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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萬二百八十六 子


  二紙·子

  道家子書五

  列子

  【漢志】

  《列子》八篇。名圄寇,先莊子。莊子稱之。

  【隋志】

  《列子》,鄭之隱人,《列圉寇》撰八卷,東晉光祿勳張湛注。

  【鄭樵通志】

  《列子》八卷,鄭穆公時隱者列禦寇,唐加《沖虛真經》,本朝加「至德」。

  《晉張湛注》八卷,《孫鶚注》八卷,《盧仲光注》八卷,《政和禦注》八卷,《統略》一卷,《指歸》一卷,《釋文》一卷,《音義》一卷。

  【玉海】

  《列子》,《漢志》:

  道家八篇,名圄寇,先莊子。

  《隋志》八卷,晉張湛注,《天瑞》至《說符》,舊二十篇,劉向去重複,存者八篇。向校列子書,永始三年八月壬寅上。柳宗元曰:《楊朱》,《力命》,疑其揚子書。天寶初號《沖虛真經》,景德四年二月丙寅加「至德」二字,唐殷敬順撰釋文。

  徽宗禦制解。

  王曉列子旨歸一篇。劉向《列子序》右新書定著八章,護左都水使者光祿大夫臣向言,新校中書《列子》五篇,臣向謹與長社尉臣參校讎,太常書三篇,太史書四篇,臣向書六篇,臣參書二篇,內外書凡二十篇以校,除複重十二篇,定著八篇。中書多,外書少,章亂布在諸篇中,或字誤以「盡」為「進」,以「賢」為「形」,如此者眾。及在新書有殘,校讎從中書以定,皆以殺青書,可繕寫。列子者鄭人也。與鄭繆公同時,蓋有道者也。其學本于黃帝、老子,號曰:道家。道家者秉要執本,清虛無為,及其治身接物,務崇不競,合於六經。而《穆王》、《湯問》二篇,迂誕恢詭,非君子之言也。至於《力命》篇,一推分命,《揚子》之篇,唯貴放逸。二義乖背,不似一家之書,然各有所明,亦有可觀者。孝景皇帝時貴黃老術,此書頗行於世。及後世遺落,散在民間,未有傳者,且多寓言,與莊周相類。故太史公司馬遷不為列傳,謹第錄。臣向昧死上護左都水使者光錄大夫臣向所校列子書錄。永始三年八月壬寅上。

  《張湛序》曰:子列子,姓列,名禦寇,鄭人也,與鄭繆公同時,蓋有道者也。其學本于黃帝老子,號曰道家。自言師壺丘子林而友伯昏無人。道家者秉要執本,清虛無為,及其治身接物,務崇不競。其書舊有二十篇,漢劉向除去重複,存者八篇,合而成部,名新書焉。且多寓言,大略明群有以至虛為宗,萬品以歲滅為驗,神惠以凝寂常全,想念以著物自喪,生覺與化夢等情,巨細不限一域,窮達無假智力,治身貴于肆任,順性則所之皆適。水火可蹈,志懷則無幽不照,此其旨也。列子蓋先莊子,及莊子著書,多取其言,二子之道一也。故太史公司馬遷不為列傳。唐天寶初奉旨冊為沖虛真人,其言改題曰《沖虛真經》。宋景德四年敕加「至德」二字,號曰《沖虛至德真經》。

  《株希逸序》曰:列子,鄭人。列,姓也。禦寇,名也。莊子多稱其人,必有道者也。與鄭糸需公同時,糸需公殺其相子陽,去春秋獲麟之歲庚申五十年矣。其書曰:子陽饋列子粟,列子不受,俄而子陽見殺。則以時計之,列子必後於孔子而居孟子之先,故其書多推尊吾聖人以自神其說。然太史公為老莊立傳,猶及老萊關尹庚桑楚諸人,而獨不及列子,亦不言其有此書。班固所志藝文諸略,雖有八篇之目,而張湛處度以為奇書,雲其祖得于仲宣輔嗣之家,永嘉之亂,既失而幸全,則其書亦散軼久矣。卷首校讎數語,其果出於劉向否也?其曰:與鄭繆公同時,必糸需字傳寫之誤。而鄭溪西《群書會紀》,晁氏《讀書記》,並因之,又以繆為穆,此皆未深考者。又曰:孝景帝時頗行於世,若其書果出景帝時,太史公因何未見?果見之,不應遺列子而不入傳也。今觀其書首尾二篇,以《天瑞》、《說符》名之,其他六篇,則掇首章二字而已。又篇中文字或精或粗,殊不類一手。其曰:《穆王》、《湯問》失之迂誕,《力命》《楊子》義亦乖背,必非一家之言。縱其語未必出於劉向,實當此書之病。洪景盧謂列子勝莊子,則失之矣。然其間又有絕到之語,決非秦漢而下作者所可及。愚意此書必為晚出,或者因其散軼不完,故雜出巳意,且模仿莊子以附益之。然其真偽之分,如玉石,亦所不可亂也。

  【馬窗意林】

  列子八卷。天有所短,地有所長;聖有所否,物有所通。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鬼者歸也,歸其真宅,真宅,大虛也。貧者士之常,死者民之終。醉者墜車,雖疾不死。死生驚懼,不入其胸中。禽獸之智亦有與人同者,牝牡相偶,母子相親,避平依險,違寒就溫,居則有群,行則有列,飲則有攜,食則鳴侶。宋人養猿號曰狙,欲與狙予艸。先誑之曰:朝三而暮四,眾狙皆怒。又許朝四而暮三,而眾狙皆喜。聖入以智籠群愚,亦猶狙公以智籠群狙矣。覺有八徵,夢有六候。陰氣壯則夢涉水而恐懼,陽氣壯則夢涉火而燔火芮。飽夢與,饑夢取,藉帶而寢則夢蛇鳥,銜發則夢飛,天將陰則夢火,身將疾則夢食,飲酒者憂,歌舞者哭,晝想夜夢,神形所遇。陳大夫雲:吾國有亢倉子,能以耳觀視而目聽。魯侯聞之大驚,以上卿禮致之,亢倉子曰:臣體合於神,心合於無。顏回能仁而不能反,賜能辯而不能訥,由能勇而不能怯,師能莊而不能同,兼四子之有以易仲尼,仲尼不許也。目將眇者先睹秋毫,鼻將窒者先覺火焦朽,故物不至則不反。冥靈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荊南上古有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菌芝生於朝,死於晦。蠓蚋因雨而生,見陽則死。越東有輒休國,生長子則食之,謂之宜弟。輒休國其大父死,則負其大母棄之,謂之鬼餘。孔子東游,兩小兒辯鬥。問其故,一兒曰:我以日始出去人近,日中時去人遠。一兒雲:日初遠,日中時近。一兒曰:日出初大如車輪,及日中才如盤盂,豈不為近則大遠則小者乎?一兒曰:日初出蒼蒼涼涼,至日中有若探湯,豈不為近而熱遠而涼者乎?孔子不能決,小兒曰:誰謂汝多智乎?楊朱曰:人得百年之壽者千中無一,疾病哀苦居其半矣。慎耳目之觀聽,規死後之餘榮,失當年之樂,不肆意于一時,何異乎縲梏也。勤能使逸,寒能使溫。晏子曰:吾一死之後豈關我耶?焚之亦可,沉之亦可,瘞之亦可,露之亦可,棄之溝壑亦可,納諸石槨亦可,唯所遇耳。人不婚宦,情欲失半,人不衣食,君臣道息。楊朱曰:生民之不得休息為四事故,一為壽,二為名,三為位,四為貨。有比四者,畏鬼,畏人,畏威,畏刑,此謂之遁人也。出不由門,行不從徑也。以是求利,不亦難乎?晉文公欲伐衛,公子鋤笑之,問其故,對曰:臣笑臣鄰人也。有人送妻歸家,道見桑婦。說而與之言,顧視其妻,已有人招之。公乃引師還,未至而有伐其北鄙者。孔子曰:力能舉國門之關而不肯以力聞。狐丘大夫謂孫叔敖曰:人有三怨,子知之乎?爵高者人妒之,官大者主惡之,祿厚者人怨之。孫叔敖曰: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志益小;吾祿益厚,吾施益溥。可以免乎?楊子鄰人亡一羊,相率追之岐路之中,複有岐矣。曰:大道以多岐亡羊,學者以多方喪生,本一末異也。人有亡鈇鐵者,意鄰子盜之,視鄰子,行步顏色皆將竊也。俄而扌日其穀得鈇,見鄰子,無複竊之容。齊人有欲得金者,清旦衣冠往市,適見貨金者,因攫奪而去。吏捕問之,對曰:取金之時,不見人,但見金也。

  【黃氏日抄】

  列子:列子才穎逸而性沖澹,生亂離而思寂寞,默察造化消息之運,於是乎輕死生,輕視人間死生之常於是乎遺世事。其靜退似老聃,而實不為老聃,老聃用陰術,而列子無之;其誕謾似莊周,而亦不為莊周。莊周侮前聖,而列子無之。不過愛身自利,其學全類楊朱,故其書有《楊朱篇》。凡楊朱之言論備焉。而張湛序其書乃謂往往與佛經相參。餘按:列子鄭人,而班、馬不以預列傳,其書八篇,雖與劉向校讎之數合,實則典午氏渡江後方雜出於諸家,其皆列子之本真與否?殆未可知。今考辭旨所及疑於佛氏者凡二章,其一謂周穆王時西域有化人來,殆於指佛,然是時佛猶未生,而所謂騰而上中天化人之宮者,乃稱神遊,歸於說夢,本非指佛也。其一謂商太宰問聖人于孔子,孔子曆舉三皇五帝非聖,而以聖者歸之西方之人,殆亦指佛。然孔子決不黜三五聖人,而顧泛指西方為聖,且謂西方不化自行,蕩蕩無能名,蓋寓言華胥國之類,絕與寂滅者不侔,亦非指佛也。使此言果出於列子,不過寓言,不宜因後世佛偶生西域而遂以牽合。使此言不出於列子,則晉人好佛,因列子多誕,始寄影其間,冀為佛氏張本爾。何相參之有哉!且西域之名始于漢武,列子預言西域,其說尤更可疑。佛本言戒行,而後世易之以不必持戒者,其說皆陰主列子,皆斯言實禍之,不有卓識,孰能無惑耶?中山公子牟悅楚人公孫龍詭辭,而樂正子輿非之,至斥以設令發于餘竅,子亦將承之。其論甚正,而列子載焉,此誕說波流中砥柱也。又謂慎爾言,將有知之;慎爾行,將有隨之。廢在身,稽在人。湯武愛天下故王,桀紂惡天下故亡,此所稽也。又謂嘗觀神農有炎之德,稽虞夏商周之書,度諸法士賢人之言,所以存亡廢興而不由此道者未之有也。凡皆異乎列子平日之言,為八篇之最粹。楊朱拔一毛利天下不為而列子宗之。蓋愛身者也。然謂舜禹周孔之聖為自苦,謂桀紂之縱為自得,謂子產屈于公孫朝公孫穆荒淫酒色之辯,而謂朝穆真人。且力排貴生愛身之為作,是又何自背其平日區區之守耶?此為八篇之最舛。九淵之說出於列子。謂列子之師壺子示神巫季咸以未始出吾宗,而季鹹走滅者也。此所謂以無所考相欺,而近世名儒陸象山以之自名,豈別有所本耶?

