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零號特工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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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青開始嘀咕:"遮得過,遮得過,遮得過……"當他從無意識的嘟囔中清醒過來,意識到那名疑似為零的男子還在被手下往死裡揍,"停手!他掉根毫毛下來,你們都得給接回去!" "那五個中統的怎麼辦?"橙黃問。 靛青看了一眼:"殺了,現在不在乎多死他們幾個。"他又一次看看客人,"有了他,現在都不在乎多死我們幾個。" 靛青走開,他的嘴角漸漸泛起了微笑。 於是,五名被生擒的中統變成五具屍體。 遠處斷續的五聲槍響讓地溝裡的釘子抽搐了一下。釘子睜開了眼。傷口已經被人包紮過,但包紮的人早已不在了。他是個生命力很頑強的人,一旦意識恢復,便開始思動。釘子爬出地溝,在地溝口又停住。 日本佔領軍、警察、夾雜著便裝的日軍特工,卡車的車輪、轎車的車輪、摩托車的車輪,自地溝邊的路上間歇碾過,他們趕向槍聲響起的地方。 釘子在等待中思忖著這一切,但他並不是個善於思考的人。釘子裹緊了自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他的傷處早已只是淡淡的紅色,再裹緊外衣就很難看得出來。他走了很久,里弄套了里弄,終於看見他想要找的地方——地下黨的另一個基地。 可是還在門外時,他已經看見門裡一處倒伏的軀體。一個和靛青們服色完全一樣的男子靠近門,將本來就虛掩的房門關得就剩一條縫,正用一種剔骨刀般的眼神打量著釘子。 釘子一副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徑直走向這處里弄的另一個出口。他的身後,有一雙毒眼一直目送他離開。 扒開了這處死弄堂盡頭堆積的垃圾和雜物之後,釘子把自己塞了進去。他很無力,血已經快流光,心力也將衰竭。他苦澀地瞪著陰鬱的天空,再也不會笑了,儘管他現在一心一意想著向他微笑過的韓馥,但這種想念只能讓他痛苦得在牆上撞擊著自己的頭。傷口又破了,釘子看看沾血的手,他已經瀕死。 然後他想著劉仲達陰冷木訥的臉,想著被來自背後的子彈衝擊著的盧戡,在他暈迷時將他推進了地溝。他想著盧戡對他嚷出的那句話:保護客人!他比我們重要! 釘子霍然驚醒了,他坐起,有人在身邊——正給他端來一碗剩飯的婦人被他嚇了一跳,把剩菜剩飯倒在他身邊後喃喃著走開。 釘子茫然地靠牆坐著,他已經虛弱得就要暈倒。他半昏沉地想著那位他沒保護好、反而一直在保護他的人,想著那個人在光和影中對他說的話。 "這不對,告訴同志們不對,有陰謀。" 於是釘子開始用手去撮起飯放進嘴裡。 7 軍統上海站是一個典型的南方院落。 陰晦的夜空完全看不見月光,也幾乎沒有燈光。天井裡出沒著陰沉的人和陰沉的槍口。 靛青在地下室裡,隔了一層鐵柵欄打量著他的囚徒。 客人開始準備睡覺,他顯然是個生活條件不錯並且很講究整潔的人,每一件脫下來的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旁邊。 靛青瞪著他,這樣的放鬆讓他納悶。 "劉仲達呢?"客人打破沉默,表情像在跟他打聽一個舊友。 靛青哼了一聲,不語。 "新來的人立功心切是不是?現在一準帶著人馬在搜捕共黨呢。"客人對靛青笑著說,"這麼賣力的人不好找啊,站長你怎麼把這活寶挖到手上的?三顧茅廬?重金禮聘?脅之以迫?求之以爺,告之以奶?" 靛青的臉氣得有點發白:"哼,就那條狗?" "他可絕不是狗。"客人看看靛青的表情,"他自己靠上你的是吧?他本是中統的人,他覺得你們勢大就靠了過來。他先把我們賣給中統,再把中統賣給你們,下邊他會把你們賣給誰?" 靛青伴鼻子裡一聲冷哼:"哼,賣給誰?我們是最強橫的。只要劫先生一聲令下,我們能夠光復上海!" "啊?那劫先生怎麼就不下這道命令呢?" "放屁。你懂打仗嗎?" "對對,我是放的一竅不通之屁,不過我看站長好像是行伍出身,坐立行走都是軍人風骨,對這個是一定懂的。" "打仗講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上萬條人槍自然是能光復上海。"靛青得意地說,"可回頭是要跟小日本正規軍對的,那就叫自暴其短,跟你們共黨搞的短命起義一樣。" "茅塞頓開。站長的實力是一定能搞到小鬼子很難過的。" "不是我的實力,而是劫先生的豐功偉業。"一股子畏懼和著敬意從靛青心裡湧將上來,"冰室成政那幫日本孫子要有什麼出格動作是先要知會我們的,日軍要有什麼搜捕行動,他們的特工也是要暗地裡通知我們的,怕的就是我們被惹惱了,隨時血洗了他們。" "了不起。身在敵佔區都能經營到這個地步,難怪現在被搞得很難過的不是小日本,而是昨天還在並肩抗敵的共產黨。" 靛青一下噎住,只好氣憤地把無理變成無禮:"我拖你出來大卸八塊。" "要是那樣倒也好了,你我就都樂得輕鬆了。可惜你現在要等劫先生的命令,你的命我的命,都懸在一條線上。" 靛青啞然,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麼知道?" "你看我呀。你看我的時候不是在看我,是在想自己的命。" 靛青喃喃地罵了一句走開,他再也不想待在這個人視線裡,待在他面前像是連靈魂都會被看光。 客人在他的囚籠裡追問:"想知道劫先生會怎麼對你我嗎?" 靛青站住,這個問題讓他沒法不站住。 "明天再來,我告訴你。" "什麼意思?" "鐵窗孤寒,雖說在下和站長不幸成了對頭,還是希望有個聊伴。" 靛青終於惱怒,頭也不回地走開。 客人整理了一下臥處,躺倒。 人生意味著寂寞,被囚禁則意味著乘十倍百倍的寂寞。 靛青走進報務室,一臉困意:"劫先生還沒來消息?" "是的。咱們這邊的變故可是一早就發出去了。"報務員說。 靛青失神:"劫先生不發話,自然是有不發話的用意。" 呼痛、雜遝聲忽然席捲了這寂靜而隱秘的空間。靛青錯愕著出去,那是鎩羽歸來的橙黃一行。橙黃渾身浴血,提在他手上的槍口似乎還在冒煙,劉仲達和幾個掛彩的被人拖負著。他們在襲擊共產黨在上海的最後一個據點時,意外地遭到中統的伏擊。 "遭伏啦!是中統,修遠的鋤奸隊!"橙黃憤然。 "別跟叫驢似的。共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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