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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說著就要站起來靠近任歌,任歌大聲喊著,「不,你不要過來。」說著就淚流滿面。

  戴天亮嚇壞了,他覺得任歌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難道剛才那樣傷害了她?戴天亮沒有想明白還是走了過去,不論任歌怎麼推他,他還是讓自己的胳膊像鉗子一樣,把任歌鉗在自己的懷裡。

  任歌抽泣著:「天亮,我對不起你……」

  戴天亮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是用嘴唇去試探任歌的額頭,他在想她是不是在發燒。

  「天亮,我對不起你……你,你是最好的……我只想把我的第一次給你,報答你,補償你,我知道這遠遠不夠,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啊……」又嗚嗚大哭著。

  戴天亮的腦袋突然「嗡」地一下,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因為他感覺任歌是清醒的,不是在胡說。他斬釘截鐵地說了一聲:「為什麼?」

  任歌把臉扭向牆壁,說:「因為你不是我最愛的。」

  忽然,天地好像停止了轉動,時間已經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施了定身術,戴天亮也覺得自己的腦袋給釘死了,他的手臂在慢慢地鬆開,他感到任歌滑出了他的臂彎,任歌好像走了,任歌好像開門走了,門被「啪」地一聲碰上……

  76

  任歌又一次把男人拋棄的閒話,迅速在一五八醫院的每一個角落傳播。任歌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感覺到別人異樣的目光,有時幾個人圍在一起在說著什麼,一見任歌走過來說話就戛然而止了。就連住院的病人都知道了關於任歌的一點風流韻事,有一次,她在給一個病人做治療的時候,她剛剛打開病人的傷口,病人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使勁向他的那個地方扯去,任歌猛地甩開了病人的手,說:「你幹什麼?」

  「幹什麼?你還不知道嗎?」病人的目光裡透著一種陰毒。

  任歌恨恨地瞪了那個病人一眼,說:「請你配合治療。」

  病人說道:「這麼漂亮的女兵還風流,真是帶勁啊,來啊……」說著又向任歌伸出了手,任歌猛地甩開了病人的手,哭著跑出了治療室。

  當然,哭並不能夠獲得別人的諒解。醫院裡依然有很多說法,比如:

  「樹倒猢猻散,看人家老爸下臺了就這樣。」

  「真是害人精一個,害了楊新民,又害戴天亮。」

  「就仗著自覺有幾分姿色。這種人作風極壞。」

  而在這一年的「八一」,楊新民居然在醫院舉行了頗具規模的婚禮。幾乎所有的人都吃到了楊新民的喜糖。人們在吃著楊新民的喜糖的時候,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任歌,都覺得楊新民真是幸運,沒有找任歌是楊新民最大的幸運。

  與此同時,戴天嬌成了醫院的熱心人的一個關心的對象,人們在想像著作為被拋棄對象的戴天亮的親妹妹,戴天嬌將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她們會因此反目為仇嗎?人們在期待的時間裡,幾乎沒有得到關於戴天嬌反應的一絲一毫的消息。於是,有一些人在見到戴天嬌的時候,就會停下來跟她說幾句話,當然是一些充滿同情的話,比如說,要想開一點啦。比如,那樣的女人怎麼能進你們這樣的家門啦。戴天嬌總是極其耐心地聽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百分之百地相信人們的真誠,可是,在面對這些真誠的人的時候,她應該說什麼呢?

  戴天嬌總是在自己的心裡問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愛情難道就這麼脆弱嗎?脆弱得說不出理由來。她已經害怕了熱心人的關心,她有許多時間是在黃大媽處度過的,她和黃大媽一起,坐在很黑很低的屋子裡那一張低矮的床沿上發呆,許久。

  自從事情發生以後,戴天嬌從來沒有見到過任歌,不知道是為什麼?或是見了也沒有見到,總之,在她再見到任歌的時候,她覺得好像有一百年沒有見過任歌了,任歌在輿論中變得無比憔悴,就好像一枝曾經美好過的鮮花,終於開敗了。戴天嬌的心裡倏地閃過一絲興奮,但是,立刻她就為此而愧疚了,她說了一句:「我就是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任歌低著頭,沒有回答。戴天嬌想,難道這就是答案嗎?難道這樣的沉默能讓一個六尺男兒諒解嗎?一想到自己深愛著的哥哥,因為失戀,幾乎崩潰,戴天嬌說:「你手摸良心想一想,我哥對你怎麼樣?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你居然連一個說法都不個他,他卻在承受……」

  「不,天嬌,你不要說下去了,不要……」任歌打斷了戴天嬌的話。

  戴天嬌忽然像失語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像自己做錯了事一樣,心裡難受極了。

  許久,任歌說:「天嬌,不要逼我說出為什麼,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不是想傷害別人,尤其不想傷害天亮,他是那麼的好……我一點也不後悔我曾經對他的愛,我知道今後我再也找不出像他這樣的好人了……只怪我……」

  戴天嬌被感動了,心想任歌是曾經愛過自己的哥哥,可是,難道就因為這個沒有結果的愛,就要讓一個女孩背負沉重的感情包袱嗎?她忽然說:「其實,哥哥什麼都沒有說,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責怪你的話,更沒有讓我來質問你什麼。對於他,我想你瞭解的不少,他不論是不是你的愛人,他都希望你好,比他好。這是真的……」

  任歌忽然放聲大哭起來,戴天嬌沒有勸她,她想哭也是一種需要,最後,戴天嬌說:「如果需要幫助,我會的,我哥哥也會的。

  十月的一天,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夏冰生產了。並且是一對雙胞胎,兩個男孩。對於夏冰要生雙胞胎的事,早在她懷了五六個月的時候,做B超的時候就知道了,但是這樣就更要注意安全,所以夏冰生產的時候,戴天嬌親自在一旁指揮,還有產科最有經驗的姚醫生也在場,真像夏冰自己說的那樣,她身體皮實,居然能順產兩個男孩,連姚醫生都說這不容易。

  早在夏冰的兩個男孩沒有出來的時候,戴天嬌、王萍平、任歌就已經在叫由她們給他們取的名字了。常青,常綠,也不管人家爹媽願不願意,就對著嬰兒喊了起來。

  夏冰躺著說:「管常克生同意不同意,反正他也得這樣跟著叫。」

  戴天嬌從二十歲起在婦產科料理過許多初生的嬰兒,總沒有一種輩分的感覺,反正還是麻利地換尿布、喂糖開水什麼的。現在看到這兩個小男孩,就覺得是自己的下一輩了,好像自己真的當阿姨了。把孩子交到嬰兒室以後,又特別交代了值班的護士,這才離去。

  在護士辦公室,她接到了崔茜茜的電話,由於軍區的合併,軍醫學校也撤銷了,崔茜茜到了分部機關衛生處,當助理員。戴天嬌還沒等崔茜茜開口,就高興地把夏冰生了一對男孩的消息告訴了她,崔茜茜說,向英雄的母親表示致敬。接著,就告訴戴天嬌,任歌自願要求到西藏去,並且已經批准了。這個消息讓戴天嬌感到吃驚,她說,怎麼從來沒有聽她說過?崔茜茜也覺得突然,覺得她這樣做一定是想逃避什麼。讓戴天嬌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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