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36)_向維軍

三六

　　時間又過去了幾分鐘，就在這個時候，氣氛開始有點緊張起來。因為我們都聽到了東面的槍炮聲小了不少，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可是沒法子，我只能盡盡心意，像狼看住羊一樣，看住這群一不聽話就跑到別人家園裡來的羔羊，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畢竟我是人不是神。

　　第三十章　淞滬會戰之小試身手（五）

　　又幹掉三個鬼子，天色已經大亮起來。

　　戰爭能夠讓任何事物都靠邊站，能讓任何東西都為之顫抖，更能讓人釋放出心裡的陰暗面，現在也一樣。城裡還有少量沒逃的百姓，此時都躲在家裡苦熬，這個時候出來走走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奢侈。街上除了侵略者和奮起抗擊者外，連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那無聲的海風在不停地穿梭於眾人之中，向人們訴說著自己的孤獨與悲哀，和無盡的淒涼。

　　這些小鬼子真他娘的不長記性，只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就忍不住開始煩躁起來，趴在地上多好多安全啊！為什麼要冒頭起來呢？難道不知道槍打出頭鳥麼？

　　"嘣！"我見一個鬼子兵剛要有所動作，就在他很豪氣地要彎腰站起來時，我也很不客氣地就奉上了一顆子彈頭。

　　這小鬼子兵立即就像被人用大棒狠狠地從背後給橫掃了一下，馬上向右邊翻身倒下，雙腳還一抖一抖地抽噎著。由於他那大鋼帽子兩邊還各有一塊比臉大一點的淺黃色小布擋著，我並沒有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而是看到這鬼子那塊小布，像猛地給人澆了一瓢水一樣，先是突然向外猛漲了一下，接著鮮血瞬間濕透了小布，然後順著布角就這麼往地上流淌，像條小溪在乾燥的地面上慢慢佔領地盤一樣地流淌，老黑老黑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第二輛車邊也立即站起兩個拿指揮刀的小鬼子，他倆拿著刀向上舉，對著前面猛地接連揮動，嘴張得老大老大，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倆是在指揮士兵衝鋒。

　　"啊！——"衝鋒聲馬上就響起。

　　也許是他們早就商量好了的，地上趴著的鬼子兵都立即大叫著爬起來，奮力地向前沖，連一個剛要上車的鬼子指揮官迅速倒下都沒注意到，但是我知道那是阿超幹的。

　　快速地拉栓——上膛——瞄準，我見此時大勢已去，自己也幫不了多少忙，可是我想要那第二輛三輪車。心想著自己和阿超還有小鬼頭坐著這車去見小軍哥，那是多麼讓人羡慕和風光的場面，而且這東西除了訓練時開過一次外，就沒再體驗過這種和騎馬完全不同的感覺。這還等什麼？我立即就對著剛發動了車正要等另一名指揮官上車的司機開了槍。

　　"嘣！"司機捂著手臂就倒下了，一個勁地在地上亂滾亂叫，那個指揮官也不管這麼多了，很聰明地醒悟到自己坐在車上和黑暗中的探照燈沒什麼區別，那絕對是找死，所以他立即就跑向旁邊那些衝鋒的同伴中，彎著腰就不見了。

　　我以為就這麼完了，事情不是我所能管得了，立即隨便對著衝鋒的人群中，某個鬼子的腦袋就開了一槍，看也不看結果就轉身換彈匣。邊喘著氣邊放鬆一下自己剛才有些緊張和興奮的心情，邊幻想著騎三輪摩托回去的場面。

　　可惜事情還沒完。

　　"轟！"

　　一顆手雷聲突然在衝鋒的鬼子聲中響起，顯得格外刺耳，我以為是阿超他們出事了，把我嚇得渾身打了個顫，立即翻身用瞄準器觀察情況。

　　還好，是鬼子衝鋒的人群中倒下十幾個，鮮血被炸得四處都是，就好像盛開的玫瑰花一樣，到處都是血紅色，到處都是一點點、一堆堆、一塊塊的鮮紅肉塊。有個站得近的鬼子兵身上都是淤血，臉上貼著小肉塊，帽子上還掛著一段腸子，鮮血順著帽檐就這麼滴下來，可是這鬼子兵沒有任何反應，他還在吃驚著。還有好幾個在地上哼著、滾著、跪著。鬼子們也被這種場面給鎮住了，下意識地都退後了幾步，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移動，更沒有人去幫幫這些受傷者，場面一時很冷清，除了東面還時不時地傳來幾聲槍聲外，那就真的只剩下呼吸聲了，這幾個受傷鬼子的哼聲此時是如此響亮。

　　軍人！這個名字就代表著一種榮譽，一種信念，一種有血性男兒的集合處，而同一個部隊中的軍人與軍人之間，兄弟之情絕對存在。

　　我本以為眼前的鬼子會立即撤退，又或者阿超他們立即開溜，可是我又猜錯了。就在鬼子們還震驚的時候，我也是清楚地看到小鬼頭在那個房子三樓上又露出上半身，左手向右手上的手雷小圈（保險用的）一拉，身體快速地向後一仰，再狠狠地對著幾十米外的鬼子扔去。

　　"轟！"

　　這次的作用沒有上一顆那麼好，因為位置已經暴露，鬼子們也不是傻子，有了防範後還能有多大的作用。鬼子們看見小鬼頭扔了手雷，立即都趴在地上聽天由命，都是軍人，知道這東西的作用，跑還不如趴，所以沒見到什麼血腥效果，卻激起另一種效果。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什麼，所有原本要向前跑得鬼子立即都向左邊阿超所在的位置沖去，"啊！啊！"聲不絕於耳，看樣子他們是急紅了眼，不顧原本目的要把阿超倆給絞殺了再說。

　　情況十分危急，我急忙對著沖在前面的那個鬼子就是一槍，可結果是這鬼子倒下去，並絆倒幾個人，但對於剩下的鬼子卻沒一點作用，仍然大喊著衝破大門，又飛快地沖進大門裡。

　　"轟！"

　　小鬼頭又對著大門處扔了顆手雷，放倒了好幾個鬼子。我也是飛快地拉栓上膛接連開槍，把這梭子彈打完，仍然不能阻擋鬼子們的衝勁。

　　心裡歎了口氣，知道這些鬼子是打紅了眼睛，什麼都不顧了，要是阿超沒有暴露位置那就太好了，這麼多好靶子，那可都是軍功啊，可惜事情相反……

　　想歸想，我快速爬起來，抓起背包就扔了下去，背起槍就順著上來時那管子下去，跑到背包處，抓起幾個毛槍彈匣和衝鋒手槍的彈匣就往阿超方向跑去，邊跑邊給毛八槍上彈，還好四個手雷都是掛在兩邊肩上，衝鋒手槍也都是別在左腰間，不然更麻煩。

　　就在我顧不得支援阿超時，北面快速地跑來一支軍隊，只是他們穿得不是日本人特有的黃色，而是淺青色，這顏色我沒見過，實際上我除了在湖南見過幾支穿淺黃色的軍隊外，並沒有見過別的友軍穿什麼顏色的軍服，娘的！都怪長官不讓我們出來。

　　不知道是哪邊的軍隊，但是我現在只想和阿超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不然我就覺得對不起他。

　　這支軍隊越來越近了，我也到了十字路口邊的一個廢棄碉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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