  【高續古子略】

  《列子》:

  劉向論列子書《穆王》《湯問》之事,迂誕恢詭,非君子之言。又觀穆王與化人遊,若清都紫微鈞天廣樂,帝之所居,夏革所言四海之外,天地之表,無極無盡。傳記所書,固有是事也。人見其荒唐幻異,固以為誕,然觀太史公史殊不傳列子,如莊周所載許由務光之事,漢去古未遠也。許由務光,往往可稽,遷猶疑之;所謂禦寇之說獨見於寓言耳,遷於此詎得不致疑耶?周之末篇敘墨翟,禽滑厘,慎到,田駢,關尹之徒,以及于周,而禦寇獨不在其列,豈禦寇者,其亦所謂鴻蒙列缺者歟?然則是書與莊子合者十七章,其間尤有淺近迂僻者,特出于後人會粹而成之耳。至於西方之人,有聖者焉,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此固有及於佛,而世尤疑之。夫天毒之國,紀於《山海》,乾竺之師,間于柱史,此楊文公之文也。佛之為教已見於是,何待於此時乎?然其可疑可怪者不在此也。

  【文獻通考】

  《張湛注列子》八卷:晁氏曰:鄭列禦寇撰,劉向校定八篇,雲繆公時人。學本于黃帝老子,清虛無為,務崇不競,其寓言與莊周類。晉張湛注。唐號《沖靈真經》,景德中加「至德」之號,《力命篇》言壽夭不存於葆養,窮運不系于智力,皆天之命。

  《楊朱篇》言耳目之欲,而不恤生之危,縱酒色之娛,而不顧名之醜,是之謂制命於內。劉向以二義乖背,不似一家之言。予以道家之學,本謂世衰道喪,物偽滋起,或騁智力以圖利,不知張毅之走高門,竟以病殞;或背天真以拘名,不知伯夷之在首陽,因以餒終。是以兩皆排擯,欲使好利者不巧詐以幹命,好名者不矯妄以失性矣,非不同也。雖然,儒者之道則異乎是,雖知壽天窮達非人力也,必修身以俟焉。以為立岩牆之下而死者非正命也,知耳目之於聲色有性焉。以為樂也外而不易吾內。嗚呼!以此自為,則為愛已;以此教人,則為愛人。儒者之道所以萬世而無弊歟。石林葉氏曰:列子《天瑞》、《黃帝》兩篇,皆其至理之極,盡言之而不隱,故與佛書直相表裡,所謂莊語者也。自《周穆王》以後,始漸縱弛,談譎縱橫,惟其所欲言。蓋慮後人淺狹,難與直言正理,則設為詭辭以激之。劉向弗悟,遂以為不似一家之書。張湛微知之,至於逐事為注,則又多迷失。然能知其近佛,是時佛經到中國者尚未多,亦不易得矣。要之,贊老氏莊列三書,皆不可正以言求,其間自有莊語,有荒唐之辭。如佛氏至唐禪宗自作一種語,自與諸經不類,亦此意也。

  《列子釋文》二卷:晁氏曰:唐殷敬順撰,敬順嘗為當塗丞。

  【柳宗元集】

  《辯列子》列禦寇所作,唐號《沖虛至德真經》。劉向古稱博極群書,然其錄《列子》獨曰鄭穆公時人。穆公在孔子前幾百歲,列子書言鄭國皆雲子產鄧析,不知向何以言之如此。

  《史記》鄭公二十四年,音須楚悼王四年,圍鄭,鄭殺其相駟子陽,子陽正與列子同時。是歲,周安王三年,泰惠王、韓列侯、趙武侯二年,魏文候二十七年,燕公五年,,古文僖字。齊康公七年,宋悼公六年,魯穆公十年,不知向言魯穆公時,遂誤為鄭耶。不然,何乖錯至如是?其後張湛徒知怪列子書言穆公後事,亦不能推知其時。然其書亦多增竄,非其實,要之莊周為放依其辭。放,方往切其稱夏棘,狙公,紀渻子,渻音省季鹹等,皆出列子,不可盡紀。雖不概於孔子道,然其虛泊寥闊,居亂世,遠於利,禍不得逮於身,而其心不窮,《易》之「遁世無悶」者,其近是歟?餘故取焉。其文辭類莊子,而尤質厚少為作,好文者可廢耶?其《楊朱》《力命》列子篇名疑其楊子書,其言魏年孔穿,皆出列子後,不可信。然觀其辭,亦足通知古之多異術也。讀焉者慎取之而已矣。

  【李石方舟集】

  《列子辯·上》:

  劉向以列子《湯問》《穆王》二篇,非君子之言。

  《湯問》則莊子湯之問棘,以大椿鯤鵬變化。列子作《夏革》,晉張湛注,莊子以革作束。

  《穆王》篇論西極有化人來。又《仲尼》篇稱孔子答商太宰稱西方之聖,意其說佛也。然佛出漢明帝時,湛乃謂《列子》語與佛相參,蓋指其幻學也。豈西方之佛幻,已肇于列子時,為穆王化人事乎?必有能辯之者。

  《列子辯下》:

  孟子拒楊墨,以楊近墨遠,為序於儒,以楊為為我之學,一毫不拔於天下可也。如禽滑厘對朱之言,則以墨翟大禹為為人之學,老聃關尹為為已之學,似以朱況于黃帝關尹,此列子之有取也。劉向雲:《楊子》之篇唯貴放逸,與《力命篇》乖背,豈放逸近道乎?其何以近於儒?不然,力命自力命,放逸自放逸耳。必有能辯之者。

  【中峰廣錄】

  《題列子》:

  列禦寇知榮辱之在天,而不知其本乎一念;知生死之由命,而不知其根乎自心。惟欲忘形骸,虛物我,一是非,泯視聽,任天真于智慮之表,超情思於得失之源,乃鼓舞於老氏絕聖棄智致虛守靜之門,與莊周相為表裡,因觀其著書八篇,故筆以曉之,惟同志者擇焉。

  【黃氏日抄】

  《讀柳文》:

  《辯列子》論劉向稱列子鄭繆公時人,非也。實與魯穆公同時,其文類莊子而質厚,好文者可廢耶?謹取之而已。

  【容齋四筆】

  列子與佛經相參,張湛序列子雲:其書大略明群有以至虛為宗,萬品以終滅為驗,神惠以凝寂常全,想念以著物自喪,生覺與夢化等情,所明往往與佛經相參。予讀《天瑞》篇載林類答子貢之言曰:死之與生,一往一反,故死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此一節所謂與佛經相參者也。又雲:商太宰問孔子,三皇五帝三王聖者歟?孔子皆曰:弗知。太宰曰:然則孰者為聖?孔子曰:西方之人有聖者焉,不治而不亂,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蕩蕩乎民無能名焉。丘疑其為聖,弗知真為聖歟?真不聖歟?其後論者以為列子所言乃佛也,寄於孔子雲。

  【朱子經濟文衡】

  《觀列子偶書》《文集》:

  此段謂列子所言不過剽掠之端。向所謂未發者,即列子所謂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嘗終;形之所形者實矣,而形形者未嘗有爾。豈子思中庸之旨哉!丙申月葛月,因讀《列子》書此。又觀其言: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即佛書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之所由出也。他若此類甚眾,甚眾,聊記其一二於此,可見剽掠之端雲。

  【朱子語略】

  列子言語多與佛經相類。

  【李複水集】

  《讀列子》:

  唐柳完元喜為文,韓愈盛稱之。予觀宗元之文,極刻意用力,非自然,乃辭勝而理不足也。至於論列子之書,則曰:其言直而不作為。茲是亦知文矣。夫直而不作為者,惟喻其理而明其事,不矜華辭而古訓是式也。昔之論列子者專取其辭子陽之粟,是未可與議列子。

  【考古質疑】

  《論列子寓言》:

  列子之書,大要與莊子同,不可以其寓言為實也。如《楊朱》篇雲:晏平仲問養生于管夷吾,夷吾問送死于平仲,大慶以《史記·秦紀》及《谷梁傳》參考之,秦繆魯僖之十二年已言管仲死。是歲癸酉。

  《史記·齊世家》以管仲卒於桓公四十一年,如比則是僖公十五年丙子,《齊世家》誤矣。平仲雖莫究其始,然《史記》載嬰死于夾穀之歲,則是魯定公十年也。自仲之死,至是已百五十年。使其問答,仲當垂死之歲,嬰方弱冠之時,嬰有百七十之壽矣。以此知其不然也。又《史記·管嬰列傳》雲:仲卒,齊遵其政,後百餘年有晏子焉。然則二子非同時,而列子之寓言明矣。

  《容齋隨筆》雲:莊子之鯤鵬,列子之六鼇,其語大若此。

  《莊子》:

  北溟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曰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

  《列子·湯問》第五: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裡,中有五山,五山之根,無所連著,帝使巨鼇十五舉首戴之,迭為三番,六萬歲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動。龍伯之國有大夫,一釣而連六鼇。莊子之蠻觸,列子之焦螟,其語小又如此。

  《莊子》《則陽》第二十五雲:有國于蝸之左角曰觸氏,有國於蝸之右角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屍數萬。

  《列子·湯問篇》:

  江浦之間蟲日焦螟,群飛而集於蚊睫,弗相觸也。棲宿去來,墳弗覺也。離朱方晝拭目此揚眉而望之,弗見其形;師曠方夜耳,俛首而聽之,弗聞其聲。大慶謂,凡若此類,人固知其寓言。如引古人問答,容有未易覺者,故大慶特舉盜蹠之譏孔子,與管晏之問答以明之。

