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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萬二百八十七 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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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紙·子 道家子書六 鶡冠子 【仙傳】 楚人,當春秋戰國時,隱居,衣弊履穿,以鶡為冠,莫測其名氏。著書言道家事,蓋其學出於黃老,然其經營馳騁天下之志,未始一日忘,以足窺其萬一。其書篇目曰《博選》,詳迭字。曰《著希》,詳希字。曰《夜行》,詳行字。曰《天則》,詳天字。曰《環流》,詳流字。曰《道端》,詳道字。曰《近迭》,詳迭字。曰《度萬》,詳萬字。曰《王鈇》,詳鈇字。曰《泰鴻》,詳鴻字。曰《泰錄》,詳錄字。曰《世兵》,詳兵字。曰《備知》,詳知字。曰《兵政》,詳政字。曰《學問》詳問字。 【漢志】 《鶡冠子》: 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鶡為冠。師古曰:以鶡鳥羽為冠。 【隋志】 《鶡冠子》: 三卷楚之隱人。 【玉海】 《鶡冠子》《漢志》: 道家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鶡為冠。 《隋志》三卷書目同。楚之隱人。韓愈謂其詞雜黃老刑名。 柳宗元以為好事者偽為其書。 晁氏志著書十五篇,論三才變通,古今治亂之道,三卷。 今本博選至《學問》分為四卷。 【宋陸佃陶山集】 《鶡冠子序》: 陸子曰:鶡冠子楚人也,居於深山,以鶡為冠,號曰鶡冠子。其道駁,著書初本黃老,而末流迪於刑名。 《傳》曰:申韓厲名實切事情,其極慘石敫少恩,而原于道德之意,蓋學之弊有如此者也。故曰:孔墨之後,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嗚呼,可不慎哉!此書雖雜黃老刑名,而要其宿,時若散亂而無家者。然其奇言奧旨,亦每每而有也。自《博選篇》至《武靈王問》,凡十有九篇,而退之讀此,雲有六篇者非全書也。今其書雖具在,然文字脫謬,不可考者多矣。語曰:書三寫,魚成魯,帝成虎,豈虛言哉!余竊閔之,故為釋其可知者,而其不可考者輒疑焉,以涘博洽君子。 【文獻通考】 《鶡冠子》八卷 晁氏曰:班固載,鶡冠子,楚人,居深山,以鶡羽為冠,著書一篇,因以名之。至唐韓愈稱愛其《博選》《學問篇》,而柳宗元以其多取賈誼《服鳥賦》非斥之。按《四庫書目》《鶡冠子》三十六篇,與癒合。已非《漢志》之舊。今書乃八卷,前三卷十三篇,與今所傳《墨子》書同。中三卷十九篇,愈所稱兩卷皆在,宗元非之者,篇名《世兵》亦在,後兩卷有十九論,多稱引漢以後事,皆後人雜亂附益之。今削去前後五卷,止存十九篇,庶得其真。其詞雜黃老刑名,意皆淺鄙,宗元之評蓋不誣。 《周氏涉筆》曰:韓文《讀鶡冠子》僅表出首篇四稽五至。末章一壺千金,蓋此外文勢闕,自不足錄。柳子厚則斷然以為非矣。按《王鈇篇》所載全用楚制,又似非賈誼後所為,先王比閭起教,鄉遂達才,道廣法寬,尊上師下,君師之義然也。今自五長,裡有司,扁長,鄉師、縣嗇夫,郡大夫,遞相傳告,以及柱國令尹,然動輒有誅,柱國滅門,今尹斬首,舉國上下,相持如束濕,而三事六官,亦皆非所取,通與編氓用三尺法,此何典也?處士山林談道可也,乃妄論王政,何哉?陳氏曰:陸佃解今書十九篇,韓吏部稱十有六篇,故陸謂其非全。韓公頗道其書,而柳以盡鄙淺言,自今考之,柳說為長。 《崇文總目》今書十五篇,述三才變通古今治亂之道,唐世嘗辯此書後出,非古所謂《鶡冠子》者。 【唐韓昌黎集】 《讀鶡冠子》: 《鶡音曷,楚人,居深山,以鶡鳥羽為冠,曰鶡冠子,班固曰,道家者流。冠子》十有九篇,其詞雜黃老刑名,九,方作六雲。今《鶡冠子》自《博選》至武靈王問凡十九篇,此只雲十六篇。未詳。 今按方蓋不見或本已作九也,或無雜字非是。其《博選篇》四稽五至之說當矣。使其人遇時,援其道而施于國家,功德豈少哉!至或作室,遇下或有其字,功上或有其字。 《學問篇》稱賤生於無所用,中流失船,一壺《爾雅》: 壺,瓠也。 《國語》雲:苦瓠不才,共濟而已。注雲:佩匏可以渡水。千金者,余三讀其辭而悲之。文字脫謬,為之正三十有五字,乙者三,滅者二十有二,注十有二字雲。壺,或作瓠,音義同,滅方作鹹,注下或有者。 【柳宗元集】 《辯鶡冠子》: 童雲:鶡音曷,楚人,居深山,以鶡鳥羽為冠,鶡雉。余讀賈誼《服鳥賦》,嘉其詞,而學者以為盡出《鶡冠子》《鶡冠子》上九篇,論三才變通,古今治亂之道。其《世兵篇》頭,與《鵬賦》相亂余往來京師,求《鶡冠子》無所見。至長沙,始得其書,讀之,盡鄙淺言也,唯誼所引用為美,餘無可者,吾意好事偽為其書,反用《鵬賦》以文飾之,非誼有所取之,決也。太史公《伯夷列傳》稱賈子曰:貪夫殉財,列士殉名,誇者死權。不稱《鶡冠子》。遷號為博極群書,假令當時有其書,遷豈不見耶?假令真有《鶡冠子》書,亦必不取《服鳥賦》以充入之者,何以知其然耶?曰:不類。 【高續古子略】 《鶡冠子》: 春秋戰國間,人才之偉且多,有不可勝者。不得其時,不得其位,不得其志,退而藏之山谷林莽之問,無所泄其謀慮智勇,大抵見之論著。然其經營馳騁天下之志,未始一日忘,而其志亦可窺見其萬一者矣。是以功名之念有以怵其心,利害之機有以蕩其慮,而特立獨行之操不足以盡洗見聞之陋也。是其為書,不出於黃老,則雜於刑名,是蓋非一《鶡冠子》而已也。柳子厚讀賈誼《服鳥賦》嘉其詞,而學者以為盡出《鶡冠子》,得其書讀之,殊為鄙淺,唯誼所引用者為其美,餘無可言者。 《列仙傳》曰:鶡冠子楚人,隱居,衣弊履穿,以鶡為冠,莫測其名,著書言道家事,則蓋出於黃老矣。其書有曰:小人事其君,務蔽其明,塞其聰,乘其威,以灼熱天下。天高而難追,有福不可請,有禍不可違,其言如此。是蓋未能忘情於斯世者。至曰:鳳鳥陽之精,麒麟陰之精,萬民者德之精。嗚呼!亦神矣。 【黃氏日抄】 《鶡冠子》: 《鶡冠子》言之害理者,如曰:聖人貴夜行;其近理者,如曰:富者觀其所予,貴者觀其所舉,貧者觀其所取,賤者觀其所與,及不殺降人之類,皆其間見一二耳。餘率晦澀,詞繁理寡,韓文公顧有取焉,何哉?常考其五至之說,見於首篇,始謂北面事君則伯已者至,謳藉氵疾咄則從隸者至,是痛上之人不禮下也。中流失船之說,見於未篇,謂賤生於無用之若中流失船,一壺千金,是傷已之不遇時也,文公豈有感於其言者乎?然文公獵取此一二語之,餘十五篇無留良矣。伯已,言其才之百倍於已。 《鶡冠子》十六篇,韓子悲其人之不遇,鶡似雞,以死鬥,楚俗以飾冠,示武也,至今西班稱鶡弁雲。柳文《辯鶡冠子》謂盡鄙淺語也,唯賈誼《服鳥賦》所引用為美,意好事者偽為其書,反取《服鳥賦》以文飾之,非誼有所取之。太史公《伯夷傳》稱賈子曰貪夫殉財云云,不稱鶡冠子,愚按所辯皆當。 