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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萬二千五百三十七 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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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緝·集 文集名十四 南陽集 【文獻通考】 《南陽集》: 二十卷。 陳氏曰:門下侍郎穎昌韓維持國撰。封南陽郡公,故以名集。沈晦元用其外孫也。卷首載鮮於綽所述行狀,而晦跋其後。南澗元吉無咎,其四世孫。 【南陽集】 《穎川韓元吉題》: 高祖宮師文編僅三十卷,皆兵火後所輯,非舊本也。公自少喜為詩,然見子弟傳錄,轍毀去。曰:士大夫當以行義為先,是何足成名!吾以自適爾。紹聖中,黨議既興,公謫均州,歸,未終歲而薨。其治命則曰:吾平生行事,人自知之,他日母請諡,母志吾墓也。故自建中靖國以來,公雖追複元官,諸子不敢議銘事。中興四十年,元佑大臣往往得諡,子孫亦莫敢請也。獨鮮於大受所為行狀,猶在用列於篇首。某逮事曾叔祖留司禦史,諱宗質時王蔡方張,有所畏避。凡家集,手自之,無得觀者。故公之論新法觸時禁之言,皆不傳於外。而所傳奏議,十不四五也。南渡流離,集槁遂逸,訪于四方,莫克盡獲。唯詩尚多,而內制特少。至其他文,如《與蘇子美書》《志程伯淳墓》,士大夫雖知有之,無複見也。嗚呼!公固不以文自名者,其在家庭誨子弟,每以西漢為宗。故其筆力雄健,尤為南豐曾公兄弟所推。魯舍人既葬,必得公之文碑於道;而豫章黃太史,自言因公詩得用事法,豈道德之蘊於內者深,其發於文詞者皆餘事哉?小子不佞,無以紹君子之澤,獨其文編負笈而藏,欲俟備而傳焉。懼有河清之歎,因裒而刊之東陽郡齋。夫自涯而觀於瀾,曆階而望於奧,亦足以知其大略矣!異日求於好事之家,繼有得者,尚將附益雲。淳熙元年十月,元孫具位某謹書。 無為集 【文獻通考】 《無為集》十五卷,《別集》十卷。 陳氏曰:禮部郎濡須楊傑次公撰。嘉佑四年進士,元佑中為郎。傑善談禪,別集皆為釋老,而釋又十之九。 【無為集】 《宋趙士粲序》: 國家以文教作成海內近二百年,主上紹開中興,息馬論道者,一紀於茲。比詔有司修建太學,蓋以儒述紛飾治具,漸磨士類,未始須更置也。無為在淮右為小壘,而多名士。侍講楊先生名傑,字次公,道號無為子,實一時文人。公自妙齡擢巍科,以雄文妙賦、醇德懿行得名于時。中間立朝議禮樂因革,人尤多之。晚年嘗奉使過泰山,觀日出於絕頂之上;重九日賦詩,舉酒于華山蓮花之峰;繼被詔從高麗僧統義天遊。前輩以謂皆以王事而得方外之樂。故于瞿曇,尤造理窟。當時如大丞相王公、內翰蘇公,悉印可之。年七十而終。生平所著文集,湮沒未傳於世。籲!可惜也!歲在重光作噩之冬,士粲誤恩假守是邦,服膺侍講公之名舊矣。視事之初,首詢公文於縉紳間,歲餘搜獲不一。公遣辭典麗,立意奧妙,因刪除其蕪類,取其有補於教化者,編次成集,將以為學者標準,上佐吾君偃武修文之意,不其韙歟!其詩賦碑記雜文表啟,共分為一十五卷。若釋道二家詩文,則見諸別渠雲。紹興癸亥歲夏四月,左朝請大夫知無為軍兼管內勸農營田事趙士粲謹序。 《宋王之道序》: 大樑趙侯端質守無為之明年,距始至才數月,民安清靜,寬厚之政,如熱者之得濯,病者之得藥,饑渴者之得飲食。疲弊以蘇,流亡以還,境內翕然稱治。游刃恢恢,所向輒解。視一郡若無足為者。因顧其僚屬曰:文翁之于巴蜀,常袞之於閩越,皆汲汲乎庠序之教是修。今正複未暇,必欲厚士俗而助王化,盍亦風以動之乎?吾聞無為先生楊次公,淮海之望也。以道義文章,知名當世。至今學士大夫咸推尊之。其博物洽聞,則有若劉更生;應諧不窮,則有若東方朔。探禮樂之本,而妙於製作;究韜略之微,而達權變。旁通道藏;妙解佛理,殆古人所謂通于一而萬事畢者!孟子不雲: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鄙夫寬,薄夫敦。今其文集具在,目之曰無為,吾將使無為之人,誦公之文,仰公之名,化公之風,而知所自勉。夫然後修庠序之教,庶幾其不肅而成。則斯集之傳,為不可緩也!侯以之道于先生為鄉里後進,以序見托,義不可辭。敢述侯之所以語僚屬者,而系之於篇末。又《別集序》萬物莫不由之之謂道,而道非聖人不行,故自伏羲神農黃帝以至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鹹以此道,維綱四方,扶持萬世,載在方冊,命之曰儒;其後老聃氏得此道,而一于清淨無為,是為道教;釋迦氏得此道,而一於慈悲方便,是為釋教。二家雖建立不同,語言有異,而其誘掖警動吾民,使惡者化而為善良,邪者化而為正直,陰有輔於吾教亦多矣。茲其所以更歷代之廢絀,經諸儒之排詆,而終不能以絕也。後之君子以浮虛長而晉亂,齋戒修而梁亡,遂並罪其教,至恥言而惡聞之。不知當時君臣之所崇信,誠得夫清淨慈悲之本,晉雖至今治可也,梁雖至今存可也。悲夫!故侍講楊公諱傑,字次公,無為人。少以文學致身蘭省,而尤深於釋迦老聃之教。元豐中,嘗詔對便殿,問以佛法。繼被旨修道門科儀。平生所著二家詩文最多。得大辨才,通達無礙。當時好談性理之學,如臨川王介甫,眉山蘇子瞻,猶或避路放一頭地,而況餘人乎?今《無為集》外有《別集》若干卷,載二家之詩文雲。 清江三孔集 【文獻通考】 《清江三孔集序》四十卷。 陳氏曰:中書舍人新淦孔文仲經父,禮部侍郎武仲常父,戶部郎中平仲毅父撰。實先聖四十八世孫。嘉佑六年、八年、治平二年,連三科兄弟以次登第。文仲舉賢良,對策切直忤時,罷,舉官范鎮景仁,因求致仕,而制科亦自此廢。武仲為禮部第一人,中甲科;平仲亦嘗舉制科。其著述各數十篇,多散逸弗傳。今其存者,文仲才二卷,武仲十七卷,平仲二十一卷而已。慶元中,濡須王肅少愚守臨江,裒輯刊行。 【清江三孔集】 《周必大序》: 行有餘力,則以學文。聖人之言,萬世是程。或疑文行忠信之序,是不然,四科有先後,四教非先後,特因其材而進德焉,繪事後素,不容紊也。本朝人物,至元佑而盛,其兄弟傑然則有臨江之孔氏,曰文仲,字經父;曰武仲,字常父;曰平仲,字毅父。先聖四十八代孫也。居家孝悌,行已謹信。淮官敬,事上忠,其行美矣!冠禮部,冠國學,登高第,應制舉經,自諫垣入詞掖,常曆師儒,掌內外制,毅尤精史學。更踐中外,天下共稱其文。號曰「三孔」今才百餘年,而集槁散逸罕傳,誠故郡之闕典也。慶元四年太守濡須王違實來,政教明,瞻喬木而慕先賢。既奠謁其像於學官,又博訪遺文而刻之。雖曰存一二於千百,然讀之者,知為有德之言,而非雕篆之習也。總成若干卷,屬必大以序。昔太史黃魯直頌當時之人才,有曰二蘇聯璧,三孔分鼎。張丞相天覺在元符中,詆元佑詞臣,極其荒唐,謂兩蘇為狂率,則剛直也;謂公兄弟為闊竦,則高古也。夫魯直于蘇氏,分兼師友,天覺於眉山,心伏其能,皆以公兄弟配之,文行何如哉!若其出處載國史,博雅具別著,此不備書。五年四月甲戌,少傳觀文殿大學士致仕益國公周必大序。 《王炎序》: 士生而有才,與有才而獲用,用而獲盡其所蘊,皆天也。賈誼洛陽一年少耳,而論事漢庭,諸老先生盡出其下。今觀痛哭流涕一書,終西京二百年,其文章議論,未有及之者。誼之才高矣!絳灌輩非其比也!東京之末,士方馳騖於功名,而諸葛孔明、龐士元隱約襄漢之間,不輕以身從人。司馬德操曰:孔明臥龍,士元雛鳳也。先主用之,俱以為軍師。則其才有以先人,未有以相先。而誼之爵位,不及絳灌;士元之功業,不及孔明,何哉?其才富,其年嗇也。誼之死,僅三十有三,士元三十有六耳。然則生而有才,才而獲用,用而不盡其蘊,人歟?其天歟?使誼不遽死,漢之制度禮文,不應盡襲秦陋;士元尚存,則先主兼據荊益,可以北爭中原。二君短命,非特其身不幸也。清江朱元成,其同年生也,其為人工屬文書論事,而年止四十,遂齎其志以沒。其來丞郡,元成沒已二十年矣。從其子達得君文一編讀之,筆力驅馳,意旨開闔,可以高視輩流,謝良齋為序,其文曰:元成智足以決大疑,氣足以任大事,勢足以馳大名。良齋許與不甚嚴,而評論元成,斯言不浮也!元成官爵不顯于時,事業不著於天下,而徒見於文。如玉有白虹,珠有五色,雖掩於瓦礫,汨於泥沙,終不可奪其光彩!使天假以年,閱義理益精,更世故益多,而策天下事益熟,可以不朽者,詎止於是哉!方今人物眇然,士大夫勁特自立者蓋少,故某讀元成之文,嘆息以悲。 《王邁跋》: 三孔先生,曰文仲經父,曰武仲常父,曰平仲毅父。元佑間,是與二蘇齊名。當時黃太史有「二蘇上連璧,三孔立分鼎」之句。其居鄉,則與原父貢父相後先。今雖庸人孺子,皆知其有「二劉」「三孔」也。兄弟俱進士高第,經父舉賢良方正,對策,極陳新法之害,直聲尤凜然。至厲名節,博學工詞章,則有未易伯仲者。若曆官出處,大概實錄載之許獨其文世所見者,惟毅父《續世說》《珩璜論詩戲》凡三集。舊所稱經文集五十卷,詩書論語說,金華講義,內外制雜文百餘卷,與毅父他文,今皆不復傳。邁來清江,敬拜祠像,亟訪其後。既寥落無聞,家集又往往散逸。宜搜旁索,日緝月綴,始得一千八是餘篇,屬教授許成之新蘄春知監徐得之編次,且屬新廣東帥幕劉性之新、分甯知縣徐筠、清江主簿魯煥校定。