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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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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是班門弄斧,就在日本人對著自己的「傑作」洋洋得意之時,坐在一旁的北平名流吳佩孚出場了。就見他當眾揮筆,一筆獨成一行,轉眼便展開了一個大條幅。吳佩孚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一行醉筆是龍飛鳳舞、氣勢磅礴。那幾個沉不住氣的日本軍官竟動起了手,急欲把這件精品收歸己有。 場內一時有些亂。這時,幾個日本軍官沖出桌席,直奔最高長官就坐的主席,吆喝著把宋哲元、秦德純一一高舉起來,口中還大喝著號子。見此情景,10多個中國軍隊的旅、團長們互遞眼色,也沖至主桌,連拉帶拽地拖出邊村旅團長和松島顧問,吆喝著把兩人拋向了空中,接住再拋起……會場空氣一時萬分緊張,雙方如臨大敵,頗有一觸即發之勢。 關鍵時刻,宋哲元見氣氛不對,急忙開口,再次強調中日應該親善,並誇張地讚揚了這次聯歡會的圓滿。日軍特務機關長松室孝良也以類似的口吻作了最後總結,並建議類似的聯歡活動今後常搞。 眾人不歡而散。聯歡會不但未使雙方的緊張氣氛緩和下來,反而加劇了華北地區中日兩軍的敵對緊張狀態。回去的路上,何基灃小聲地對身邊的馮治安師長嘀咕道:「日本人絕不是善人,這一仗早晚要打。」 馮治安瞪了對方一眼,歎口氣道:「別說了!這種事還是別發生為好。唉,只怕這一天來到時,我們還是這麼被動。華北要是變成東北,那我們將何以面對國人,面對祖宗?!」 1937年,一場政治變革和軍事危機降臨在了中國大地上。 1936年底,西安事變的爆發促進了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中國在被日本軍國主義欺壓多年之後,終於進入了戰爭準備狀態。這時,蔣介石和南京國民政府才發現多年的內戰和「圍剿」紅軍,已使國內財政拮据、國防廢弛,軍隊烏七八糟毫無戰鬥力。為應付隨時可能爆發的中日全面大戰,蔣介石下令緊急整頓軍備,整編國民黨200萬編制雜亂、缺乏訓練的龐大陸軍。 但日本人似乎不願錯過時機,不願給南京政府贏得喘息的時間。他們一面在外交上對南京政府頻頻施壓,以謀求更多的在華權益,一面在華北、在這片日本人涉足最深的地方加緊戰備。 關東軍大批越過長城各口、虎視關內,虎視華北。 日本朝鮮駐屯軍似乎並不滿足於僅僅維持朝鮮的統治。也在鴨綠江畔蠢蠢欲動,幾個師團的演習方案總是以華北、以中國內地為背景。 1937年上半年,日本國內各港口也多為軍方徵用。一船船士兵、裝備及軍用物資裝上卸下,煞是忙碌。日本國內正馬不停蹄地開始向戰時體制轉變。 1937年4月底,日軍中國駐屯軍開始在華北頻繁地舉行演習。演習從最初的白天發展到黑夜,直至後來的徹夜不斷。演習環境也由一般的室內發展到室外,直至直接以宛平城等為攻擊目標進行演練,槍彈也由最初的虛彈發展到實彈。 豐台、宛平一帶,一時槍聲不絕、殺聲不斷。平、津其他地帶,日軍非法演習等軍事活動也是日甚一日,平津、華北,一時像是被置於一隻碩大的火藥桶上,隨時都有天崩地裂般爆炸的可能。 山雨欲來風滿樓。日軍在中國東北停止大規模侵略戰爭後不足6個年頭,又把戰爭的巨大炮口瞄向了平津,瞄向了華北。 華北上空一時戰雲蔽日,硝煙翻滾。 2.盧溝橋畔:日軍執意要打一場戰爭 日本人大施緩兵計 1937年7月7日晚,華北平原的夜晚剛剛送走了白晝的暑氣,天空無風無月,四周一片寧靜,只有遠近村莊偶爾傳出的犬吠聲掠過夜幕遮掩著的蒼穹,把漸漸融入大自然的人們拉回到這個活生生的世界上。 