【雲穀雜記】 《鶡冠子》《漢藝文志》雲:楚人,居深山,以鶡為冠,既不知其名,又不知其為何時人,然其書時稱燕將劇辛,按辛趙人,周赧王三年,始自趙至燕,則鶡冠子當又在其後,不然,則與之同時。書在唐十六篇,賈誼《服鳥賦》嘗取之。唐初李善注《文選》複多引用,以二書參訂,稍稍可讀。韓退之雲其《博選》篇四稽五至之說,當矣。使其遇其時,援其道而施于國家,功德豈少哉?《學問篇》稱賤生於無所用,中流失船,一壺千金者,余三讀其辭而悲之,其見稱如此,而柳子厚以為言盡鄙淺,唯賈誼《服鳥賦》所引用為美,意好事者所為,反取《服鳥賦》以文飾之,太史公《伯夷列傳》稱賈子曰貪夫殉財,列士殉名,誇者死權,不稱《鶡冠子》,遷號博極群書,假令當時有其書,遷豈不見耶?子厚所見,與退之大不同。予觀其《世兵》篇有雲:變化無窮,何可勝言,水激則悍,矢激則遠,精神回薄,振盪相轉,遲速止息,中必參互,同合消散,孰識其時。至人不遺,動與道俱,從驅委命,與時往來,盛衰死生,孰識其期,儼然至湛,孰知其元,禍乎福之所倚,福乎禍之所伏,禍與福如糾纏,渾沌錯分其若一。交解形狀,孰知其則。芴芒死貌,惟聖人而後能決其意,斡流遷徙,固無休息,終則有始,孰如其極。以上雖多為賈誼所採取,文辭奇古,與《服鳥賦》自不同,子厚謂為偽書,若他篇固不得而知,如此篇恐後人筆力未易至此。子厚又以貪夫殉財之語不為太史化所稱,按「胥士之殉名,貪夫之殉財」,此自《列子》之辭,「獨誇者死權」一語,見於《鶡冠子》,賈誼實合二書以成文爾。太史公謂為賈子雲則可,謂《鶡冠子》雲則非矣。蓋子厚一時亦不審上文非《鶡冠子》語,遂致於誤。胥士殉名,貪夫殉時,謂為《列子》之辭者,此李善注《文選》所雲,今《列子》中無此語。善不應誤,當是近世本有脫誤耳。 【國朝宋濂文粹】 《鶡冠子》: 楚人撰,不知姓名。常居深山,以鶡羽為冠,著書四卷,因以名之,其書述三才變通,古今治亂之道,而《王鈇篇》所載楚制為詳,立言雖過乎嚴,要亦有激而雲也。周氏譏其以處士妄論王政,固不可哉!第其書晦澀,而後人又雜以鄙淺言,讀者往往厭之,不復詳究其義。所謂天用四時,地用五行,天子執一,以守中央,此亦黃老家之至言。使其人遇時,其成功必如韓愈所雲。黃氏又謂韓愈獵取二語之外,餘無留良者,亦非知言也,士之好妄論人也如是哉!陸佃解本十九篇,與晁氏削去五卷者合,予家所藏,但十五篇雲。 【密齋筆記】 《老子》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鶡冠子》與賈誼《服鳥賦》同作,賦者必蹈襲。而柳河東雲:《鶡冠子》用《鵬賦》,未知孰是?韓退卻取其文。 【沈明遠寓簡】 韓退之《讀鶡冠子》,為是正訛謬數十字,雲十有六篇。今其書乃十有八篇,不可考。鶡冠子者,楚人,居山中,其著書本黃老,近刑名家,好論兵,詞旨剞劂而切石敫,使其得志為政于一國,成功當不下公孫鞅,為禍亦恐未讓也。而愈謂使援其道施之國家,功德豈少雲者,吾弗信之矣,抑韓子好奇之過也。龐師事《鶡冠子》,而不傳其姓名,班固雲為燕將。師古音許遠切。 【豫章續志】 南唐李建勳罷相,出鎮豫章,一日游西山,田舍有老叟教數村童,公觴於其廬,連食數梨,賓僚有曰,梨號「五藏刀斧」,不宜多食。叟笑曰:《鶡冠子》雲,五藏刀斧,乃離別之離,非梨也。蓋離別戕、伐胸懷,有如刀斧。遂就架取小冊以呈建勳,乃《鶡冠子》也。見僧文瑩《湘山野錄》 廣成子 【仙傳】 在黃帝時,居於崆峒之山,黃帝即位二十九年,憂天下之不治,乃往見廣成子於崆峒而問曰:「聞子達於至道,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穀,以食民人,又欲觀陰陽以遂其群生,為之奈何?」廣成子曰:「而所問者,物之質也,所欲官者,物之殘也。自汝治天下,雲氣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黃而落,日月之光亦以荒矣。而佞人之剪剪者又奚足以語至道?」黃帝退捐天下,築特室,席白茅,順下風,滕行而進,再拜稽首問曰:「聞吾子達於至道,敢問治身奈何而可以長久?」廣成子蹙然而起曰:「善哉問乎!來,餘將語汝,夫至道之精,杳杳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必清必靜,毋勞汝形,毋搖汝精,少思寡欲,乃可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神將守形,形乃長生。慎汝內,閉汝外,多知為敗,我為汝遂於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陽之原也,為汝入於窈冥之門矣。至彼至陰之原也。天地有官,陰陽有藏,謹守汝身,物將自壯,我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歲,吾形未嘗衰也。黃帝再拜稽首曰:廣成子之謂天矣。廣成子又謂黃帝曰:來,餘語汝,彼其物無窮,而民皆以為終;彼其物無測,而人皆以為極。得吾道者,上為皇,下為王;失吾道者,上見光,而下為土。今夫百昌皆生於土,而反於土,故餘將去汝入無窮之門,以遊無極之野。吾與日月參光,吾與天地為常。乃授帝《陰符經》。久之,又命西王母授帝元始天尊玉像。帝置於高觀以敬奉之,常有彩雲覆其上,故號為道觀。道觀之號,自此始也。又命帝陟王屋山,開石函,發玉笈,得九鼎神丹,飛雪爐火之道,帝遂鑄鼎荊山,練丹成,服之,有雲龍來迎。帝秉龍上升,時群臣侍女,同得升天者七十有二人,其餘小臣不及上,爭持龍髯,攀墮黃帝弓與鼎,皆抱之號泣,世謂之烏號之弓。臣民無所追慕,遂取其遺物,于巴山造墳以藏之,號巴陵。又於橋山葬其衣冠,號黃帝陵。鼎所墮處謂鼎湖焉。 【隋志】 《廣成子》十三卷,商洛公撰,張太衡注,疑近人作。 【唐志】 《廣成子》十二卷,商洛公撰,張太衡注。 【鄭樵通志】 《廣成子》十三卷,商洛撰,張太衡注,何璨注三卷。 【玉海】 《廣成子》: 《隋志》道家,十三卷。 《唐志》十二卷,商洛公撰,張太衡注,疑近人作。 《晁氏志》《廣成子解》一卷,蘇軾取《莊子》黃帝問道一章為解。 【文獻通考】 東坡《廣成子解》一卷。晁氏曰:皇朝蘇軾撰,取《莊子》中黃帝問道于廣成子一章,為之解,景迂嘗難之。其序略曰:某晚玷先生薦賢中,安敢與先生異論?然先生許我不苟同,翰墨具在。 【淮南鴻烈解】 《詮言訓》: 能有天下者必不失其國,能有其國者必不喪其家,能治其家者必不遺其身,能修其身者必不忘其心,能原其心者必不虧其性,能全其性者必不惑於道。故廣成子曰:慎乎而能內,周閉而外。注:廣成子,黃帝時人也。多知為敗,毋視毋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不得之己。而能知彼者,未之有也。 【林和靖言行錄】 廣成子說,我守其一以處其和,而千二百歲,其形未嘗衰。今人便望他千二百歲也。 【抱撲子】 《地真篇》: 廣成子黃帝過洞庭,從廣成子受自成之經。 