  《論列子書多後人增益》劉向校列子書定著八篇,雲:列子鄭人,與穆公同時,蓋有道者也。孝景時,貴黃老術,此書頗行於世,大慶按,繆公立于魯僖三十二年,薨于魯宣三年,正與魯文公並世。列子書《楊朱篇》雲:孔子伐木于宋,圍于陳蔡。夫孔子生於魯襄二十二年,繆公之薨五十五年矣。陳蔡之厄,孔子六十三歲。統而言之,巳一百十八年。列子,繆公時人,必不及知陳蔡之事明矣。況其載魏文侯子夏之問答,則又後於孔子者也。不特此爾,第二篇載宋康王之事,第四篇載公孫龍之言,是皆戰國時事,上距鄭繆,三百年矣。晉張湛為之注,亦覺其非,獨于公孫龍事乃雲後人增益,無所乖錯,而足有所明,亦何傷乎?如比皆存而不除,大慶切有疑焉。因觀《莊子·讓王篇》雲:子列子窮貌,有饑色,客有言于鄭子陽曰,列禦寇,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國而窮,君無乃不好士乎?子陽即令官遺之粟,列子再拜而辭。使者去,其妻曰:妾聞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樂,今有饑色,君過而遺先生食,先生不受,豈不命耶?列子笑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遺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難而殺子陽。觀此則列子與鄭子陽同時,及考《史記·鄭世家》,子陽乃公時,二十五年殺其相子陽,即周安王四年癸未歲也。然則列子與子陽,乃糸需公時人,劉向以為繆公,意者誤以為繆歟?雖然,大慶未敢遽以向為誤,姑隱之于心。續見蘇子由《古史·列子傳》,亦引辭粟之事,以為禦寇與公同時。又觀《呂東萊大事記》雲:安王四年,鄭殺其相駟子陽,遂及列禦寇之事。然後因此以自信。蓋列與莊相去不遠,莊乃齊宣梁惠同時,列先于莊,故莊子著書多取其言也。若列子為鄭公時人,彼公孫龍乃平原之客,赧王十七年,趙王封其弟勝為平原君,則公孫龍之事,蓋後於子陽之死一百年矣。而宋康王事,又後於公孫龍十餘年,列子烏得而預書之?信乎後人所增,有如張湛之言矣。然則劉向之誤,觀者不可不察;而公孫龍、宋康王之事,為後人所增益,尤不可以不知。

  【葉石林老人避暑錄】

  列子書稱「子列子」,此是弟子記其師之言,非列子自雲也。劉禹錫自作傳稱子劉子,不可解,意是誤讀《列子》。

  【呂原明雜說】

  曹子方言,《列子》,偽書也。何以言之?其見於《莊子》者則甚善,其他則不足取。是以知之。蘇浩然謂劉向不足以知列子,《楊朱》《力命》二篇,最其深者也,而謂非一家之言。

  【容齋續筆】

  列子書事簡勁宏妙,多出《莊子》之右,其言惠盎見宋康王,王曰:「寡人之所說者勇有力也,客將何以教寡人?盎曰:「臣有道於此,使人雖勇,刺之不入;雖有力,擊之弗中。」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盎曰:「夫刺之不入,擊之不中,此猶辱也。臣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弗敢擊。夫弗敢,非無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無其志也。夫無其志也,未有愛利之心也。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歡然皆欲愛利之,此其賢于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觀此一段,語宛轉四反,非數百言而暢之不能了,而潔淨粹白如此。後人筆力渠複可到耶?三不欺之義正與此合:不入不中者不能欺也;弗敢刺擊者不敢欺也;無其志者不忍欺也。魏文帝論三者優劣,斯言足以蔽之。

  【呂東萊雜說】

  列子為伯昏無人射,《列子》無,字音莫侯反;《莊子》「不」音,讀如本字也。列禦寇之齊,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申屠嘉與鄭子產同師伯昏無人。然則伯昏無人自一人也,伯昏瞀人自一人也。列子既師壺丘子林,友伯昏瞀人,乃居南郭,又言師老商氏,友伯高子。不知老商氏即壺丘子林耶?或別一人也?又不知伯高子與無人瞀人為一為二也。此雖禦寇寓言,然據文指事則似不一,要皆獨立絕塵高出一時之上者也。「列禦寇,為伯昏無人射,引之盈貫。」張湛解雲:盡弦窮鏑。郭象雲:盈貫,猶溢鏑也。措杯水其肘上。張湛雲:手停審,故杯水不傾。郭象雲:左手如拒,右手如附枝,右手放發而左手不知,故可措之杯水也。如此之類,訓釋明白,文詞高古,皆後入所不到。

  又「揮斥八極,神氣不變。」郭象以為德充於內,則神滿於外,遠近幽審皆明,故審安危之機,而泊然自得也。如此等語,殆類有得者矣。

  《列子》記老成子學幻于尹文先生,三年不告,造父師泰豆氏,亦三年不告。列子之學三年之後,始得壺丘一眄,五年之後,始一解顏而笑。此皆足以見古人教人規摹次第,故學者得力,非後人所能仿佛也。蓋用力深者其收功也遠,得之艱則守之也固,未有僥倖于或成,似若有合而卒然失之也。

  【國朝宋濂文粹】

  《列子》八卷,凡二十篇,鄭人列禦寇撰,劉向校定八篇,謂禦寇與鄭繆公同時,柳宗元雲:鄭穆公在孔子前幾百載,禦寇書言鄭殺其相駟子陽,則鄭公二十四年,當魯穆公之十年,向蓋因魯穆公而誤為鄭爾。其說要為有據。高氏以其書多寓言,而並其人疑之,所謂禦寇者有如鴻蒙列缺之屬,誤矣。書本黃老言,決非禦寇所自著,必後人會粹而成者,中載孔穿魏公子牟及西方聖人之事,皆出禦寇後。

  《天瑞》《黃帝》二篇雖多設辭,而其離形去智,泊然虛無,飄然與大化遊,實道家之要言。至於《楊朱》《力命》則為我之意多,疑即古楊朱書,其未亡者剿附於此。禦寇先莊周,周著書多取其說,若書事簡勁宏妙則似勝於周。間嘗熟讀其書,又與浮屠言合,所謂內外進矣。而後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無弗同也。心疑形釋,骨肉都融,不覺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非大乘圓行說乎?鯢旋之潘合作審為淵,止水之潘為淵,流水之潘為淵,濫水之潘為淵,沃水之潘為淵,沉水之潘為淵,雍水之潘為淵,氵開水之潘為淵,肥水之潘為淵,非修習教觀說乎?有生之氣,有形之狀,盡幻也。造化之所始,陰陽之所變者,謂之生謂之死。窮數達變,因形移易者,謂之化謂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難窮難終;因形者其巧顯,其功淺,故隨起隨滅。知幻化之不異生死也,始可以學幻。非幻化生滅說乎?厥昭生乎濕,醯雞生乎酒,羊奚比乎不筍,久竹生青甯,青甯生程,程生馬,馬生人,人久入於機,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非輪回不息說乎?人胥知生之樂,未知生之苦;知死之惡,未知死之息。非寂滅為樂說乎?精神入其門,骨骸返其根,我尚何存?非圓覺四大說乎?中國之與西竺,相去一二萬里,而其說若合符節,何也?豈其得於心者亦有同然歟?近世大儒謂華梵譯師皆竊莊列之精微以文西域之卑陋者,恐未為至論也。

  【朱子語類】

  孟子莊子文章皆好,列子便有迂僻處,在氏亦然,皆好高而少事實。人傑

  莊周列禦寇亦似曾點底意思,他也不是專學老子,吾儒書他都看來,不知如何被他目卓見這個物事,便放浪去了。今禪學也是恁地。淳因言列子語,佛氏多用之,莊子全寫列子,又變得峻奇。列子語溫純,柳子厚嘗稱之,佛家於心地上煞下工夫。賀孫列莊本楊朱之學,故其書多引其語,莊子說子之於親也,命也。不可解於心;至臣之於君,則曰義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他看得那君臣之義卻似是逃不得,不奈何?須著臣服他,更無一個自然相胥為一體處。可怪!故孟子以為無君,此類是也。大雅。

  【元豫章熊朋來集】

  《跋亡弟嗣功列子冊》列子書時有合於釋氏,至於深禪妙句,使人讀之三歎,蓋普通中事,不自蔥嶺傳來,信矣。亡弟嗣功讀比書,至於潰敗,猶緝而讀之,其苦學好古,後生中殆未之見也。紹聖中,餘自繕治而藏之,少年輩竊取玩之,又毀裂幾不可挾,唐坦之複為輯之,智興上人喜異聞,故以遺之。

  【宋秦觀淮海集】

  《讀列子》:

  咄咄兩小兒,多言空爾為。徒知日無定,不覺心有期。尺捶探蒼溟,俱令傍者嗤。誰謂不能決,孔丘乃真知。

  【王東牟先生集】

  《畫列子圖和韻》:

  稻梁戒鳥啄,饋粟辭子陽。神明久不死,宇宙一鳥翔。若人據槁枯,中自含宮商。其游車泠風,其息形坐忘。豆山瀛四等,念往即褰裳。蓋去任去來,豈謂符弛張。老商顧之笑,是事何輕揚。雲風駕旬餘,日月;車舟兩傍。拊掌一戲笑,何異侏儒場。後人致引慕,竹林焚馨香。飄飄大人賦,氣奪千丈強。吾聞孔仲尼,道盛涵化光。雅言書當理,不見一日長。放乎子列子,君其樂彷徉。

  【劉彭城集】

  《詠列子》:

  禦寇臥鄭都,子陽歸之粟。固辭得無受,妻子怨窘束。君非自知我,人事故反覆,俛仰未及終,類㐷首邦族。始知至人心,避榮乃避辱。如何當路子?擾擾事干祿。

  【劉公是先生集】

  《讀列子贈幾太博勝之殿丞君章監丞》:

