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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0087號，上完了沒有，快出來！" 　　裡面沒有一點回聲。 　　"0087號，0087號，聽見了沒有？" 　　還是沒有聲音。 　　獄警慌了，趕緊拿起對講機向指揮部彙報。 　　張大隊與劉三立即趕到我們這裡，問怎麼回事，獄警回答說，一名犯人在廁所裡面待了好久也沒出來。 　　張大隊彎著腰，俯下身體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下沒動靜，就立刻向我們流動哨兵揮揮手，示意我們查看一下列車外面。 　　我與安然迅速跑到車廂接頭的門口，固定哨位的戰友連忙打開列車門，我用手抓住車身邊沿，將身體探出車身，觀察著車身周圍。外面漆黑一片，只能看見火車一排長長的窗戶發出的亮光，列車高速奔跑，發出嚓嚓嚓的響聲，寒風吹打著我露出的身體，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車身外面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廁所車窗玻璃完好無損，犯人不可能從圍著鐵欄杆的窗戶上逃跑。 　　我縮回身體，跑回向張大隊報告，外面情況正常。 　　張大隊納悶了，說："沒從窗戶上逃跑，犯人在裡面怎麼不講話？" 　　一排長警惕說："不會從車頂上溜了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劉三說："得想辦法趕快把門打開。" 　　我沖了過去，抬起腿想一腳把門踹開，這可是我的拿手好戲。 　　老熊在旁邊一下子把我扒開，沒有讓我得逞，我踉蹌了一下，疑惑地問："怎麼了？不是說打開廁所門嗎？" 　　老熊說："你個豬腦子啊？你踹門聲音這麼大，這樣會刺激別的犯人。" 　　我回過頭看看車廂裡的犯人，他們都瞪著眼睛看著我們呢。我一下子明白過來。 　　老熊說："誰有鐵絲？" 　　我們幾個都說沒有。那個獄警匆匆向火車頭方向跑去，顯然想向列車員求助。 　　"牙籤，小刀之類的東西也可以，大家在自己的口袋找找，看有沒有這些東西，我可以用這些東西將門打開。"老熊又說。 　　大家開始翻自己衣服上的每一個角落。 　　我摸出指導員送我的鋼釘，遞給老熊。"我只有這個。" 　　老熊接過去，將鋼釘插到鎖眼裡，瞄了我一眼。"沒想到你還挺有心的。"說完，鼓搗了兩下，沒想到緊閉的門真被他打開。 　　我們幾個旋風般的沖進去，一股冰涼刺骨的狂風突然襲來，將我們吹得東倒西歪。 　　廁所空蕩蕩，沒有發現犯人0087的身影，我們倒吸一口涼氣。 　　0087到底哪裡去了？ 　　難道他有飛天遁地的功夫，可以隱形？ 　　不錯，0087真的"飛天"了。不過他沒有飛到天上，而是撬開車廂頂棚，挖出一個洞口，爬到車廂外面的頂棚上去了。 　　只見廁所的上方，露出一道直徑為50釐米的洞口，可以看見天上一閃而過的星光，狂風就是從這洞口刮進來的。廁所的地板上，擺放著犯人丟下的手銬，還遺留著逃犯0087作案後淩亂的現場。廁所的洗臉盆被卸下，金屬支架被拆光。0087逃犯就是以這金屬支架為工具，卸掉廁所上方的照明燈，又繼續努力，想辦法將頂棚的鐵皮劃破，然後撕開鐵皮，溜到列車上面去了。 　　"那狗日的跑了！"老熊一聲怒吼，讓人感覺是從大山深處迸發出來的聲音一樣，不過這座大山已經匯成激流，形成爆發之勢。 　　"不能讓那狗日的跑了！"我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老熊的憤怒相互呼應。 　　"給我追！"張大隊長從人群中擠進來，僵硬的臉上抖動了一下，陰沉地對我和老熊下達命令。"一定要把0087給我抓回來！" 　　"是！"老熊將衝鋒槍背在身後，一個縱身，抓住洞口的鐵皮，來了一個"拉肘起臂"的動作，將自己魁梧的身體擠進那狹小的洞口，然後敏捷地爬了上去。 　　我也學著老熊的動作，把槍挎在背後，向上一躍，爬上列車的頂棚，攀了上去。 　　下面，是那些獄警扯著喉嚨在呵斥列車內的犯人。 　　"看什麼？快睡覺，不許講話！" 　　"王小勇，告訴你班長，注意安全！你們兩個狗日的都給老子注意安全，要給老子好好的回來……"這是張大隊長的叮囑聲，隨著火車嚓嚓的奔馳聲，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聽不見了。 　　列車以90公里的時速向前疾馳。可以聽見列車震耳欲聾的行駛聲。嚓嚓嚓，嚓嚓嚓，帶著節奏和激情，又那麼扣人心弦。 　　外面，一片漆黑，車廂兩側微弱的燈光瞬間倒退。 　　我們的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是排天倒海的波濤聲，刮在人的臉上宛如刀割一般，冰冷刺骨，火辣灼痛。 　　我趴在列車頂上，就像汪洋中的一條小船，隨時都有顛覆、沉沒的可能。 　　列車下面，是一座座一閃而過的黑影，這些黑影巍峨壯觀，層出不窮，我知道這是鐵路兩旁的山巒。火車此時應該從峽谷中經過，我們稍微不慎，就會被風捲入這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淵。 　　在狂風肆虐中，在顫抖的車廂上，我只能依靠自己的毅力，用手死死摳住那冰涼的車身，不然，我的身體會伴著這陣陣狂風，隨風而去。 　　車廂上面能見度極低，四周黑乎乎一片。 　　嚓嚓…… 　　火車在急速前進。 　　我仍在上面，可無能為力。 　　我看不見那該死的逃犯0087。 　　更看不見比我先上一步的老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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