邁亦時自寓目於其間,既成,厘為上中下三帙,合四十卷。少傳大丞相益國周公冠之以序。於是一家遺文,一郡闕事,得以粗舉。夫士君子之立言,其傳與不傳,蓋有幸不幸,未遽以存亡顯晦為能否工拙也!況三先生名聲卓卓,自不保掩。奚待文而後見?而邁竊有意于此,蓋亦徒好其文,欲因是以取重于時哉!前輩之風流醞藉,日以泯沒,凡可按以窺尋想像其萬一者,幸未百年,尚可訪求,而卒置之,則未免慊然於中。此邁之所以拳拳也。卷數比舊所稱殊不類,度多闕遺,且雖參訂,終不無舛誤。懼複散亡。乃鋟諸梓。有志於是者,幸竟成之。慶元五年四月望,朝奉大夫權發遣臨江軍兼管內勸農營田事濡須王邁謹識。 【黃文獻公集】 《讀清江集》: 元佑儒臣煥星斗,後有作者非其偶。二龍三鳳何繽繪,況乃淵源魯中叟。適從塵編識英爽,想見世澤遺忠厚。長公平生二三策,太庭披腹驚群後。風流班班仲與季,茅茨來椽絕丹黝。獨追古昔寓陽秋,稍抉庇瘕到瓊玖。卻蟠餘力歸賦味,古硬清圓無不有。爰初人文啟河洛,下逮百氏分戶牖。空言可托匪末藝,巨筆待援須好手。典刑木墜乃至今,吾生已幸何雲後。青燈照夜雨夜線,奧論微辭煩擊剖。追慕政複慚捧心,讚美胡能付鉗口。從遊起死不敢期,黨挹殘膏注空朽。 西溪集 【文獻通考】 《西溪集》: 沈進十卷,姚令威二百卷。 陳氏曰:翰林學士錢塘沈進文通撰。初以郊社齋郎舉進士第一。執政謂已宦者不應先多士,遂居其次。實皇佑元年,自是為故事。文通吏事精明強敏,為杭州、開封府,皆有能名。從容閒暇,夙興治事,及午而畢。卒時年四十餘。其孫晦元用,宣和中,亦魁天下。 【葉水心集】 《西溪集序》初,完顏亮來寇。舉朝上下,無不喪膽。直雲虜百萬何可當?惟有退走爾!獨姚公令威,抗論沮止。謂:今八月歲入翼,明年七月入軫。又其行在已巳者,東南遮罩也。又推算太乙熒或所次,皆賊必滅之兆。未幾,亮果自斃,江淮複安。余嘗歎國不可無智士,不智於人,當智於天。方是時,姚公策我能必勝者,智於天也。公著書二百卷。古今同異,無不該括,豈獨智於天哉!惜其盛壯不預採錄,晚始召對殿中,忽感風眩而死。悲夫!予不及識公,而與其子僅從同僚,從孫鎔以公《西溪集叢語》遺餘。其古樂府流麗哀思,頗雜近體,詩長短皆絕去尖巧,乃全造古律,蓋加于作者一等矣。至以易「肥逐」為「飛遁」,引注說文不若是心介,以辨孟子不若恝,尤非予寡見淺聞所能到也。夫欲折衷天下之義理,必盡改詳天下之事物,而後不謬。予既不學,又不得見如公者而師之,徒掩卷追想於百年之外爾。 長興集 【文獻通考】 《長典集》四十一卷。 陳氏曰:翰林學士沈括存中撰。括于文通為叔,而年少於文通。世傳文通常稱括叔。今四朝史本傳以為從弟者,非也。文通之父扶,扶之父同。括之父曰周,皆以進士起家,官皆至太常少卿。王荊公志周與文通墓,及遼志其伯父振之墓,可改。括坐永樂事貶,晚居京口,自號夢溪翁。自敘甚詳雲。山谷黃氏曰:沈存中博極群書,至於《左氏春秋傳》班固《漢書》,取之,左右逢其原。貞篤學之士也。 雲巢集 【文獻通考】 《雲巢集》: 陳氏曰:審官西院主簿沈遼睿達撰。進親弟也。以兄,任為京官。坐法流貶。事見《揮塵錄》。自永徙池,築室齊山,號雲巢,竟不復起。以文三集刊於括蒼,號三沈集。其次序如此。 【雲巢集】 《楊冠鄉序》: 右真應先生趙應之文。公衢人,雲谷之適孫,操履文章,俱有前人典刑。醞藉風流,蓋今奇士也。平時重然諾,賓客從遊,未始輕許可。惟某辱公知為最深。年未冠,登公之門,公即許為文字交。終始十年,一飯不相舍。探禹冗、浮沅湘、方舟順流,曆江淮而遍吳楚,尋幽吊古。一觴一詠,無不與之俱。以是得公詩文為多。乾道初,別公遊淮,文字散逸兵間。既歸,未暖席,公赴玉樓召。遺槁為好事者取去。求之了不可得。後八年,於公經行之地,得其詩文若干,厘為十卷,授其子季皋。季皋念其得之之艱,重加編次,以廣其傳,俾後世知有所謂真應先生者,庶不辜所期。雲巢,公故隱,因以名集雲。淳熙改元莫春二十有四日。 蘇魏公集 【文獻通考】 《蘇魏公集》: 七十二卷。 陳氏曰:丞相魏國公溫陵蘇頌子容撰。紳之子也。紳在兩禁,人稱其險波,而頌器局闊厚,未嘗與人較短長。其為相,在元佑末。大臣奏事多稟宣仁,獨頌必以白哲廟,其後免於遷謫,蓋上以為識君臣之禮故也。年逾八十,薨於建中靖國之初。自草遺表,卻醫屏藥,死生之際了然。集前後序,汪藻、周必大撰。 【蘇魏公集】 《汪藻序》: 所貴于文者,以能明當世之務,達群倫之情,使千載之下讀之者如出乎其時,如見其人也。若夫善立言者不然,文雖同乎人,而其所以為文,有非人之所得而同者。 《孟子》七篇之書,敘戰國諸侯之事,與夫梁齊君臣之語,其辭極於辨博,若無以異乎戰國之文也;楊子之書數萬言,言秦漢之際為最詳,簡雅而閎深,若無以異乎西漢之文也。至其推性命之隱,發天人之微,粹然一歸於正,使學者師用,比之六經,則當時所謂儀秦犀首谷永杜欽輩,豈惟無以望其門牆,殆冠屢之不侔也!宋興百餘年,文章之變,屢矣!楊文公倡之于前,歐陽文忠公繼之於後,至元豐元佑間,斯文幾于古而無遺恨矣!蓋吾宋極盛之時也。於是大丞相魏國蘇公出焉,以博學洽聞,名重天下者五十餘年。卒用儒宗位宰相,一時高文犬冊,悉出其手。故自熙寧以來,國家大號令、朝廷大議論,莫不於公文見之。然公事四帝,以名節始終,其見於文者,豈空言哉!論政之得失,則開陳反復,而極於忠;論民之利病,則援據該詳,而本於恕。有所不言則已,既言於上矣,舉天下榮辱是非,莫能移其所守。可謂大臣以道事君者也!若其講明經術之要,練達朝廷之儀,下至百家九流律曆方技之書,無不探其源,綜其妙者,在公特餘事耳。此所以一話言、一章句、皆足以垂世立教,革澆浮而已偷薄,與軻雄之書百世相望,而非當時翰墨名家者所能仿佛也!西元豐中,受詔為《華夷魯衛錄》,書成,序之以獻。神宗讀之曰:序卦文也。今改其書,信然!則公之他文可知矣。公歿四十年。公之子攜始克集公遺文,得詩若干,內外制若干,表奏章疏志銘雜說若干,使藻與觀焉。藻少習公文,以不獲拜公為恨者也。今乃盡得其書讀之,可謂幸矣!故謹識其端,而歸其書蘇氏。紹興九年三月十五日,顯謨閣學士左中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汪藻序。 【周必大序】 至和嘉佑中,文章爾雅,議論正平,本朝盛極時也;一變而至熙甯、元豐,以經術相高,以才能相尚,回視前日,不無醇疵之辨焉;再變而至元佑,雖辟專門之學,開眾正之路,然議不齊,由茲而起;又一變為紹聖、元符,則勢有所激矣。蓋五十六年之間,士風學術,無慮四變。得于此,必失於彼;用於前,必黜於後。一時豪傑之士有不能免,況餘人乎!若乃上為人主所信,中不為用事者所疑,下常見重於正論,惟丞相蘇公為然。方仁宗右文,公在館閣者九年;英宗責實,公首預監司省府之選;神宗勵精,公則掌制尹京,出藩入從,眷獎尤渥;厥後大用於宣仁垂簾之際,榮歸於泰陵親政之日。曆事四朝,始終全德,獨為儒學之宗。嗚呼!盛哉!平生著述凡若干卷,翰林汪公彥章為之序。某嘗得善本于丞相曾孫,適顯謨閣直學士張侯幾仲出守當塗,欣慕前哲,欲刻之學官,布之四方,使來者有所矜式,其用心可謂廣矣!故以遺之而紀於後。淳熙十二年十月一日,東裡周必大謹記。 輞川集 【文獻通考】 《輞川集》五卷。 晁氏曰:皇朝呂大忠,字晉伯,藍田人。汲公之兄。皇佑中進士,除檢詳樞密院吏房文字,為河北轉運判官,累遷寶文閣直學士,三帥秦鳳。晉伯博極群書,為文尚理致,有益於用,章奏皆親為文。 誠德集 【文獻通考】 《誠德集》三十卷。 晁氏曰:皇朝呂大鈞,字和叔,嘉佑二年中進士第。大防仲弟也。終於宣義郎延路漕司屬官,師張厚之,贍學博文,無所不該。其文非義理不發。 玉溪集 【文獻通考】 《玉溪集》二十五卷。 《玉溪別集》十卷。 晁氏曰:皇朝呂大臨,字與叔,汲公季弟也。登進士第。嘗曆太學博士、秘書省正字。從程正叔、張厚之學。通六經,尤精於《禮》。解《中庸》《大學》等篇行於世。嘗賦詩雲:學如元凱方成癖,辭類相如始近俳。獨倚聖門無一事,願同回也日心齋。正叔可之。 《朱子語錄》曰:呂與叔文集,煞有好處。他文字極是實,說得好處,如千兵萬馬,飽滿伉壯。 傅獻簡集 【文獻通考】 《傅獻簡集》七卷。 陳氏曰:中書侍郎獻簡公河陽傳堯俞欽之撰。 赤城集 【文獻通考】 《赤城集》十卷。 陳氏曰:兩浙提刑甯海羅適正之撰。治平二年進士,學于四明樓鬱。為吏健敏,頗為蘇子瞻、劉貢父諸公所知。台士有聞於世,自適始也。 西塘集 【文獻通考】 《西塘集》二十卷。 陳氏曰:監安上門三山鄭俠介夫撰。治平四年中甲科,小臣上言人所不敢言,上為之感動,略施行其言,不惟不怒而已。既而竟墮深譴,良田呂惠卿欲傾王安石,而俠與安國遊從厚善,遂起獄並陷之。俠既得罪,新法遂不罷,而本朝之禍本成矣。小人勿用之戒,可不畏哉!安石親惠卿而疏俠,豈惟誤國,亦以危身。後之君子可以監之。 【西塘集】 《黃祖舜序》: 祖舜為兒童時,已聞邑有鄭先生之賢,而未識也。既冠預鄉貢,始獲謁公而謝之,親承誘誨,因目前輩老成之風,實政和丙申歲也。其年如京師,又八年竊第東還,則公亡矣。已而從陳直講國材游,乃聞公出處之詳,且得公所為《大度居士自敘》而讀之,有曰:幽暗闃寂,此正祗鬼著眼處,是以不自欺於方寸。由是知公平居克己,不愧屋漏,其學一本於誠而已。抑嘗驗公之所言所行,與夫居鄉黨,處患難,無一不合於道也。蓋有所本而然。