  五嶽窮雲霓,滄海不可遊。玉台朝日,珠華媚飛虯。飄飄群仙子,來往何其稠。咫尺視千里,俯仰移九秋。潮波有時起,勢若空中浮。禺強受帝命,巨鼇舉其頭。邇來百萬祀,無複遷播憂。龍伯何為者,修幹曳長鉤。不知意誰憾,似與聱為仇。六鱗既潛舉,二山忽漂流。眾真失其常,蕩析不自謀。孰雲飛升樂,奔迫良可愁。盈虛誠難必,藏壑有亡舟。至人縱大觀,夷險固悠悠。如聞帝憑怒,侵減龍伯儔。且欲招群仙,複還故時丘。勉哉淩雲跡,永謝北極幽。

  【劉後村詩】

  《列子》:

  肉身無羽翼,那有許神通。會得泠然意,人人可禦風。

  【江湖續集】

  《竹溪十一槁》林希逸。

  《列子口義成》:

  莊列源流本一宗,微言妙趣不妨同。但知絕跡無行地,莊子《齊物論》豈羨輕身可禦風。二義乖違劉絕識,劉向敘中有二義乖背不似一家書之語八篇參校湛何功。今書八篇,張湛所參校。就中細細為分別,具眼應須許此翁。

  【元吳萊淵穎集】

  《列子》:

  真夢本非夢,萬事蕉下鹿。力命每相持,禦風身乃足。

  【耶律鑄雙溪醉隱集】

  《醉讀列子》:

  獨醉亭中獨醉仙,唯知仙遁辦逃禪。等閒嚼蠟橫陳際,卻味沖虛力命篇。

  【群書足用】

  虛無:或謂列子曰:子奚貴虛?列子曰:靜也虛也。得其居矣;取也與也,失其處矣。

  《列天瑞篇》。通類

  列子好遊,壺丘子曰:游何所好?曰:我之遊也。觀其所變。

  《列仲尼篇》。列禦寇之齊,遇伯昏瞀人曰:驚,吾嘗食於十漿而五漿先饋,內誠不解,形諜成光,使人輕乎貴老。夫漿人,其為利也薄,其為權也輕,而猶若是,而況萬乘之主乎?彼將任我以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驚。伯氏瞀人曰:汝處己,人將保汝矣。無幾何而往,則戶外之屨滿矣。伯昏瞀人不言而出,《莊·列禦寇篇》:

  子列子居鄭圃四十年,人無識者,國君卿大夫視之,猶眾庶也。

  《列·天瑞篇》。列子師老商氏,友伯高子,進二子之道,乘風而歸。尹生聞之,請蘄其術。列子曰:自吾之事夫子,友若人,九年之後,亦不知夫子之為我師,若人之為我友,內外進矣。而後心凝形釋,骨肉都融,不覺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隨風東西,猶木葉幹殼竟不知風乘我邪?我乘風邪?《黃帝篇》。列子禦風而行,冷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也。

  《莊·逍遙篇》。

  【群書足用】

  事對凝寂,靜虛順性忘懷,秉要執本。

  艾子

  【文獻通考】

  《艾子》一卷:陳氏曰:相傳為東坡作,未必然也。

  【曾慥類說】

  《艾子》:

  公孫龍、魏牟生於列禦寇之後,其事乃見於列子之書,說者謂列子弟子以其義無垂統而有所發問,故類而附之,無嫌也。艾子事齊宣王,而書之所載亦多後世之事,豈為艾子之學者務廣其道,凡論不詭於統敘者,皆存而不去耶?覽之者以意逆志,則艾子之學可明,姑置其時之後先可也。

  【李戴埴鼠璞】

  《艾子》:

  世傳艾子為坡仙所作,皆一時戲語。亦有所本。其說「一蟹不如一蟹」,出《聖宋掇遺》,陶谷奉使吳越,因食蝤蛑,詢其族類,忠懿命自蝤蛑至蟹凡十餘種以進。穀曰:真所謂一代不如一代也。

  【北窗叢錄】

  世傳《艾子》乃坡戲作,予亦以為然。比見吳思道雲:是襄陽魏道輔所作。未知孰是。

  關尹子

  【仙傳】

  姓尹,名喜,周大夫也。善內學,常服精華,隱德修行,時人莫之識。老子西遊,喜先見其氣,知有真人當過,物色而遮之,果得老子,老子亦知其奇,為著《道德》上下篇授之。後與老子俱之流沙,服巨勝實,莫知其終。今陝州靈寶縣大初觀,乃古函谷關候見老子處。終南宗聖宮,乃關尹故宅。周穆王修其草樓,改號樓觀,建老子祠。道觀之興,實祖於此。老君授經後,西出大散關,復會於城都青羊肆,賜號文始先生,即莊子所謂博大真人者也。其注書九篇;一宇,詳宇字二柱,詳柱字。三極,詳極字四符,詳符字五鑒,詳鑒字。六七,詳七字七釜,詳釜字八籌,詳籌字九藥。詳藥字

  【玉海】

  《關尹子》:

  《漢志》道家,九篇。名喜,為關吏。老子過關,喜去吏而從之。劉向校《關尹子》,永始二年八月庚子上。

  《列仙傳》著書九篇,名關令子。今本九卷,一宇至九藥。

  【胡氏致知編】

  《關尹子》:

  周關尹喜所撰,九篇:曰宇,曰柱,曰極,曰符,曰鑒,曰匕,曰釜,曰籌,曰藥。

  【關尹子序】

  漢劉向校正上其書《序》曰:右新書著定《關尹子九篇》,護左都水使者光祿大夫臣劉向言,所校中秘書《關尹子九篇》,臣向校讎《大常七篇》,臣向本九篇,臣向輒除錯不可考,增缺斷續者九篇成,皆殺青可繕寫。關尹子名喜,號關尹子,或曰關令子,隱德行,人易之,嘗請老子著《道德經》上下二篇,列禦寇莊周皆稱道家書,篇皆寓名,有章,章皆首「關尹子曰」四字。篇篇敘異,章章義異,其旨同;辭與老列莊異,其歸同。渾質崖戾,汪洋大肆,然有式則使人泠泠輕輕,不使人狂。蓋公授曹相國參。曹相國薨,書葬。至孝武皇帝時,有方士來,以七篇上,上以仙處之。淮南王安好道聚書,有此不出。臣向父德因治淮南王事,得之,臣向幼好焉。寂士清人,能重愛黃老清靜不可闕,臣向昧死上進。

  又制奧贊曰:尹喜抱關,含德為務。挹漱日華,仰玩玄度。候氣真人,介焉獨悟,俱濟流沙,同歸妙趣。至元四年正月贈無上太初博大文始真君,制曰:朕惟無為之教,有宗有元;眾妙之門,惟精惟一,雖淵乎道德之旨,亦資夫羽翼之功。其著書者闡蘊奧于一初,其執禦者妙飛游於八極,既垂世而立教,蓋殊途而同歸。所以與造物者為徒,於以長上古而不老,琳宮瓊館,亦侑坐以媲玄元,絳節金蕤,時馭風而從紫氣;神易固無方而無體,太上有立德而立言。庸錫徽稱,以恢玄躅。於戲!乾坤之用成於六子,如道之傳敘而得人;國家之統垂于萬年,尚相其清靜而成化。式降景祚。允迪繁禧。丹陽稚川葛洪《關尹子後序》曰:洪,體存蒿艾之資,偶存喬松之壽,知道之士,雖微賤必親也,雖夷狄必貴也。後遇鄭君。鄭君多玉笈瓊笥之書,服餌開我以至道之良藥,呼吸洗我以紫清之上味。後屬洪以關尹子,洪每愛之誦之,藏之拜之。宇者,道也。柱者,建天地也。極者,尊聖人也。符者,精神魂魄也。鑒者,心也。匕者,食也。金者,化也。籌者,物也。藥者,雜治也。洪每味之,泠泠然若躡飛葉而遊乎天地之混冥,沉沉乎若履橫杖而浮乎大海之渺漠,超若處金碧琳琅之居,森若握鬼魅神奸之印。倏若飄鸞鶴,拿亦作怒若鬥虎兕。清若浴碧,慘若夢紅。擒縱大道,渾淪至埋,方土不能到,先儒未嘗言,可仰而不可攀,可玩而不可執,可鑒而不可思,可符而不可言,其忘物遺人者之所言乎?其絕跡去智者之所言乎?其同陰陽而冥彼此者之所言乎?何如此之尊高?何如此之廣大?又何如此之簡易也。洪也幸親受之。鹹和二年五月朔。丹陽葛洪炷薰敬敘。

  《希征子·王夷序》曰:愚聞三教鼎立於天地間,如三光在天,相須為明,不可偏廢也。三家經文,充府滿藏,其間各有精微極至之書。吾儒六經皆法言,而最精微者,《易》也;釋氏大藏累千萬軸,最精微者,《楞伽》也;道家大藏累千萬軸,最精微者,《關尹子》書也。三書之在三教,如三光之在三才。三光雖明,人無眼目,無由見其明;三書雖妙,世無慧哲,無由知其妙。故三書雖存,旨昧久矣。

  《傳》曰:苟非其人,道不虛行。信哉!嗚呼!儒更三聖之後,《易》變而為象數蔔筮之書;釋傳四燈之後,《楞伽》變而為象教之文;道曆秦漢而來,《關尹子》書付淮南方術家矣。況乎道隱小成,言隱浮偽,至人不常生,至言不常行,宜乎《關尹子》書秘而不傳於世矣。雖然,天地至虛之氣發而為文,載道之言,陰有神護,終不可泯,行之有時爾。

  《易》自孔子之後數千年,至陳希夷始傳心法;《楞伽》自瞿曇涅盤數千年,至達磨始傳於中國;今《關尹子》書自老子西征出關亦數千年矣,抱一先生始發明此書玄奧。然此書句讀且難,況通其義也。先生證悟道真,慈湣後學,乃探老關骨髓,述成《言外經旨》。或因言而悉旨,或轉語以明經,或設喻以彰玄,或反辭而顯奧,或句下隱義,或言外漏機,或指意於言前,或顯微於意外,大率多《關尹子》言外之旨。故總其多者目之曰《言外經旨》。是書也,真所謂剖大化之秘藏,增日月之光明泄,大《易》未露之機,述《楞伽》秘密之蘊,即伏羲之本性,盡姬文之神思,探仲尼之精微,究諸佛之命脈,窮諸子之骨髓,顯黃帝之機緘,露老蚺之肺腑也。學者得見此書,誠為不世之遇,豈可不知其幸耶?愚蒙師親授,得悟道真,無以報稱師恩,敬鋟於梓,傳之無窮,使天下後世志道君子,得遇此書,言下打發,了悟道真,皆吾師抱一先生無窮之德施也。是書在處,當過於佛乘之經,陰有神天護持,豈可輕慢耶?學者當藏拜莊誦,如葛稚川可也,故為之敘。

  【黃氏日抄】

  《關尹子》九篇:其一曰宇,注雲道也。其二曰柱,雲建天地也。三曰極,雲尊聖人也。四曰符,雲精神魂魄也。五曰鑒,雲心也。六曰匕,雲形也。七曰釜,雲化也。八曰籌,雲物也。九曰藥,雲雜治也。

  《序》以為關尹喜之書,漢有方士來上,則其偽可知矣。且其文陋弱,其言道皆歸之於無,果無則又安有所謂道,而為是費辭哉!如曰:為者必敗,執者必失,故聞道於朝,可死於夕,此為粗可曉者。然與《老子》《論語》本旨不合,此襲之而不善用者也。如曰:一日死者如一息得道,十年百年死者如歷久得道。是人生惟以速死為幸,而不欲天下之有生也。何等立言哉!

