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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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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興正濃的時候,通訊員潘軍橋匆匆跑過來。 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我說:"快,快回去,首長讓你到支隊去!" "啊!"我大吃一驚,不相信。"不會吧?" "是真的,快回去啊!"說完,他又跑回營區去了。 我身體抖了一下,心忽地猛然沉下去。 我沒想到暴風驟雨來得這麼快,這麼猛,比我想像中還迅疾,還要猛烈。 是為了我執勤與錢歆的事情吧,我猜測。不過,中隊將我的事情馬上彙報到支隊,這讓我很感到意外,看來,自己平時不拘小節,得罪人太多了。 不管這些了,反正要復員了。我很快又坦然了。 我慢悠悠度著方步走向值班室,營區哨兵向我敬禮,我學著毛主席開國大典揮手的姿勢向他表示感謝,哨兵撲哧一下笑了。我板著臉,憋著調朝那新兵說:"嚴肅點。"哈哈,沒想到他笑得更厲害了。唉,看來我真不是當官的料,學都學不會。 我一進值班室,坐著的那位士官和指導員中隊長一下子站起來。 乖乖,對我這麼有禮貌,俺小勇當兵以來從來沒有遇見過,不就是要嚴肅處理我嗎?也不至於如此陣式吧? "小勇,你馬上跟他到支隊去。"指導員指了一下那士官對我說。 "現在?"我似乎聽錯了,暗想,看來這婁子捅的夠大了,要越級處理了。 "是的,首長要見你!"中隊長接過話頭說。 完了,這首長訓了我,肯定就要被遣送回家了,沒想到我當兵到最後的關頭,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我心裡不僅悲傷起來。我可要和兄弟們告告別,就這麼走了,不知何時才能相逢,我陡然對戰友們產生了依戀。沒想到處理來得這麼快,讓我猝不及防,讓我毫無準備。 我乞求地對指導員中隊長說:"給我30分鐘,好嗎?"我想,30分鐘就夠了,就可以和兄弟們寒暄幾句了,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之勢。 "不行,婆婆媽媽的哪像個男人?首長太忙了,見你一個小兵難道還要等你一個多小時,快和他一起去見首長。"中隊長不耐煩地催促道。 那個士官馬上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拉著我就向外走,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沒想到他有這麼大的力氣。我使勁想掙脫,可怎麼也跑不出他的魔爪,我就像猴子一樣被那士官拉到越野車跟前,又被他使勁摔到車內,星星月亮頓時冒在我的眼前。 士官馬上爬到駕駛座,呼地發動汽車,這小車像兔子一樣猛地向前奔去。 我望著車後越來越遠的營房,監獄高牆和熟悉的訓練場,心中陡然湧起一絲傷感。 可士官就像眼裡沒有我,自顧自地安心開著車。 汽車從樹林中穿過,從清河橋上越過,車後面,再也看不見我們中隊的營房了。 我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綠樹、建築物發呆。我想起了錢歆,想起了王少兵,想起高向陽、老熊、毛建、楊春來、指導員、中隊長等等許多許多的戰友們,還有我多年執勤的哨位,往日中的生活像放電影一樣從我眼前一幕幕閃過。沒想到這些熟悉的情景這麼快要和我分別了,可我還沒準備好。也沒想到生命中的第一次愛情就這麼結束,就連一場悱惻纏綿的告別儀式都沒有。更沒想到當初雄心壯志的來當兵,就這麼灰溜溜地即將被部隊開除回去。做人的完敗,失敗的一敗塗地。我歎了口氣,默默朝著部隊的方向,錢歆的方向輕輕地道了一聲:再見!是小勇沒做好!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願意做個安分的小兵,不再傷害你! 坐在前面的士官,突然甩來一句愣愣的話:"你繼續難過吧,怎麼不難過了?" "我難不難過關你什麼鳥事!"我對他的無理以譏諷相對。 哈哈…… 士官頓時大笑不已。 "這肯定關我的事,因為我的任務就是在30分鐘將你帶到首長面前,你以為是上刑場就義嗎?"士官仍然笑著說。 "帶我到首長面前幹什麼?是多大的首長啊?"我好奇地問他。 "不該問的別問,到了,你就知道了。"沒想到這小子賣起關子來。 我也懶得再理他了,反正也沒什麼好事,不就是處理我嗎?大不了回家當老百姓。 士官看我沒說話,就在車內放起音樂來。 你下你的海呦, 我淌我的河, 你坐你的車, 我爬我的坡。 既然是來從軍呦, 既然是來報國, 當兵的爬冰臥雪算什麼。 什麼也不說, 胸中有團火, 一顆滾燙的心哪, 暖得這鋼槍熱。 什麼也不說…… ……車載音響的效果非常好,聲音環繞在車廂內,聽著非常舒服愜意。座位是真皮的,特別柔軟,人躺在上面便陷了進去,看來是進口的越野車。這烏龜車不像是支隊的,因為支隊的那些車我都非常熟悉,一般都是北京吉普212,最好的車就是一輛桑塔納,支隊不會有這麼高級的車。在多少年後,我才知道這輛車是日本三菱越野車,那個時候,在我們部隊,似乎是非常高級的車子了。 我將頭仰在座位上,眯著眼,心中暗暗揣測著將要發生什麼。 第七章 奇特的見面 忽然覺得,自己要寫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就像這名足可以做我父輩的老軍人,老首長。他的故事便是一段傳奇,他曾在對越戰役中浴血奮戰過,一位即將晉升為將軍的老兵與一位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兵零距離對話,這本來就是一段難以令人置信的事。 1 汽車沒有向支隊的方向駛去,而是開進一座廢棄的監獄內,四周都是高牆電網,大門口有衛兵把守。不過,他們的自衛武器不是半自動,而是能夠折疊的56式衝鋒槍。士官把車停好,迅速下車,一看我還在車內向外張望,火了。 "磨蹭個啥?快點!" "這是哪兒啊?"我疑惑地問。 "到時候首長會跟你說的。"還是那句愣愣的話。 你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我心裡暗暗罵道,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跟著他來到一棟兩層的樓房。噔噔,上到二樓,進入一間30平方米的辦公室,室內一個人都沒有,士官看著我像傻子一樣發呆,就說:"待著吧,一會兒首長會來的。"說完,就出去了,只把我一人丟在這寬大的辦公室內。 我抑制住忐忑不安的心,坐在靠牆的沙發上,打量著辦公室裡面的佈置。這間辦公室很樸素,兩張桌子,四張椅子,一套兩組合的沙發,一張茶几,設施非常簡單。只是桌子上的一部電話,牆角的一面紅旗可以顯示出這是部隊辦公室,牆壁上還掛著幾張鏡框,上面是某某大隊各種各樣的規章制度。 就在我張著頭好奇地打量這間辦公室時,靠紅旗那邊"吱呀"一聲,突然從牆內閃現出一個人來,把我嚇了一跳,媽呀,那裡還有一扇門,我竟然沒看見。這男人大約五十多歲,上身穿著部隊的絨內衣,下身穿著橄欖色的軍褲,黑紅的臉龐,身材矮小而健壯,一米六八左右,看起來有點像在部隊進行建築維修的農民工,要不,怎麼不穿上整齊的軍裝?那人笑嘻嘻地望著我,我在他的注視中有些不自然,心想,這人是不是有病,我也不認識他,幹嗎這樣? 那人用溫和的語氣對我說:"你是王小勇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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