不敢多問，帶著獵鷹和藥草就進屋去了。

　　「這三個孩子都不錯，能站這麼久，不比我們年輕時候差。」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帶出來的兵。」

　　「反正不是你帶的。」

　　「誰說不是，那個小田就是我的徒弟，另外兩個是他手下的兵，要是差了，我非揍他不可。」

　　「不害臊，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小田和你一見面，你就把人家掃地出門了，現在見人家出息了，就硬往自己臉上貼金，說是自己的徒弟，這麼多年，我怎麼還沒見你臉皮薄一點了？」

　　「這叫什麼話，老話不是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嗎？他既然當過我一天的弟子，那一輩子就是我的徒弟。」

　　「懶得和你多說，不要臉。」

　　「你才不要臉了，還是老臉，鬼臉。哼！」

　　……

　　兩位老人就跟小孩似的，又要開始爭論起來了，不過還好，他們還記得在晚輩面前保持尊嚴。一見三人出來，兩人很有默契地立即岔開話題，仿佛根本沒發生過爭吵一樣。

　　「這位是彭貴老先生，他可是咱們國內醫學界的——」出於禮貌，指導員一見面就向獵鷹和藥草先介紹彭貴，可沒想到，彭貴一聽後面的話就嚴肅地說：「打住！打住！我只是個醫生，別的什麼狗屁都不是。」

　　就這話，立即引起了三人的尊重，不愛名聲又有真材實料的人，當然值得敬仰了。

　　然後，彭老爺子就走過來，先是看了看獵鷹面色，再把脈，最後又在獵鷹兩個肩膀上摸了摸，還不時地問這兒痛不痛，那兒痛不痛。檢查一番後，老人坐下後閉目思考，很久很久都沒說話。

　　「小白褂，到底怎麼樣？」

　　彭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了愧疚之色，緩緩搖頭。

　　「希望是多少？」

　　彭老爺子依舊搖頭，意思很明顯，希望是零。

　　「那我不管，你要願賭服輸，反正我把人交給你了，怎麼治是你的事，我只要他痊癒就成。」李峰當場就耍起了無賴。

　　「我想想。」遇到正事了，彭老爺子也嚴肅起來。

　　剛才指導員已經告訴獵鷹帶他來此的原因了，獵鷹覺得如此的世外高人一定能治好自己的病，所以滿懷著希望。可聽到彭老的診斷結果，他覺得天塌地陷了一般，臉當場就白了。可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絕望，嘴上卻說：「多謝彭老爺子，我的傷我知道，雖然說沒希望了，但還是謝謝你。」

　　彭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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