初,公在金陵以《詠雪》詩見賞王荊公,遂遊其門。及言新法不便於民,始獲譴怒。公終不肯詭隨,持論益堅。其篤道有守如此;與王安國議論素合。公坐封事獄,株連及之。獨能慷慨發言,使友人不敢匿其親而有隱。其信義服人如此。自為小官,極口論大利害,雖死不顧。兩遭竄貶,顛跌艱厄,初無慘沮之容。蔔築嶺外,若將終身焉,則其在困窮,不改其操矣;晚歲逢恩南還,徜徉裡,意趣超然,至於疾病易簀,了無遺恨,尚能哦詩,有「身如過鳥在雲邊」之句,則又不惑於死生之際矣。公之始末,既見於此。聲名雖暴于一時,道業不顯於當世,君子惜之。若乃發為詞章,雖數千萬言,特公之餘事耳。公之生平著述,類多散逸。公之孫嘉正毫聯縷緝,僅得十之三四,其孜孜孝誠,不忍遺墜之意可尚也。學者儻能由斯文以究先生之學之守,誠可為末俗無特操者之戒雲。先生諱俠,字介夫。西塘,蓋其所居之地名也。隆典二年十月朔日,檗山黃祖舜序。 《元孫鄭元清跋》先大父隆興甲申守盱江,以行藏高大父教授朝奉西塘遺文敘緝成編,蒙鄉樞大資黃公為之序,遂刊置公府。今四十七年矣。乾道丁亥,簡肅侍郎林公出鎮九江,就集中刪其代人作者,又錄高大父之言行附於末,鋟板郡齋。淳熙改元,太師左丞相史公出帥鄉邦,複取斯集,親為題跋而刊之,皆以大資黃公所為序冠之篇首。嘉定庚午,元清備數金陵酒掾,因思盱江所刊之本,欲見之而未能致。一日,會同官府判鄭秘閣忽謂于郡侯張寺簿有疇昔之好,特為貽書及之。未幾,果得舊本。開卷敬誦,其他篇秩不紊顛末,但其序已不復存,得非歲久而遂亡之耶?元清敬取篋中所藏副本繕寫,命工鏤之,亟附便郵,還置盱江書庫,以補集中之脫簡雲。三月二十一日,元孫承議郎充提領建康府戶部瞻軍酒庫所主管文字賜緋魚袋元清拜手謹書。 《涪父及翁跋》: 士自一命以直,官無高卑,皆有天下國家之責,策名委質,臣後歸田乞骸。臣肯此身本是報國之物,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若自有區區之躬,則必無蹇蹇之節。知乎此,則殺身成仁,捨生取義,聞道夕死,致命遂志,皆職分之當然爾。介公哉,鄭介公之節也!熙甯大臣,知公於未仕之時濃雪寒齋之詩,擊節稱賞;及興已仕,曰:吾縻爾好爵,公眠如鴟得腐鼠,而嚇鸞也!低簪抱關,監安直門,會流民圖交親法疏,擅發馬通銀台司,裕陵覽奏,惕然感悟,夜不安枕。翌日,敕罷不便於民者十有八事。公之擯斥至死,豈裕陵之心哉!群忄僉笑嘯呼,必欲置公死地。噫嘻!公豈畏死者?每直書不曰:「乞斬臣宣德門外。」則曰:「乞斬臣眾人之前。」所謂蹇蹇匪躬之故,非公,吾誰與歸!公冠而字曰介,歿而諡曰介,知死必往曰介,非公吾誰與歸,前太學博士林伯常甫生鄭公坊,慕介公節義,興貳郡虧漳也,以公常侍親宦游,援引古誼,列祠學宮,刻公父集,昭示不朽。使漳士聞風興起,知勢利鴻毛之輕,道義泰山之重,關擊豈小補哉泊常甫俾予為之跋不謝不敏又念誦興詩讀興書不知興人可乎遷述介公之所以為介書者告望古涪父及翁謹跋。 《廖挺識》: 先生忠於君、孝於親、仁於民,知為國而不顧其家,知為民而不顧其身。獨立有守,不以貧富貴賤死生動其心。剛大之氣,充塞天地;切直之言,為時蓍龜。北斗以南,一人而已。挺晚出,稔聞先生之風,而恨未見其文也。隆興甲申,先生之孫出守盱江,挺承泛泮宮。一日辱寵示家集,挺伏讀至《望闕台記》,乃知先生于流離困躓之餘,而憂國愛君之心有加無已。其視遺佚則怨,厄窮則憫者,賢否何如也?既而貳車龔侯覽之,謂先生之文,渾全博雅,片言單辭,悉存教誡。乃白使君,請鏤版以垂不朽。公從之,屬挺參訂舛訛,仍輸貲鳩工。越三月告成,命以所刊版置之學,俾諸生獲觀前輩之言,知典刑之大略,而有所矜式。豈曰小補之哉!十一月朔日,延平廖挺謹識。 范忠宣公集 【文獻通考】 《范忠宣集》二十卷。 陳氏曰:丞相忠宣公吳郡範純仁堯夫撰。文正公之次子也。文正子四人,長純佑尤後有賢行,早年病廢以死。富文忠志其墓。近時禮部尚書之柔者,其四世孫也。次純禮、純粹,皆顯用至大官。 【范忠宣公集】 《樓鑰序》: 惟昔賢者,皆後世之師表,而學者之慕古人,則自各有不同。如汲黯之慕袁盎,司馬長卿之慕藺相如,若有不可解於心者。本朝先正,名德相繼,如泰山喬岳,景星鳳凰,事近而易考,嘉言善行,皆當取則。而區區之愚,少而讀元佑丞相宣范公言行錄,反復終始,正學大節,偉識宏度,讚歎不足,于諸钜公間,尤願執鞭,欲追逐其萬一而不可得也!如奏議國論等書,如責人責己,助廉成德之訓,又若避好名之嫌。則如為善之路等語,皆當終身誦之。每恨未見其家集也。嘉定五年三月甲戌,公之從元孫中書舍人之柔見過,謂鑰曰:《忠宣文集》未行於世,晚而謫居永州三年,邦人至今懷仰。比因沈史君圻赴郡,以家藏本屬之,既已刊就,而舊無序引,經以見委。鑰謹謝之,且曰:託名不腐,豈非晚進之幸?豈非平日之願?顧年衰學落,何足以此。三辭不獲,則取而伏讀;讀越兩日,而盡得之。蓋公天資誠確,篤志學問,承文正公之親傳。博之以泰山孫明複,徂徠石守道、盱江李泰伯三先生師友之益。發為詞章,根柢六經,切於論事,無一長語,而一出於正。文忠蘇公《序文正公集》,有曰:「其于仁義禮樂忠信孝弟,如饑渴之於飲食,欲須更忘而不可得。」又曰:「雖弄翰戲語,率然而作,必歸於此。故天下信其誠,爭師尊之。」公真是似者哉!而鑰之所尊敬者,此又其餘事。自其立朝出鎮,廟謨相業,具載史冊,不侍贅言。惟公本於忠恕,得二者之功用,深入吾夫子閫域,非淺丈夫所能窺者。溫恭惟謹,無異稠人,遇有當為,勇決過於賁育。此其大過人者。然亦尚可勉也!心平而寬,慮周而遠,喜怒哀樂所發而必中,克伐怨欲不止於不行。包含太虛,無所適莫。姑以其見於外者一二言之。鄧綰嘗奏罷公襄州。及言者攻綰,則極力爭之,謂已經先朝責降,不應再有所貶。公亦非有意於以德報怨,自謂上惜朝廷事體,下以安人情反側;蘇黃門誦楊畏彈章,而公去相位,他日,哲宗面斥黃門,從容為解。黃門謂公為佛地位中人;章子厚得罪,父年九十,議與一便郡。公言當置往咎,而念其親;公本以議新法不合而去,及溫公將盡改熙豐之法,公謂特當去其太甚,又須徐徐經理,差役一事,尤不可暴。操心類如此。公既喪明,而責知隨州,尋竄永州,答子厚必欲置之死地。而公素安義命,無一語怨之,家人猶未平也。風雨中覆舟于江,以救僅免,拭面而語家人曰:「此亦子厚所為耶?」嗚呼!使之從夫子于陳蔡,當亦有不容何病之言!此非他人所及也。蔡新州負罪至重,公力救之,上忤簾中,下違同列,賢如劉元城,亦以吳處厚為義存君親,詆公不遺餘力。公不為動,卒貫其死,一時不以為快。及事之變,呂汲公、劉忠肅等,雖終於貶所,其得免於已甚者,始知公之不置新州於死之力也。汲公輩初竄嶺表,郊赦未頒,先謂難從恩宥。公齋戒奏大防等年老疾病,何以自存?跡其所罪,亦因持心失恕好,惡任情,以異己為怨讎,以疑似為訕謗,誤國害公,覆車可鑒。此不惟欲寤泰陵,正欲感動子厚輩,使之革心而從厚也。嗚呼!自熙豐元佑以至元符紹聖之間,世事屢變,翻覆非一。徽皇踐祚,改元建中靖國,流人悉歸,四海望太平于朝莫,欽聖憲肅皇后與徽皇待公而為政,至遣中使遠至湖外,好賜牽複迎勞不絕。公時在瞽廢風,痹中,知上果用我,亦欲感激自奮,而病不可為矣!嗚呼!天乎!儻延以三數年之壽,使再得政,則必能調一天下,可以仰副建中靖國之意,豈複有後日之禍哉!公既已矣,而蔡呂俱召。呂又為蔡所排,而任蔡愈專矣。此所以撫卷長懷,而繼之以太息流涕也!後之君子,欲多識前言往行以蓄其德者,於此書可不熟複而力行之,以代弦韋之佩乎?文正四子,長監簿,以疾早沒;忠宣與二季俱顯,衣冠蟬聯。然自忠宣以來一百二十有四年,而後中書舍人始詔世科。實監簿之元孫,范氏之興未艾也。四月丁醜朔正奉大夫參知政事兼太子賓客。四明樓鑰謹序。 《陳宗道跋》: 昔范宣子嘗問穆叔以何謂死而不朽?穆叔對乙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又其次立言。魯臧文仲既沒,其言立,君子謂之不朽。嗚呼!士君子一言之善,猶足以詔後世而貽方來;況夫功與德炳炳然在人耳目,非專于立言者歟!元佑丞相忠宣范公,道德事業,載在國史,出處大節,見於國論,奏議言行錄,學者朝夕斂襟肅容,起敬起慕。獨其文集,世所未見。今侍讀修史紫微先生,克紹先烈,以其家藏二十卷,屬零陵史君鋟板郡庠,俾宗彳首亍是正訛舛,而又得今大參樓公為序引,以冠篇首。天下學者,玩繹此書,佩服忠恕誠一之學,屬厭正直剴切之論。終身誦之,皆為君子之歸。此其用心廣大宏博可為千百年不朽之傳矣!嘉定壬申六月既望,門生從政郎永州州學教授清源陳宗彳首亍再拜謹跋。 劉忠肅集 【文獻通考】 《劉忠肅集》四十卷。 陳氏曰:丞相忠肅公東光劉摯莘老撰。凡四舉於鄉試,禮部為第一。登嘉佑四年甲科。劉元城為集序。述其出處大概。 【劉忠肅公集】 《劉安世序》: 宣和四年七月六日,宣教郎知開德府臨河縣丞劉路寓書于元城劉安世曰:先人平生為文,方棄諸孤,僅存一篋,類次之,已成編集。念當有序引以信於後。晚年遷謫,事同諸公。身後怨家誣謗,又蒙朝廷核實,已賜昭雪。然而元佑大臣不幸亡歿者,類皆不敢納銘於壙,植碑於隧。始終大節,不應無聞於後世。願因集序,並載一二,使他日有考焉。顧惟哀拙,自少受知于先丞相,素叨國士之遇;中荷薦引,浸階禁從;晚歲遷謫,複同憂患;而又被譴以來,行三十年,固窮守道,俯仰無愧,似不為知已之辱。雖懷自顧不足之羞,而莫敢辭者,蓋義之所在,不可得而避也。