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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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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出生就能把一個人的幸福葬送了嗎?」 任歌突然想到了才看過的一本書,書中表達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在她看來這是最殘酷的,最沒有人性的。突然心裡有一種悲涼的感覺,自己突然成了小說裡的某個人物。 「我也想像你們那樣,投生到一個好的家庭……」 「不,不是這樣的……」 任歌感覺到一種渾身是嘴都說不清的難過。 後來楊幹事還在說。一個男人為了獲得幸福而作出的努力,讓人感覺到有幾分勇敢似的。任歌已經不太聽進去他說了些什麼,她似乎在飄蕩著,不知道在哪裡飄蕩,好像被楊幹事的語言托著飄蕩。 最後,她說了句:「讓我考慮考慮,我需要時間。」 在楊幹事的眼睛裡,那一天的大平地變得無比的美,過去他從未發現的美。 30 夏冰興奮地告訴戴天嬌:「找到材料了,用鋁片。」 戴天嬌看她那副興奮樣兒,笑眯眯地說:「誰想出來的點子?」 「錢兵唄。」夏冰沒有看出戴天嬌眼神中的含義,她主要是太興奮了,「先用廢棄的鋁片做試驗。可多了,就是那些鋁蓋。」 「真是不可想像,它會是什麼樣呢?」王萍平說。 「是啊,它會是什麼樣呢?」 姑娘們簡直無法想像她們將要製造一個什麼樣的東西,方的?圓的?長的?扁的?可是,她們想做一件事,想創造出奇跡。 「只要我們去做,一定能成。」夏冰信心十足地說。 「如果真能成,真的有一天穿刺不再是技術,而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操作,那該多好啊。」戴天嬌的話裡充滿了憧憬。 「會有那麼一天嗎?」王萍平說。 夏冰滿眼不高興地看了一眼王萍平,她總覺得王萍平的性格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氣。 「也許能成呢。我們還是往好的方向想。」戴天嬌說。 這回輪到王萍平不滿地看了一眼戴天嬌,她在心裡忿忿地說道:「在你那裡當然一切都是好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苦難、倒楣。」。她心裡是這樣想的,嘴上卻在說:「要真是那樣就好了。」語氣天真。 「哎,萍平,我們一起來幫夏冰吧。其實也不能說是幫夏冰,這是我們大家的事。」戴天嬌積極地鼓動王萍平。 王萍平也做出熱情很高的樣子:「好啊,那多好啊。」 後來她們三個人就真的在一起討論起鋁片的事,討論歸討論,一切對她們來說都很模糊,但是,這總歸是一件事,一件讓她們思考、讓她們花費時間的事。 白天上班時,她們心裡想著這一件事,竟覺得成功的希望很大。因為有那麼多的病人在等著她們,她們有責任減輕病人的痛苦。走廊上常看到戴天嬌和夏冰奔跑忙碌的身影,護士長心裡甜滋滋的,為自己有兩個這樣的護士。 相比起來,王萍平上班時的工作量要小得多,誰都知道在醫院最好待的、最舒服的就是五官科,從病情上來說,五官科的病人死不了,儘管眼睛鼻子出了毛病,手腳還是可以動的,因此生活護理基本沒有,輸液打針的少,大部分病人都是一日三次點藥水,十多分鐘就能幹完。因為事少,護士們總愛坐在護士辦公房裡聊天。在王萍平看來,本來年紀輕輕的女孩,就是在聊天中成了地地道道的婦女的。 分到五官科是王萍平沒有想到的,她並不貪圖這點輕鬆。當了三年的兵,她清楚要想被重視、被認同就要到最艱苦的地方去,她不是怕苦的人,她是有遠大抱負的人,就如她在人生的關鍵時刻果斷地作出決定一樣。畢業分配的時候,總醫院那邊已經傳了消息,並且說得很具體,想讓她到手術室去,憑她的身體和她的反應,帶過她的護士都覺得她天生是一個上手術臺的料。可是她還是堅定了她的選擇,她希望到一五八這個人人都覺得不好的地方來,幹出一番不凡的事業來。 她沒有想到她居然到了五官科,她想同來的四個人,如果要照顧誰的話也輪不到她,偏偏就讓她到了最舒服的地方,每天看著聚集在護士辦公室裡聊天的同事,她就覺得自己難以融進去。她不明白有一個老護士能夠每天向別人重複她兒子的那點事,諸如吃了什麼東西,說了什麼話,一切在她聽來都庸俗寡淡,可是,那個護士卻津津樂道,並且還有人不停地附和。 終於,有一天她發現了一個可以去的地方,那是科裡的會議室,在走道的盡頭,最大的一間房子。會議室裡圍牆邊放了一圈沙發,因為在走道的盡頭,很少有人走到那,王萍平為自己的發現高興,每天當其他護士聚集在辦公室裡聊天時,她就一個人不聲不響地來到會議室,把門關緊在裡面學習英語。每一個英語單詞在她的眼裡都是一個通向她的目標的臺階,她在心裡鄙視那些無聊的談話,她覺得她雖然沒有戴天嬌那樣的出生,但是,她有戴天嬌那樣的素質,如果讓她有戴天嬌那樣的環境,她會比戴天嬌優秀得多。 31 護士節一過,各科又緊鑼密鼓地準備「八一」晚會的節目。 醫院政治處發出通知,「八一」要搞一台工體聯歡晚會。這在一五八並不是第一次,可以說,這是一五八的傳統。要一五八的老人說起晚會的事,他們都很來勁,他們自己就當過演員。 「那時,不是吹牛的,一五八排的節目,比現在有些正而八經的文藝團體要好得多。就說那個潘霞,舞姿就不說了。還多著呢,什麼丁米米,高玲,都是天生的演員。」他們總是這樣開始的。 「她們怎麼不到文工團去呢?」 「她們本來就是文工團的,後來不是文工團撤銷了嗎?分到了各個單位。」 「一五八曾經很興旺的。」說話的人說,「哎……」 話沒說完。 「現在她們都到哪裡了?」 「到處都有。都好人走了,有好幾個嫁給了十航校的飛行員,都是北方兵。長得都很帥。」 這樣的話,從姑娘們來到一五八以後,聽到了不少。有一些名字是已經爛熟在她們心裡的了,關於這些沒有見過的人,在她們的心裡有了無窮無盡的想像空間,反正她們都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能歌善舞,那麼的不食人間煙火。 朱麗莎回來說:「別看秦護士現在那個樣,她就是到部隊演出的時候,被一個軍醫看上了,追到醫院來的。」說著,她還比出一副手裡握著槍的樣子,「呐,就是這樣,颯爽英姿五尺槍。」說著就作了一個出槍的動作。 看來在她們還沒有到達一五八的時候,一五八已經開始了許許多多的故事。當然,這並不奇怪。 外二科的教導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次晚會出節目,他一點也不發愁了,按規定出節目是按大外科來分的,也就是說,外一、外二和五官科是大外科支部,出節目就是這樣合在一起的。教導員甚至有些得意,因為去年分來的五個新學員無巧不成書的都到了大外科支部。而且五個女孩都像出水芙蓉一樣,沒有一個歪瓜裂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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