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零號特工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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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統的人已經跳過幾具地下黨的屍骸,一腳踢在盧戡的背上。 盧戡摔倒,翻身,手上拿著一個手榴彈。 中統臥倒,連遠在殺傷距離之外的北冥都臥倒。 良久的沉靜,盧戡已經死了,他瞪著陰沉的天空。 中統的人仍伏在地上,牆外邊的靛青終於輕咳了一聲:"北冥,你這沒用的不是讓共黨跑了吧?" 北冥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看了看盧戡的屍體,然後踢了一腳:"那哪能呢!" 靛青不耐煩地用衝鋒槍的槍管在磚牆上撞出了點聲響:"抓住多少都交過來。這裡留了條路,你們就可以走了。" 北冥打量著周圍:"你總得給兄弟個指頭遮遮面子。" "你這人總是死樣活氣的!要命還是要面子?" "讓我想想。"北冥說著,對他的手下使了個讓他們苦撐的眼色,自己則做賊一般溜開。 靛青看不到溜號的北冥,依舊惱火地嚷嚷:"我沒空陪你淋雨!" 而中統們沉默著,帶隊的都走了,他們只能硬著頭皮生耗。 北冥輕手輕腳一溜小跑,他邁過廳堂裡盧戡曾越過的屍體,這裡對他像是輕車熟路。 劉仲達在密室中放下了手槍,他開始從各個地方取出自己預先藏好的配件,開始組合。很快他手上有了一支和靛青同一型號的湯姆遜M1928。他端了把椅子坐下,槍口正對著密室的門。 北冥站在密室的門前,摸索,找到了開關,摁動,門軋軋升起。 劉仲達一臉木訥地面向他坐著,北冥則一臉歡色:"滄海老弟!奇功一件!東西拿到沒?咱們趕緊……"他突然停住,愕然地看著劉仲達抬起來對著他的槍口,"滄海,這是幹什麼?" 劉仲達站起來,握住北冥持槍的手,抬起,手指上加壓,用北冥的槍將一發子彈射進自己的肩頭,隨即將衝鋒槍平端了頂著北冥的胸口掃射。北冥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抽搐著後退,劉仲達仍在射擊,直到將一個彈鼓全部打光。強大的衝擊力讓北冥退過了整個房間,退上樓廊,撞斷了扶欄摔了下去。 槍聲的餘響還在院裡回蕩,院子裡一片死寂。靛青的表情像中統的人一樣訝然。 劉仲達從樓廊上撞出來,渾身浴血,勉力扶住已經被北冥撞斷了半截的危欄,剛吐出一個"救"字便又摔倒,那支打空了的衝鋒槍從二樓落下,砸在北冥的屍體上。 靛青愣了愣,將一直對天的槍口對準了對面的中統,他的手下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 中統特工看了看北冥血肉模糊的屍體和屍體上劉仲達掉下的和靛青同一型號的湯姆遜M1928,開始吼叫:"王八做絕了!殺啊!" 槍火再一次在雨幕中轟鳴。有一種積怨早在這兩方中間積累已久了,有時派系之爭甚至會超過對共產黨的仇恨,而在這一個小小的院子裡,只有殺死對方才能生存。 槍火飛濺,靛青在驚與怒中吼叫:"別打啦!停火!!" 密集的槍聲中根本聽不見他說什麼,靛青回身,將還剩下的子彈對著自己手下的頭頂上空傾瀉。彈頭飛上了天,擊中了院牆,滾燙的彈殼蹦躥在自己身上:"停火!就算打共黨也用不著這樣!" 槍聲終於停了下來。 靛青呆呆看著他的這通戰果,橫的豎的、坐的躺的、從院裡到屋裡,地下黨、中統、軍統。"