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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什麼?哦,阿讓德茲博士。是的,你認得他嗎,席維倫先生?”

  裡·杭特怒瞪著我,但我沒有理會。“是的。”我對連恩說,雖然我並沒有真正見過阿讓德茲。“他到海柏利昂來做什麼?”

  “他那一組人是當地時間六個月前到這裡來的,執行自由洲的帝國大學所提的計畫,對時塚做進一步的研究。”

  “可是時塚已經不准研究或遊覽了。”我說。

  “是的,可是他們的儀器──我們允許資料每週一次經由領事館的超光速通訊傳輸機傳送──已經顯示,時塚附近的反熵力場有了變化。帝國大學知道時塚在開啟……如果說那種變化確實就是代表這件事的話……所以他們派了萬星網裡頂尖的研究人員來研究這件事。”

  “可是你並沒有批准他們吧?”我說。

  席奧·連恩冷冷地笑了笑,“葛萊史東總裁沒有批准他們,封鎖時塚是由天侖五直接下達的命令。如果是由我來決定的話,我就會否決朝聖團的行程,讓阿讓德茲的工作小組取得優先權。”他轉回身去和杭特交談。

  “我先告退一下。”我說著溜出了包廂。

  我在隔了兩座陽臺的地方找到了阿讓德茲和他的小組成員──三女四男,由他們的衣著和外形,就看得出他們分別來自萬星網中的不同世界。他們低頭吃著早飯,看著他們的科學用通訊記錄器,一面用各種術語辯論,深奧難懂得會讓一個塔木德經學者也為之妒羨不已。

  “阿讓德茲博士嗎?”我說。

  “什麼事?”他抬起頭來,他比我記憶中要老二十年,已經有六十二、三歲了,可是他那英俊得驚人的側臉還和以前一樣,同樣的古銅色皮膚,堅決的下巴,馨曲的黑髮只在鬢邊有幾絲灰色,還有那對銳利的榛子色眼睛。我很瞭解為什麼一個年輕的女學生會那麼快就愛上他。

  “我的名字叫約瑟夫·席維倫。”我說:“你並不認識我,可是我認得你的一位朋友……蕾秋·溫朝博。”

  阿讓德茲立刻站了起來,向其他人道過歉後,抓住我的手肘就走,一直到我們找到一個小房間裡的空包廂,那裡有一扇圓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紅色屋頂。他鬆開了手,仔細地打量著我,以及我那身萬星網的衣服。他把我的手腕翻過來,想找出波森延壽療程必然會留下的藍色痕跡。“你年紀太輕了,”他說:“除非你認得的蕾秋是個孩子。”

  “其實,我和她父親比較熟。”我說。

  阿讓德茲博士吐了一口氣,點點頭,“當然。”他說:“索爾現在在哪裡?幾個月來我一直想透過領事館追查他的下落,希伯侖當局只說他搬走了。”他又打量著我,“你知道蕾秋的……病嗎?”

  “知道,”我說。梅林症使她的年齡倒退,隨著一天天,時時刻刻過去,她的記憶逐漸消失。米立歐·阿讓德茲也曾經是這些記憶的一部分。“我知道你在標準時間十五年前到巴納德星去看過她。”

  阿讓德茲皺起了眉頭,“那是個錯誤,”他說:“我以為我能和索爾還有莎瑞談談。等我看到她……”他搖了搖頭。“你是誰?你知道索爾和蕾秋現在在哪裡嗎?離她生日只有三天了。”

  我點了點頭。“她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生日。”我四下看了看,除了從下層傳來輕微的笑語聲外,走廊上空無一人,也寂靜無聲。“我是由總裁辦公室派到這裡來尋找真相的。”我說:“我得到的消息是索爾·溫朝博和他的女兒到時塚去了。”

  阿讓德茲一副像是太陽穴上挨了我一拳似的。“在這裡?在海柏利昂?”他朝外面的屋頂看了一陣,“我應該想得到的……雖然索爾一直拒絕回到這裡……可是莎瑞死了之後……”他看著我,“你和他有連絡嗎?她……他們還好嗎?”

  我搖了搖頭。“目前沒有無線電或資料圈和他們連絡。”我說:“我知道他們這一趙還很安全,問題是,你知道些什麼?你的小組又知道些什麼?在時塚發生了什麼情況的資料,可能對他們的生死存亡有很重要的影響。”

  米立歐·阿讓德茲用手梳理了下頭髮。“要是他們肯讓我們去到那裡就好了!那該死的、愚蠢的、官僚主義的短視……你說你是葛萊史東辦公室派來的人,你能不能向他們解釋讓我們到那裡去有多重要的原因呢?”

  “我只是一個信差,”我說:“可是告訴我為什麼這件事那麼重要,我會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告訴什麼人。”

  阿讓德茲的雙手高舉在半空中,像個隱形的杯子。他的緊張和憤怒溢於言表。“三年來,資料一直不停地傳送到領事館裡,他們那珍貴的超光速通訊傳輸機一禮拜只准用一次。資料顯示在時塚之內和周邊的反熵力場──也就是時潮──正緩慢卻無情地消褪分解。這種作用很詭異,不合邏輯,卻很穩定。在分解開始不久,我們這個小組就奉命來到這裡。我們大約是六個月之前到的,看到資料顯示時塚正在開啟……進入現時的層面……可是在我們抵達這裡四天之後,儀器不再傳送資料,所有的儀器都停頓了。我們求那個混蛋連恩讓我們到那裡去重新校正儀器,裝置新的感測器,就算不讓我們親自調查也無妨。

  “結果什麼也沒有。不准去,不准和大學方面連絡……哪怕因為霸軍的太空船來了之後,事情會更容易得多。我們想不等許可,自己溯河而上,結果連恩手下一些陸戰隊的呆子在卡爾拉水閘把我們攔截下來,銬上雙手送回來,我在牢裡關了四個禮拜。現在我們可以在濟慈市一帶走動,可是只要我們再離開這個城市,就會給無限期地關起來。”阿讓德茲向前俯過身來。“你能幫忙嗎?”

  “我不知道,”我說:“我希望能救溫朝博父女,也許你能把小組成員帶到現場最好。你知道那些時塚什麼時候開啟嗎?”

  這位時間物理學家做了個憤怒的手勢。“只要我們有新的資料就可以!”他歎了口氣。“不行,我不知道。很可能已經開啟了,也可能還在六個月之後。”

  “你所謂的‘開啟’,”我說:“並不是指實際上的打開來吧?”

  “當然不是。時塚在標準時間四個世紀之前被人發現而加以查勘的時候,就已經是開著的了。我所謂的開啟,是揭開遮掩了部分的時光帷幕,讓整個複雜結構進入與當地時潮同步的層面。”

  “你所謂的‘當地’是指……?”

  “當然是說這個宇宙裡。”

  “而你確定時塚在時間上是在往後退……從我們的未來退回來?”我問道。

  “在時間上倒退,是的,”阿讓德茲說:“至於是不是從我們的未來退回,我們就不能說了。我們甚至還不確定所謂的‘未來’在時間或實質上的定義究竟是什麼。那可能是一連串正弦波的可能性或是巨大的取決因果系列,或者甚至──”

  “不過不論是什麼,”我說:“時塚和荊魔神都是從那裡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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