【宋劉後村詩】 《廣成子》: 不能戰涿塵,聊複隱崆峒。揮手謝軒帝,毋煩順下風。 士成子 【仙傳】 周隱君子也。自楚來見老君,曰:吾聞子大聖人也,吾故不辭遠道而來願見,百舍踵趼而不敢息。今吾觀子,非聖人也。鼠壤有餘蔬而棄妹,不仁也。生熟不盡於前,而積斂無涯。老君漠然不應。士成子退,明日複見曰:昔者吾有刺於子,今吾言信而心屈,直吾形而立矣。吾心正卻何故耶?老君曰:夫巧智神聖之吾自以為脫矣。昔者子呼我為牛,而我為之牛,呼,我為馬,而我為之馬。苟有其實,人與之名而弗受,則受其殃。吾服常服者,吾非以服有服也。於是士成子雁行避影,履行遂進,而問修身奈何?老子曰:爾容崖然,而目沖然,而顙並頁然,而口闞然,而狀義然,以系馬而止也。動而持,發也若機。察而審,智巧而睹於泰,凡以為不信,近境有人焉,其名為竊。成子慚而退。 田子 【玉海】 《田子》《漢志》: 道家,二十五篇。名駢,齊人,遊稷下,號天口駢。 《呂氏春秋》作陳駢 【漢志】 《田子》: 二十五篇,名駢,齊人,遊稷下,號天口駢。師古曰:駢音步田反。 老成子 【漢志】 《老成子》: 十八篇。 【胡氏致知編】 老成子,未知其姓氏,著書一十八篇。 長盧子 【漢志】 《長盧子》: 九篇,楚人。 王狄子 【漢志】 《王狄子》: 一篇。 宮孫子 【漢志】 《宮孫子》二篇:師古曰:宮孫姓也,不知名。 【胡氏致知編】 宮孫子,姓宮孫,無名,著書二篇。 抱樸子 【仙傳】 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祖系吳大鴻臚。父悌,吳平入晉,為邵陵太守。洪少好學,家貧,躬自伐薪以貿紙墨,夜輒寫書誦習,遂以儒學知名。 《仙公別傅》雲:仙公謂從弟吏部郎奚曰:「吾門子弟,通才博學,馳譽朝廷,克昌門祚者,固有之,第未有好道學仙者耳。但篤修文義,亦不失為君子也。吾升舉之後,當生睿哲雅素通玄之子,振起仙裔。」後果生稚川焉。性寡欲,不好榮利,閉門卻掃,未嘗交遊,究覽典籍,尤好神仙導養之法。從祖玄,吳時學道得仙,號曰葛仙公。以其練丹秘術,授弟子鄭隱,洪就隱學,悉得其法焉。後師事南海太守鮑靚。亦內學,逆占將來,見洪,深重之,以女妻洪。洪傳靚業,兼綜練醫術。凡所著撰,皆精是非,而才章富贍。大安中,石冰作亂,吳興太守顧秘,為義軍都督,與周王巳等起兵討之。秘檄洪為將兵都尉,攻冰別率,破之,遷伏波將軍。冰平,洪不論功賞,徑至洛陽,欲搜求異書以廣其學。洪見天下已亂,欲避地南土,乃參廣州剌史嵇含軍事,及含遇害,遂停南土多年,征鎮檄命,一無所就。後還鄉里,禮辟皆不赴。元帝為丞相,辟為掾,以平賊功賜爵關內侯。咸和初,司徒王導召補州主簿,轉司徒掾,遷諮議參軍,於寶深相親友,薦洪才堪國史,選為散騎常侍領大著作,洪固辭不就,以年老,欲練丹以祈遐壽。聞交趾出丹砂,求為勾漏令,帝以洪資高不許。洪曰:「非欲為榮,以有丹耳。」帝從之,洪遂將子侄俱行,至廣州,剌史鄧嶽留,不聽去。洪乃止羅浮山煉丹,嶽表,補東宮太守,又辭不就。岳乃以洪兄子望為記室參軍。在山積年,優遊閑養,著述不輟。撰碑誄詩賦百卷,移檄章表三十卷,神仙良吏隱逸集異等傳各十卷。又抄五經史漢百家之言,方伎雜事三百一十卷,金匱藥方一百卷,肘後要急方四卷。洪博聞深洽,江左絕倫,著述篇章,富於班馬。又精辯玄奧,祈理深微。後忽與嶽疏雲:當遠行尋師,期便發。嶽得疏往別,而洪坐至日中,兀然若睡而卒。嶽至,遂不及見。時年八十一,視其顏色如生,體亦柔軟,舉屍入棺,甚輕如空衣,世以為屍解得仙雲。其所著書二十卷,號《抱樸子內篇》篇目曰《暢玄》,詳玄字。 《論仙》,詳仙字。 《俗》,詳俗字。 《金丹》,詳丹字。 《至理》,詳理字。 《微旨》,詳旨字。 《塞難》,詳難字。 《釋滯》,詳滯字。 《道意》,詳意字。 《明本》,詳本字。 《仙藥》,詳藥字。 《辯問》詳問字。 《極言》,詳言字。 《勤求》,詳求字。 《雜應》,詳應字。 《仙藥》,詳藥字。 《辯問》,詳問字。 《極言》,詳言字。 《勤求》,詳求字。 《雜應》,詳應字。 《黃白》,詳白字。 《登涉》,詳涉字。 《第真》,詳真字。 《遐覽》,詳覽字。 《驅惑》,詳惑字。抱樸子外篇目錄曰:《嘉遁》,詳遁字。 《逸民》,詳民字。 《勖學》,詳學字。 《崇教》,詳教字。 《君道》,詳君字。 《臣節》,詳臣字。 《良規》,詳規字。 《時難》,詳時字。 《官理》,詳官字。 《務正》,詳正字。 《貴賢》,詳賢字。 《任能》,詳能字。 《欽士》,詳士字。 《用刑》,詳刑字。 《審舉》,詳舉字。 《交際》,詳交字。 《備闕》,詳闕字。 《擢才》,詳才字。 《任一七八 命》,詳命字。 《名實》,詳明字。 《清鑒》,詳鑒字。 《行品》,詳行字。 《弭訟》,詳訟字。 《酒誡》,詳酒字。 《疾謬》,詳謬字。 《譏惑》,詳惑字。 《刻驕》,詳驕字。 《百里》,詳裡字。 《接疏》,詳疏字。 《鈞世》,詳世字。 《省煩》,詳煩字。 《尚博》,詳博字。 《漢過》,詳過字。 《吳失》,詳吳字。 《守》,詳春字。 《安貧》,詳貧字。 《仁明》,詳仁字。 《博喻》,詳喻字。 《廣譬》,詳譬字。 《辭義》,詳辭字。 《循本》,詳本字。 《應嘲》,詳嘲字。 《喻蔽》,詳蔽字。 《百家》,詳家字。 《文行》,詳文字。 《正郭》,詳郭字。 《彈禰》,詳禰字。 《詰鮑》,詳鮑字。 《知止》,詳止字。 《自敘》,詳敘字。 【隋志】 《抱樸子》: 葛洪撰。外內篇共五十一卷。 【鄭樵通志】 《抱樸子》: 葛洪撰《內篇》二十卷,《外篇》三十卷。 【玉海】 《抱樸子》,《隋志》: 道家《抱樸子內篇》二十一卷,音一卷。葛洪撰。 《唐志》十卷。雜家《外篇》三十卷,梁有五十一卷,《唐志》二十卷晉葛洪傳,《內篇》玄黃白,《外篇》駁雜,通釋內外一百六十一篇,號《抱樸子》。 《書目》《內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合內外篇,今存共七十卷。 【抱樸子內篇序】 葛洪稚川作。洪體乏超逸之才,偶好無為之業,假令奮翅則能淩厲玄霄,聘足則能追風躡景。猶故欲戢勁翮於鷦鷯之群,藏逸跡於跛驢之伍。豈況大塊稟我以尋常之短羽,造化假我於至駑之蹇足,以自蔔者審不能者止。豈敢力蒼蠅而慕沖天之舉,策跛龜而追飛兔之軌,飾嫫母之陋醜,求媒揚之美談,堆沙礫之賤質,索千金于和肆哉?夫以僬僥之步,而企及跨父之蹤,近才所以躓閔也。以要離之羸,而強赴扛鼎之契,或作勢秦人所以斷筋也。是以望絕于榮華之徒,而志安乎窮否之域,藜藿有八珍之甘,而蓬蓽有藻之樂也。故權貴之家,雖咫尺弗從也;知道之士,雖艱遠必造也。考覽奇書,既不少矣。率多隱語,難可卒解。自非至精,不能尋究;自非篤勤,不能悉見也。道士淵博洽聞者寡,而意斷妄說者眾。至於時有好事者,欲有所修為,倉卒不知所從,而意之所疑,又無可諮問。今為此書,粗舉長生之理,其至妙者,不得宣之於翰墨,蓋粗言較略,以示一隅,冀悱憤之徒,省之可以思過半矣。豈為暗塞必能窮微暢遠乎?聊論其所先舉耳。世儒徒知伏膺周孔,桎梏皆死,莫信神仙之事,謂為妖妄之說,見餘此書,不特大笑之,又將謗毀真正,故不以合於世。