公諱摯,字莘老,永靜軍東光人也。幼而敏悟,有成人風。年未弱冠,被薦於渤海,聲譽藉甚。凡四預鄉貢,禮部奏名為第一。複中甲科。初治南宮,已著風績。英宗詔二府各薦士充館閣,忠獻韓公琦以公應詔,補館閣校勘。王文公安石初秉政,搜擇人材,擢為中書檢正。居月餘,議論多不合,會除監察禦史,欣然就職。語家人曰:「趣裝,無為安居計。」即上疏論亳州獄起不正,小臣意在傾故相富弼以市進。今弼已責,願寬州縣之罪。神宗皇帝勵精求治,獎進臣下。公既對,面賜褒諭,且問:「從學王安石邪?安石稱卿器識。」公對曰:「臣東北人,少孤獨,不識安石也。」因論人物邪正,奏對移時。上意響納。公退益感遇,思所以稱,因上疏,論率錢助役,官自雇人,其事有不可勝言者,略陳十害,切中時病。會禦史中丞楊公繪亦論新政,並公章下司農。司農條件疏交,遂劾繪與公險訁皮。中懷向背。有旨分析。公奏曰:「臣有言,責采士民之說,敷告于陛下,是臣之職也。今有司交奏,遽令分析,交口相直,無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所謂向背,則臣所向者義,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權臣。願以臣章及司農所奏宣示百官,考定當否。」奏入,不報。明日,複上疏極論時政。遂罷禦史,落館職,擬竄嶺外。上不聽,乃貶衡州。哲宗皇帝嗣位,宣仁聖烈太皇太后以祖母共政。見連年水旱,西鄙未甯,百姓勞弊,而國有大故,當務休息。遂散遣京城役夫,減皇城司覘者廢物貨場,罷戶馬等事,皆從中出。又戒敕內外,無敢苛刻擾民。已而進退大臣,選用台諫,擢公為禦史。公受命之始,即具以熙寧告神考之語,複陳於哲廟之前。兩宮聽納,盡行其言。曾未期月,人情於變。使天下有泰山之安,而無一朝之患者,公之力也。公既被遇,知無不言。奸佞刻薄之吏,事狀顯著者,公皆正色彈劾,多所貶黜。中外肅然。時人以比包希仁、呂獻可。上察其忠義誠信,可屬重任,未幾,遂大用焉。公在中書,一日內降盡可二狀,其一裁節宗室冗費,其一減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選尚書省。公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公曰:「中書不知其他,當如法令。」遂作錄黃。初尚書令史任永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以奸弊告諸宰執。呂丞相大防信任之。時戶部裁節浮費,後省裁定吏額,皆逾年未就。呂丞相專權狠愎,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為局,召永壽輩領之,未嘗謀及同列也。永壽見錄黃,愕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即稟丞相,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以是白公。公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邪?」他日又持奏槁以丞相旨稟公曰:「吏額事,本欲慎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公曰:「似非其類也,更當聚議。」明日,呂相又袖槁厲色示公曰:「勢不可不爾。」公不欲立異,勉應曰:「諾。」其後事畢,永壽以勞進官,時忱蘇安靜時惲皆遷秩有差。於是外議喧然不平,台諫交章論列,以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不用司勳格,擅擬優例,冒賞徇私。章數十上。時公已遷門下,每于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此皆彼省者鼓怨,言章風聞過實,不足深遂。呂丞相亦以語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然自此忌公益甚,陰謀去之。遂引楊畏在言路,諫官疏其奸邪反覆,章十餘上,竟不能回。士大夫趨利者洶洶交訌其事。於是朋黨之論起矣。公語丞相曰:「吾曹心知無他,然外議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丞相曰:「行亦有請。」是歲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上遣中使召公入對。太皇太后諭曰:「侍郎未可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者數輩趨入視事。公不得已受命。頃之,呂丞相亦求退,不許。明年,公繼為丞相。不滿歲,前日洶洶者在言路詆公,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其本末如此。公輔政累年,剛明重厚,達於治道。朝廷賴之;及為相,益總大體,務守法度,輔佐人主於無過之地。其於用人,先器識,後才藝,進擬之際,必察其人性行厚薄,終不輕授以職任。故才名之士,或多怨公。公知之,不恤也。取人不問識與不識,或多南士,有以蕭望之、鄭朋事諫公曰:「楚士奈何?」公笑而不答。論者謂元佑以來,能以人物為意,知所先後,而無適莫者,公為之首。奏事上前,言直事核,不為緣飾,多見聽用。與同列語,公平不欺,未嘗以私屬人,人有所欲,多憚公聞之。公聞之亦為盡力。然終不以語也。精力絕人遠甚。一見賓客,及聞其語。終身不忘。事無劇易,臨之曉然。省吏每以事試,公不以久近。區處如一,言皆可複。故三省事經公所裁定者,後皆遵用,莫能改雲。趙彥若子敗官下獄,彥若奏與監司有嫌,乞移獄他路。言者論彥若罔上不實;王鞏除知宿州,言者論鞏前在楊州不法。彥若、鞏,皆公姻家也,語稍及公。公請辭位,章七八上,遂遷就外舍。詔遣近侍宣召公入,既對,諭曰:「彥若、鞏輩事,何預也?言者皆謂交通邢恕及章槨之子,牢籠小人,為異日計。」公心知為言者所中,不復自明。謝曰:「臣愚暗,招致人言,願就貶責。」既退,固請益堅,乃罷相,以殿學士守鄆。給事中駁奏,謂劉某忠義自奮,力辨邪正,有功朝廷,擢之大位,一旦以疑而罷,天下不見其過。並給事中罷之。於是中外疑駭,莫知所謂。久之,乃知言者雖多,專以章邢事為媒孽。初,公家子弟與章槨之子相識,因入都應舉,而公家子弟亦遊科場,嘗至府第,而言者指為交通之跡。刑恕謫官至京師,以書抵公,公答以手簡,其末雲:「為國自愛,以俟休複。」茹東濟為東排岸官,數有請求,而公不之許。蓄怨甚久,適見公簡,陰錄其語,以示言者。言者繳上之,且解釋雲:「休複語出周易,以俟休複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復辟也。劉某所懷如此。」蓋媒孽之語不一,而此最為甚,朝野憤之。其後楊畏遂升從官,縉紳共惡,甚於虺蜴。東濟亦除提舉常平,諫官複論其素行士論不齒,不宜任以監司,除命遂寢。人情更以為快。公天性高明,不以已長格物。既貴,恭儉好禮,不改平素。淳靜嗜書,自幼至老,未嘗釋卷。家藏書多,皆自讎校,得善本或手抄錄,孜孜無倦。平居不親妾媵,家事有無,不以經意。雖在相府,蕭然一室。其後南遷,不知者謂公不堪其憂,親族門人乃知公謫居自奉簡約,與在相府無以異也。凡有議論,惟尚中道,不習異說,不貴苟難,務在謹名教而已。少好禮學,講究三《禮》,視諸經尤粹。晚好《春秋》,考諸儒異同,辨其得失,通聖人經意為多。公文章雅健清勁,如其為人,辭達而止,不為長語。表章書疏,未嘗假手。凡奏議論說記序銘志詩賦諸文,總千餘篇,次第著集為四十卷,藏於家。公自青社罷職知黃州,又分司徒蘄州,語諸子曰:「上用章丞相,吾勢當得罪。若章君顧國事,不遷怒百姓,但責吾曹,死無所恨。第恐意在報復,法令益峻,奈天下何!」憂形于色,初無一言及遷謫也。嶺表之謫,公拜命,即日就道。惟從一子,家人涕泣願侍,皆不聽。水陸賓士,見星乃止。至貶所,屏跡不交人事,亦無書自隨,宴坐靜默。家人具饌,告之食,則食。喜怒不形,意澹如也。公年未五十,即屏嗜欲,晚歲南遷,氣貌安強,無哀悴之色。居數月,得微疾。公自謂將終,戒飭後事,精神不亂,安臥而薨。公既歿於嶺外,所屬為公請歸葬於朝,不許,已而諸子坐廢,家屬再徙他郡,而不著罪狀。人無知其故者。雖公家亦不知也。今上登極,大赦天下,公既歸葬,而文及甫蔡渭皆貶湖外。然後人稍知其事起於此。初,及甫持喪在洛陽,邢恕責永州未赴,亦以喪在懷州。數通書,有怨望語。及甫又以公任中司,嘗彈罷其左司郎官,怨公尤深。以書抵恕,其略曰:「改月遂除,入朝之計,未可必。當塗猜怨於鷹揚者益深。其徒實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大意謂服除必不得京師官,當求外補,故深詆當路者。紹聖初,恕以示蔡碩、蔡渭。渭數上書訟呂丞相及公而下十餘人陷害其父確及謀危宗社,引及甫書為驗。朝廷駭之,委翰林學士蔡京、禦史中丞安槨究治焉。遂逮及甫就吏,而所通初無事證,但托以亡父曾說之。究治所問司馬昭謂誰,及甫對意謂公也。