  【文獻通考】

  《關尹子》九卷:陳氏曰:周關令尹喜,蓋與老子同時,啟老子著書言道德者,按《漢志》有《關尹子》九篇,而隋唐及國史志皆不著錄,意其書亡久矣。徐蕆子禮,得之于永嘉孫定,首載劉向校定序,末有葛洪《後序》,未知孫定從何傳授?殆皆依託也。

  《序》亦不類向文。

  【國朝宋濂文粹】

  《關尹子》一卷:周關令尹喜所撰,喜與老聃同時,著書九篇,頗見之《漢志》。自後諸史無及之者,意其亡已久矣。今所傳者,以一宇,二柱,三極,四符,五鑒,六匕,七釜,八壽,九藥為名,蓋徐蕆子禮得于永嘉孫定,未知定又果從何而得也。前有劉向《序》,稱蓋公授曹參,參薨書葬,孝武帝時有方士來上,淮南王安秘而不出,向父德治淮南王事,得之。文既與向不類,事亦無據,疑即定之所為也。間讀其書,多法釋氏及神仙方技家,而藉吾儒言文之。茹變識為智,一息得道,嬰兒蕊女,金樓絳宮,青蛟白虎,寶鼎紅爐,誦咒土偶之類,聃之時無是言也。其為假託,蓋無疑者。或妄謂二家之說,實祖於此,過矣。然其文雖峻潔,亦頗流於巧刻,而朱象先之徒,乃複尊信如經,其亦妄人哉!

  【江湖續集】

  《竹溪十一槁》林希逸《讀關尹子》:

  青牛車後抱關翁,師已西遊道卻東。著論九篇今獨在,命名一字古無同。九篇皆一字名。不知身老傳誰氏,可愛文奇似考工。博大真人莊所敬,寥寥千載想宗風。

  亢倉子

  【仙傳】

  一名庚桑楚,一名亢倉子,陳人,為老了之遍,役得老子之道,居畏壘之山。其臣之畫然知者去之,其妾之潔然仁者遠之,擁腫之與居,鞅掌之為使,居三年,畏壘大壤。後游吳,隱毗陵盂峰,道成仙去。後有漢輔元張天師,唐張果老,相繼隱修,因號張公壇福地。古建洞靈觀,宋改天申萬壽宮,著書九篇,號亢倉子。一曰全道,詳全字。二曰用道,詳用字。三曰政道,詳政字。四曰君道,詳君字。五曰臣道,詳臣字。六曰賢道,詳賢字。七曰訓道,詳訓字。八曰農道,詳農字。九曰兵道。詳兵字。

  【隋志】

  《亢桑子》二卷:天寶元年詔莊子為《南華真經》,列子為《沖虛真經》,文子為《通玄真經》。然《亢桑子》求之不獲,襄陽處士王士元謂莊子作《庚桑子》,太史公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取諸子文義類者補其亡。

  【鄭樵通志】

  《亢倉子》三卷:老聃之徒庚桑楚撰,王士元注音略一卷。

  【玉海】

  《亢倉子》《史記·莊子傳》:

  畏類虛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

  《唐志》王士元《亢倉子》二卷:天寶元年二月丙申號莊子「南華」,庚子號列子「沖虛」,文子「通玄」,亢桑子「洞靈真經」,然亢桑子求之不獲,王士元謂莊子作《庚桑》,太史公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取諸子文義類者為二卷,補其亡。今本五卷九篇,自全道至兵道。何粲注。柳宗元曰:首篇出莊子,而益以庸言。劉向班固錄書無之,今之為術者始為傳注。

  《書目》三卷,首篇與莊子《庚桑楚篇》略同。

  【亢倉子序】

  晉太學博士何粲《序》曰:道原于無,藏其體用,人不得由而入,恍乎無有中,擴充其神,至於天下萬物織悉之理,莫不系其用。吾謂道之適變也。古之人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積是四者於內,發而為言,言而成書,以為世用者,見於《亢倉子》之謂乎?《亢倉子》,《莊》《列》之等夷,載于《南華雜篇》,本末具悉,謂遍得老聃之道,灑然真理,與夫寓言鑿說,大相遼邈,可以極夫性命,至於天下國家,用為治則無有不治者。其篇有九:一曰全道,其要上為天子而不驕,下為匹夫而不悶,無以窮達自搖,使讀是書者常分足以自安也。二曰用道,使人不露其用,雖福滋萬物,必曰:歸功於無有。讀是書者,使大美不足以自擅也。三曰政道,其要主勤民則刑賞一,刑賞一則吏奉法,吏奉法則政下宣,讀是書者,忍刑賞不一,而吏不奉法歟?四曰君道,君用天下愛惡者則天下安,用獨愛惡則天下危,讀是書者,人主安可放其私愛惡乎?五曰臣道,其要朝廷百吏,下阜百姓,上滋主德,讀是書者,勸忠賢之臣有所至也。六曰賢道,其要賢止可待不可求,材慎在求不慎無。讀是書者,有勸于天子之明乎?七曰訓道,謂孝者人道之至德,載舜與文王、閔子騫之事,使讀是書者,雖聖賢敢有以慢于父母乎?八曰農道,其要為人上者,雖天子必得躬耕,雖後妃必得親蠶,讀是書者,使人立天下之本,而舍天下之末也。九曰兵道,其說兵者人之威也,人有威性受於天。讀是書者,使喜怒不私諸己,公以諸天也。散而分諸篇第,總而名之曰《洞靈真經》。劉公天從者,博鑒古書,家藏之久,一旦公然刊而傳諸世,丐予為之序,前所謂此書可以極性命之理,至於天下國家用而為治則無有不治者,予無愧焉。謹序。

  【青箱雜記】

  亢倉《大唐新語》雲:道家有庚桑子者,世無其書。開元末,襄陽處士王源,撰《亢倉子》兩卷以補之。源為之序,序雲:莊子謂之庚桑,《史記》作亢桑子,《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源乃取莊子《庚桑楚》一篇為本,更取諸子文義相類者而成之,亦行於世。又柳子厚《辯亢倉子》雲:太史公為《莊周列傳》,稱其為書畏累亢桑子,皆空言無事實,今世有《亢桑子》書,其首篇出莊子而益以庸言,蓋周所雲者尚不能有事實。又況取其語而益之者,其為空言尤也。劉向班固錄書無《亢倉子》,而今之為術者,乃始為之傳注以教於世,不亦惑乎?唐《藝文志》以為王士元。

  【高續古子略】

  《亢桑子》:

  孔子曰:上有好者,下有甚焉。

  《亢桑子》之謂歟?開元天寶間,天子方向道家者流之說,尊老氏,表莊列,皇皇乎清虛沖澹之風矣。又以《亢桑子》號,《洞靈真經》,上既不知其人之仙否,又不識其書之可經,一旦表而出之,固未始有此書也。襄陽處士王褒,來獻其書,書,褒所作也。按《漢略》《隋志》皆無此書。褒之作也,亦思所以趨世好,迎上意耶?今讀此編,往往采諸《列子》《文子》,又采諸《呂氏春秋》《新序》《說苑》,又時采諸《戴氏禮》。源流不一,往往論殊而辭異,可謂雜而不純,濫而不實者矣。太史公作《莊周列傅》,固嘗言其語空而無實,而柳宗元又以為空言之尤,皆足知其人,決其書。然柳氏所見,必是王褒所作者。

  【柳宗元集】

  《辯亢倉子》:

  唐號《洞靈真經》,潘雲:亢音庚,莊子作《庚桑楚》,楚名,庚桑姓也。

  《史記》作《亢桑子》。

  《大唐新語》雲:道家有庚桑子者,世無其書,開元末處士王源撰《亢倉子》兩卷以補之。序雲,庚桑,亢桑,亢倉,一也。唐《藝文志》以為襄陽王士元。太史公為《莊周列傳》稱其為書畏累童雲:上烏罪切,或作山畏;下力罪切,或作壘。

  《莊子音注》雲山畏壘,山名也。或雲在魯,又雲在梁州。亢桑子,皆空言,無事實。今世有《亢桑子》書,其首篇出《莊子》而益以庸言,蓋周所雲者尚不能有事實,又況取其語而益之者,其為空言尤也。劉向班固錄書無亢倉子,而今之為術者,乃始為之傳注以教於世,不亦惑乎?