余所著子書之數,而則為此一部,名曰《內篇》,凡二十卷,與《外篇》各起次第也。雖不足以藏名山石室,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其不可與言者,不令見也。貴使來世好長生者,有以釋其惑豈求信於不信者乎?謹序。 【馬總意林】 《抱樸子》四十卷:《外篇》二十卷,《內篇》二十卷。葛洪,字稚川。 清醪芳醴,亂性者也。紅葉素知,伐命者也。班狄不能削石作芒針,歐冶不能鑄鉛錫作幹將。 《漢中起居注》雲:李少君欲去,武帝夢與同登高山,半道有使者乘龍持節,從雲中來,雲,太一請少君。帝曰:少君將舍我去矣。數日而少君死,久之發看,唯衣冠在焉。以蟻鼻之缺,損無價之淳;鈞分寸之瑕,棄盈尺之夜光。朱公所以郁邑,薛灼所以永歎,猶人不學仙也,道術乃令變形易貌,吞刀吐火,坐在立亡,興雲起霧,召致蛇蟲,聚合魚鱉,入澗不溺,蹴刃不傷。陳仲弓《異聞記》雲:同郡人張廣遭亂,有女四歲不能行,棄塚中,以數月糧與之。後三年乃還,欲收葬之,女猶坐家中。問其故,女曰:糧盡以後,見塚角有一物,申頸吞氣,乃效之,轉不復饑。尋看,乃大龜也。女還食飲,初小腹痛,久乃習之。湯師蜘蛛而結網,金天據九雁以正時,唐堯見冥莢而知月。道能登虛躡影,飲玉醴,食翠芝。彭祖雲:天上多尊官,新仙者位卑,奉事非一也。農夫得彤弓,驅烏南城;得袞衣以負薪,猶世人得仙丹而不貴也。元君,老君師也。世人唯競飛蒼走黃,依榮逐利。上士得道成天官;中士得道,樓集昆侖;下士得道,長生世間。朱草莖如珊瑚,刻之汁流如血,以玉投汁中丸之如泥,久即成水。以金投之曰金獎,以玉投之曰玉醴,服之長生。石先生丹法,取烏未生毛者,以真丹和牛肉飴之,長毛羽赤色,煞陰乾服之,壽五百歲。素顏紅膚惑其目,清商流徵亂其聽,此真理之德也。龍淵以靡豁常新,斧斤以日用速弊。寸鮪氾濫跡水之中,則謂天下無四海之廣;芒蠍宛轉果核之內,則謂天下無八極之大。漏脯救饑,酒,非不暫飽,死亦及之。貴明珠而賤淵潭,愛和璧而惡荊山,不知淵潭是明珠所出,荊山是和璧所生。方今士有待次之滯,官無暫曠之職,景風起則裘爐息,世道夷則奇士退。肉芝是萬歲蟾蜍,頭上有丹書八字,五月五日中時取之,以足畫地則水流帶,之左手則辟兵。行山中,見小兒乘車馬,長七八寸者,肉芝也,服之得仙也。千歲蝙蝠白如雪,住則倒懸,腦重故也。 千歲燕巢門向北。 雲英雲珠雲液雲母雲沙,服之用玉水。成帝於終南山,見一人無衣,身生黑毛,合圍取之,絕坑逾岸,有如飛鳥,及得,是婦人,自雲秦時宮人,闕東賊至,秦王出降,驚走入山,垂當饑死,有老翁令食松實,遂不復饑。乃是秦王子嬰宮人,至成帝,二百許歲。人將還,以穀食之,毛稍脫落,轉老而死。欲長生,服山精。山精,術也。陵陽子仲服遠志二十年有子三十七人,讀書不忘。得聖人是黃老,世聖是周孔二人。善圍棋者,謂之棋聖故嚴子卿,馬綏明,有「棋聖人」之名。彭祖自嚳佐堯,曆夏至殷,殷王遣宮女受房中之術,有驗,乃欲殺之以絕其法。彭祖知,乃逃七十年,有人見於流沙。欲得長生,腹中清;欲得不死,腹無屎。裡語雲:人在世間,日失一日,如牽牛羊詣屠所,每進一步,去死轉近。老君姓李名聃,字伯陽,長九尺,黃色鳥啄,隆鼻眉五寸,住金樓玉堂。雞舌香黃連乳汁治目中百病。 諺曰:無肥仙人富道士,雖能作金銀,皆自貧。」諺曰:「書三寫魚成魯,帝成虎,亦如神符。今用少驗。白石似玉,奸佞,似賢,鸞不掛網,麟不墮。寸膠不能治黃河之濁,尺水不能卻蕭丘之熱,穿舟以息漏,猛爨以止沸,不可得也。若使素士行耕以糊口,夜薪火以修業,則游夏不足多矣。大廈既燒,取水于滄海,洪潦淩空,伐舟於長川,則不及矣。臣猶手足,履冰執熱,不得辭焉。高岩將隕,非細縷所綴;龍門沸騰,非掬壤所遏。劍戟不長於縫緝,可以專刂割牛馬;錐鑽不可專刂割牛馬,而長於縫緝。才有大小,不可棄也。六軍如林,未必皆勇。仁者政之脂粉,刑者世之轡策,當殺不殺,大賊乃發。鑽端之火,口水可滅;鵠卵未乳,指掌可縻。及其乘衡飆,燎巨野,奮六翮,淩朝霞,雖智勇不能制也。委轡策而乘奔馬於險途,舍柁櫓而泛輕舟于江海,豈不險哉?金舟不能淩陽侯之波,玉馬不任聘千里之跡,或輸自售之寶,或賣耍人之書,或父兄貴顯望門而辟命,或低頭屈膝積習而見收。 語曰: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蠅。諺曰:古人欲達勤讀經,今世圖官免治生。余謂朋友之交,不宜浮雜,面而不心,楊雄所譏,明鏡舉則傾冠見,義和照則曲影覺。周勃社稷之臣,不能答錢谷之數。識珍者必拾濁水之明珠,賞氣者必將穢藪之芳蕙,自非懸鑒,誰能披泥抽淪玉,澄川掇沈珠。智大者盤桓以山峙,器小者蓬飛而萍浮,直繩枉木之所憎,清公奸慝之所讎。文王之接呂望,桑陰未移而知其可師矣;玄德之見孔明,晷景未改而腹心以委矣。貌望豐偉者不必賢,形氣尪犬羊者不必愚。伯喈識絕音之器於煙燼之餘,平子別逸響之竹於未用之前。威儀如龍虎,盤族成規矩,酒後體輕耳熱,冠脫帶解,遲重者蓬轉而波偃,整蕭者鹿勇而魚躍。口訥者皆搖掌以譜聲,不競者皆裨膽而高發。以九折同蟻封,以呂梁同牛跡,禁之彌極,不可向也。君苦畏酒如畏疾,憎醉如憎大病,則無荒沈之咎矣。民者有穴地而釀酒,囊懷酒者,法輕利重,安能令絕乎?管輅頓仰三鬥而清辯綺粲,楊雄酒不離口而太玄乃就。 慕惡者如宵蟲之赴明燭,學惡者如輕埃之應飆風。有斧無柯,無如之何?以傾倚屈申者妍媚,以風格端嚴者田舍,豈不惑也?窮巷諸生,吟誦而向枯簡,匍匐而守黃巷,低眉屈滕,趨事豪貴,毛成翼長,蟬蛻泉壤,自乃軒昂,此卑碎之徒也。昔西施以心痛臥於道側,蘭麝芳芳,人皆美之。鄰女慕焉,人皆憎之。猶世人效戴叔鸞、阮嗣宗也。逢世所貴,則蹇驢蒙龍駿之價。狐白不可以當暑,龍艘不可以乘陸。夫良將剛則法天,可望而不可幹;柔則象淵,可觀而不可入;去如收電,可見而不可追;住如丘山,可觀而不可動。春以長矛在前,夏以大戟在前,秋以弓弩在前,冬以刀在前,此軍四時應天法也。太公雲:從孤擊虛萬人無餘,一女子當百丈夫。風鳴葉者,賊在十裡;鳴條者百里;搖枝者四百里;金器自鳴及焦器鳴者,軍疲也;氣如驚鹿,敗軍氣也。雨露沾衣裳者謂潤兵,不沾衣掌者謂泣軍。軍兵太一玉帳之中,不可攻也。兵地生蟹者宜速移。余嘗聞嵇生曰:左太沖,張茂先,可謂通人乎?君道答曰:通人者,聖人之次也,其間無所複容。余聞班史雲:呂氏望雲而知高祖所在,天豈獨開呂氏之目,而掩眾人之目耶?閹官無情不得謂貞,倡獨不飲不可謂廉。 文王食子羹,佯不知,非甘也。董仲舒學見深而天才鈍,以蜉蜂是龍神者,非但不識神龍,亦不識蜉蜂。王仲任撫班固背曰:此兒必為天下知名。五嶺無冬殞之木,南海晉安有九熟之稻。老君《玉策》雲:松脂入地千年作茯苓,茯苓千年作琥珀,琥珀千年作石膽,石膽千年作威喜。炙鼓使鳴,絞弦令悲,實使鼓速穿,弦早絕磨刀殺馬,立可驗也。蜉蜂窠作臘,水沫作浮石。落星土岡謂吳時星落。 《汲塚書》雲:黃帝仙去,其臣有夫徹者,削木作黃帝之像,帥諸候奉之。食鵠胎,令人能夜書。河伯,華陰人,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作河伯餓鬼。