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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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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瘭子走了……」陳卅的鼻子一陣泛酸,「死得不孬……」佈滿血絲的眼睛淚光閃閃,「兄弟你先走一步,哥哥我隨後就來陪你!黃泉路上,咱們弟兄接著殺鬼子!」 「他害怕了!」一個鬼子兵喊道,「支那人在流眼淚。」 「你!過來!」陳卅向那個精赤上身的鬼子組長喊道,「看誰呢?就他媽說你哪!別他媽咋咋唬唬,你不橫嗎?那就你先來!」 鬼子組長被陳卅看得很不自在,他揮揮手,屏退了身邊同伴,拔出插在雪地上的三八大蓋,號叫著,踏著周旋步,向陳卅慢慢逼近…… 陳卅斷喝一聲,戰刀如霹靂一般剁在鬼子刺刀的刀尖上。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中,小鬼子的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踉蹌,沒待他停穩身子,雪亮的刀鋒攔腰閃過。清脆的骨裂聲中,鮮血爆噴的半截身子被陳卅一腳踹上半空…… 「還有誰想試試?」陳卅將大刀橫舉在胸前,高聲喝道,「你們還有誰想試試?你們不是號稱啥狗屁武士道嗎!那就拿出點真本事讓爺爺看看,像這種窩囊廢老子殺得不過癮!」 「呀!」又一個鬼子端槍斜刺過來。陳卅縱身一扭,卷著勁風的大刀從鬼子的左肩「噌」的一聲斜劈至右腿。 鮮血順著刀尖緩緩滴落。陳卅面如寒鐵,躬身擎著刀柄一動不動…… 「還有誰?」他輕蔑一笑,「你們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哆嗦個啥?別怕死!把膽子放開了,咱們接著幹!」 剩下的日本兵紅了眼睛,他們紛紛脫下上衣,學著那位躺在地上兀自慘叫不已的小組長,將衣服往地上重重一摔。 「這就對了!」陳卅點點頭,「你們那兩下子不咋的,我還以為是和日本娘們過招。也何?你們到底哆嗦個啥?舉刀那小子,你咋唬個六餅?不服你就上!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還他媽敢站著撒尿?」 小鬼子圍繞著他開始轉圈,看樣子是想找什麼空當。 「不用這麼費勁,你們一塊上!」陳卅向四周鉤鉤手指,「就憑你們這熊樣,也敢打征服中國的歪心眼子?」小鬼子並未聽懂他的東北話,轉圈的速度反倒越來越快。陳卅有些不耐煩,暴喝一聲,掄起刀片主動發起進攻…… 「報告中隊長!八家受到了攻擊。」一個鬼子傳令兵向谷田敬禮。 「他們請求增援沒有?」 「沒有!」 「嗯!」谷田面沉似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中隊長!我們是不是對八家進行增援?」谷田的副手低聲問道。 「增援?」谷田疑惑地看看他,「我們為什麼要增援呢?難道八家一個小隊還對付不了陳卅嗎?」 「陳卅一向狡猾,我擔心……」 「沒必要擔心,」谷田果斷地說道,「我相信帝國勇士們的戰鬥意志,他們是不會叫我們失望的。」說著,揚起帶著白手套的手指了指山谷,「這裡是陳卅騎隊的必經之路,只要我們堅守在這裡,他就是插翅也飛不過去。不要考慮八家,那裡並不是重點,那是陳卅為了吸引我們注意所用的低劣手段。現在的局面就像在下一盤中國象棋——我只要帥,不要兵!」 聽著八家那一陣緊似一陣的槍聲,鄭東貴慢慢放緩了坐騎,最後在一片亂石附近,他狠狠地勒住了戰馬。「馭……」 手下的弟兄們從前面旋回馬頭,默默遊弋到他身邊。 「我想好了,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大膽。