問其證據事狀,則曰:「無有。但疑其事勢心意如此。」朝廷照知其妄,獄事遂緩。會公薨聞,猶用蔡京奏以不及考驗為辭,但坐諸子而已。時紹聖五年五月四日也。其後諸子叔複護喪還鄉里。公嗣子徑伏闕下,上疏訴其事。又持副封詣都堂,叩宰相韓忠彥、曾布等,皆取實封案牘閱視。知其謬妄明白。具以語。至建中靖國元年二月二十五日,有旨文及甫、蔡渭所陳,顯無實狀,已行貶責。紹聖五年五月四日指揮更不施行,然後公歿。後讒謗所坐,皆得解釋。渭今改名懋雲。崇甯元年正月癸酉,葬公於鄆州須城縣大谷山之原,先塋之東,曹國夫人任氏馬。有詔特依前宰臣例,又除公婿通直郎蔡番知陽谷縣,應副葬事。送終之禮,極其哀榮,四方觀者,莫不嘆息。嗚呼!公之厚德高行,追配古人,嘉謨偉績,播于天下士民者,固不可勝數。今特取大節載之。其餘非公出處所,皆略而不書。八月一日,承議郎提舉南京鴻慶宮賜紫金魚袋劉安世序。 範子功集 【文獻通考】 《範子功集》五十卷。 晁氏曰:範百祿,字子功,鎮之侄也。終於中書侍郎。 畫墁集 【文獻通考】 《畫墁集》一百卷,《奏議》十卷。 晁氏曰:張舜民芸叟,州人。慶曆中,范仲淹帥,見其文,異之,用溫公薦為諫官。仕至吏部侍郎。後羈置房陵。政和中卒。其文豪重有理致,而最刻意於詩。晚年為樂府面餘篇,自序稱:年逾耳順,方敢言詩。百世之後,必有知音者雲。自號浮休先生。唐張稱浮休子,芸叟蓋襲之。 陳氏曰:舜民初用於元佑,至元符末,為諫大夫,居職七日。所上事六十章。崇甯初,坐謝表言紹聖逐臣有雲:「脫禁錮者,何止一千人,計水陸者,不啻一萬里。」又曰:「古先未之或聞,畢竟不知其罪。」以為譏謗,坐貶。 【周紫芝大倉禾弟米集】 《書畫墁集後》: 政和七八年間,余在京師。是時,聞鬻書者忽印張芸叟集,售者至於填塞衢巷,事喧,複禁如初。蓋其遺風餘韻,在人耳目,有不可掩蓋如此也。前此當靖康間,天下共然皆歌東坡南遷詞,所謂「回首夕陽紅盡處,應是長安」者是也。今臨川雕《浮休全集》有此詞,乃元豐間芸叟謫郴州時,舟過岳陽樓,望君山所作也。今日讀公《南遷錄》見之。前二事,皆恍然在數十年之外矣。紹興辛未,餘來江西,至九江太守李中行置酒庚樓,樓上獨有芸叟一詩,其後雲:「萬里秋風吹鬢髮,百年人事倚欄幹。知他落日能多少,偏照淮南幾處山。」然後知《東坡集》中所載二詩,為不止於此也。 范太史集 【文獻通考】 《范太史集》五十五卷。 陳氏曰:翰林學士成都范祖禹淳夫撰。 《朱子語錄》曰:範淳夫文字純粹,下一個字,便是合當下一個字。東坡所以服他。東坡輕文字,不將為事,微時只胡亂寫去。又曰:四六語佳,莫如範淳夫。 【真西山集】 《跋范太史集後》: 諸葛武侯文采不豔。然其《出師》二表與《開府作牧教》至今為學者膾灸。有志之士,擊節讀之,有至籲流涕者。六朝隋唐文人動百數十篇,穠華纖巧。極其雕飾,或卒無一語可傳。然則文之為文,豈必多且麗乎哉!秘閣太史範公之學,得于其舅氏胡氏定公。立朝行已,大略相似。其見於議論,必尊《春秋》古經,必排王氏別說,必明夷夏大分,必和議、必詆權臣。今其集中,班班可睹。上思陵諫,屈已封事,責秦檜忘讎辱國書,尤所謂光明絕特者也。使公平生無他文,獨此二篇,亦足以貫虹霓而摩星斗矣!嗚呼!偉哉!某年月日夜讀公文,不勝歎仰,書於集之後,以歸於公之孫某。 【汪王山集】 《書范太史集後》: 太史範公家所藏書,有曰《韓休詞草》者,自元佑六年七月止,紹聖改元,其間往往公手筆改定。然西元佑八年四月始為翰林學士,不知前此者誰所作也。恐或有故。今皆存之。 《樂語》則得于成都宇文氏所編次《綸言集》中,亦附於卷末。 灌園集 【宋史】 《呂南公傳》: 南公於書,無所不讀。于文,不肯綴緝陳言。嘗一試禮闈,不偶,退築室灌園,不復以進取為意。所著有《灌園先生集》傳於世。 【文獻通考】 陳氏曰:鄉貢進士呂南公次儒撰。熙甯初,試禮部不利,會以新經取士,遂罷舉。欲修《三國志》題,其齋曰「袞斧」。書將成而死。其書亦不傳。元佑初,諸公欲薦進之,不及。 【呂南公灌園集】 《符行中序》: 劉夢得嘗稱瀟湘間無土山,無濁水,民秉是氣,往往清慧而文。吾鄉麻源,地氣殊異,江山炳靈,視瀟湘間為不足道。近時人物,磊落相望,其位於朝光顯者固多,而隱于韋布,卓立傑出于灌園先生者,世未必知之。曾子固獨愛重其文,謂姑山秀氣,世不乏人,豈虛言哉!先生幼而警敏,力學不倦,於書無所不讀。發為文章,精深浩渺,自成一家。羞同肅子輩。綴緝陳言,氣象萎,迎合有司之好。熙甯初,嘗預鄉薦,既試春闈,不利,退而築室灌園,不復以進取為意。益務著書講道,發揮聖賢妙旨,且借史筆褒善貶惡,垂世立訓,遂以「袞斧」名所居齋。先生所養如此。視一第得失,奚足為輕重耶?元佑中,在朝諸公交口稱薦,欲命以官,而先生不幸早世,鹹用盡傷。余先君昔與之遊,備知其賢,每歎南城豪傑之士,如李泰伯、王補之及先生,其才皆有大過人者,而所亨皆不永。泰伯、補之,雖得卑位,則旋而死。先生且未及仕。造物者何奪之速?殆難以理推,蓋命也夫!先生姓呂氏,諱南公,字次儒。其子鬱,亦有學問,能世其家,收拾先生遺槁,編成三十卷。紹興壬戍,余領漕江右,循行到鄉。鬱攜見訪,且屬為序,欲傳不朽。因循久未暇作。後二年,移憲浙部,不遠千里,以書來請益堅。義不得辭,於是乎言。時甲子孟冬旦日,左朝奉郎權發遣兩淅西路提點刑獄公事兼提舉常平等事借紫金魚袋符行中序。 《宋崔紹序》宜興蔣公之治建昌,以勤勞率僚屬,以廉平決庶務。取於民有制,曰奉公上而已,未嘗擾也;施于刑有威,曰守法律而已。無所私也。用其至誠,而比歲豐稔,抱鼓稀鳴,園扉草出,人以樂生。公私富實,為善之應,詎不信哉!公曰:民既富矣,何以教之?會今天子詔郡國興庠序,公於是創為新學區宇,儀物品式條章,皆法治古,冠纓峨峨,弦歌洋洋,風化以行,遐邇改觀。既又建唐撫州剌史魯郡顏公祠堂于麻姑,寫鄉先生李泰伯之像于郡學,以厲名節,以敦道義,以崇學業。又以為未也,則又訪灌園先生呂次儒之文,編摩校勘,刊定鏤板以傳永久。次儒,好學能文,出於天性。苦節自守,不肯妄求。前輩鄉先生皆愛其文,而服其行。嗚呼!公之刊此文也,豈直為好事哉!將以勸千里士君子篤于學,而志于文,周旋於道,而不改其操者。公於政術既如彼,於教化又如此,可謂賢矣!紹興十三年四月初一日,右修職郎建昌軍司法參軍崔紿書。 《國朝貝廷臣序》《灌園集》者,秦溪馬君文璧之所著也。文璧蚤歲從鐵崖楊公授《春秋》學,尤工詩與書畫。每遇佳山水,必托之毫素。有董北苑米南宮之法。輒自題其左,時號三絕。余嘗講學雲間,文璧自杭來過,相與放舟三女崗下,登野王讀書台,酒酣,慷慨歌魏武帝《短歌》,旁若無人,觀者疑古豪俠士也。別去十五年,中連兵棘,意其涉艱蹈危,壹鬱無聊之氣,胸中必不能受;而且灌園三泖之上,一欣戚,齊得喪,益昌其詩,類以成編,凡五伯餘首,出以示餘。諷誦之,不啻鼓空桑,以破瓦缶之音;進大羹玄酒,而撤芻豢之味。信其發於天機,不待雕肝琢腎之為工也!且求餘序。余惟唐自李白杜甫以降,作者非一人,擷秀於《開元間氣》《河岳英靈》會昌《搜玉》《國秀》諸集,識者猶病其乏風雅之遺,徒以蒿天下之目,聒天下之耳,矧其下者哉?籲!詩亦難矣。文璧脫去九近,雄詞麗句,或得之一花一草之微,犬員嘯鼯呻之夕,野橋風雪之中,行役別離燕遊登眺之夕,兩金朝嵐暮靄變態之時,五茸獵場髑髏煙草傷心墮淚之地。羈人之憤、思婦之哀、神仙隱者之趣,曲盡摹寫之妙。婉而不迫,奇而不僻。蓋有唐人之風裁矣。使其翱翔上國,覽黃河太華之勝,大篇短章,又不止於是也。嗚呼!氣化之盛,非複混一之初,而文章日趨於,獲見文璧之詩,得不亦擊節乎?遂書以冠其篇端雲。 伐檀集 【文獻通考】 《伐檀集序》一卷。 陳氏曰:知康州豫章黃庶亞夫撰。自為序。廷堅其子也。世所謂山魈水怪,著薜荔之詩,集中多此體。廷堅詩律蓋有自來也。慶曆二年進士。 【黃庶伐檀集】 江夏黃庶,字亞夫,其少而學也,觀詩書以來,至於忠臣義士,奇功大節,常恨身不出於其時,不得與古人上下其事。每輒自奮,以為苟朝得位,夕必行之,當使後之人望乎己,若今之慕乎古也。既年二十五,以詩賦得乙第,曆佐一府三州,皆為從事。逾十年,郡之政巨細無不預。大抵止於簿書獄訟而已。其心之所存,可以效於君,可以補于國,可以資於民者,曾未有一事可以自見。然而月廩於官粟,麥常兩斛,而錢常七千。問其所為,乃一常人皆可不勉而能。茲素餐昭昭矣!暇日發常所作槁草,得數百篇,覽初省末,散亡居多。其存者或失首與尾,或竄乙斷裂,不可讀。因取其完者,以類相從而編焉。題之曰《伐檀集》,且識其愧。然其性嗜文字,若有病癖,未能無妄作,後來者皆附於篇之末雲。皇佑五年十二月青社自序。 豫章集 【文獻通考】 《豫章集序》三十卷,《外集》十四卷。 晁氏曰:黃庭堅魯直也。幼警悟,讀書五行俱下,數過輒億。蘇子瞻嘗見其詩于孫莘老家,絕歎,以為世久無此作矣。因以詩往來。會子瞻以詩得罪,亦罰金。元佑中,為校書郎。先是,秦少游、晁無咎、張文潛,皆以文學游蘇氏之門,至於同入館,世號四學士。魯直之詩尤奇,世又謂之「蘇黃」雲。紹聖初,責置戎州,至徽宗即位,召還。嘗因戲謔忤趙正夫,及正夫為相,諭部使者以風旨所作《承天院塔記》中語以為幸災謗國,遂除名,編穎宜州以死。崇寧四年也。 《家傳》: 曰:公既孤,從舅尚書李公公擇學。公擇嘗過家塾,見其書帙紛錯,因亂抽架上書,問之,無不通,大驚,以為一日千里。蘇公嘗薦公自代,其略曰:「瑰瑋之文,絕妙當世;孝友之行,追配古人。」