吳景帝有疾,召巫覡,帝試之,乃殺鵝埋于苑中,架小屋,施床帳,以婦人履著其前。 巫雲:但見一白鵝,不見婦人也。帝乃重之。獼猴鬼。余友人膠永叔,嘗養一大猻猴,以鐵鎖鎖之於床間,犬齧殺。經百日許,鬼見者雲:承塵上有獼猴被瘡流血。余從祖得道,能分形,座上有一葛公與一談話,又一葛公迎來送去。余見二陸之文百卷許,似未盡也。方之他人,若江漢與黃河也。嵇生雲每讀二陸之文,未嘗不廢卷而歎,恐其卷盡也。 《陸子》十篇,誠謂快書,其辭富者,雖精思不可損也;其理約者,雖鴻筆不可益也。觀此二人,豈徒儒雅之士,文章之人也!抱樸子曰:秦時不覺無鼻之醜,楊翟憎無癭之人。陸君深識,文章放蕩,不作虛誕之言,非不能也。陸君之文,猶玄圃玉,無非夜光。卻後數百年,若有幹跡如二陸,猶比肩也,不謂疏矣。 孔鄭之門,耳聽口受者,皆已滅絕,唯托竹素者,可謂世寶。羈鞍仁義,纓鎖禮樂。余友人玄伯先生,以儒墨作城池,以機神作干戈。上世之人,堅永結而不寒,資量飽而不饑。獺多則魚擾,鷹眾則鳥亂。盈丈之尾,必非咫尺之軀;尋仞之牙,必非膚寸之口。禰衡常雲孔融荀強可與語,餘人酒甕飯囊。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其先葛天氏。洪累遭火,典籍盡,乃負笈徒步,借書抄寫,賣薪買紙,燃火披覽,所寫皆反覆有字,人少能讀之。性質容易,冠纓垢弊,或廣覆大帶,或促身修袖,或長裾曳地,或短不蔽膝,時人咸稱抱樸之士,因以著書名焉。洪貧無僕童,籬落不修,常披榛出門,排草入室。洪性不干犯官長,不煩擾親族。嵇君道作廣州刺史,表洪參軍,乃非所樂,利得避身于南地也。洪不圍棋樗蒲,見人博奕了不觀之。洪年十五,大作詩賦,自謂可行於代,至弱冠尋覽,殊不稱意,一時毀之。 《抱樸子外篇》《自敘》抱樸子者,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也。 其先葛天氏,蓋古之有天下者也。後降為列國,因以為姓焉,洪曩祖為荊州刺史。王莽之篡,君恥事國賊,棄官而歸,與東郡太守翟義共起兵,將以誅莽,為莽所敗,遇赦免,遂稱疾自絕於世。莽以君宗強,慮終有變,乃徙君於琅。君之子蒲廬,起兵以佐光武,有大功,光武踐祚,以廬為車騎,又遷驃騎大將軍,封下郅僮縣侯,食邑五千戶開國。初,侯之弟文,隨侯征討,屢有大捷,侯比上書,文為訟功。而官以文私從兄行,無軍名,遂不論。侯曰:弟與我同冒矢石,瘡痍周身,傷失右眼,不得尺寸之報,吾乃重金累紫,何心以安?乃自表,乞轉封于弟,書至上,請報,漢朝欲成君高義,故特聽焉,文辭,不獲已,受爵,即第為驃騎營,立宅舍於博望裡,於今基兆石礎存焉。又分割租秩,以供奉吏士,給如二君焉。驃騎殷勤止之而不從。驃騎曰:此更煩役國人,何以為讓?乃托他行,遂南渡江而家于句容,子弟躬耕,以典籍自娛。文累使奉迎驃騎,驃騎終不還。 又令人守護博望宅舍,以冀驃騎之反,至於累世無居之者,洪祖父學無不涉,究測精微,文藝之高,一時莫倫。有經國史才,仕吳,曆宰海鹽臨安山陰三縣,入為吏部侍郎,禦史中丞,廬陵太守,吏部尚書,太子少傅,中書大鴻臚侍中,光祿勳,輔吳將軍,封吳壽縣侯。洪父以孝友聞,行為士表,方冊所載,罔不窮覽,仕吳五官郎中,正建城南昌二縣令,中書郎廷尉平中護軍,拜會稽太守,未辭。而晉軍順流,西境不守,博簡秉文經武之才,朝野之論,僉然推君。於是轉為五郡赴警大都督,給親兵五千,總統征軍戍遏疆場。天之所壞,人不能支,故主欽若,九有同賓,君以故官,赴除郎中,稍遷至太中大夫,曆位大中月乞鄉令,縣戶二萬,舉州最治,德化尤異,恩洽刑清,野有頌,聲,路無奸跡,不佃公田,越界如市。秋毫之贈,不入於門,紙筆之用,皆出私財。 刑厝而禁止,不言而化行。以疾去官,發詔見用為吳王郎中令,正色弼違,進可替不,舉善彈枉,軍國肅雍。遷邵令、太守,卒于官。洪者,君之第三子也。生晚,為二親所嬌饒,不早見督以書史。年十有三,而慈父見背,夙失庭訓,饑寒困瘁,躬執耕穡,承星覆草,密勿疇襲,又累遭兵火,先人典籍蕩盡,農隙之暇無所讀,乃負笈徒步行借。又卒於一家,少得全部之書,益破功日伐薪賣之,以給紙筆,就營田園處以柴火寫書,坐此之故,不得早涉藝文,常乏紙,每所寫反覆有字,人甚少能讀也。年十六,始讀《孝經》《論語》《詩》《易》,貧乏無以遠尋師友,孤陋寡聞,明淺思短,大義多所不通,但貪廣覽於眾書,乃無不暗誦。持曾所披涉,自正經諸史百家之言,下至短雜文章近萬卷。既性門音善忘,又少文,意志不專,所識者甚簿,亦不免惑,而著述時,猶得有所引用,竟不成純儒,不中為傳授之師。其河雒圖緯,一視便止,不得留意也。不喜星書及算術,九宮三棋,太一飛符之屬,了不從焉。由其苦人而少氣味也。晚學風角望氣,三元遁甲,六壬太一之法,粗知其上,又不研精。亦計比輩,率是為人用之事,同出身情無急。以此自勞役,不如省子書之有益,遂又廢焉。 案別錄《藝文志》眾有萬三千二百九十九卷。而魏代已來,群文滋長,倍於往者,乃自知所未見之多也。江表書籍,通同不具,昔故詣京師索奇異,而正值大亂,半道而還。每具歎恨。今齒近不惑,素志衰頹,但損之又損,為乎無為,偶耕藪澤,苟存性命耳。博涉之業,於是日沮矣。洪之為人也而馬矣野,性鈍口訥,形貌醜陋,而終不辨自矜飾也。冠履垢弊,衣或糸監縷,而或不恥焉。俗之服用,俄而屢改,或忽廣領而大帶,或身促而修袖,或長裾曳地,或短不蔽腳。洪其于守常,不隨世變。言則率實,杜絕嘲戲,不得其人,終日默然。故邦人咸稱之為抱樸之士。是以洪著書,因以自號焉,洪稟性尪羸,兼之多疾,貧無車馬,不堪徒行,行亦性所不好,又患弊俗,舍本遂末,交遊過差,故遂撫筆閒居,守靜蓽門,而無趨所之從。至於權豪之徒,雖在密跡,而莫或相識焉。衣不辭寒,室不免漏,食不充虛,名不出戶,不能憂也。 貧無僮僕,籬落頓決,荊棘叢於庭宇,蓬莠塞乎階留雨。披榛出門,排草入室,論者以為意遠忽近,而不怒其乏役也。不曉謁,以故初不修見官長,至於吊大喪,省困疾,乃心欲自勉強,令無不必至,而居疾少健,恒複不周,每見譏責於論者,洪引咎而不恤也。意苟無餘,而病使心違,顧不愧巳而已。亦何理於人之不見亮乎?唯明鑒之士,乃恕其信抱樸,非以養高也。世人多募豫親之好,推門音至之密,洪以為知人甚未易,上聖之所難,浮雜之交,口合神瘧,無益有損。雖不能如朱公叔一切絕之,且必須清澄詳悉,乃處意焉。又為此見憎者甚眾,而不改也。馳逐苟達,側立勢門者,又共疾洪之異於已,而見疵毀,謂洪為傲物輕俗。而洪之為人,信心而行,毀譽皆之于不聞,至患近人,或恃其所長,而輕人所短。洪忝為儒者之末,每與人言,常度其所知而論之,不強引之以造彼所不聞也。及與學士有所辨識,每舉綱領,若值惜短雜解心家,但粗說意之與向,使足以發寤而已,不致苦理,使彼率不得自還也。 彼靜心者,存詳而思之,則多自覺而得之者焉,度不與言者,雖或有問,常辭以不知,以免辭費之過也。洪性深不好幹煩官長,自少及長,曾救知己之抑者數人,不得有言於在位者,然其人皆不知洪之恤也。不忍見其陷於非理,密自營之耳。其餘雖親至者在事秉勢,與洪無惜者,終不以片言半字少屢之也。至於糧用窮匱,急合湯藥,則換求朋類,或見濟,亦不讓也。