  【文獻通考】

  《亢倉子》二卷:按唐天寶元年,詔號《亢桑子》為《洞靈真經》,然求不獲。襄陽處士王士元,謂莊子作《庚桑子》,太史公、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取諸子文義類者,補其亡。宗元不知其故,而遽詆之,可見其銳於譏議也。其書多作古文奇字,其內不足者必假外飾歟?何璨注。

  《周氏涉筆》曰:《庚桑楚》,固寓言,然所居以忘言化俗,以醇和感天,今所著切切用誅罰政術,蓋全未識庚桑子者,其稱危代以文章取士,剪巧綺濫益至,正指唐事。又補賊廣引俟赦,率是獄案文書。又一鄉一縣一州,被青紫章服,皆近制。既為唐人短淺者之書,不煩子厚掊擊也。惟《農道》一書可讀,自合孤行。

  陳氏曰:首篇所載,一莊子《庚桑楚》同。亢倉者,庚桑聲之變也。

  《崇文總目》凡九篇。

  【黃氏日抄】

  《亢倉子》:

  亢倉子,名楚,說本《老子》,文類《莊子》,亦有近理者,如曰:「所謂國鬱者,主德不下宣,人欲不上達也。」如曰:「士有天下人愛之者,有其主獨愛之者;用天下人愛者則天下安,用主獨愛者則天下危。」如曰:「理人者先務,人則撲。音農。此其近理者也。亦有背理者,如曰:「大亂之本,祖乎堯舜。」如曰:「蛻地之謂水,蛻水之謂氣,蛻氣之謂虛,蛻虛之謂道。如曰:「安知天下之正汙潔。」此其背理者也。至其妄自標榜以欺世,則謂靈王使祭公致篚帛,有禳水旱之問,謂熊圉拜為亞尹,嘗微服而逃,則有不能自掩其欺者矣。蓋其書稱自鄉而縣,縣而州,此後世之區畫也;稱被以青紫章服,此後世之品式也;稱吾無誰私兮,羌忽不知其讀,此仿後世之楚詞;而字多用古文,又欲以自蓋共今文而益彰者也,曾謂周靈楚國之世而有此哉!其書有雲噫氣穀神,以穀為似,與老子所稱穀神不同。柳文《辯亢倉子》,謂《亢桑子》取莊周語而益之,其為空言尤也。錄書無《亢倉子》。

  【胡氏致知編】

  亢倉子居羽山,書五卷,相傳周庚桑楚所撰,何粲為之注,名《洞靈真經》。

  【宋呂南公灌園先生集】

  《讀亢倉子》:

  治平四年,餘見此書於今集賢鄧校理家,怪其詣致不倫,不及文、莊、列、老遠甚,其辭又最鄙陋,令人懶讀,常疑有好事者詭冒為之。然儒之長老不助余疑,每用不懌。後二年,在淮南,始見《唐史新書》,乃知開元時王士源者造此。又四年,於汴京見李肇《國史補》,其說與《新書》同,蓋《新書》據肇所記而言之耳。因自愜快,以所疑之不妄致也。益知心之可以師。嗟夫!在我者之有以照彼,發在乎占文按跡,然後進哉?世固有喜以淺托高人,其功用短長,雖不能使智者兼惑,亦其謬意期成,於世耳。聞羌兒與越人鬥者,越人乘象,羌兒患其難攀,即刻木為狻猊首而繪之,又效其皮而蒙以前驅,象猝遭而驚也。為之奔敗,蓋畏狻猊者象也,非越人;而象之所為奔敗者,驚於偽而非驚於實者也。彼羌兒何所出威?今夫以淺托高人,何以異此。往時王肅出《孔子家語》,近世丘解《論語》而題以韓退之,兩人之見,皆濟繆以勞,而通為羌兒之罪人。嗚呼!豈以為有益而為之歟!尼士源、肅、,異世而同欲者,予又焉知學士之又無是此者歟?柳先生嘗論亢渠不宜傳解,而不慮為唐人詐造,其辯蓋猶未盡,余方自憐不惑之早,故為之忠,以佐柳於盡焉。

  【國朝宋濂文粹】

  《亢倉子》五卷:凡九篇,相傳周庚桑楚撰,予初苦求之不得,及得之,終夜疾讀,讀畢歎曰:是偽書也。剿老莊、文、列,及諸家言而成之也。其言曰:危代以文章取士,則剪巧綺糸監益至,而正雅絮實益藏。夫文章取士,近代之制,戰國之時無有也。其中又以人易民,以代易世,世民太宗諱也,偽之者其唐士乎?予猶存疑而未決也。後讀他書,果謂天寶初唐號《亢桑子》為《洞靈真經》,求之不獲,襄陽處士王士元采諸子文義類者撰而獻之,其說頗與予所見合。複取讀之,益見其言詞不類,因棄去不復省。

  《農道》一篇雖可讀,古農家書具有之,或者謂可孤行,吾亦不知其為何說也。

  【元吳萊淵穎集】

  《亢倉子》:

  不仁為人害,仁反愁我身,母為小堯舜,有愧倡狂民。

  文子

  【仙傳】

  姓辛,名钅開,一名計然,葵丘濮上人,乃晉公子也。師事老子,嘗請問於老君曰:何謂道德仁義禮?老君曰:無為無形,內以修身,外以治人,功成事立,與天為鄰,道也;畜之養之,遂之長之,兼利無擇,與天地合,德也;于大不矜,於小不偷,兼愛無私,久而不衰,仁也;為上即輔弱,為下即守節,達不肆意,窮不易操,一度順理,不私枉撓,義也;為上恭嚴,為下卑遜,退謙守柔,為天下雌。立于不敢,設於不能,禮也。故修道則下歸服,修德則下從令,修仁則下不爭,修義則下平正,修禮則下尊敬。五者皆修,則家國安定,此聖人之所以禦萬物也。無道則下叛,無德則下怨,無仁則下爭,無義則下暴,無禮則下亂。五者不立,而不危亡者,未之有也。文子複問曰:治國之本何如?老君曰:未嘗聞身治而國亂者也。夫靜以修身,儉以養生,則下不擾而人不怨。是以天覆以道,地載以德,四時不失序,風雨不為虐,日月清明,五星合度矣。故為治之本在於安人,安人之本在於足用,足用之本在於勿奪,勿奪之本在於節用,節用之本在於省事,省事之本在於無為。夫無為者,非謂引之不來,推之不去,迫之不應,感之不動,堅滯而不流,卷握而不散也。謂其私志不入公道,嗜欲不枉正術,循理而舉事,因時而立功,任下責成,舉無過事,名各自命,類各自用,事由自然,莫出於已,故事成而身不伐,功立而名不有。猶水行用舟,山行用撬,因高為田,因下為池,非吾所謂有為也。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養其欲也,聖人之踐位者,非逸樂其身也。為天下之人,強掩弱,眾暴寡,智欺愚,勇侵怯,懷才不以相教,積財不以相分,故立天子以齊一之,為一人之明不足以遍照海內,故立三公九卿以輔翼之。為絕域殊俗不得被其澤,故立諸侯以鎮撫之。是以天無不任,時無不應,官不隱材,國無遺利矣。是以先生之法不殺胎,不卵,不涸澤而漁,不焚林而畋,豺未祭獸,罘不得通於野;獺未祭魚,網罟不得入于水;鷹隼未擊,羅罘不得張于穀;草木未落,斧斤不得入于林;昆蟲未蟄,不得以火田。孕育不殺,殼卵不探,魚不尺不得取,大豕不期年不得食,是故萬物之發若蒸氣,此先王之所以得時修備富國利人之道也。夫水濁則魚口僉,政苛則人亂,上多欲則下懷詐,上多永則下交爭,智詐萌生,盜賊滋彰,不理其本而求之於末,無異鑿渠而止水,抱薪而救火也。聖人事省而治,求寡而贍,不施而仁,不言而信,不求而得,不為而懷,保真抱道,而天下從之如影應響。故曰無為也。文子曰:無為之治既聞命矣,敢問不言之教可得聞乎?老君曰:天致其高,地致其厚,日月照,星辰朗,非有言也,正其道而物自然。陰陽四時;非生萬物也;雨露時降,非養草木也。神明接,陰陽和,而物自生矣。夫道者,藏精於內,棲神於心,靜漠恬淡,悅穆胸中,廓然無形,寂然無聲,官府若無事,朝廷若無人,無隱士,無逸民,無勞役,無冤刑,天下莫不仰上之德,象主之指,絕國殊俗,莫不重譯而至。非家至而人喻之,推其誠心施之天下而已。故賞善罰惡者,政令也;其所以能行者,精誠也。政令雖明,不能獨行,必待精誠。精誠形乎內,而外喻於人心,此不言之道也。聖人在上,懷道不言,而澤及萬方,故不言之教芒乎大哉!是以人主之恩,神不馳於胸中,知不出於四域,懷其誠行之心,則甘雨以時,五穀蕃殖,養人以公,威厲不試,法省不擾,囹圄空虛,天下一俗,莫懷奸心。故精誠動於天,景星現,黃龍下,翔鳳至,醴泉出,嘉禾生,河不溢流,海不湧波矣。若逆天暴物,則日月薄蝕,五星失行,四時相乖,晝冥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天文變異,國將危亡。天之與人,有以相通。夫神明之事,不可以智巧為也,不可以強力致也。惟聖人與天地合德,與日月合明,與鬼神合靈,與四時合信,懷天心,抱天氣,執沖舍和,不下堂而行四海,變易習俗,人皆遷善,若生諸已,謂之神化者,蓋行不言之教也。文子複再拜而問曰:治國之本,敬聞命矣。治身之本奈何?老君曰:來,吾語汝,太上養神,其次養形,神清意平,不節皆寧,食生之本也。肥肌胃,充腹腸,閉嗜欲,養生之未也。人能養其本,節寢處,適飲食,和喜怒,便動靜,在內者已得,邪無由入。夫人受天地變化而生,一月而膏,二月而血,三月而胚,四月而胎,五月而筋,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形,八月而動,九月而躁,十月而生。形骸已成,五臟乃官,肝主目,腎主耳,脾主舌,肺主鼻,膽主口,頭圓法天,足方象地,天有四時五行九解三百六十日,人有四肢五臟九竅三百六十骨節,天有風雨寒暑,人有取與喜怒,人與天地相類而為之主。耳目者,日月也。血氣者,風雨也。日月失行,薄蝕無光;風雨非時,毀拆生靈;五星失行,國受其殃。天地之道,至闊以大,尚由節其章光,愛其神明;人之耳目何能久熏而不息?精誠何能馳騁而不乏?是故聖人守內而不守外。夫血氣者,人之華也,五臟者,人之精也。血氣專乎內而不外越,則胸腹充而嗜欲寡,耳目清而聽視聰達,五臟能屬於心而無離,則意氣勝而行不僻,精神盛而氣不散,以聰無不聞,以視無不見,以為無不成。是以飾其外者傷其內,快其情者疲其神,見其文者弊其真,須臾不忘自賢者必困其性,百步之中不忘其容者必累其形。故羽翼美者傷其骸骨,枝葉茂者害其根亥艸,是以靜漠恬淡所以食生,和愉虛無所以據德。外不亂內即性得其宜,靜不幹動即德安其位。養生經世,抱德以修年,可謂體道矣。夫道者陶冶萬物,修治無形,寂然不動,大通混冥,深闊廣大,不可為外;折毫刮芒,不可為內。始於柔弱,終於剛強,治於短寡,成於眾長。故十圍之木始於把,百仞之台始於下。是以真人體之,故虛無平易清靜柔弱,純粹素樸,不與物雜,得天地之道,故謂之真人。夫虛無者,道之舍也;平易者,道之素也;清靜者,道之鑒也;柔弱者,道之用也;純粹者,道之幹也。嗜欲不載,虛之至也;無所憎愛,平之至也;一而不變,靜之至也;隨時為宜,柔之至也;不為物散,純之至也。是以聖人輕天下即神不累,細萬物即神不惑,齊死生則意不懾,同變化則明不眩,靜與陰同德,動與陽同波,亦無所疏,亦無所親,與道為際,與德為鄰,倚不機之柱,行不闕之途,稟不竭之府,學不死之師,故無往不遂,無之而不通也。文子再拜受教。周平王問於文子曰:聞子得道於老聃,今賢人雖有道,而遭淫亂之世,以一人之權,而欲化久亂之民,其庸能乎?文子對曰:夫道德匡邪以為正,振亂以為治,化淫敗以為樸淳,使德複生,天下安寧,要在一人。故積德成王,積怨成亡。堯舜以是昌,桀紂以是亡。平王用其言而天下治。文子複從老君,授神丹之方,遂正品仙階。後南游吳越,范蠡師之,越欲伐吳,蠡諫曰:臣聞之師曰,兵,兇器,戰,逆德,爭者,事之末也。險謀逆德,好用兇器,試身於所末,不可。勾踐不聽,敗於夫椒。後位以上大夫,弗就,隱吳興餘英禺山,相傳以為登雲而升。按《寰宇記》《吳興志》俱載餘英東南三十裡有計籌山,越大夫計然嘗登此山,籌度地形,因名焉。今山陽白石頂通玄觀,乃故隱處也。其紫雲關升元觀,即古常清觀,宋乾道間改賜今額,山之半有曰「登雲石」者在,其著曰《文子》,天寶中封為通玄真人,書曰《通玄真經》。其著書一十二篇,一曰道原,詳原字。二曰精誠,詳誠字。三曰九守,詳守字。四曰符言,詳言字。五曰道德,詳德字。六曰上德,詳德字。七曰微明,詳明字。八曰自然,詳然字。九曰下德,詳德字。十曰止仁,詳仁字。十一曰上義,詳義字。十二曰上禮。詳禮字。

