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條秋田軍犬(52)_東方明

五二

　　清晨，一陣嘀嘀噠噠的軍號聲把肖叟侯從睡夢中驚醒，他就像以前在正規軍時那樣，眼睛還沒睜開就已經一個翻身下了床，一邊穿衣服一邊看時間，嘀咕道：「他媽的！駐軍部隊的起床號越吹越早了嘛！」

　　這兩天，肖叟侯一面為籌措不到滿足金鐵條件的經費而操心，一面還在惦記著跟盛小牛競爭石嘯漪的事。以前他在當獨立大隊大隊長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是親自抓內線情報工作的，所以有點搞情報的經驗。這幾天稍稍一摸，就瞭解到了盛小牛的競爭動作。那主兒憑著自己是馴化小組党支書的便利，老是以組織的名義跟石嘯漪談話，熱心地動員小石同志爭取入黨，至於入黨介紹人，除了他本人，還大包大攬地把肖叟侯同志推了出去，說老肖那邊由他負責勸說。哪知石嘯漪長期生活在國外，對於黨派不感興趣，說她從來沒有考慮入黨什麼的政治問題，她只想馴犬。如果水明州這邊沒有軍犬可馴了的話，也許她立馬就要離開的。

　　盛小牛的這個招術未能奏效，據說他當時臉色有點尷尬，肖叟侯估計如果對方是別人，這小子早就破口大駡人家「不識抬舉」了。看來盛小牛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勢，一招失利，僅僅隔了一天，另一招就又馬上出籠了。這一招石嘯漪倒是接受了：跟著盛小牛學習武術。

　　這回，盛小牛不做「天橋的把勢——光說不練」了，而是先練再說。也不知是這小子故意的呢還是正好碰上，基地警衛班的訓練中增加了格鬥捕俘項目，班長小許在盛小牛正跟石嘯漪學習馴犬知識的當兒忽然去了獸醫室，鄭重其事地代表警衛班聘請盛小牛擔任格鬥教官，還說如果盛教官這會兒有空的話，戰士們正在訓練，請先去指點一二。盛小牛徵求石嘯漪的意見，那一位說那就去吧，我也正好開開眼界。於是，盛小牛就當著石嘯漪的面，表演了他那手以一敵五的擒拿格鬥本領，看得小石目瞪口呆，連連呼贊「英雄」。

　　英雄跟美女在一塊，當然得弄點戲出來，於是盛小牛就建議石嘯漪跟他習練武術。石嘯漪感到新奇，而且這也對她的性格，於是非常高興地答應了，據說還特地請解寶山去買了一條紙煙送給盛小牛。肖叟侯對此有點惱火，尋思狗日的這不是在搞勒索嗎？石嘯漪這兩天倒還真的像模像樣地跟著盛小牛早起晚睡地練起了武當功夫。這一練，這邊肖叟侯的回籠覺就睡不穩了，暗說看來老子也得出擊了，否則晚了就沒我的戲唱了！於是，肖叟侯決定從今天起就把石嘯漪從盛小牛那裡給哄到自己手下來習練武術。

　　肖叟侯趕到軍犬訓練基地，遠遠看見訓練場上有幾對警衛戰士在練對打，另一側，盛小牛自己正在練劍，幾米開外的樹下，石嘯漪正擺著個架勢一動不動地站樁。肖叟侯一看就笑了，尋思小牛啊小牛，憑你這點心思也敢跟我肖八爺搞競爭，真是難為你小子了！肖叟侯沒有驚動他們，而是去了廚房，跟正在準備犬食的汪二、解寶山聊了一陣。回到場上時，石嘯漪剛剛站完樁，正在聽盛小牛指手畫腳地說著什麼，便信步似的踱了過去，咳嗽一聲。那二位回頭見是肖叟侯，一個喜一個驚，跟肖叟侯打招呼時，盛小牛的臉色有點不自然。

　　肖叟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問道：「你們在幹嗎呢？」

　　石嘯漪興致勃勃地說她正在跟小牛學武術，盛小牛可能已經在擔心肖叟侯要插一手了，便說早晨起來沒啥事幹，天又冷下來了，就活動活動身子。肖叟侯沒有答理他，擺出一副輕鬆的樣子跟石嘯漪聊了起來。那姑娘剛接觸武術，就像尋常人剛接觸自行車、游泳、溜冰一樣，感到新奇有趣，便把盛小牛對她說的那些內容跟肖叟侯複述了一遍。