受人之施,必皆久久漸有以報之,不令覺也。非類則不妄受其饋致焉。洪所食有旬日之儲,則分以濟人之乏。若殊自不足,亦不割己也。不為皎皎之細,今不治之通之小廉村裡,凡人之謂良守善者,用時或齎酒肴候洪,雖非儔匹,亦不拒也。後有以答之,亦不登時也。洪嘗謂史雲不食于昆弟,華生治潔於昵客,蓋邀名之偽行,非廊廟之遠量也。洪尤疾無義之人,不勤農桑之本業,而慕非義之奸利,捉鄉論者則賣選舉以取謝,有威勢者則解符疏以索財。或有罪人之賂,或枉有理之家,或為逋逃之藪而饗亡命之人,或挾使民丁,妨以公役,或強收錢物,以求貴價,或占錮市肆,奪百姓之利,或割人田地,劫孤弱之業,忄總恫官府之間,以窺掊之益。 內以誇妻妾,外以吊名位,其如此者,不與交焉。由是俗人憎洪疾已。自然疏絕。故巷無車馬之跡,堂無異志之賓,庭可設雀羅,而機筵積塵焉。洪自有識,逮以將老,口不及人之非,不說人之私,乃自然也。雖僕豎有其所短所羞之事,不以戲之也。未嘗論評人物之優劣,不喜訶譴人交之好惡,或為尊長所逼問,辭不獲已。其論人也,則獨舉彼體中之勝事而已,其論文也,則撮其所得之佳者,而不指摘其病累。故無毀譽之怨。貴人時或問官吏民甲乙何如?其清高閑能者,洪指說其快事,其貪暴門音塞者,對以偶不識悉。洪由此頗見譏責以顧護太多,不能明辯臧否,使皂白區分,而洪終不敢改也。每見世人有好論人物者,比方倫匹,未必當允,而褒貶與奪,或失准格。見譽者自謂已分,未必信德也。見侵者則恨之入骨,劇于血仇,洪益已為戒,遂不復言及士人矣。 雖門宗子弟,其稱兩皆以付邦族,不為輕乎其價數也。或以譏洪,洪答曰:我身在我者也,法當易知。設令有人問我,使自比古人及同時,令我自求輩,則我實不能自知可與誰為匹也。況非我,安可為取評定之耶?漢末俗弊,朋黨分部,許子將之徒,以口舌取戒爭訟論議,門宗成仇,故汝南人士無複定價,而有月旦之評,魏武帝深亦疾之,欲取其首,爾乃奔波亡走,殆至屠滅。前鑒不遠,可以得師矣。且人之未易知也,雖父兄不比盡子弟也。同乎我者遽是乎?異於我者遽非乎?或有始無卒,唐堯公旦仲尼季劄皆有不全得之恨,無以近人信其嘍嘍管見,熒燭之明,而輕人評物,是皆賣彼上聖大賢乎?昔大安中石冰作亂,六州之地,柯鎮業靡,違正黨逆,義軍大都督邀洪為將兵都尉累見敦迫,既桑梓恐虜禍深憂大,古人有急疾之義。又畏軍法,不敢任志,遂募合數百人與諸軍旅進,曾攻賊之別將,破之日,錢帛山積,珍玩蔽也,諸軍莫不放兵收拾財物,繼轂連擔。洪獨約令所領,不得妄離行陣。 士有摭得眾者,洪即斬之以徇,於是無敢委杖,而果有伏賊數百,出蕩諸軍,諸軍悉發,無部隊,皆人馬負重,無複戰心,遂致驚亂,死傷狼籍,殆欲不振,獨洪軍整齊張,無所損傷,以救諸軍之大崩,洪有力焉。後別戰斬賊小帥,多獲甲首,而獻捷幕府,於是大都督加洪伏波將軍,例給布百匹,諸將多封閉之,或送還家,而洪分賜將士,及施知故之貧者,餘之十匹,又徑以市肉沽酒以饗將吏,于時竊擅一日之美談焉。事平,洪投戈釋甲,徑詣洛陽,欲廣尋異書,了不論戰功,竊慕魯連不受聊城之金,包胥不納存楚之賞,成功不處之義焉。正遇上國大亂,北道不通,而陳敏又反于江東,歸途隔塞。會有故人譙國嵇居道,見用為廣州剌史,乃表請洪為參軍,雖非所樂,然利可避地于南,故黽勉就焉。見遣先行催兵,而居道於後遇害,遂停廣州,頻為節將見邀,用皆不就,永惟富貴可以漸得而不可頓合,其間屑屑亦足以勞人,且榮位勢利,譬如寄客,既非常物,又其去不可得留也。隆隆者絕,赫赫者滅。有若春華,須臾凋落,得之不喜,失之安悲,悔吝百端,憂懼兢戰,不可勝言,不足為也。且自度性篤懶而才至短,以篤懶而禦短才,雖翕肩屈膝,趨走風塵,猶必不辦大致名位而免患累,況不能乎?未若修松喬之道,在我而已,不由於人焉。將登名山,服食養性,非有廢也。事不兼濟,自不絕棄世務,則曷緣修習玄靜哉!且知之誠難,亦不得惜問而與人議也。 是以車馬之跡,不經貴世之城,片字之書,不交在位之家。又士林之中,雖不可出。而見造之賓,意不能拒,妨人所作,不得專一,乃歎曰:山林之中無道也。而古之修道者必入山林者,誠欲以違遠灌嘩,使心不亂也。令將遂本志,委桑梓,適嵩嶽,以尋方平梁公之軌。先所作子書內外篇,幸已用功夫,聊複撰次,以示將來雲爾。洪年十五六時,所作詩賦雜文,當時自謂可行,至於弱冠,更詳省之,殊多不稱意,天才未必為增也。直所覽差廣,而覺妍媸之別,於是大有所制棄,十不存一。令除所作子書,但雜尚餘百所卷,猶末盡損益之理,而多慘憤,不遑複料護之。他人文成,手便快意。余才鈍思遲,實不能示。作文章,每一更字,輒自轉勝,但患懶,又所作多不能數省之耳。洪年二十余,乃計作細碎小文,妨棄功日,末若立一家之言,乃草創子書。會遇兵亂,流離播越,有所亡失,連在道路,不復投筆十餘年,至建武中乃定,凡著內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碑頌詩賦百卷,軍書檄移章表箋記三十卷。又撰俗所不列者為《神仙傳》十卷,又撰高上不仕者為《隱逸傳》十卷,又抄五經七史百家之言兵事方伎短雜奇要三百一十卷,別有目錄。其內篇言神仙方藥、鬼怪變化、養生延年、禳邪卻禍之事,屬道家。其外篇言人間得失,世事藏否,屬儒家。洪見魏文帝典目,自敘未及彈棋擊劍之事,有意於略說所知,而實不數,少所便能,不可虛自稱揚。今將具言,所不閑焉。洪體鈍性駑,寡所玩好,自總發垂髫,又擲瓦手搏,不及兒童之群,未曾鬥雞鶩,走狗馬,見人博戲,了不目盼。或強牽引觀之,殊不入神,有若晝睡,是以至今不知棋局上有幾道、樗蒲齒名,亦念此輩末伎,亂意思而妨日月,在位有損政事,儒者則廢講誦,凡民則忘稼穡,商人則失貝財,至於勝負未分,交爭都市,心熱于中,顏愁於外,名之為樂,而實煎悴,喪庶恥之操,興爭競之端,相取重貨,密結怨隙。昔宋閔公吳太子致碎首之禍,生叛亂之變,覆滅七國,幾傾天朝,作戒百代,其鑒明矣。每觀戲者,慚恚交集,手足相及,醜詈相加,絕交壞友,往往有焉。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多召悔吝,不足為也。 仲尼雖有晝寢之戒,以洪較之,洪實未許。其賢于晝寢何者?晝寢但無益,而未有怨恨之憂,鬥訟之變。聖者猶韋編三絕,以勤經業,凡才近人,安得兼修。惟諸戲,盡不如示一尺之書,故因本不喜而不為,蓋比俗人所親焉。少嘗學射,但力少,不能挽強若顏高之弓耳。意為射既在《六藝》,又可以禦寇辟劫及取鳥獸,是以習之,昔在軍旅曾手射追騎,應弦而倒,殺二賊一馬,遂以得免死。又曾受刀,及單刀雙戟,皆有口訣要術,以待取人,乃有秘法。其巧入神,若以此道與不曉者封,便可以當全獨勝,所向無前矣。晚又學七尺杖術,可以入白刃,取大戟,然亦是不急之末學,知之譬如麟角鳳距,何必用之?此已往未之或知。洪少有定志,決不出身,每覽巢許子州北人石戶二姜兩袁法真子龍之傳,嘗廢書前席,慕其為人,念精治五經,著一部子書,令後世知其為文儒而已。 後州郡及車騎大將軍辟,皆不就,薦名琅王丞相府。昔起義兵,賊平之後,了不修名。詣府論功主者,永無賞報之冀,晉王應天順人,撥亂反正,結皇綱於垂絕,修宗廟之廢祀,念先朝之滯賞,並無報以勸來。