  【漢志】

  《文子》九篇:老子弟子與孔子並時而稱。周平王問似依託者也。

  【隋志】

  《文子》十二卷:周平王時人,師老子。

  【唐志】

  《文子》十二卷:徐靈府注。

  【通志】

  《文子》十二卷老子弟子。

  《李暹訓法》十二卷,朱弁《注》十二卷,除靈府《注音》一卷,《統略》一卷,《家語要言》一卷。

  【玉海】

  《文子》《漢志》:

  道家,九篇,老子弟子,與孔子並時,而稱「周平王問」,似依託者也。

  《隋志》十二卷。

  《唐志》同。梁《七錄》六卷。柳宗元曰:十二篇,蓋駁書也。凡管孟數家,皆見剽竊。默希子注,《道原》至《上禮》。

  《文選注》範子曰:文子姓辛,葵丘濮上人稱曰計南。南游于越,範蠡師事之。本受業于老子,《文子》錄其遺言為十二篇。默希子謂姓辛,名研,文子其字也,師老子。今本十二卷,元魏李暹注。唐徐靈府注,即默希子朱玄注。

  【事物紀原】

  《文子》《唐會要》曰:天寶元年三月十九日,李林甫奏文子號「通玄真人」。詳見號字

  【廣記】

  《文學》:

  默希子注姓辛,名研,字文子,周平王時,癸丘濮上人,其先,晉公子也。嘗南游,範蠡得而事之。老子弟子也,著《通玄真經》。

  【文子】

  徐靈府作《通玄真經序》曰:大道不振,其來已久。微波尚存,出自諸子。莫不祖述道德,彌縫百代。文子者,周平王時人也。平王問文子曰:聞子得道於老子,今賢人雖有道,賢人,文子也。而遭淫亂之世,以一人之權,而欲化文亂之民,其能庸乎?文子對曰:道德匡邪以為政,振亂以為理,使聖德複生,天下安寧,要在一人,故積德成王,積怨成亡。而堯舜以是昌,桀紂以是亡。平王信其言而用之。時天下治。然安危成敗,匪降自天,在乎君王任賢而已。故聖人怵怵,為天下孩其人,同於赤子,欲以興利去害而安之,非欲有私於已也。其書上述皇王帝霸興亡之兆,次序道德禮義衰殺之由,莫不上亟玄機,旁通庶品。其旨博而奧,其詞文而真。故有國者,雖淫敗之俗,可返正朴於太素;有身者,而患累之質,可複至命于自然。大矣哉!君子不可不刳心焉。洎我唐十有一葉,皇帝垂衣布化,均和育物,柔懷庶邦,殊俗一軌,故在顯位鹹盡其志忠,慕幽居者亦安其業。靈府以元和四載,投跡衡峰之表,考室華蓋之前,迨經八稔,夙孰樸素之風,竊味希微之旨。今未能拱默,強為注釋。是量天漢之高邈,料滄溟之淺深者,亦以自為,難矣。

  【牟山獻陵陽集】

  《文子序》:

  禹受計於會稽,會稽者,會計也。武康計籌山,因計然賞度。地於此而得名。然其義固有所本,范蠡師計然,見於《史記》,顏師古以為與孔子同時,是也。其書曰《文子》者,有與平王問答語,徐靈府遂以為周平王時人,則誤甚,劉向著錄文子書九篇耳,李暹所注乃十二篇,疑不能無附托其間。或謂乃楚之平王,楚越相強,平王時,楚事日非。子胥既奔吳而計然亦去楚。間道適越耶?不可考矣。南谷杜君辯博而篤實,恬靜而疏通,其能可以用世,而其志果於遁世。雖嘗領閑台珍館,亦複舍去,築披雲之庵于計籌山上,燕處從容,取《文子》書及其事之散見他書者,會粹而刻之。三代古書遺跡,一旦震發於湮沒之餘,真山林一大奇事。予觀自昔財計之臣,鮮有能自全者。計然之策,範蠡略用之於越,十年生聚,既以報吳,乃飄然遠引,竟免於鳥喙之毒手。而圖謀相傳。計然乃神仙得道之人,又不但全其身而已。蓋計然嘗受於老子者也。夫善計不用籌策,此豈區區廢居操縱從事於鞭算之未乎?不貴難得之貨,不舍檢且嗇,不以不足奉其餘,生財而不有,成功而不居,若是者、蓋幾乎道,固已超然於利害禍福之外。而世之壅利專利者,往往違天時,竭地力,自謂以心計析秋毫,不知正犯道家之所深忌。只以自貽殃禍,覆轍相尋,曾莫之悟,可歎也。南穀嘗注《老子》,得其宗旨,又粹比書,俾與師說並行,其警世切矣。學者合而觀之可也。雖然,書徒糟粕,曠洞遐想,寥虛闊,胸中系累,雲掃霧除,豈不快然者哉!又安得從南穀君,登籌峰,望玄墟,求鴟夷子所以泛湖之處。

  【文子纘義】

  文子于章首多稱老子曰者,尊師也,此蓋當時記習老子之言,故不敢自有其名。書十有二篇,凡一百八十八章,道堅不揆淺陋,隨義析之,增八十一章,別有其旨。題曰纘義,以便觀覽雲。

  【馬總意林】

  《文子十二卷》:

  周平王時人,師老君。

  先唱者窮之路,後動者達之源。齒堅於舌,而齒先弊。剛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幹。立井而飲,耕田而食,不佈施以求德,不高下以相傾。此古人之德也。河不滿溢,海不湧波。景雲見,黃龍下,祥風至,醴泉出。此聖人順天道也。晝冥夜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此國之將亡也。水濁則魚口僉,政苛則民亂,上多欲,下多詐。冬曰之陰,萬物歸之而莫使,皋陶喑而大理。天下無虐形,何貴言乎?

  君子猶射,差此毫末,於彼尋丈。神者智之淵,神清則智明;智則心之府,智公則心之平。精神難清而易濁,猶盆水也。清之終日,乃能見眉睫,不過一撓,即不能見方圓也。量腹而食,度形而衣,節乎己者,貪心不生。山生金,反自刻;木生螢,還自蝕;人生事,還自賊。使信士分財,不如探籌;使廉士守財,不如閉戶全封。有心于平,不如無心之不平。善遊者必溺,善騎者必墮。上學以神聽之,學在骨髓矣;中學以心聽之,學在肌肉矣;下學以耳聽之,學在皮膚矣。鐸以聲自毀,膏以明自煎,一淵無兩蛟,有必爭。得鳥者羅之一目,一目之羅不可得鳥。欲致魚者先通于穀,欲來鳥者先樹于木,水積而魚聚,木茂而鳥集。目見百步之外,不能自見其目此。水之勢勝火,一杓不能救一車之薪;金之勢勝木,一刃不能殘一林。土之勢勝水,一塊不能塞一河。饑馬在廄,寂然無聲。投芻其旁,爭心乃生。農夫勞而君子食之,愚者言而智者擇之。日月欲明,浮雲翳之。河水欲清,沙土穢之。叢蘭欲茂,秋風敗之。人性欲平,嗜欲害之。濟溺者以金石,不如盡索。花早者,不須霜而自落。入水憎湍,懷臭求芳,不可得也。乳犬噬虎,伏雞搏狸。冶不能銷木,匠不能冰。金石有聲,不叩不鳴;簫管有音,不吹不聲。事者難成而易敗,名者難立而易廢。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孔子無黔突,墨子無暖席,非其貪祿慕位,欲為天下除害耳。獸窮則觸,烏窮則啄,人窮則詐。人主之有民,猶城之有基,木之有根,根深則本固,基厚則上安。屈寸而申尺,小枉而大直。聖人為之。今人貴不許其大功,而求其小善,失賢也。貴則觀其所舉,富則觀其所欲,貧則觀其所愛。霸王之道,扶義而動,尊其秀士,顯其賢良,百姓開戶而待之,漬米而儲之。不義之兵,至於伏屍流血而不伏也。冬日之扇,夏日之裘,無用於己,則生塵垢。

  【柳宗元集】

  《辯文子》:

