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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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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下崗回到班裡,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我懶床,沒出操,裝病。這是老兵油子慣用的伎倆,想偷懶,便裝頭疼肚子痛,就可以躺在床上休息。 我從來沒有裝病過,這是第一次,也是我在軍中的最後一次。 高向陽起床的時候摸摸我的頭,我就哎呀哎呀大叫起來,說頭暈目眩不得了的難受。他和班裡的戰友拍拍我的被子,關切的叫我休息休息就出操了。 只有安然臨出門的時候,朝我無聲地冷笑了一下。那冷笑的表情,對於我來說就是可怕的麻煩,因為他決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是這樣的人,他的認真,他的執著。 他一定會把我與錢歆在崗樓的事情告訴給中隊領導的,也一定會把我沒發現他查崗的糗事告訴給班長與其他朝夕相處的戰友。 我該怎麼辦,該如何應付? 我的眼前像幻燈片一樣來回出現著安然、錢歆和一些當官的身影。 安然譏諷不屑的表情。 錢歆那可愛溫柔的笑容。 指導員勃然大怒地拍桌子,指著我額頭怒斥:"你嚴重違反了部隊的紀律!" …… 我胡思亂想,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老高正坐在我床頭,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糖水,一見我睜開眼睛,就把手中的杯子遞給我,說:"沒事吧?" 我接過糖水,咕隆咕隆一口氣喝下,說:"沒事,可能昨天晚上上哨受了些風寒。" "那你以後多穿點衣服。"班長叮囑。 知道了。我心裡淌過一絲暖流。 我環顧著班裡四周,老兵新兵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毛建在看書,其他幾個新兵埋頭寫信,就是沒有發現安然。 "安然哪裡去了?"我問班長。 老高說:"哦,他被指導員叫到值班室去了。" "什麼?"我一骨碌從床上坐起。 "你怎麼了?"老高很詫異。 "我找安然有點事情,是關於訓練上的問題。"我掩飾著自己的不安。因為我害怕安然向中隊首長告密,將我的這些秘密抖摟出來。 我得去看看,我心裡想探個明白。 於是,我起床,午飯也沒吃,對班長說出去走走,透透氣,便向營房門口走去。中隊值班室在營房門口,經過的時候,我溜到窗戶底下,果然聽見指導員在與安然講話。 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只聽見指導員說:"你對部隊執勤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能夠及時發現,並提出合理化的建議,這非常好!證明你是位非常認真負責的武警戰士……" 他終於告密了,安然終於將我與錢歆的事情向中隊首長彙報了。我預感的暴風驟雨馬上就要到來了。 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這個不講情誼,只想踩著兄弟們的肩膀上進的混蛋!等著吧!老子一定要揍你!我內心無數次的痛駡安然,心中的怒火像野草一樣瘋長。 我喘著憤怒的粗氣,如果值班室沒有指導員,真想立即闖進去將他的臉捶個稀爛。我撒開雙腿,向營房外面的訓練場跑去,圍著訓練場邊沿的籃球場一路狂奔。我握緊拳頭,喉嚨中發出憤怒的吼叫,像一頭困獸一般。 嗷…… 老天爺,你為什麼如此懲罰我啊?我就是與我最愛的人待一會兒,這有什麼錯,我錯在哪裡?我踉蹌一下摔倒在地,發瘋似的捶打這冰冷的大地。 在淚眼中,我似乎又看見了錢歆笑靨如花的面容,又恍惚中發現了王少兵那憨厚的表情。 痛啊,心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從地上爬起來,顫抖地從口袋裡摸出一盒香煙,小心點上一支,大口吸起來。濃煙在我肺中翻滾,嗆得我連咳幾口,那種爆裂的刺激頓時讓我輕鬆很多。 我仰望藍天,看著空中翱翔的飛鳥發呆起來,要是做一隻小鳥該多好,可以自由自在地飛翔,沒有拘束。我怎麼來到了這支部隊?就受上了這種嚴格的管束,部隊能有什麼發展嗎?還要受苦受累受管制,還要受這種窩囊氣?我不僅對自己當初參軍的目的產生了懷疑,也對當兵的前途極端灰心。也許,不當兵,日子還好過些,也許,我在家,還能幫母親做更多的事。 冥冥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 "小勇啊,你該長大了,應該理智處理自己的事情了。"這是班長高向陽的聲音,我仿佛又聽到了我原來不當文書時他發出無奈的聲音。 "做人要做鋼,做兵要做王!"又一聲呵斥傳來,是指導員,他又在敲打我。"怎麼,這點事情就承受不住了,你是男人,記住!" 我一個激靈,定睛環顧四周,什麼人也沒有。 幻覺,我產生了幻覺。 不,我不能聽他們的。 王少兵走了。 我與錢歆也要分手了。 高向陽也要退伍了。 裴仁豔當了5年兵,連黨都沒入,也該走了。 我也馬上面臨復員了。 我怕什麼? 他們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我是個小兵,不管怎麼樣回到家還是個老百姓。 不過,安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心中充滿了激烈的鬥爭,就像兩隻左右手,左手將我拉到這邊,右手又拼命地將我拉到那邊。 就在我茫然沮喪的時候,一輛越野車疾馳而來,駛到營房口一個急刹車。哐當,車門打開,一位士官鑽出來,快速地向值班室跑去,連自衛哨兵的敬禮都沒正眼瞧一下。靠!機關兵就是不一樣,下到中隊都這麼牛。 我轉過頭,不再看那裡了,百無聊賴的在籃球場邊的單雙杠上玩起來。不出一會兒就大汗淋漓,一個上午沒活動筋骨,身體就發癢,爽啊,看來,這裝病也不是滋味,自己糟蹋自己,還讓自己鬱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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