洪隨例就彼,庚寅,詔書賜爵關中侯,食句容之邑二百戶。竊詔討賊,以救桑梓,勞不足錄,金紫之命,非其始願,本欲遠慕魯連,近引田疇,上書固辭,以遂微志。逼有大例,同不見許。昔仲由讓應受之賜,而沮為善,醜虜未夷,天下多事,國家方欲明賞必罰,以彰憲典,小子豈敢苟潔區區之懦志,而距弦通之大制,故遂息意而恭承詔命焉。洪既著《自敘》之篇,或人難曰:昔王允年在耳順,道窮望絕,懼身名之偕滅,故自紀終篇。先生以始立之盛,值乎有道之運,方將解申公之束帛,登枚生之蒲輪,耀藻九五,絕聲昆吾,何憾芬芳之不揚,而務老生之彼務? 洪答曰:夫二儀彌邈,而人居若寓,以朝茵之耀秀,不移晷而殄瘁;類春花之暫榮,未改旬而凋墜。雖飛飆之經霄,激電之乍照,未必速也。夫期頤猶奔星之勝炯,黃髮如激箭之過隙,況或未明而殞籜,逆秋而零瘁者哉!故項子有含穗之歎,揚烏有夙折之哀。曆覽遠古,逸倫之士,或以文藝而龍躍,或以武功而虎踞。高勳著於盟府,德音被乎管弦,形器雖沈鑠於淵壤,美談飄搖而日載,故雖千百代猶穆如也。餘以庸陋,沉抑婆娑,用不合時,行舛於世,發音則響與俗乖,抗足則跡與眾迕。內無金張之援,外乏彈冠之友。循途雖坦而足無騏驎,六虛雖曠而翼非大鵬。上不能鷹揚匡國,下無顯親垂名。名不寄于良史,聲不附乎鐘鼎。故因著述之餘,而為自敘之篇,雖無補于窮達,亦賴將來之有述焉。 【黃氏日抄】 《抱樸子》: 《抱樸子》,其偽書哉!不然,葛稚川何獨誤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耶?夫道即日用常行之理,不謂之理而謂之道者,道者大路之稱,即其所易見,形其所難見,使知人之未有不由於理,亦猶人之未有不由於路。故謂理為道,而凡粲然天地間,人之所常行者,皆道矣。奈何世衰道微,橫議者作,創以恍惚窈冥為道,若以道為別有一物,超出天地之外,使人謝絕生理,離形去智,終其身以求之而終無得焉。籲!可怪也。道固無所不在,而人,則未必盡能合於道。時則有備道之聖人,作為君師,而人道以立。自羲黃堯舜以至於今,第第相承,以維持人道於不壞不泯,皆聖人力矣。奈何世衰道微,橫議者作,創為真人至人之目,反以聖人為未嘗聞道,不知彼所謂真人至人者,所生何時?所行何事?其姓名聲跡,所載何書?是特一時故為寓言,而人猶或想像歆慕,信以為真有其人焉。籲!可怪也。然雖可怪,要其所誤者,不過世所指為過高之人,心之妄想,雖喜談虛無之道;身之實用,終不能自外吾聖人之道。其間槁馘山林,確守不移者,萬不能一二,亦不過生養休息於吾道覆露之內。彼愚不肖者,猶未為其所誤也。誤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非《抱樸子》之書而誰耶?《抱樸子》之言曰:人皆可以不死。世無不死之人,則以龜鶴為證。嗚呼!龜鶴亦何嘗不死也?天生萬類,各得其得。人之生也,自晝作而夜息;龜鶴之生也,自陽動而陰蟄。人之生也,自以百歲為壽;龜鶴之生也。自以千歲為壽。奈何人而欲強同龜鶴耶?人之所以貴於天地間者,以其能輔相天地,宰製萬物耳。如必與萬物銖較長短,飛風已不若蜉蝣之微,游水已不若魚蝦之細,豈但壽不龜鶴之若而獨羨之耶?人物之有死生,即一氣之消息,惟其有生而有死,所以生生而不窮,此亦何足異而必思長生以免之?此既決無之理矣。而考其所以長生之術,乃尤無理,始之以導引,中之以房中術,終之以金丹大藥。導引之說,欲如胎息。夫人生在胎,以母之息為息,胎亦何息之有?及其既生,則以天地之氣為息,何能使之不息?複如在胎時,就使堅忍不息,亦徒自苦,寒暑推移,時至亦終於死耳;房中之術,則謂必待口傳。夫男女之欲,陰陽之常,順其陰陽之常,而節其情欲之過,所可言者,不過如此。必待口傳,則鄙俚難形紙筆為可知,是又使人縱於情欲,以速其死耳;金丹大藥,則謂煉他物為金,金成先以祀神,否者必被殃咎,祀神之數,天二十斤,河伯十二斤,北斗太一各八斤,日月井灶社五斤,夫謂祀神則成仙,將天神地祗可與之分贓乎?不祀則受咎,將天神地祗視苞苴之有無為禍福乎?河伯之賂,多於北斗太乙,天神不若地祗乎?日月之賂,僅與井灶等,日月下同井灶乎?狂謬無稽,一至於此。甚至謂煮白石而食之,亦足延年。籲!果金銀玉石而可服也,是尤速其死耳。凡其長生之術,無非速死之具,而顧乃力主其說,嘵嘵幾十萬言。孔子萬世帝王之師也,以其不言長生,則力排孔子;莊子正其所主虛無之師也,以其嘗言齊死生,則並排莊子;甚至天地,萬物之父母也,以其為能制死生,則又並排天地,謂天地非萬物父母,而壽夭之事不在天地。嗚呼!抱朴亦何必如是之費辭哉!抱樸自謂此術,「左元放傳之吾從祖仙翁,仙翁傳之鄭君,而鄭君又傳之抱樸。」使元放不死,仙翁不死,鄭君又不死,抱樸自能與其徒又皆不死,則聖賢自然成空言,天地自然成長物;今元放死,仙翁死,鄭君死,抱樸亦身將老且死,舉四海之眾,曆百世之久,皆未嘗見一長生者。而徒一則曰:長生,二則曰長生,吾誰欺?欺天乎?而徒使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用其導引之術,以欹偃道傍,流落乞丐;用其房中之術,以遊蕩不檢,縱欲傷生;用其金丹黃白之術,以燒鍛假偽,終無一成。徒罄賣其祖父之田廬,以至貧竇。愚故曰:《抱樸子》其偽書哉!不然葛稚川何獨誤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耶!昔有古強自言已四千歲,識堯舜孔子秦皇漢高。有揚州稽使君信之,嘗贈玉卮古強昏耄易忘,一日謂稽使君曰:此得之安期先生。其謬遂敗。尋客死壽春黃整家。又五原有蔡誕者,求仙不驗,無以自解,自詭成仙,逃入異界源山中,賣薪易衣食,困劇自還,紿其家雲:為老君牧龍昆侖山,龍失得謫而逃,曆言所見昆侖仙家富貴,人亦多信者。又河東蒲阪有項曼都者,學仙十年而歸,紿其家雲:謁天帝失儀,而見斥河東,遂號曼都為斥仙人。洛中有道士,忽自稱為古之仙人白和,壽已七千八百歲,人競趨之,後忽不見。未幾,河北又有稱白和者,洛之弟子趨往見之,乃別一人,其一人遂亡走。凡皆《抱樸子》所載,謂彼之言仙者皆妄,唯我之言仙者為真。雖同浴譏裸,退不自思,然亦足為世戎矣。故並錄之。 【韓澗泉日記】 《抱樸子》: 第一暢玄,第二論仙,第三對俗,第四金丹,則稚川之意著矣。昧者止以為方伎之書,是未知稚川者也。大抵言近上則聽寡,近下則易傳。古之著書者多慮此,只得放下說,聖賢經書亦然。葛稚川《抱樸子》,避世之書也。陶洪景《真誥》亦此意,司馬子微則全身隱為道士矣,所以與賀知章為友,千秋道士初入麗正書院者,張季膺陶淵明,又不必藉此矣。蓴鱸果足嗜乎?五鬥折腰,是殆類褊心之士,奇哉!葛稚川《抱樸子》氾濫極難看,其間言養生煉氣處,極不多,皆要妙至切,可舉而行。如言行氣當于生氣之時,極有理。蓋子時以後為生氣,午時以後為死氣。如張平叔只道老子陰符為至緊急切當之書,陰符之書,未見有能以內事注之者,如老子只河上公一二段,猶能言玄牝是鼻口。若其他言道理處,不及王輔嗣及禦注之屬。 【高續古子略】 《抱樸子》: 自《陰符》一鑿而天地之義盡泄,《玄經》一吐而陰陽之妙益空。所謂道者非他,只天地之奧,陰陽之神而已。