讓兄弟替我去死,我他媽做不到!」鄭東貴仰天悲號一聲,撥馬回奔。 「副軍長!您不走啦?」弟兄們追上前心虛地問道。 鄭東貴看看這班兄弟,苦笑一聲:「我鄭東貴堂堂一個男子漢,不想今後被人戳著脊樑骨過日子。就是死,也要像我兄弟那樣轟轟烈烈!男人活在這個世上是幹啥的?就是為了夾起尾巴自己顧自己嗎?不!我今天算是想明白了,男人生來就應該為別人去活,為兄弟,為國家,為了咱們三千萬正在被鬼子糟蹋的父老鄉親!」 「副軍長……」 「你們走吧!逃命去吧!沒有人怪你們。拍拍你們自己的良心,只要你們心裡覺得問心無愧,我無話可說……」 「副軍長!」 「滾一邊去!老子今天也不打算活了,誰他媽要是攔著,老子認識你,可老子的槍子不長眼睛,斃了他個舅子的!」 「副軍長,我們不是打算攔著你。」江永指著自己腦袋說道,「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們到底是不是他媽貪生怕死的畜生?別看我們平時咋咋唬唬挺像那麼回事,可到了關鍵時候,我們不如軍長。與其這麼回去叫人戳一輩子脊樑骨,還不如現在就和小鬼子拼個魚死網破!一想到窩窩囊囊活一輩子,我他媽也受不了!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的老爺們,誰他媽怕誰?」 「老爺們不是用嘴吹的,咋做那是你們的事情,不是我鄭東貴的事情。現在我要去殺鬼子,你們要去就一起去,不去也別他媽婆婆媽媽!」鄭東貴伸手拽出大刀,仰天大喝一聲,「陳大膽!你等一等,哥哥我鄭東貴陪你來啦!」 「噌!」陳卅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斷刃從小鬼子胸膛用力拔出,面對舉槍對準他的小鬼子,輕蔑地一笑。身旁的鬼子捂著鮮血狂噴的刀口,喉嚨發出一陣牛吼般的嘶叫。鮮血從胸腔噴泉一般湧動,陳卅將他扯到自己面前,彎下腰去,用嘴接住那熱氣騰騰,腥臭無比的血水大口狂飲。 「痛快!」陳卅咧著血盆大口仰天長嘯,「我陳大膽這輩子,就屬今天最他媽痛快!」「噗……」後背突然一震,血霧混著白煙破衣而出。炫目的火星閃過,一顆尾部冒著青煙的子彈,鑽進他身後的土牆。 「叭嘎!」鬼子小隊長回手扇了一個渾身顫抖的部下,罵道,「誰叫你開的槍?你這個懦夫,丟盡了帝國軍人的臉面!」 「他……他喝人血,他不是人!是魔鬼,是魔鬼!」鬼子兵喃喃自語道。 「你們好好看看什麼是軍人?這就是真正的軍人!」鬼子小隊長一指手拄大刀,毅然立而不倒的陳卅大聲說道,「你們這輩子很難再遇到今天這樣的對手。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看看他,記住他給你們上的這一課:真正的軍人,是用微笑來面對死亡的!」 鬼子兵面面相覷。「支那人裡也有真正的軍人嗎?入伍時,教官可不是這麼說的呀……」 陳卅翻了翻屍體上的口袋,從被汙血潤濕的口袋中掏出了幾塊巧克力糖。他笑了,他開心地笑了,對著月光,他欣慰無比地笑了…… 鬼子小隊長走到陳卅面前,望著他嘴裡「呼呼」直喘的白氣,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閣下!您用一己之軀力擋萬夫,您的勇氣和力量我們很佩服。可是你我都是軍人,應該明白在戰場上要用血來書寫勝利者的驕傲。雖然你失敗了,但是你已經盡了力。按照我們帝國軍人的習慣,我們必須要用你的血來祭奠我們的軍旗。不過,我可以讓你考慮一下選擇什麼樣的死法,只給你三分鐘,如果三分鐘後你仍然沒有明確答覆的話,我的部下就會開槍。」 「呵呵……」陳卅微微笑了笑。 「你笑什麼?」小隊長不解地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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