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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看到我詢問的目光,阿超臉上終於動容了,只是以很醜的形象對我哭笑著說:"誰叫你搶小敏的兔腿,她最愛吃這個了,我不打你打誰。"

  阿超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可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們是兄弟,他年紀比我大,所以把我當弟弟看待,什麼都讓我,什麼名譽都不跟我爭。

  我的眼睛都有點紅了,不是擠壓而紅的,是我想起了我和阿超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突然發覺,我跟阿超在一起的時間比我跟任何人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

  就在我又要發表感歎時,阿超狠狠地對我身體就是一巴掌,然後怒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什麼死不死的,別說我們還沒死了,就是死了也能笑著面對地下的先人,打日本鬼子還怕個死啊?"

  然後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隻手抱我一隻手在自己身上亂摸,終於摸出個東西,高興地拿出來,原來是用牛皮紙包著的一塊垃圾食物。

  他用那只手和嘴剝去皮,然後拿著喂給我:"吃吧,我們是軍人,早就應當看慣生死,何況我們還殺了那麼多鬼子,早就值了。不過我聽那個小軍哥說這東西能緩解壓力什麼的,還能止血和產生血液,快點多吃點,等好了,我們還打鬼子,還去逛窯子,對了!你還要你老婆給你生兒子,不過我一直想問的是,你怎麼處理小蓮和小敏的關係?"

  我也不想死,他那一巴掌也打得我老疼,所以我狠狠地咬著垃圾食物。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勁在嚼著,我知道阿超是想用這些問題來使我恢復求生的欲望。在我努力吞下食物後,正要回答時,小鬼頭拿著背包跑了上來。

  打開背包拿出藥和紗布,小鬼頭很機靈地接過了抱我的任務。

  阿超站起來看著我:"準備好了麼?我要拔了。"

  也許那個食物真的很管用,我就覺得肚子一下有一團火在向四周蔓延,力氣也在恢復著。

  第四十二章 淞滬會戰之細微之處見兄弟

  "呲!"

  阿超用力握了握刀柄,看到我點頭後,雙眼突然睜大,釋放出狠絕的信息,看准部位猛地一拔。長刀那銀色而冰冷的刀光閃過後,帶起了一條長長的血滴,就好像在淡銀色的月光下和白色淡霧中劃起一道紅色的彩虹一樣,很快地就落沒於大地的懷抱中。可是那紅色的血液一小塊一小塊地亂撒於地上,看得格外地嚇人。

  我身體也是馬上一震,疼痛感就像條眼鏡蛇王在撕咬著我的大腦神經一樣,瞬間吞滅了我的意識,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暈倒在小鬼頭的身上。

  小鬼頭還沒有救人的經驗,立時就愣住了,吃驚地看著淤血發呆。

  "馬上抬平他左手,快!"阿超沒管這麼多,很直接地下命令。

  小鬼頭也是很自覺地照著做,然後阿超把整整一瓶雲南白藥都亂撒在傷口上,很熟練地用紗布包紮起來。沒一分鐘就搞定了傷口,仔細地檢查了傷口,見沒有再流血,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又給我左肩膀的那塊傷口包紮起來。剛才他也是很緊張,細心看了老半天才敢下手,生怕弄不好就毀了我的左手經脈,那可是我吃飯的傢伙,現在見完事了,上面的傷口是小問題,這才有點放心。

  左肩膀的傷口是個小問題,雖然在我猛地一驚一震的情況下,可以清楚地見到那灰白色的肉塊,像活了一樣,立即都翻轉過來,向肉的裡面收縮,好像含羞草一樣向裡面翻轉。可是這是好事,至少表明這兒的神經線沒有被海水給泡壞了。

  阿超又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裡面的雲南白藥撒在上面,只倒了一小點就開始綁紗布。

  綁完後,阿超一摸自己的額頭,全是汗水,然後又一把抱住我,狠狠地用大拇指掐我的人中穴(鼻子和嘴唇中間部位)並對小鬼頭輕聲地說:"去把食物再拿點過來,對了,你最愛吃的那個奶糖還有沒?有就好,也拿點來,讓他多吃點東西也有好處。"

  我慢慢地醒來了,先是長長地吸了口氣,在快速地吐出,然後又是吸了口更長的氣息,感覺好多了。

  "可疼死老子了。"我有氣無力地露了個很難看的笑容。

  小鬼頭一邊給我仔細地換褲子一邊說:"大哥,剛才可嚇死我了,那血噴得老長老長。"

  "我好後一定給你說個大老婆。"我還是感覺到很痛,特別是那兩個傷口處,我覺得火辣辣地疼,可是比起剛才那猛然的一痛,只覺得這點疼還真是不算什麼。

  "別說話,你還沒好就想著給小鬼頭說老婆,先躺著。"阿超慢慢地放下我的身體,把我的頭放在一件幹衣服上,使我頭高腳低,然後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點發酸的胳膊和身體,邊活動還邊對小鬼頭說:"你先照顧他,我去做個擔架。地圖上面說,在離我們這比較近的地方有個大型的野戰醫院,先到那去。有什麼事連打三槍叫我。"

  看到阿超已經開始向後山走去了,小鬼頭馬上答應了一聲後,就要脫我內褲。我大急:"小鬼頭,你幹什麼?快住手,那個地方老子自己換,你先警戒吧。"

  我的聲音很小,可是我保證小鬼頭能聽見。但是這小子在裝蒜,他依舊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很麻利地就把我內褲"唰!"一聲給脫下來。我臉也立即就成紅色了,還別說,我腦袋立即就清醒了,再也沒有原先那種"哄!哄!"之聲,不過我眼睛閃現出來的是羞怒的光芒。可惜小鬼頭根本就不看我,又熟練地幫我穿好褲子。

  由於我衣服不好換,他只得幫我擦了幾下身體,又用了一件衣服搭在我身上。看我的身體還有點抖,他馬上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蓋在我身上。我一直奇怪他為什麼不說話,這個時候見他坐下了,才問道:"你小子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那個地方大,你自己感到羞愧啊?哈!"

  "嘿!大哥,你說我要是以後把你這醜事說出去,你說別人會相信麼?"小鬼頭壞壞地笑道。

  "你個臭小子,想用什麼條件換?"我知道他定是要談條件,看到他連續打了幾下身體,知道那是蚊子在咬他,我藥味重,蚊子不敢來,他就成了好靶子了。可是他依然沒有取回那件蓋在我身上的衣服,說實在的,我心裡比較感激。

  "我以後吃糖你不能再說我,不能不准我吃!答應不?"小鬼頭突然很小聲地說。

  我還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就是這東西:"好!就憑你起先沒有丟下我們自己逃跑就夠了,我最喜歡講義氣的人。等我傷好了後,我給你每天買一斤,不!兩斤糖吃,吃死你個小子。"

  "你答應了,那就好!"小鬼頭立即就從身後摸出了顆糖,狠狠地嚼了起來,"吧嗒!吧嗒!"聲顯示了他現在的心情是多麼愉快。

  他很快地又想起了什麼,又掏出顆糖剝皮後放進我嘴裡:"快吃吧!很甜的,二哥說的,要你現在多吃糖。"說完他又從後面摸出了顆糖。

  我很奇怪小鬼頭哪來的這麼多糖,而且都是放在身後:"小鬼頭,你哪來的這麼多糖,放在身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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