世以為實錄。公學問文章,天成性得。落筆妙天下。晚節位益黜,名益高,世以配眉山蘇公。謂之「蘇黃」。公嘗游皖,樂山谷寺石牛洞之林泉,因自號「山谷道人。」史贊曰:自李杜沒,而詩律衰。唐末以及五季,雖有以比興自名者,然格下氣弱,麼麼,無以議為也。宋興,楊文公始以文章泣艸盟,然至為詩,專以李義山為宗,以漁獵掇拾為博,以儷花廚果為工,號稱「昆侖體」,嫣然華靡,而氣骨不存。嘉佑以來,歐公稱太白為絕唱,王文公推少陵為高作,而詩格大變。高風之所扇,作者間出,班班可述矣。元佑間,蘇黃並世,以碩學宏材,鼓行士林,引筆行墨,追古人而與之俱。世謂李杜歌詩高妙,而文章不稱;李翱皇甫古文典雅,而詩獨不傳;惟二公不然,可謂兼之矣。然世之論文者,必宗東坡;言詩者,必右山谷。其然豈其然乎!山谷自黔州以後,句法尤高,筆勢放縱,實天下之奇。自宋興以來,一人而已。 《豫章別集》一卷。 陳氏曰:皆集中所遺者,如《承天塔記》、《黃給事行狀》、《毀璧》,蓋其顯顯者也。諸孫菪子耕集而傳之。後村劉氏曰:山谷文不如詩,詩律不如古,古不如樂府。其文則專學西漢,惜其才力褊局,不能汪洋趨趄。如其紀事立言,頗時有類處。 《山谷集》十一卷,《外集》十一卷,《別集》二卷。 陳氏曰:黃庭堅魯直撰。江西所刻詩,即豫章前後集中詩也。 《別集》者,慶元中莆田黃汝嘉增刻。 《山谷編年詩集》三十卷,《年譜》二卷。 陳氏曰:山谷詩文,其甥洪氏兄弟所編,斷自進德堂以後。今外集所載數卷,有晚年刪去者,故任子淵年注,亦惟取前集而已。監丞黃黌子耕者,其諸孫也,即會粹別集,複盡取其平生詩,以歲月次第編錄,且為之譜。今刊板括蒼。 【黃庭堅豫章集】 《魏了翁序》: 山谷黃公之文,先正钜公稱許者眾矣。江制閩蜀間,亦多善本。今古戎黃侯又欲刻諸郡之墨妙亭,以致懷賢尚德之意,而屬了翁識之。顧淺陋何敢措詞。昔者幸嘗有考於先民之言行,切歎夫世之以詩知公者,末也。公年三十有四,上蘇長公詩,其志已犖犖不凡,然猶是少作也。迨元佑初,與眾賢匯進,博文蓄德,大非前比。元佑中末,涉歷憂患,極於紹聖,元符以後,流落黔戎,浮湛于荊鄂永宜之間,則閱理益多,落華就實,直造簡遠。前輩所謂黔州以後,句法尤高。雖然,是猶其形見於詞章者然也。元佑史筆,守正不阿,迨章蔡用事,摘所書王介甫事,將以瑕眾正而殄焉。公於是有黔戎之役,鼠生犬穴之所嗥,木石之與居,間關百罹,然自今誦其遺文,則慮澹氣夷,無一毫憔悴隕之態。以草木文章,發帝杼機;以花竹和氣,驗人安樂。雖百歲之相後,猶使躍躍興起也。至其聞龔鄒冠豸,張董上坡,則喜溢詞端。 《荊江亭》以後諸詩,又何其恢廣而平實,樂不至淫,怨不及懟也。然而猶為小人承望時好,捃摭《承天院記》語,竄之宜陽。雖離險艱,而行安節和,純終不疵。嗚呼!以其所養若是,設見用於建中靖國之初,將不弭蔡鄧之萌,而銷崇觀之紛紛乎?是惡可以詞人目之也?國朝以記覽詞章嘩眾取寵,非無丁夏王呂之儔,而施諸用則悖。二蘇公以詞章擅天下,其時如黃陳晁張諸賢,亦皆有聞于時。人孰不曰此詞人之傑也。是惡知蘇氏以正學直道周旋于熙豐佑聖間,雖見慍於小人,而亦不苟同于君子。蓋視世之富貴利達,曾不足以易其守者。其為可傳將不在茲乎?諸賢亦以是行諸世,皆生廢棄,無所悔恨。其間如後山不予王氏,不見章厚于邢趙姻婭也。亦未嘗假以詞色。褚無副衣,匪燠匪安。寧死無辱,則山谷一等人也。張文潛之詩曰:黃郎蕭蕭日下鶴,陳子峭峭霜中竹。是其為可傳,真在此而不在彼矣!餘懼世之以詩知山谷也,故以余所自得於山谷者,複于黃侯。侯其謂然,則刻諸篇端,以補先儒之偶未及者焉!侯名申,餘同郡人。 《陳長方序》立言非君子之本心,然古聖賢常由此以見於後。故世之士,不知其因人而傳也,遂謂言為足恃。疲精神,窮目力,為書邀名,以榮朽骨。敗筆紙,動千萬計。而言之有補於人,能傳於後者,百無一二也!亦果何為哉?先君豫章公,少有經世之意,聞一善士,千里從之,勝已則師,類我則友。雖不如已者,亦各以其長而錄之。一有未見,又勤勤焉記其名氏州裡。嘗有大匠營室之論,謂梁棟桶,兼收畢取,然後夏屋可成。適當道消之時,志不克就,退斂所有,以善其身。故事業無見於世者。不刻意於文字語言,而遇事應用,亦時為之。其兄弟掊拾遺槁,為上下二卷。來者倘能觀瀾而知海,則公之梗概亦或於斯見之。若夫負高才、蘊智術,不用,而恥為直尋詭遇之事;急行道,憂斯世,不達,而無憤怨悲歎之辭,蓋所學者然也。嗚呼!唯天下善類,知非父子之私言。 《宋張皋序》: 魯直詩文,譽者或過其實,毀者或損其真,皆非真知魯直者。或有所愛憎而然也。大抵魯直文不知詩,詩律不如古,古不如樂府。蓋魯直所學詩,源流甚遠,自以為出於《詩》與《楚詞》,過矣!蓋規模漢魏以下,而得其仿佛者也。故其往處,往往與《樂府》《玉台新詠》中諸人所作合;其古律詩,酷學少陵,雄健大過,遂流而入於險怪。要其病在太著意,欲道古今人所未道語爾;至其文,則專學西漢。惜其才力褊局,不能汪洋趑趄。如其紀事立言,頗時有類處。其詩雖特妙於樂府,然惜乎擇之不精,用古今語頗雜,遂有害騷雅處。昔柳子厚讀《鶡冠子》,以「貪夫徇利,烈士徇名,誇者死權,品庶每生」數語為非《鶡冠子》,何以知之?曰:「不類。」況古語之與今語其類耶?至其為黃夫人碑文,似左氏,辭以屈原,可以闊步古今矣。雖使柳柳州複生,不能出其右也!《宋洪舜俞序》天降時雨,山川出雲。故嵩高丞民之詠,不于人物之盛,而於其生我列聖,以人文陶天下。學問議論文章之士,莫盛于熙豐元紹間,其生也,類在神文朝。如詩家曰「蘇黃」,曰「黃陳」,蘇公生於景佑,陳公生於皇佑,而豫章生於慶曆。天地清寧,日月正明,稟于氣者全也。公得清寧正明之全氣,氣全而神王,挾豐隆,騎倒景,飄飄乎與造物者遊,放為篇章,超軼絕塵,獨立萬物之表。坡翁蓋心服之,而後山師焉。其集嘗擬《莊子》,分內外篇。集如韓淮陰侯驅市人背水而戰,暗與兵法合;內集如諸葛武侯八陣奇正相生,鬼神莫窺其奧。匯分之意嚴矣。君子之學,日進而日新,日新而日化。進則人,新則道,化則天。逝者如斯,不舍晝夜,正以是也。文與詩亦然。論詩者不沂其始,無以知其進而新;不極其終,無以知其新而化。 《內集》斷自入館以後,極其終矣;外集起初年《溪上吟》,訴其始也。眉山任處士驥天成,擺落科舉之累,真積於學,書無不覽,愛公詩若嗜欲然。以《內集》有任子淵注,因注《外集》十二卷,改年譜以推出處,用事必求其意,用字必操其原。勤且博至矣。或以詩嘗經公手刪,而疑其多愛,然使學者盡見前輩少壯至老之作,以觀日新日化之功,雖多不厭也。子逢博習有家法,方注詩時,兩髦耽耽,撿書捧研,領退而學詩之意。今以名鄉守蜀,白首矣。權父書無傳,力自讎校,鋟而公諸世。萬里信來,俾序之。某晚出,未闖其樊,何敢贅樓攻魏?謂宋過儒摘阮歌戴道士彈琴詩,不知何以分內外,當有能辨之者。余聞李衛公好惠山泉,置驛取水,有僧言長安昊天觀井水與惠山泉通,雜他水十餘缶試之。僧指其二曰,此惠山泉也。文饒為能罷水驛,欲知內外之辨者請以是觀之。 《宋陸遊跋》。 予集黃帖,得贈元師及王周彥三詩,甚愛之。有黃淑者,家三榮,見而笑曰:紹興中再刻本也,舊石方黨禁時,已磨毀矣。乃出此卷曰:是舊石本,其筆力精勁蓋如此。因錄藏之。淳熙之元二月二日,務觀書。 【宋林光朝詩】 《讀韓柳蘇黃集》蘇黃之別,猶丈夫女子之應接。丈夫見賓客,信步出將去,如女子,則非塗澤不可。韓柳之別,則猶作室。子厚則先量自家四至所到,不敢略侵別人田地。退之則惟意之所指,橫斜曲直,只要自家屋子飽滿,初不問田地四至,或在我與別人也。 【蒙隱詩】 《讀豫章集·成柏梁體》元佑平超治古,誕布人文化寰宇。道山翰苑郡仙處,一代文章繼周魯。斯道盟寒誰是主,眉山二老文章虎。眉山鑒裁高難與,綱羅九萬搏風羽。晁張超然鴻鵠舉,秦郎繼作翹翹楚。餘子紛紛謾旁午,韓門籍何須數。豫章詩律加嚴苦,洗空萬古塵凡語。後來鮮儷前無伍,真是江西第一祖。錦繡陸離纏肺腑,寶唾珠璣終日吐。兒穎煙煤驟如雨,混然天成絕斤斧。騷經抑怨知何補,白雪陽春空媚嫵。囊括鮑謝包徐庾,下視謫仙平揖甫。近時作者宗燕許,入社投名仰成矩。殘膏馥爭探取,別枝分已難禦。專黨同門伐異戶,陳言糟粕棄如土。宗門不絕僅如縷,究竟疇能踵前武。遺編璀璨瓊瑤譜,八珍間列羅樽俎。誦之琅琅中宮呂,心清何止頭風愈。古人純全嗟莫睹,徒味篇章想簪組。鋪張盛美誇才,自笑雷門持布鼓。 【徐衡仲詩】 《次韻陳雲翼借余士衡山穀集》: 一代風騷黃豫章,殘編久矣落書坊。重參要與宣城合,發秘仍須李氏藏。更寫不妨知古定,借秉寧複歎今亡。餘燈續自江西出,並仗銖分別正旁。 《再次士衡韻》: 照眼珠璣詩一章,攜持誤入菩提坊。羨君才大足進取,如我病多甘退藏。濟濟後生真可畏,紛紛前輩亦雲亡。主盟蓮社有公等,固願掛名靈運傍。 【宋李莊簡公詩】 《與善借示魯直集,雕刻雖精,而非老眼所便,戲成小詩還之》: 牆角年來棄短檠,捐書默坐眼方明。知君欲嗣江西氵不,淨幾明窗付後生。近日呂居仁舍人作《江西宗派序》,以魯直為宗主也。 【熊朋來詩】 《黃元翁雲間長笑集》不見雲間長笑人,但聞雲間長笑聲。未知長笑笑何事,我亦仰天為絕纓。君家魯直更善笑,出門只見大江橫。何如雲間立腳高,濁世爾黃河清。包希仁笑如黃河清,言罕見。月來遠想禪僧應,電過曾聞玉女驚。上棚下棚弄傀儡,東樓西樓射明瓊。雲間仙人笑局局,下界俗子走營營。我老煙江無笑疾,不看司空須下錦囊盛。陸機入洛,見張華,華令雲來。機曰:雲有笑疾。華以錦囊盛其須。