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小說 > 高能預警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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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我母親都開始對此評頭論足。 一定是從什麼地方令我產生了這個念頭和這個名字,不過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自己在練習冊上寫下“卡珊德拉”。然後,我小心翼翼地,什麼也不說。 “卡珊德拉是誰?”斯卡利在校車上問。 “不是誰。”我說。 “她肯定是某個人。你在數學練習冊上寫了她的名字。” “只是我在假期滑雪時遇見的一個姑娘。”一個月前,我和母親,還有我的阿姨和表兄弟們去奧地利滑雪了。 “我們能見她嗎?” “她是賴蓋特人。我希望能。” “嗯,希望如此。你喜歡她?” 我停了下來,等了一段我自認為合適的時間,接著說道:“她實在很擅長接吻。”接著斯卡利大笑起來,羅伯想知道我們是不是有過一個法式濕吻,得用上舌頭的那種,我說:“你們覺得呢?”到那天結束之前,他倆都相信了有這麼一個人。 我母親很高興我遇上了某個人。對於她的問題,比如說卡珊德拉的父母是幹什麼的之類,我就只是聳聳肩。 我和卡珊德拉“約會”過三次。每次約會時,我就乘火車去倫敦,然後自己一個人去電影院。這事兒以它自己的方式,令人激動。 我倆的第二次約會(實際上,我是一個人在萊斯特廣場看《摩登保姆》),在我告訴母親的版本中,基本上就是手拉著手一起看被她稱作“圖畫”的畫展,但在我不情願地向羅伯和斯卡利(以及在整個週末中,還有其他幾名學校的朋友,他們從號稱說要保守秘密的羅伯和斯卡利嘴裡聽到傳聞,想來向我證實真偽)吐露的版本裡,這一天實際上是我喪失童貞的紀念日,地點是卡珊德拉的姑姑在倫敦的公寓裡,她姑姑不在家,而她有把鑰匙。我手裡有(作為證據的)一小袋避孕套,少了一個,是被我丟掉的,還有一組四張黑白照片,那是我第一次去倫敦時找到的,它被遺棄在維多利亞車站照相亭的籃子裡。照片上的姑娘和我同齡,有一頭長長的直發(我不太確定它的顏色,深棕色?紅色?淺棕色?),相面非常友善,有些小雀斑,不算難看。我將照片放在口袋裡,帶去藝術班上,給第三張照片畫了一張素描像。我最喜歡這張,她半側著臉,看起來就像在呼喚薄幕後的某個看不見的朋友。她看起來很甜美,富有魅力。假如她能是我女朋友,我會很開心的。 我將素描掛在臥室牆上,我可以從床上看到的地方。 在第三次約會(那天看的是《誰陷害了兔子羅傑》)之後,我將一個壞消息帶到學校裡:因為卡珊德拉父親工作的關係,他們全家人要搬去加拿大(至少從我耳朵裡聽來,這地方比美國更可信一點),我大概得有很長時間見不到她了。我們不算真的分手,但我們得面對現實問題,那時候越洋電話對青春期的孩子們來說可是很昂貴的。事情結束了。 我很憂傷。每個人都注意到我有多傷心。他們說他們會很樂意與她見面,或許耶誕節她會回來?我很肯定,到了耶誕節,沒人會記得她了。 確實如此。耶誕節我和尼基·布萊文斯出去約會,而卡珊德拉曾經在我生活中出現過的唯一證據,就只是她寫在我兩本練習冊上的名字,還有我臥室牆上那張鉛筆素描,底下寫著“卡珊德拉,1985年2月19日”。 我母親將騎馬場出售後,在搬家的過程中那張畫不見了。當時我正在美術學院上學,自覺那張老鉛筆畫是自己居然曾經虛構過一個女朋友的證據,引以為恥,便沒有在意。 我想我有整整二十年沒有想起過卡珊德拉了。 我母親把騎馬場、馬場附屬的屋子和牧場都賣給了一個地產開發商,對方在我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建起一片住宅區,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我母親得到了一座位於瑟頓街尾的獨棟小屋。我每隔兩周至少去看她一次,一般週五晚上到,周日早上離開,日程穩定得就像老祖母客廳裡的座鐘。 母親擔心我生活得不開心。她開始提起她有不少朋友的女兒都很合適。這次我去拜訪她,我們之間發生了一段特別叫人尷尬的談話,一開始她問我,是否能將她所屬教會的風琴手介紹給我,那是個和我同齡的年輕男人,人特別好。 “媽媽,我不是同性戀。” “同性戀沒什麼不好的,親愛的。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兒都有,有些人甚至都結婚了。好吧,也不算真的結婚,但反正是一回事。” “就算你這麼說,我仍然不是同性戀啊。” “我只是想,你始終沒結婚,還在畫畫、給人做模特。” “我以前有過不少女朋友,媽媽。你都和其中好幾個人見過面。” “這不能說明什麼,親愛的。我只是想,你可能有什麼想告訴我的。” “我不是同性戀,媽媽。如果我是的話,我會告訴你的。”接著我說:“在美術學院的時候,我跟蒂姆·卡特在一個舞會上接過吻,但那時我們都喝高了,而且也沒再多做什麼。” 她抿起嘴巴。“這就夠了,年輕人。”接著,就像是要清除嘴裡什麼難吃的味道似的,她突然轉移了話題,說道:“你絕對猜不到我上周在樂購超市里撞見了誰。” “嗯,我猜不到。是誰?” “你以前的女朋友。我該說,是你第一個女朋友。” “尼基·布萊文斯?等等,她已經結婚了,是吧?尼基·伍德布裡奇?” “比她更早的那個,親愛的。是卡珊德拉。我在排隊結帳時跟在她後面。本來我應該是在她前面的,但我忘了該給今天吃的漿果配點奶油,所以就回去拿,等再回頭排隊,她就在我前面了,我認得她的臉,我很熟悉。一開始,我覺得她像瓊·西蒙家的小女兒,就是那個有語言障礙的——以前我們可以直接說她口吃,但現在可不能這麼說了——後來我想,我知道我是怎麼認得這張臉的,它可是在你的床頭掛了五年呢,當然我就說了,‘該不會是卡珊德拉吧?’她說,‘我是呀。’我說,‘你聽了可能會笑,但我是斯圖爾特·英尼斯的媽媽。’她說,‘斯圖爾特·英尼斯?’說著,她看上去眼前一亮。嗯,我把我的雜貨放進購物袋時,她就在我邊上閒逛,她說她已經和你的朋友傑瑞米·波特在‘書臉’上聯繫過了,他們還談到過你——” “你是說‘臉書’?她和斯卡利在‘臉書’上聊天?” “是的,親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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