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41)_向維軍

四一

　　第三十四章淞滬會戰之休息

　　在大樓裡稍微慶祝了第一次反擊戰的勝利後，我和阿超還有小鬼頭被那個傳令兵帶到了姚子青營長面前。

　　一排磚瓦房圍成的大院子中，姚營長正洗臉，見到我們幾人進來後，胡亂擦了把臉就把毛巾丟在盆子裡，由他身邊的警衛員去清洗，自己卻向我們大笑著走過來。

　　先是每人擁抱了一下，然後對我們豎起大拇指高興地表揚："不錯，真的很不錯！是條漢子。"

　　我們三人都是一個立正敬禮然後就這麼站著。

　　"不要這麼嚴肅嘛，現在是戰爭時期，哪來那麼多臭規矩，大家都是打鬼子的兄弟，沒必要這樣。"姚營長邊說邊在一個石凳子上坐下，然後看我們三人還是在那站著，向我們招招手又說："坐，坐！"

　　接著他又向後面的警衛員說："去！叫幾個連長過來吃早飯，今天給這三位英雄接風。"

　　我們三人都不好意思地坐下。

　　在國民黨軍隊中，戰爭時期的軍餉還是比平時多一點的，但這取決於當官的，有的當官的不貪軍餉，下面的兄弟能吃飽；有的嘛……嘿！嘿！餓肚子也是常有的。

　　我們坐下沒多久，菜都上齊了，六菜一湯，三葷三素。說真的，看到這些肉我真的很想抱著盤子就啃，天天吃那沒味道跟嚼蠟似的特製食物，我嘴都淡出鳥來了，可惜三個連長還沒到。悄悄地瞄了一下阿超，這小子也正瞄我，我倆的目光一碰就立即分開了，都不好意思地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看右邊的小鬼頭，媽的！這小子真他娘的丟臉，他的眼睛都快鼓出來了，直颼颼地盯著那道紅燒肉咽口水，而且眼睛都沒眨一下，跟他娘的餓死鬼投胎一樣。

　　還是姚營長大方，看到連長們沒到，再看到我們三人餓死鬼投胎般的表現，立即就笑著說："上飯，上飯，媽的，這幾個小子還不到，我都餓死了，今天就不等他們，開飯！"

　　那個警衛員旁邊站的廚師馬上就給姚營長盛了一碗飯，姚營長接過後遞給了小鬼頭，小鬼頭先是一愣，接著就什麼也不顧狼吞虎嚥起來，雖然我們接過香噴噴的大米飯後也是一樣，可是我倆比這小子強，這小子專吃中間那道紅燒肉和骨頭湯，等我想夾第二塊紅燒肉時已經沒多少了，他娘的真不是個東西，也不給我們留點。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姚營長，發現姚營長也正笑著看小鬼頭這餓死鬼吃相。

　　看見我看他，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對警衛員一使眼色，那個警衛員馬上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就端著一個大海碗來了，我一看，裡面全部裝著紅燒肉。

　　我以為這老小子專門在挖苦我們三人，就要生氣地拍桌子走人，哪知道姚營長很是奇怪地問我："按說我不應該問的，看兄弟幾個的本事和這身穿著，還有這槍，不應該混成這樣的啊？"

　　我的鼻子一酸，放下碗筷就從身後的大背包中，拿出一塊指頭大一點的垃圾食物（我就叫它垃圾食物）遞給他："請中校長官試試我們的專門食物，就知道兄弟們的苦處了。"

　　姚營長很驚奇地看著這泥土色的一點小東西，放進嘴裡嚼了幾口，然後又飛快地吐出來，奇怪地叫起來："娘的！這是什麼東西，怎麼跟嚼蠟似的，沒一點味道怎麼吃啊？你們吃這東西多少天了？"

　　小鬼頭滿嘴是菜的，嘴角還粘了不少飯粒，就這麼漲滿嘴地含糊道："長官，我們吃了十五天了，每個星期才能吃一頓肉。"說完他又飛快地把筷子對準了另兩道葷菜。

　　"不可能啊！兄弟不是說你們是"特勤處"的麼？據我所知，這個由戴笠剛成立的部門伙食在全國都是最好的。"姚營長一邊把那大海碗紅燒肉放到桌子上一邊說，我注意到他放肉的地方離我們很近。

　　"長官，我們這種食物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吃了巴掌大小的一塊後，十幾個小時不知道餓，這樣的話就可以不用一日三餐，有利於伏擊敵人。也不知道德國鬼子是怎麼搞出來的（此時蔣介石軍隊中的主要裝備都是向德國人買的）。"我一邊夾了一塊肉一邊回答。

　　"那還真是辛苦你們了，來！多吃點，多吃點。"姚營長聽後，有些感動地為我們夾著菜，自己倒是放下碗不吃了。

　　"大哥，說什麼這麼高興啊？連飯都不吃了，讓兄弟們也樂樂。"三個漢子走進來後就坐在桌子邊看著我們說。

　　我們三人急忙邊擦嘴邊要站起來敬禮，那個說話的滿臉是鬍子的漢子，邊揭帽子邊用手向下壓了壓，嘴裡平和地說："你們吃，不要管我們，吃，吃！"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們比我們更辛苦，吃得食物跟嚼蠟似的，沒一點味道。"姚營長也是雙手向下擺了幾次。

　　"哦！還有麼？給哥幾個也試試是什麼味道。"

　　我急忙再次站起來拿出了巴掌大一塊給那個滿臉鬍子的傢伙。

　　這傢伙接過來後分給旁邊兩人各一小塊後，自己拿著最大的那塊放進嘴裡用力地嚼了起來。

　　和我想像中一樣，這三人嚼了沒幾下就都吐了，那個滿臉大鬍子的連長還狠狠地吐了幾口才罵著："這都是他媽的什麼鬼東西啊，這東西也能吃麼？"

　　看著他指著地上的東西問我，我只能無言地苦笑。

　　"看來你們還真比我們辛苦，吃都吃這樣的，我們最少還能時不時地吃頓肉。哎！"他一邊說著一邊搬椅子坐下。

　　小鬼頭已經吃飽了，擦著嘴站起來摸著肚子打了好幾個飽嗝後，轉頭對那個滿臉鬍子的連長說："報告長官，我們的成績很不錯，雖然我們吃得很少，但是我們打鬼子都不是熊包。哦！對了，我這記錄簿還要請幾位長官給簽個字，幫忙證明一下。"

　　小鬼頭飛快地從後面抽出那個記錄簿遞給姚營長。姚營長接過後看了看，每看一次就對我們三人看一眼，看得我們三個老覺得是在為學生批改作業似的，特不自在。

　　不一會兒就看完了，姚營長想也沒想就拿出鋼筆簽字，然後遞給旁邊那個滿臉鬍子的連長。這個連長接過後一看就站起來大叫："這麼多？"

　　旁邊的幾個人都圍了上來，連那警衛員也悄悄地瞅著。上面寫著"李峰上尉總殺敵23人，李超上尉總殺敵26人（主要炸死鬼子比較多），陳山河（小鬼頭的名字）少尉殺敵7人"，當然還記錄了各個時間和地點，以及用什麼武器殺敵的等等。

　　聽到大家的驚奇聲，我們三人都不禁有些得意，但是我們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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