雲至,一見,遂大笑不止。 柯山集 【文獻通考】 《柯山集序》一百卷。 晁氏曰:張耒,字文潛,譙郡人,仕至起居舍人。嘗為宣潤汝穎袞五州守。又嘗謫居黃州複州,最後居陳以沒。元佑中,蘇氏兄弟以文章倡天下,號長公、少公,其門人號「四學士」。文潛,少公客也。諸人多早沒,文潛獨後亡。故詩人傳于世者尤多。其于詩文兼長,雖同時,鮮複其比。而晚年更喜白樂天詩體,多效之雲。 《石林葉氏集序》曰:元佑間,天下論文多曰晁張。晁,余伯舅無咎;而張,則文潛也。文潛之文,殆所謂若將為之而不見其為者歟?雍容而不迫,紆裕而有餘,初若不甚經意;至於觸物遇變,起伏斂縱,姿度百出,意有推之不得不前,鼓之不得不作者;而卒澹然而平,盎然而和,終不得窺其際也。君與秦少游同學于翰林蘇子瞻。子瞻以為秦得吾工,張得吾易。而世謂「工可致,易不可致」,以君為難雲。又曰:無咎雄健峻拔,筆力欲挽千鈞;文潛容衍靖深,獨若不得已於書者。二公各以所長名家。 【宋汪藻浮溪集】 《柯山張文潛集序》: 右文潛詩千一百六十有四,序記論志文贊等又百八十有四,第為三十卷。余嘗患世傳文潛詩文,人人殊。屏居毗陵,因得從士大夫借其所藏,聚而校之,去其複重,定為此書,皆可繕寫。文潛,名來,譙郡人。仕至起居舍人。嘗為宣潤汝穎袞五州太守,又嘗謫居黃州複州,最後居陳以歿。其集以鴻軒,柯山為名者,居複、黃時所作也。元佑中,兩蘇公以文倡天下,從之遊者,公與黃魯直、秦少游、晁無咎,號四學士。而文潛、少公之客也。公于詩文兼長,雖當時鮮複公比。兩蘇公、諸學士,既相繼以沒,公巋然獨存。故詩文傳于世者尤多。若其禮制敷腴,音節亮,則後之學公者,皆莫能仿佛。公詩晚更效白樂天體,而世之淺易者,往往以此亂真,皆棄而不取。其採獲之遺者,自如《別錄》雲。宣和五年五月日,新安汪某序。 淮海集 【文獻通考】 《淮海集》: 三十卷。 晁氏曰:秦觀,字少游,高郵人,登進士第。元佑初,除校勘黃本書籍。紹聖中,除名,編穎橫州。遇赦北歸,至藤州,卒。蘇子瞻嘗謂李曰:「少游之文,如美玉無瑕。又琢磨之功,殆未有出其右者。」王介甫謂其詩新精婉麗,鮑謝似之。少游亦自言其文銖兩不差,但以華麗為愧耳。 《呂氏童蒙訓》謂少遊過嶺役詩,嚴重高古,自成一家,與舊作不同。 文潛張氏曰:予見少遊投卷多矣。 《黃樓賦》《哀鍾文》卷卷有之,豈其得意之文歟!少游平生為文甚多,而一一精好可傳。玉山汪氏曰:居仁呂公雲,秦少遊應制科,問東坡文字科紐。坡雲:但如公《上呂申公書》足矣。故少遊五十篇,只用一格,前輩如黃魯直、陳無已,皆極口稱道之。後來讀書,初不知其為奇也。呂丈所取者,蓋以文章之土,固不待言,而尤可為後人模楷者,蓋篇篇皆有首尾,無一字亂說。如人相見接引應對茶湯之類,自有次序,不可或先或後也。李方叔《師友談記》: 少游言,邢和叔嘗曰:「文銖兩不差,非秤上秤來,乃等子上等來也。」某曰:人人文章闊達者,失之太;謹嚴者,失之太弱。少游之文,詞雖華而氣古,事備而意高,如鍾鼎然。其體質規模,質重而簡易,其刻畫篆文,則後之鑄師莫仿佛。宜乎東坡稱之為天下奇作也!非過言矣。少遊論賦至悉,曲盡其妙,蓋少時用心於賦甚勤。而專常記前人所作一二篇,至今不忘也。陳氏曰:秦觀撰。晁無咎方少遊詞如「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遠孤村。」雖不識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語。 【秦觀淮海逆旅集】 《自序》余聞居有所聞,轍書記之。既盈編軸,因次為若干卷,題曰《逆旅集》。蓋以其智愚好醜,無所不存,彼皆隨至隨往,適相遇于一時,竟亦不能久其留也。或曰:「吾聞君子言欲純事,書欲純理,詳于志常,而略于紀異。今子所集,雖有先王之餘論,周孔之遺言,而浮屠老子卜巫夢幻神仙鬼物之說,猥雜於其間,是否莫之分也,信誕莫之質也。常者不加詳,而異者不加略也。無乃與所謂君子之書言者異乎?」餘笑之曰:「鳥棲不擇山林,惟其木而已,魚遊不擇江湖,唯其水而已。彼計事而處,簡物而言,竊竊然去彼取此者,縉紳先生之事也。僕野人也,擁腫是師,懈怠是習,仰不知雅言之可愛,俯不知俗論之可卑。偶有所聞,則隨而記之耳。又安知其純與邪?然觀今世人,謂其言是,則矍然改容;謂其言信,則適然以喜。而終身未嘗信也。則又安知彼之純不為,而吾之不為純乎?且萬物歷歷,同歸一隙;眾言喧喧,同歸一源。吾方與之沉、與之浮,欲有取捨而不可得,何暇是否信誕之擇哉?子往矣。」各去,遂以為序。 【淮海閒居集】 《自序》: 無豐七年冬,余將赴京師,索文槁於囊中,得數百篇。辭鄙而悖於理者,轍刪去之。其可存者,古律體詩百十有二,雜文四十有九,從遊之詩附見者四十有六。合二百一十七篇,次為十卷,號《淮海閒居集》雲。 右學士秦西元豐間自序雲耳。故存而不廢。今又采拾遺文而增廣之,合為四十有六卷,大概見於後序,覽者悉焉。 【淮海叢編集】 《宋祁序》: 詩為天地縵,予常意藏混茫中,若有區所。人之才者能往取之。取多者名無窮,少者自高一世,顧力至不至爾。然造物者吝之,其取之無限,則轍窮躓其命而怫戾所為。予略記其近者。王摩詰顛於盜,愁苦僅脫死;杜子美客巴蜀,入沆湘,寒饑不自存;李太白踣於貶;白樂天偃蹇不得志,五十餘分司,元微之為眾排迮,終身恨望;劉夢得流擯,抵老弗見容。是皆章章信驗者。惟山林方外之人,亟索亟用,天不能扼其數,以無求於世,與道仿洋者耶!予友梵才吉公其人歟。公資能詩,始來京師,以高言警章與士大夫相酬謝。士大夫爭從之遊。名徹天子,故錫命服師號。師亦以寵為侈,遂以南方庵天臺凡三十年。年愈高,學愈精。自浙東西山溪鳥魚草木風雲人事法集靈所怪區,一物一興,贍公之思,不能給而告疲焉。可謂取其蘊多矣。公又挾惠力自在,天果不能執之乎?故前後所著逾千篇,分目數集。所謂《淮海叢編》,其第三集也。屬予以敘。公之得誦人口、貴人紙者固多,不待僕贊既顯矣。雖然,願一言焉。公之徒若有辨如淨名者,或呵公以外學自鄣,公雲何而默其呵,使子釋然雲。 《邵輯書》: 右秦學士淮海集前後四十六卷,文字偏旁,間有訛缺。讀者病焉。雩以蜀本校之,十才得一二,或者謂初用蜀本入枝也。遂興同事諸公,商榷參考,增漏字六十有五,去衍字二十有四,易誤字三百有奇,訂正偏旁,至不可勝計。其文之不敢臆決者,存之。其字之瑣碎,如「齊」為「齋」,「群」為「群」,「教」而從「孝」,「戲」而從「虛」,「真」不從「匕」,「戚」不從「戊」,此類甚多,不可悉改。乃以其法授同事諸公,俟他日重刻則正之。長短句三卷,非止點畫訛也。如「落紅萬點愁如海」,以「落」為「飛」,「兩行芙蓉淚不乾」,以「兩行」為「兩打」,皆合訂正。又其間有下俚不經語,幾於以筆墨勸淫,疑非學士所作,然又不敢輒刪去。亦並存之,以貽好事者。紹熙壬子上已,從事郎軍學教授永嘉謝雩跋。 【喻良能詩】 《讀淮海集》: 五言未數韋應物,八面須還秦少遊。花氣湖光吟鑒水,雷推雨電賦黃樓。 後山集 【文獻通考】 《後山集序》: 二十卷。 晁氏曰:陳師道無已,彭城人,少以文謁曾南豐。南豐一見,奇之,許其必以文著。元佑中,侍從合薦于朝,起為太學博士。紹聖初,以進非科而罷。建中靖國初,入秘書為正字,以卒。為文至多,少不中意,則焚之。 石林葉氏曰:世言陳無已每登覽得句,即急歸臥一榻,以被蒙首,謂之「吟榻」。家人知之,即貓犬皆逐去,嬰兒稚子亦皆抱持寄鄰家。徐侍其起就筆硯,即詩已成,乃敢複常。蓋其用意專,不欲聞人聲,恐亂其思,故詩中亦時時自有言吟榻者。天下絕藝,信未有不精而能工者也。 《朱子語錄》曰:陳後山文有法度,如《黃樓銘》出,當時諸公皆斂衽。便是今人都無他柳揚頓挫。如仁宗《飛白書記》,大段好,曲折甚多,過得好。墓誌亦好,有典有則,方是文字。其他文亦有太局促不好者。後山文字簡潔,極有法度,做許多碎句子,是學《史記》。 劉夷叔曰:陳無已作文最苦,要是晁張諸人所不及。恨其稍儉急,非謂文字簡勁為儉急,其詞氣自儉急耳。韓退之文字,多少自然雄渾! 《複齋謾錄》曰:子瞻子由門下客最知名者,黃魯直、張文潛、晁無咎、秦少遊。世謂之「四學士」。至若陳無已,文行雖高,以晚出東坡門,故不及四人之著。故無已作《佛指記》雲:「餘以詞義名次四君,而貧於一代。」是也。而無咎詩雲:「黃子似淵明,城市亦複真。陳君有道舉,化行鄉井淳。張侯公瑾流,英思春泉新。高才更難及,淮海一髯秦。」當時以東坡為長公,子由為少公,無已《答李端叔書》雲:「蘇公門下有客四人,黃魯直、秦少游、晁無咎、則長公之客也,張文潛,則次公之客也。」又《次韻黃樓詩》雲:「一代蘇長公,四海名未已。」又雲:「少公作長句,班馬安得擬。」謂二蘇也。然四客皆有所長,魯直長於詩辭,秦晁長於議論。魯直與秦觀書曰:「庭堅心醉於《詩》與《楚詞》,似若有得,志於議論文字,今日乃當付之少游及晁張無已,足下可從此四君子一一問之。」其後文潛《贈李德載詩》亦雲:「長公波濤萬頃海,少公峭拔千尋麓。黃郎蕭蕭日下鶴,陳子峭峭霜中竹。秦文倩麗紓桃李,晁論崢嶸走珠玉。」乃知人材各有所長,雖蘇門不能兼全也。陳氏曰:《後山集》十四卷,《外集》六卷,《談叢》六卷,《理究》一卷,《詩話》一卷,《長短句》二卷。師道一字履常,蜀本但有詩文合二十卷。按魏衍作《集記》雲:離詩為六卷,類文為十四卷。今蜀本正如此。又言受其所遺甲乙丙槁詩曰五七,文曰千百,今四明本如此,此本劉孝韙刊於臨川雲,未見。