都他媽瘋了!"他狂怒地直奔二樓,一邊走一邊換上一個彈鼓。在二樓樓梯口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對象,拉栓,上膛,靛青用槍對準劉仲達的腦袋。劉仲達慢慢爬到他的腳邊,身後拖了長長的一道血跡,他哀憐地看著靛青,那表情比磕頭更為卑微。 靛青在猶豫是否應該開槍,副站長橙黃在身後拉他:"站長,得有個替罪羊。" "怎麼替?!拿命替!拿你我所有人的命替!下邊躺的是中統!是自己人!那個被打成爛西瓜的是中統上海站的站長!"靛青幾乎五內俱焚。 劉仲達不太適時地呻吟和解釋:"他先開的槍,說我叛了中統……" 靛青狠狠一腳飛了過去:"那你就去死啊!" 橙黃小聲地說:"咱們也不是沒殺過中統。" "那是暗殺!暗殺懂嗎?大家面子上過得去!現在是明面駁火,一次十幾條人命!你覺得你我這樣的爛命,多少條能抵得過劫先生在重慶的面子?!" 橙黃想起一根救命稻草,急急道:"密碼!密碼本!站長!" 靛青恍悟,他轉向劉仲達,又飛過去一腳:"共黨的密碼本呢?!" "沒拿到。"劉仲達用一隻胳膊護著自己,"共黨拿走了,要不就是中統。" 靛青的槍落在地上,一屁股在樓梯口坐下,抱緊了腦袋:"搜……去搜。死的活的都扒光了搜,把屋子拆了來搜。" 軍統們四散而去。與此同時,另一條里弄的安靜與這裡的雜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條里弄很靜,只有雨的聲音和雨霧中的煙氣。 地溝蓋被掀起,客人從裡邊拉出釘子,釘子的弟弟在下邊將哥哥拖上。客人聽著遠處爆響的槍聲,打量著這一片死氣的里弄。釘子的弟弟竭力將釘子拖到雨淋不著的地方,血水在雨水中泛開。客人把自己的衣服撕開做成布條束緊在釘子流血不止的腹部:"不能再跑了。他快死了。" 釘子弟弟跳了起來,那樣的焦急源於血肉之親:"我去找車!" 客人拉住這個急匆匆的人,看著那張惶急且怒火攻心的臉,慢慢把手放開。 釘子的弟弟徑直沖向里弄盡頭的街道。一聲槍響,套著消音器的槍響在雨聲中極為細微。釘子的弟弟摔倒在街道中央,腿上添了一個血洞。他掙扎,站起,驚懼地看著什麼。雨聲裡響起一輛車猛然發動的聲音,然後釘子的弟弟被那輛駛來的車撞倒。 客人全力將釘子拖進里弄的牆隙,他緊緊抱緊了釘子,這道牆隙僅夠遮掩蜷縮的兩人。 車的引擎仍在轟響,倒車,倒回來從仍在掙扎的釘子弟弟腿上碾過,慘叫聲在雨巷回蕩。 釘子在慘叫聲中醒轉,掙扎,客人將他死死擠在牆上,緊緊掩住了他的嘴。釘子的眼睛瞪得快要射出來,他開始咬人,客人的手指開始流血,有骨節的碎裂聲傳來。 那輛車仍在里弄口倒、進、後退,一次又一次地碾壓,直到慘叫聲漸微。 客人將釘子的頭狠撞在牆上,使他暈厥。 車終於停下,幾個穿著風雨衣的人下車,開始搜索地上那具屍體,隔著雨幕飄來的居然是日語。 客人靜靜地看著,聽著,看著,聽著。 5 延河畔的那個小小隊列又在放學回家。零跟著泥猴們的尾,有點落落地監視著隨時準備逃跑的學生們。那些拿著紙扇的紅色劇社成員從路邊過去,但是中間沒了淩琳。零知道,淩琳已經離開延安了。 零沖一個正試圖逃跑的學生嚷嚷:"土壓五,你爸爸是紅軍的班長吧?" 穿著紅軍衣服的學生土壓五幾近憤怒:"我爸爸是紅軍的營長!" "營長管很多人嗎?" "比你多多啦!一百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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