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15)_向維軍

一五

　　原來蔣委員長近日正為武器不如日本小鬼子而心煩呢，偶爾聽到他那個德國洋鬼子顧問說起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國狙擊手是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用幾個狙擊手就能拖住對方幾十人，而且對方武器再好也白搭的事情，經過仔細詢問後，發現這個買賣值得做。

　　相對而言，狙擊手對武器的要求一點也不高，只要槍法好就成。我國地大人多，槍法好的那是多如牛毛，主要是針對環境要求。如果用狙擊手去擾亂敵人戰場，那真是絕佳的事情，就好像當年國民黨老是被紅軍牽著鼻子走，現在老蔣也想用狙擊手去讓日本鬼子體驗一下他當年的委屈——有兵不知道往哪派，有槍不知道往哪打的痛苦經歷。

　　於是一份紅頭文件向各個方向發出，要求地方上選出槍法最好、武術最好的人送往國都南京，如果誰送的人能在選拔中表現出色，那升官發財還不是樣樣照來。

　　而且現在全國共同抗擊日本鬼子，按老蔣的個性，絕對是要擴編隊伍，擴編就意味著像大鬍子之類的不大不小的官面人物有機會要升官。這不！這幾天聽說湖南省主席何鍵要擴編隊伍，首先就是要擴編兩個師。不過師長名額只剩下一個了，因為另一個已經讓何鍵的親戚給內定了。這一個嘛，何鍵放出話來，誰派的人能在湖南省地方選拔賽上得第一，就說明誰最有帶兵的本事，那師長的位置就給誰，這還是大鬍子花大價錢買來的內部消息。

　　何鍵也是沒法子。自從圍剿紅軍長征失敗後，他就開始失寵了，蔣委員長把他打發到這位置後幾乎忘了他，為了回到以前那種高高在上手握雄兵的位置，他只能重新佈置。為了讓地方上不截斷人才，為了在全國選拔賽上他的人能出風頭，能得到蔣委員長的另眼相待，他才要求這樣做。

　　"兄弟看這如何？"大鬍子笑著問。

　　"沒得說的，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情，兄弟什麼也不會還就只會打槍，大哥就等兄弟的好消息。"我見事情也沒和自己原先想的相違背，就爽快地答應著。

　　"哈！哈！哈！……好啊！我就知道兄弟會買老哥這個情面的。有兩位兄弟的幫忙，這事准成。哈！……"大鬍子很是高興，站起來給我敬酒。

　　喝完酒坐下後大鬍子又眯著眼對眾人吹噓："你們是沒看見呐！我這兩兄弟的槍法那絕對是這個（他把大拇指豎起來對著那四個文官各指了一下）。不信你可以問我這十幾個兄弟，他們當時都在場，當時那可險著呢……"大鬍子一吹噓就沒邊了，我聽得都快鑽進褲襠裡去了。

　　說了一會兒大鬍子見我倆身邊還是空空如也，一拍桌子罵道："老媽子！你是不是不想在這兒開店了，我兄弟叫的姑娘怎麼到現在還沒見影，看不起我怎麼地？"

　　"哐啷！"一聲，門立即就開了。

　　"胡爺，胡爺！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店小二打扮的人，一下子從外面撲了進來，趴在地上就喊道。

　　"怎麼呢？快說！"大鬍子也是一驚，雙手抓住那人的衣領，一把提起那店小二就忙問。

　　"胡爺，您吩咐的那二十多個小叫花子，被人給堵在店門口跪著，有個大點的還挨揍了。掌櫃的叫我從後門來通知你，你快拿個注意。"店小二飛快地說完。

　　"什麼人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裡？我吩咐的人也敢動。"大鬍子氣得離那店小二更近了，睜著大眼睛惡狠狠地看著店小二問。