魏全仍其舊十四卷為《正集》,蓋不知其所謂十四卷者,止有文,而詩不與也。 《外集》詩二百餘篇,文三篇,皆《正集》所無。 《談叢》《詩話》,或謂非後山作。後山者,其自號也。又曰:陳師道無已撰《後山集》六卷,《外集》五卷,亦于正集中錄出入詩,江西宗之說,出於呂本中居仁前輩,固有議其不然者矣。後山雖曰見豫章之詩,盡棄其學而學焉。然其造詣平澹,真趣自然,實豫章之所闕也。 【陳後山集】 《謝克家序》: 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言之錯綜而奧美者為文,文之鍛煉而幼眇者為詩。儒者以學成德,以德輔言,未之茂者本必深,委之廣者源必遠。蓋即古之名世之士而觀之哉!棘子成曰:郡子質而已矣,何以文為?雖有見於一篇,於吾孔子之意,未大相遠也。子貢以言語列於四科,其病之也,則宜。不曰:皮之不存虎豹之文安附哉?余猶意其古之遺言也歟!抑亦有為而言之也歟?彭城後山居士陳無已師道,苦節厲志,自其少時,蚤以文謁南豐曾舍人,曾一見奇之,許其必以文著,時人未之知也。元佑中,侍從合薦于朝,起為徐州教授,除太學博士。言者謂當官。嘗私至宋謁眉山蘇公,改教授穎州。紹聖初,以進非科第而罷。退居彭城者累年。複教授隸州。入秘書省為正字,以卒。實建中靖國元年也。未仕,貧無以養,寄其孥婦氏。當權者或召見之,顧非其好,不往。此豈易衣食者哉?在穎賦六一堂詩,有「向來一辨香,敬為曾南豐」之句,而太守則蘇公也。其罷而歸彭城,家益窮空,至累日不炊。妻子慍,見而不慍。諸經皆有訓傳,于詩禮尤邃。為文至多,少不中意,則焚之。存者財十一也。世徒喜誦其詩文,乃若奧學至行,或莫之聞也。餘於是概見之,以信夫孔子之言,尚俾來者知所先後雲爾。紹興二年五月十日,汝南謝克家序。 《宋陳仁子序》: 文曆邃古之初,典謨雅麗,盤誥聱屈,近古如漢,猶難之,班楊而降,雲譎濤詭,悴為唐,豐為宋,唐文悴,雖經韓柳匕劑,氣脈奄奄,到今猶泉下人;宋文豐,異時歐蘇袒左,海內士若渥窪墮地,不易縶。文,小技也,抑果關大氣會耶?黃峻截、秦浩蕩、晁張深沈,遊眉山門,人具一體。黼黻藻大,章施慶宇,最後山翁,縝密細膩,時人尤未易識度。偃息南榮,荷風襲人,抽卷讀,記序則靈榆古榿,偃蹇而蒼秀也;策論則泰宗封登,屑然有景光也;談叢理究,又幽蘭之自芳,美璞之小試也。人言杜陵詩高於文,世稱公詩必曰「陳黃」,至妙處不墮杜後。獨於公文厭飫思亭記,參寥序餘,未覿大方。因刊本諗,四方操觚士,知杜陵公蓋兼之,持較蘇門。甚矣,軻之似夫子也!軻之似夫子也!《孫覿跋》秦會之嘗跋後山居士集雲:曾南豐辟陳無已、邢和叔為英宗皇帝實錄檢討,初呈槁,無已便蒙許可。至邢乃遭橫筆,微聲稱亂道。余按曾子固著亡兄行述,而南豐嘗為英宗錄檢討官,不逾月而罷,通判越州,而類槁中有《鑒湖序》,則熙寧二年也。其後守齊襄洪福明亳六州,九十三年,還朝為中書舍人,才數月,丁母憂,憂未除而卒。是元豐四年也。按謝克家《敘後山居士集》,元佑蘇東坡率諸侍從薦無已,繇布衣特起為徐州教授,則無已之仕,在南豐之沒已七八年矣。南豐為檢討官不逾月,安能辟二公?自熙寧至元佑二十餘年,陳無已始入仕,南豐墓木拱矣。會之乃抵牾如此。故事實錄有修撰檢討官,國史編修官,以首相監總一代大冊典,朝廷除授,極天下文章之選,非辟闕也。試官考卷與鄉先生課試諸小生之文,則有橫筆,邢和叔造宣仁太后之謗,排王,附蔡確,至今人聞其名,往往縮頸。南豐雖作者,敢加橫筆于邢和叔之文乎?會之為宰相,乃不知史官非辟闕。既知尊稱南豐無已,而不知二公之先後。又雲病起聞雞唱,寢不寐,書付塤堪。餘曰:幸付塤堪,若以示識者,則橫筆作微聲,如公所雲矣。 【周孚蠹齋鉛刀編】 《題後山集後,次可正平韻》嶷嶷陳夫子,高名天壤間。讀書能妙斷,行已有深閑。句法窺唐杜,文章規漢班。九原埋玉樹,遺簡仰高山。 可正平詩甚美元多惡,嗟公墮此間。真為四君次,可厭七年閑。汴泗空千載,晁叔用何斯舉僅一班。淒涼大陽履,埋沒若何山。 濟南集 【文獻通考】 《濟南集序》二十卷。 陳氏曰:鄉貢進士華山李薦方叔撰。又號《月岩集》。東坡知貢舉,得試卷,以為方叔也,置之首選。已而不然。賦詩有「平生謾說古戰場,過眼還迷日五色」之句,後竟不第。 【李方叔濟南月岩集】 《宋李之儀序》: 吾宗方叔,初未相識,得其文于東坡老人之座。讀之,如泛長江,溯秋月,直欲拿雲上漢,不知其千萬裡之遠也。為之愕眙久之而不能釋目。東坡笑相謂曰:「子何諦觀之不舍耶?斯文足以使人如是。謝安蹈海,至於風濤蕩而不知返,徐問舟人曰,去將何之?子豈涉是境界以追謝公乎?」又曰:「吾嘗評斯文如大川湍注,晝夜不息,不至於海不止。」餘曰:「不腆所得亦幾然。」東坡曰:「聞之歐陽文忠公曰,文章如金玉,固有定價,不能異人之目也。」已而曰:「或者患其多,子頗覺乎?」餘曰:「覺則殆矣。惟其不覺其殆,所以為斯文也。」比從其遊,稍吃,至於論事,則不窮,而語亦不甚才。信乎其呐于言而富於文也!從容既久,賦目所更體制,不得而一,乃雜舉而爭長隨定,若不出一人之手。偉麗璀璨,無異入秦府庫,千奇萬騎,目為之眩瞀而不能已。又若泛剡溪,交流競秀,幾應接不暇。退之謂人皆劫劫,我獨有餘者,渠不諒哉!間與之即席分韻,余方點筆據紙,則已爛然滿幅,傾坐賞歎,為不可及矣!未論其工,其敏妙絕倫,殆天賦也。方天下承平,講明六藝,招來一時人物,宜得過秦罷珠崖之議論,上林廣成之賦頌,以繪藻形容,鋪張揚厲,為一代之所華煥。昔王當儀具眾集之際,五吏分授冊詞,燦然皆給。劉敞下直且就馬,命遽出,乃倚馬卻座,一揮九制,此皆方叔之任也。不幸不及祿以卒。天下知為文者,莫不惜之。柳子厚謫死窮荒,獨退之祭之以文曰:「子之文章而不用世,乃令吾徒掌帝之制。」嗚呼,後之視今,猶今之視昔也!當有讀其文,或至掩卷流涕,重歎前人一何幸,而退之之言為不妄發也!方叔沒後八年,其子穎秀川集其文為若干卷,號《月岩》,以書抵餘,曰:願有以序之。余得方叔之文多矣,集之成,則恨未見也。姑道疇昔之所欣慕與夫聞之先生長者之言以報之。秀川卓特英發,甚似其先人。蓋其未已也。政和六年八月十一日,趙郡李之儀序。 《周紫芝書》: 《月岩集》,太華逸民之所作。而太華逸民,則李麈方叔之自號也。端叔序其文,謂東坡嘗言:吾評斯文,如大川東注,晝夜不息,不至於海不止也。今誦其詩,讀其文,然後知此老之言為有旨焉。然而自非豪邁英傑之氣,過人十倍,則其發為文詞,何以若是其痛快耶!紹興壬申春,滑台劉德秀借本於妙香寮,乃書以還之。 【密齋筆記】 李方叔,號濟南先生,《月岩集》,晁無咎,號濟北先生《雞肋集》,蜀中有極小字本,又有中字本,奕恭所藏者小字本。餘嘗雲,早起睡小寢,極有味。作文必先讀古文,令口吻熟。奕恭曰:二事暗合東坡。今閱《月岩集》,信然。余經史之外,複列歐蘇黃陳秦張晁李八集於座右,朝夕屬饜焉。 李文叔集 【文獻通考】 《李文叔集序》: 四十五卷。 後村劉氏曰:李格非,字文叔,濟南人,詩文四十五卷。文高雅條鬯,有義味,在晁秦之上。詩稍不逮。元佑末,為博士,紹聖始為禮部郎。有挽蔡相確詩雲:「邴吉勳勞猶未報,衛公精爽僅能歸。」豈蔡嘗薦引之乎?挽魯直五言八句,首雲:「魯直今已矣,平生作小詩。」下六句亦無褒辭。文叔與蘇門諸人尤厚。其沒也,文潛志其墓,獨於山谷在日,以詩往還,而些詞如此,良不可曉。其過臨淄絕句雲:「擊鼓吹竽七百年,臨淄城闕尚依然。如今只有耕耘者,曾得當時九府錢。」試院五言雲:「鬥暄成小疾,亦足敗吾勤。定是朱衣吏,秉時欲舞文。」亦佳作。文叔,李易安父也。文潛志言:「長女能詩,嫁趙明誠。」又曰:「李文叔筆勢略與淇水相頡頏。」 鮑吏部集 【宋汪藻浮溪集】 《鮑吏部集序》: 括蒼鮑欽止既卒若干年,其子延祖始裒欽止之詩文,為小集若干卷。屬藻序。藻為之言曰:古之作者,無意于文也,理至而文則隨之。如印印泥,如風行冰上,縱橫錯綜,粲然而成者。夫豈待繩削而後合哉?六經之書,皆是物也。逮左氏傳春秋,屈原作離騷,始以文章自為一家,而稍與經分。漢公孫弘、董仲舒、蕭望之、匡衡,以經術顯者也;司馬遷、相如、枚乘、王褒,以文章著者也。當是時,已不能合而為一,況陵夷至於後世,流別而為六七,靡靡然入於流連光景之文哉?其去經也遠矣!本朝自熙甯元豐,士以談經相高,而黜雕蟲篆刻之習,庶幾其復古矣!然學者用意大過,文章之氣日衰。欽止少從王氏學,又嘗見眉山蘇公,故其文汪洋閎肆,粹然一本於經;而筆力豪放,自見於馳騁之間,深入墨客騷人之域,於二者可謂兼之。自黃魯直、張文潛沒,欽止之詩文獨行於世,而詩尤高妙清新。每一篇出,士大夫口相傳以熟。餘嘗恨未見其全書。晚得此集,讀之曰:嗟乎!欽止於斯文,可謂毫髮無遺恨矣!欽止諱慎由,欽止,其字也。風度凝遠,如晉宋間人。談笑風生,坐者皆屈。家藏書萬餘卷,率手下雌黃,非讎得其真不止。故當時諸公交口稱譽,且論薦之。崇甯中,天子召見者數人,止獨偉視欽止。即日,除尚書郎。居無何,不合,去。出為郡守部使者。久之,方響用欽止,而欽止以疾廢於家矣。故士大夫莫不惜其才不克施,而見於世者,特詩文而已也!故錄欽止之平生大概而並見之。紹興十年六月二十八日,新安汪某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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