神而明之,可以贊化育,經範圍,可以治國平天下,可以修身養性而致長年,可以清淨輕虛而與之俱化。予自少惑于方外之說,凡丹經卦義、秘笈幽篇、以至吐納之香、餐煉之粹、沉潛啟策,幾數百家,靡不竭其精而頤其隱,破其鋌而造乎中,猶未以為得也,於是棄去。日攻《易》,日讀《繫辭》,所謂天地之幾,陰陽之妙,相與橐之,甄治之,而吾之道盡在是矣。所謂吾之道者,非他道也,吾自得之道矣。及間觀稚川、弘景諸人所錄,及內外篇,則往往皆糟粕而筌蹄矣。今輒書此以斷內外篇,則吾之道亦幾於鑿且吐矣。後之悟者,必有會於吾言。 【國朝宋濂文粹】 《抱樸子》: 晉葛洪撰。洪字稚川,著《內篇》二十卷,言神仙黃白變化之事。外篇十卷,駁難通釋。洪深溺方技家言,謂神仙決可學,學之無難,合丹砂黃金為藥而服之,即令人壽與天地相畢,乘雲駕龍,上下太清,其他雜引黃帝禦女及三皇內文劾召鬼神之事,皆誕褻不可訓。昔漢魏伯陽約《周易》作《參同契》上中下篇,其言修煉之術甚具。洪乃時與之戾,不識何也?洪嘗自言馬跡山中,受《九鼎》《金液》二經于鄭君,鄭君名隱,又得之葛仙公玄。玄,洪從祖也。其後鄭君知江南將亂,負笈持藥,東投霍山莫知所在,亦不識其仙歟否也。洪博聞深洽,江左絕倫,為文辭雖不近古,紆徐蔚茂,旁引而曲證,必達已意乃巳。要之洪亦奇士,使舍是而學《六藝》,夫孰禦之哉?惜也。 【胡氏致知編】 抱朴子,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好神仙導養術,晉鹹和中,王導選為散騎常侍,固辭,乃乞為交趾勾漏令。三年,盡營丹砂,自羅浮,歸番易之東,煉丹功成,著《內經》二十卷,《外篇》十卷,一百十五篇,自號《抱樸子》,今鄱之銀峰,乃修煉處,丹井在焉。或觀其《玄論篇》有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圓而不規,來焉莫見,往焉莫追。乾之以高,坤之以卑;雲之以行,雨之以施;增之不益,挹之不匱;與之不榮,奪之不瘁。故玄之所在,其樂無窮;玄之所去,囂弊神逝。複觀其《學道篇》有曰:凡學道當階淺而涉深,由難以及易,志誠堅果,無往不濟。夫根亥艸不動地而求柯條干雲,沫源不泓渺而求湯流千里者,未之有也。此蓋舉其言之概也,即知其人矣。 【文獻通考】 《抱樸子外篇》十卷:晁氏曰:晉葛稚川撰,自號《抱樸子》,博聞深洽,江左絕倫,著書甚富,言黃白之事,名曰《內篇》。其餘《外篇》。 《晉書》: 內外通有一百一十六篇,今世所傳者四十篇而已。 《外篇》頗言君臣理國用刑之道。故附於雜家雲。 《抱樸子·內篇》二十卷:晁氏曰:晉葛洪撰。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元帝時,累召不起,止羅浮山煉丹,著書推明飛升之道、導養之理、黃白之事。三十卷,二十卷名曰《內篇》,十卷名曰《外篇》。自號「抱樸子」,因以命書。 陳氏曰:洪所著書,《內篇》言神仙黃白變化之事,《外篇》駁雜通釋。此二十卷者,《內篇》也。 《館閣書目》有《外篇》五十卷,未見。 【晉史揮塵麈】 《葛洪傳》: 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書,不但大笑之,又將謗毀真正,故餘所著子言黃白之事,名曰《內篇》;其餘駁雜通釋,名曰《外篇》。凡內外一百一十六篇,雖不足藏諸名山,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自號抱樸子,因以名書。其所著《金匱藥方》一百卷,《肘後要急方》四卷。 【惠州府志】 晉葛稚川,丹陽句容人,以儒知名,惟寡欲,無愛玩,好神仙導養之法,後止羅浮山,煉丹積年,養閑著書,號抱樸子。 【宋蘇東坡大全集】 《和陶淵明讀山海經並引》: 淵明《讀山海經》十三首,其七首皆仙語,予讀《抱樸子》有所感,用其韻賦之。 今日天始霜,眾木斂以疏。幽人掩關臥,明景翻空廬。開心無良友,寓眼得奇書。建德有遺民,道遠我無車。無糧食自足,豈謂穀與蔬。愧比稚川翁,千載與我俱。盡我與淵明。可作三士圖。學道雖恨晚,賦詩豈不如。 稚川雖獨善,愛物均孔顏。欲使蟪蛄流,知有龜鶴年。辛勤破封執,苦語劇移山。博哉無窮利,千載食此言。 淵明雖中壽,雅志雜仍丹丘。遠矣無懷民,超然邈無儔。奇文出纊息,豈複生死流。我欲作九原,異世為三遊。 子政信奇逸,妙算窮陰陽。淮仙枕中訣,養練歲月長。豈伊臭濁中,爭此頃刻光。安知青藜火,丈人非中黃。亂離棄弱女,破塚割恩鄰。寧知效龜息,三歲號窮山。長生定可學,當信仲弓言。支床竟不死,抱一無窮年。 三山在咫尺,靈藥非草木。玄芝生太元,黃精出長穀,仙都浩如海,豈不供一浴?何當從山火,束縕分寸燭。蜀士李八百,穴居吳山陰。默坐但形語,從者紛如林。其後有李寬,雞鵠非同音。口耳固多偽,識真要在心。 黃華育甘穀,靈根固深長,廖井窖丹砂,紅泉湧尋常。二女戲口鼻,松膏以為糧。聞此不能寐,起坐夜未央。 談道鄙俗儒,遠自太史走。仲尼實不死,于聖亦何負。紫文出吳宮,丹雀本無有。遼然廣桑君,獨顯三季後。 金丹不可成,安期渺雲海。誰為黃門妻,至道乃近在。支解竟不傳,化去空餘悔。丹成亦安用,禦氣本無待。 鄭君固多方,玄翁所親指。奇文二百字,了未出生死。素書在黃石,豈敢辭跪履。萬法等成壞,金丹差可恃。 古強本妄庸,蔡誕亦誇士。曼都斥仙人,謁帝輕舉止。學道未有得,自欺誰不爾。稚川亦隘人,疏錄此庸子。 東坡信畸人,涉世真散才。仇池有歸路,羅浮豈徒來。踐蛇及茹蠱,心空了無猜。攜手葛與陶,歸哉複歸哉! 阮子 【子抄】 阮子四卷。 【通志】 《阮子政論》五卷。魏清河太守阮武撰。 【馬總意林】 《阮子》四卷。漁人張網於淵,以制吞舟之魚;明主張法於天下,以制強梁之人。立法以民,百姓不能幹;立防以水,江河不能犯。防而可犯,則江河成災;法而可幹,則百姓成害。不樹者死無棺,不蠶者身無帛。不績者凶無糸襄。君子暇豫則思義,小人暇豫則思邪。高鳥相木而集,智士女擇土而翔。一盜不誅,害在穿窬。修譽不誅,害在詞主。 幽求子 【晉書】 《杜夷傳》: 夷所著《幽求子》二十篇,行於世。 【通志】 《幽求子》二十卷:杜英撰。 【胡氏致知編】 《幽求子》: 杜夷,字行楷,廬江人。晉元帝時,為國子祭酒,著書十卷號《幽求子》。 【玉海】 《幽求子》。晉《儒林傳》: 杜夷著《幽求子》一十篇。 【隋志】 道家,杜氏《幽求新書》二十卷。 【賓佑濡須志】 《幽求子》: 晉杜夷,字行齊、潛人,操尚正素,博覽經籍,王敦舉為方正,遁于壽陽。年四十餘,始還鄉里,教授生徒。尋以胡寇又移渡江,著《幽求子》二十篇。 黔婁子 【漢志】 《黔婁子》四篇:齊隱士,守道不屈,威王下之。師古曰:黔,音其炎反,下音,胡稼反。 【馬明叟實賓錄】 黔婁先生修身清節,不求進于諸侯,著書四篇,言道家之務,號曰《黔婁子》《高士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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