　　"是……是……是獨眼龍，他要來吃飯，見到一廳的叫花子就要趕人，我上去說這是您吩咐的，哪知道那個獨眼龍給了我一腳後，就讓那些叫花子跪在門口，說今天誰來也得給他個理：叫花子進酒樓上桌面那還叫叫花子麼？他的一個手下還說這些小叫花子是他的人，每月還向他進貢了。"

　　我一把推開左邊的窗戶，果然見到酒樓門前隱隱約約地跪了一排人。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這麼冷靜，只是轉頭看了大鬍子一眼，沒有像原先那樣發大火。

　　"陳三兒！帶人把獨眼龍給我抓起來。"大鬍子一看我冰冷中燃燒著怒火的眼神就知道我的意思。只有殺過人的人才知道那是要吃人的眼神，為了不把事情鬧大，他只得叫人先抓人再說。

　　抓起來總比被人殺了好啊！

　　我和阿超正打開槍盒，那個王市長急忙走到我身邊小聲地說："那個獨眼龍的父親是省裡的大官，就是你們龍山李家在省裡的大官李國明。兄弟看是不是——"

　　"嘿！嘿！大哥，人我今天是殺定了，你說怎麼辦好呢？"我一邊裝瞄準器一邊對大鬍子陰森森地說。

　　"兄弟這……"大鬍子也不知道怎麼辦。要是幫獨眼龍，他就得把我們抓起來或者讓我們離開，他一時又到哪兒去找這麼好的槍手比賽，這可是和他前程有關係的。他也打聽清楚了我是一個大家族的，殺是不敢殺我的，要不然他這輩子就等著吃黑槍子，他知道龍山人在外面都很團結。要是幫我，那就得讓獨眼龍死。雖然他肯定也討厭獨眼龍，可不敢得罪他老子，不然也是後患無窮。就在他不知道怎麼辦時，那個王市長對他一擺頭，他就不做聲了。

　　"我也不為難大哥，還望大哥在此等候，兄弟我去去就來。我兄弟倆給諸位露臉了。"我一抱拳，轉身就和阿超從窗口跳下去。

　　大鬍子等人撲到這位於第三層樓的窗口向下看時，我和阿超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向么妹所在的酒樓了。

　　我放在桌子上的長槍盒最頂上有兩個用黃金鑲的圖畫，一個箱子上畫的是一把長槍，另一邊畫的是一顆長長的子彈，都不大，只有五釐米左右。

　　我知道王市長肯定知道槍盒的來歷，我也知道我的事他們不敢管，也管不了。

　　第十四章誰說狙擊手就不能用手雷的

　　我和阿超飛快地向那座酒樓門口奔去，離酒樓門口還有三十米遠時我們才停了下來，弓著身子，踩著貓步，提著心愛的毛八槍，小心地摸了過去。

　　二狗子躺在大門口右邊的地上，頭被么妹抱著，么妹正邊給她哥擦血邊哭。二狗子大概暈死過去了，一直都沒見到動靜。在他們的旁邊是一排孩子跪在那裡流淚抽噎著，可是誰都不敢哭出聲。門口沒有人看守他們，他們這群孩子大概是長期受到欺壓，沒有一人敢跑。

　　從酒樓裡傳出陣陣吃酒乾杯的大笑聲。

　　阿超氣憤地就要提槍上前，我拉住他。對自己一指，食指和中指做了個向前跑的意思，然後對他一指，再做了個瞄準的姿勢，他明白地點點頭。

　　我悄悄地順著牆側身而去，來到么妹身邊，把食指放在嘴上，對著大家都做了個噤聲的意思。這些小孩子也是常年看人臉色行事，哪會不明白我的意思。雖然不做聲卻拿著一雙雙大眼睛看著我，么妹那雙眼睛中出現的是著急、感激與信任的表情。

　　我在么妹的耳邊小聲說："一個一個地傳下去，等一下我叫跑，你們就抬起二狗子給我往你們住的地方死命跑，我隨後就會到，別怕啊！有哥在，沒人敢把你們怎麼樣，哥怎麼都會保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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