　　肖叟侯瞥了盛小牛一眼：「那你練的是什麼？站樁？哦，是武當道家武術的入門必修，那小石看來你是準備長期學習了？」

　　石嘯漪皺皺眉頭：「長期？唔，小牛，我這樣站樁要站多久啊？」

　　盛小牛已經感到形勢對他有點不利了，但又不得不如實回答：「也就先站3年吧。」

　　石嘯漪驚呼一聲，盛小牛還沒有反應過來，肖叟侯已經開口了，說如果小石你嫌學武當拳時間太長，那也可以學不站樁的外家拳法呀，少林拳、南拳都可以，學一個月就成，然後自己空閒時打打，練得身手敏捷了，一個打翻兩三個小夥子也不成問題呀。石嘯漪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馬上說這好這好，就是不知上哪裡去找這種師傅。肖叟侯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老肖同志就是一個嘛。石嘯漪於是馬上決定改換門庭，投到肖叟侯門下跟他學南拳。

　　兩人三言兩語議定後，盛小牛這才反應過來，頓時鬧了個目瞪口呆，凝神一想「肖對手」並沒有違反約法三章，只好自認晦氣，心說這主兒是不是有點無賴啊？老子好不容易策劃了一個點子，還動員了小許暗地裡做托，給他媽的「肖對手」輕而易舉幾句話就整掉了。這人真正可惡！哼，姓肖的你不要高興得太早，過幾天待老子弄個新招術出來讓你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肖叟侯還倒真的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為他不知道，上一天晚上薛兆鈞召開了水明州軍管會主任辦公會議，專門討論關於軍犬訓練基地的歸口問題。

　　這個問題，最早始于薛兆鈞的大腦，那天他跟沈皆儒商議要解決軍犬問題時，提出過要把基地劃離公安局系統，以使肖叟侯不得不脫離馴化小組，只要肖叟侯跟馴化小組沒有關係了，那一切就都好辦了，薛兆鈞下一道命令讓把軍犬全部宰殺了，哪個敢跟他叫板反抗？

　　薛兆鈞在這件事上做得很有策略，他在會上閉口不談金鐵一事，也不談上午跟肖叟侯發生的不愉快，他就談軍犬基地應當歸到哪個合適的口子。幾個副主任、副政委對於這個問題感到突兀，一時誰都沒有開口。薛兆鈞於是就指指沈皆儒說老沈同志你看呢？沈皆儒是知道薛兆鈞的意思的，他也贊成最後徹底解決軍犬問題，但他是個講原則的人，不想時時事事都跟著薛兆鈞的指揮棒轉，於是發言說，關於軍犬基地的歸屬問題，其實一開始就沒有明確定論，當時接管偽警察局的工作是我主持的，軍犬基地不是偽警察局的，只是因為其位置是跟警察局連在一起的，也就順便接了下來。這點，軍管會的檔案裡是有記載的，偽警察局交割的物產中沒有軍犬基地的。當時因為事情多，也就沒有提出來討論過軍犬基地的歸屬問題。現在我們的工作已經理出個頭緒來了，就有必要把這個問題提出來討論一下。我兼著公安局的政委，從公安局的目前工作來說，我以為仍把軍犬基地留在公安局是沒有必要的，弄得不好，那些軍犬鬧起事來，還會影響公安局的正常工作，同時在人民群眾中也會造成不良影響，使人民公安的形象受到損傷。至於劃到哪個口子，這個問題我沒有考慮過。

　　兼著軍管會副主任的駐軍李團長說，那就不如歸部隊吧，把那些軍犬搬到我那邊去，馴得好為部隊服務，馴不成就宰了改善官兵伙食。眾人一聽都笑了。薛兆鈞尋思這肯定不行，老子搞這一手就是為了利用肖叟侯不肯離開軍隊的弱點，軍犬劃到你部隊了，肖叟侯不是也會提出跟著去嗎？這讓我老薛如何應對那小子？於是便說李團長你那部隊是要隨時準備開拔作戰的，養狗顯然是不妥的，我們還是另行考慮吧。

　　如此這般議來議去，最後一致決定把軍犬基地劃到民政、市政那個口子，那也是沈皆儒分管的，薛兆鈞那就一手一腳交給老沈同志去處置了，包括行文通知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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