北平西南郊宛平城北回龍廟附近,人影閃動。駐豐台日軍第1聯隊3大隊8中隊100多名日軍,荷槍實彈、全副武裝,開始了夜間軍事演習。演習前,中隊長清水節郎大尉下達了演習內容,「從回龍廟附近到東面的大瓦窯,向敵人主要陣地前進,利用夜幕接近敵人,然後黎明時進行突擊。」為了演習逼真,這麼個連級規模的演習清水大尉也派出了假想敵,並配備了輕機槍。 演習至夜10時30分左右,中隊長清水大尉下令集合部隊休息,這時意外發生了。 多年後,盧溝橋事變日軍現地指揮官清水節郎大尉在手記中這樣寫道:「我站起來看了一下集合情況,驟然間假想敵的輕機關槍開始射擊起來。我以為那邊部隊不知道演習已經停止,看到傳令兵而射擊起來了。這時突然從後方射來幾發步槍子彈,憑直覺知道的確是實彈。 「可是,我方的假想敵好像對此還沒有注意到,仍然繼續進行著空彈射擊。於是我命令身旁的號兵,趕緊吹集合號。這時,從右後方靠近鐵路橋的河堤方向,又射來十幾發子彈。回顧前後,看到盧溝橋的城牆上和河堤上有手電似的東西一明一滅(似乎打什麼信號)。中隊長正分別指揮逐次集合起來的小隊做好應戰準備的時候,聽到1名士兵行蹤不明的報告,就一面立即開始搜索,一面向豐台的大隊長報告這個情況,等待指示。」 再說豐台的大隊長一木清直少佐接到清水中隊長的報告後,當即給北平城內的牟田口聯隊長掛去電話,請求立刻帶部隊開赴盧溝橋,與中國方面談判。事實上,一木少佐對清水節郎的報告並未細分析,對黑夜中出現不明射擊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感到失蹤1名士兵是大事,因而主張動武。沒想到,他的請示立即得到了聯隊長牟田口大佐的批准。日軍官兵的優越感使他們過於狂妄,在事件還未弄清之前,僅憑下級軍官的一個報告,大隊長、聯隊長竟都同意了增兵盧溝橋的草率行動。 但當時大隊長一木少佐和聯隊長牟田口大佐並不知道,在他們忙著不斷向上報告一名日軍士兵失蹤的消息時,那名失蹤士兵志村菊次郎早已在清水集合部隊20分鐘後便歸了隊。實際上,志村並非由於什麼「原因不明的射擊」失蹤的,而是一時肚子不舒服,便跑到野地裡解手去了。但清水弄清事情真相後,不知是盼著能對中國軍採取行動以擴大事態,還是怕報告上去挨駡,因而在志村歸隊後一直沒有向上報告。深夜零時20分,一木下達了作戰命令:「盧溝橋中國軍隊向該地附近進行夜間演習中的第8中隊開槍,第8中隊停止演習,處於應戰狀態;1名士兵行蹤不明,目前正在搜索中。」「大隊只留警備部隊1個小隊,以主力向盧溝橋前進。」接到一木的命令後,清水帶領第8中隊于8日淩晨1時到達豐台與宛平之間的西五裡店待機。 7日午夜時分,北平日本特務機關長松井太久郎,打電話給冀察政務委員會外交委員會,聲稱「有日本陸軍一中隊,頃間在盧溝橋演習,仿佛聽見由宛平城內之軍隊發槍數響,致演習部隊一時呈混亂現象,結果失落士兵1名,要求進入宛平縣城搜索失兵」。對此無理要求,中國第29軍副軍長兼北平市長秦德純接到報告後氣憤地回答說:「日軍隨意在我國領土內進行演習,完全是違反國際法的。事先既不通知,也未經許可,1名士兵行蹤不明,我方不負任何責任。惟姑念兩國友誼,如果士兵確實失蹤,可命令宛平駐軍同地方警察于天亮後一起搜查。若發現日軍士兵,當予以送還。」可是,由於日本特務機關和牟田口聯隊長已經確定了「佔領宛平縣城東門,以有利於現地交涉」的方針,所以對秦德純的回答極為不滿。這時,日本特務機關和豐台日軍威脅說,如果不許入城搜查,就用軍隊包圍宛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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