  或曰:姓辛,名妍,字文子。號曰:計然。葵丘濮上人,范蠡之師。

  《文子》書十二篇。其傳曰:老子弟子。唐有徐靈府注,又有李暹訓注,或謂其書錄老子貴遺言。其辭時有若可取,其指意皆本老子。然考其書。蓋駁書也。其渾而類者少,竊取他書以合之者多,凡《孟子》輩數家,皆見剽竊。嶢然而出其類。童雲:嶢音堯,山高貌,或作堯。其意緒文辭,又互相抵而不合。不知人之增益之歟?或者眾為聚斂以成其書歟?然觀其往往有可采者,又頗惜之。憫其為之也勞,今刊去謬惡亂雜者,取其似是者,又頗為發其意,藏於家。為,去聲。

  【考古質疑】

  《論文子非周平王時人》:

  大慶近觀文子一書,凡一十二篇,謂之《通玄真經》。猶莊子所謂《南華真經》,列子所謂《沖虛真經》也。其書大率多載老子之言,或謂之老子弟子是也。而其序乃以為周平王時人,按《史記貨殖》注,裴馬因曰:計然,葵丘濮上人。姓辛,字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嘗南游于越,範蠡師事之。

  《文選》曹子建《求通親親表》引《文子》曰:不為福始,不為禍先,此所引乃《文子》第三卷《守虛篇》。而李善注雲:范子曰,文子者姓辛,葵丘濮上人,稱曰計然。範蠡師事之。又《北史》蕭大圜雲:留侯追蹤於松子。陶朱成術于辛文。然則所謂文子,乃春秋末人也。但其書第五卷有平王問于文子曰:吾聞子得道於老聃云云,注家謂平王為周平王,故其序遂以為周平王時人。夫春秋起于魯隱,正周平王之時,是為春秋之始。範蠡事越子句踐以滅吳,是乃春秋之末,前後相去二百餘年。乃謂文子為平王時人可乎?況其書第一卷,又載孔子問道於老子,老子曰:一汝視,天和將至。是則老子與孔子同時,皆去平王時甚遠也。又其書《上仁篇》雲:伯樂相之。王良禦之。王良與趙簡子同時,亦春秋末年也。然則謂為平王時人,豈不誤歟?曰孔子與老子答問,其為同時,固也。如上文之所援引,安得平王時有所謂老聃?而曰:吾聞子學道於老聃,似真誤矣。但前史所述孔子皆可考其所生之歲月,如老聃則莫推其始,止雲姓李名耳,字伯陽,周守藏室之史也。嘗觀遷史《周紀》,幽王時三川皆震,伯陽甫曰:周將亡矣。注雲:伯陽父,周柱下史老子也。及幽王立褒後,太史伯陽讀史記曰:周亡矣云云。由此而觀,則太史伯陽即老子也。固已見於幽王之前,則平王謂吾聞子學道於老聃,又似非誤。況孔子竊比于老彭,說者謂老聃彭祖,夫彭祖堯臣,綿唐虞,曆夏商,則老聃之年,遷史謂其修道以養壽,或者生於幽王之前,而綿曆春秋之季,亦未可知也。更俟智者質之。

  【席上腐談】

  《文子》:

  有默希子注,愚觀《文子》首章雲: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與老子道非常道之意,若合符節。

  【文獻通考】

  李暹注《文子》十二卷。晁氏曰:右李暹注,其傳曰:姓辛,葵丘濮上人,號曰計然,範蠡師事之,本受業於老子,錄其遺言為十二篇雲。按劉向錄《文子》九篇而已,《唐志》錄暹注與今篇次同,豈暹析之歟?顏籀以其與孔子並時,而稱周平王問,疑依託者,然三代之書,經秦火,幸而存者,其錯亂參差類如此。

  《爾雅》,周公作也。而有張仲孝友,《列子》鄭穆公時人,而有子陽饋粟,是也。李暹師事僧般若流支,蓋元魏人也。

  《周氏涉筆》曰:《文子》一書,誠如柳子厚所雲,駁書也。然不獨其文聚斂而成,亦黃老名法儒墨諸家各以其說入之,氣脈皆不相應,其稱平王者,往往是楚平王,序者以為周平王時人,非也。陳氏曰:按《志》有《文子》九篇,老子弟子,與孔子同時。而稱周平王問,似依託者也。又按《史記貨殖傳》徐廣注;計然,范蠡師,名研。裴馬因曰:計然,葵丘濮上人,姓辛,字文子。默希子引以為據。然自班固時已疑其依託,況未必當時本書乎?至以文子為計然之字,尤不可考信。墨希子注《文子》十二卷:晁氏曰:墨希子者,唐徐靈府自號也。靈府謂文子周平王時人。朱玄注《文子》十二卷:晁曰:唐朱玄注,缺《府言》一篇,或取默注補焉。

  【高續古子略】

  《文子》:

  柳子厚以《文子》徐錄府注十二卷,李暹《訓注》十二卷,天寶中以文子為《通玄真經》,文子為老子弟子,其辭指皆本之老子,其傳曰老子弟子。雖其辭指,柳子厚以為時有若可取,蓋駁書也。凡孟子數家皆入剽竊,文詞叉牙相抵而不合,人其損益之歟?或聚斂以成其書歟?乃為刊去謬亂,頗發其意。子厚所刊之書,世不可見矣。今觀其言曰:神者智之淵,神清則智明。智者心之府,智公則心平。又曰:上學,以神聽之;中學,以心聽之,下學,以耳聽之。又曰:貴則觀其所舉,富則觀其所欲,貧則觀其所愛。又曰:人性欲平,嗜欲害之。此亦文子之一臠也。

  【黃氏日抄】

  《文子》:

  文子者,雲周平王時辛妍之字,即范蠡之師計然,嘗師老子,而作此書。其為之注與序者,唐人默希子。而號其書曰《通玄真經》,然偽書爾。孔子後於周平王幾二百年,及見老子,安有生於平王之時者先能師老子耶?范蠡,戰國人又安得尚師平王時之父子耶?此偽一也;老子所談者清虛,而計然之所事者財利,此偽二也;其書述皇王帝霸,而伯乃伯字,後世轉聲為霸耳,平王時未有霸之名,此偽三也;相坐之法、減爵之令,皆秦之事而書以老子之言,此偽四也。偽為之者,殆即所謂默希子,而乃自匿其姓名歟?其序盛稱唐明皇垂衣之化,則其崇尚虛無,上行下效,皆失其本心為可知。明皇之不克終,於是乎兆矣。豈獨深宮女子能召漁陽革卑鼓之變哉!書之每章必托老子為之辭,然用老子之說者,文衍意重,淡於嚼蠟,否者又散漫無統,自相反覆。謂默希子果有得於老子,吾亦未之信。今略類分其說:如稱為惠者生奸,此法家之說;政勝其民,下附其上,此術家之說;國之所以強者必死也,此兵家之說。而《上德》一篇,又全引諸子譬喻語,凡其散雜類此。既曰:道滅而德興。又曰:道之中有德,既非仁義矣。又曰:治之本仁義也,既非禮義矣。又曰:不知禮義,法不能正。凡其反覆類此。而其言之偶合理者有二:曰不法其已成之法,而法其所以為法者,與世推移;曰自天子至於庶人,四體不勤,於事求贍者,未之聞。其言之最害理者亦有二:曰任臣者,危亡之道也,尚賢者,癡惑之原也;曰去恩意,舍聖智,外賢能,廢仁義,禁奸偽,則齊於道矣。

  【國朝宋濂文粹】

  《文粹》:

  十二卷,老子弟子所撰,不知氏名。徐廣曰:名研;李暹曰:姓辛,葵丘濮上人,號曰計然,範蠡師事之;裴馬因曰計然,姓辛,字文子。其先晉國公子也;孟康曰:姓計名然,越臣也;蔡謨曰:計然者,範蠡所著書篇名,非人也。謂之計然者,所計而然也;顏師古曰:蔡說謬矣,《古今人表》,計然列在第四等。計然一名計研。

  《吳越春秋》及《越絕書》並作計倪,倪與研、然,三音皆相近,故訛爾。由是觀之,諸說固辨矣。然是書非計然之所著也。予嘗考其言一祖老聃,大概《德經道》之義疏爾。所謂體道者不怒不喜,其坐生無慮,寢而不夢,見物而名,事至而應,即載營魄抱一,專氣致柔,滌除玄覽也;所謂上士先避患而後就利,先遠辱而後求名。故聖人常從事于無形之外,而不留心于已成之內,是以禍患無由至,非譽不能塵垢,即知白守黑,知雄守雌,知榮守辱之義也;所謂靜則同,虛則通,至德無為,萬物皆容,即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也;所謂道可以弱,可以強,可以柔,可以剛,可以陰,可以陽,可以幽,可以明,可以苞裹天地,可以應待無方,即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乎似萬物之宗也。其他可以類推。蓋老子之言宏而博,故是書雜以黃老名法儒墨之言以明之,毋怪其駁且雜也。計然與範蠡言,皆權謀術數,具載於書,絕與此異,予固知非著是書者也。黃氏屢發其偽,以為唐徐靈府作,亦不然也。其殆文姓之人,祖老聃而托之者歟,抑因裴氏姓牟,字文子說,誤指為范子計然十五卷者歟?

  【元吳萊淵穎集】

  《文子》:

  大道終自然,王家始多難。益人不在賢。蔔鼎年已半。

  鄒子

  【漢志】

  《鄒子》:

  四十九篇。名衍齊人,為燕昭主師。居稷下,號談天衍。

  【隋志】

  《鄒子》:

  一卷其書多論漢人,恐是閏甫。

  【玉海】

  《漢志》:

  陰陽家。

  《鄒子》四十九篇,名衍,齊人,為燕昭王師,居稷下,號談天衍,鄒子終始五十六篇。師古曰:亦鄒衍所說。

  《史記》:

  鄒衍,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余萬言,其語宏大不經,作《主運》。劉向《別錄》:

  鄒子書有《主運》篇。

  《封禪書》:

  鄒衍以陰陽主運,顯于諸侯。

  【馬總意林】

  《鄒子》:

  一卷欲知其人視其朋友。蒺藜在田,良苗無所措其根。妄邪在朝,忠直無所容其身。寡門不入宿臨甑不取塵,避嫌也。

  【唐陳拾遺槁】

  《鄒子》:

  大運淪三代,天人罕有窺,鄒子何遼廓曼一作謾說九瀛垂。興亡已千載,今也則無為。一作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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