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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千三百三十九 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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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庚·兵 兵守 【孫子】 四戰之國貴守戰,負海之國貴攻戰。四戰之國,好舉興兵以距四鄰者,國危。四鄰之國一興事,而己四興軍。故曰國危。四戰之國,不能以萬室之邑,舍钜萬之軍者,其國危。故曰四戰之國,務在守戰。守有城之邑,不知以死人之力,與客生力戰,其城拔者,死人之力也。客不盡夷城,客無從入。此謂以死人之力,與客生力戰,城盡夷。客若有從入,則客必罷,中人必佚矣。以佚力與罷力戰,此謂以生人力與客死力戰,皆曰圍城之患。患不盡死而已。此三者,非患不足,將之過也。守城之道,重在城也。故曰客治簿檄,三軍之多分矣。客之候軍之效,壯男為一軍,壯女為一軍,男女之老弱者為一軍,此為之三軍。壯男之軍使盛食勵兵,陳而待敵。壯女之軍使盛食負壘,陳而待令。客至而作土以為險阻,反耕格阱,發梁徹屋,給徒從之不洽而之,使客無得以助攻備。老弱之軍,使牧牛馬羊彘,草木之可食者,收而食之。以獲其壯男女之食。而慎使三軍無相遇,壯男遇壯女之軍,則男貴女而奸,民有從謀而國亡喜。與其恐有蚤聞,勇民不戰。壯男壯女遇老弱之軍,則老使壯悲,弱使強憐,悲憐在心,則使勇民更慮,而怯民不戰。故曰慎使三軍無相遇,此盛力之道。 【續後漢書】 《兵守》: 兵之為守尚矣,凡建侯樹,屏列之采衛,皆以守衛中國。分鄉置遂,賦之師旅,皆以守衛京師。設防會禁,統之方伯,皆以守衛列國。邊徼則有戎役,宮闈則有環列,皆所以為守也。故兵為天下之大閑,謹其所守,相為維捍,則天下安且固矣。孔子作春秋,每致責於守土之君,以存天下之閑。天子,守天下者也,有道則守在四夷至於出居於鄭,失其所守則不足為王。城成周而所守愈隘,不足以為京師,是以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無以為閑也。諸侯,守國者也,有道則守在四鄰,至於鄆潰而居乾侯,失其所守則不足為公,浚洙而中城所守愈小,不足以為都邑,是以禮樂征伐自大夫出,無以為閑也。且社稷人民,天子所授,祖宗世守,故不敢授人而自棄。強暴侵奪,力竭弗支,死之可也,固結其民去而複國避之可也。故國君死,社稷曰滅,滅之者有罪,滅者無罪而為義,其國滅而書奔者托于諸侯,有複國之道而為權。齊侯滅紀不曰滅,紀侯之奔不曰奔,特書紀侯大去其國。既不能死社稷,又不能固結其民,而複國特悻然,蔑棄宗社去而不返爾,故曰大去不當去也。至於梁伯亟城而弗處民,疲而弗堪,為秦所取,書曰:梁亡自亡之也。莒城惡恃陋而不為備,一日而楚克具三都,書曰:楚人入鄆,自取之也。此天子諸侯守土捍城之大法也。若夫戰攻於外,則必有居守於內,以為本根。進有所恃,退有所歸,股肱心腹相為表裡。故宣王外攘夷狄,則張仲在內,高祖戰滎陽京索間,則蕭何鎮關中,光武戰河北攻洛陽,則寇恂守河內,昭烈保漢中。爭荊州則諸葛亮治成都,曹操南征北伐,則荀彧在許,孫策轉鬥江東,則張昭在吳,不有行者誰捍牧圍,不有居者,誰守社稷,叔出秀處,古之制也。然必得其人,則本根強固無反顧之憂。苟非其人,未有不覆巢僨國者。夫差任宰喜否以政,使太子與老弱居守。而遠爭齊晉,為越所滅,關羽畀麋芳士仁以江陵圍樊,而逼許洛為吳所襲,所以晉文得原而難其守,蕭何為萬世之功也。至於城守拒攻,將之事也。守心為上,守氣次之。守兵為上,守城次之。心為氣城,兵為城城,心固則氣固,兵固則城固。靜密專安,內外如一,無隙無瑕,以主待客,雖畫地守之可也。況於城乎!又必兵械備具,薪糧足餘。進有郭圍,退有停障。遠有救援,邇有間侯。嗇力多暇,明慎罰賞,申飭教戒,禁絕訛妄。血視肉薄,示之必死。曹仁之守樊,郝昭之守陳倉,張特之守新城,皆是也。無入新兵共守,隙開必敗。文欽是也。無以敵緩縱食,食盡必危,諸葛誕是也。無以激怒出戰,失守必敗,曹咎是也。無以誑誘易動,動必見欺,郝普是也。且夫守貴知變,敵大則當戰於外,光武之于昆陽是也。不出而致敵必敗,公孫瓚之于易京是也。故善守者屹若山而不可移,淵若海而不可測,寂若無人而不可見,應若無端而不可窮,故攻為易,守為難。活地易,死地難。將將之君,用人不可不慎也。 【綦崇禮兵籌類要】 《善守篇》: 臣嘗聞孫子曰:百戰百勝者,非善之善也。吳起曰:戰勝易,守勝難。夫示以德感以義,無智名,無勇功,而敵人悅服,是守勝之上者也。堅壁壘嚴斥侯,彼欲挑戰而我不為動,彼欲曠日而食有不給,卒能以全取勝而敵人挫衄,是守勝之次者也。然則谷梁氏曰:倍則攻,敵則戰,少則守。趙充國曰:攻不足者守有餘,司馬之伐公孫淵,語其使曰:能戰當戰,不能戰當守。而不戰而守者幾於怯矣。曰:不然。可以戰則戰,可以守則守。吳起守河西,而秦兵不敢東向,韓趙賓從。李廣守右北平,匈奴號飛將軍,數歲不敢入右北平。寇恂文武備足以守河內。韋孝寬守玉壁,帝幸其壘,觀禦敵之所,深歡美之,移時乃去。王師順守孤城以抗突厥,曰:「吾受天子命守此,義不可下賊」。王思禮善守計,短攻戰。孫韶守廣陵青徐汝沛頗來歸附,淮南濱江屯侯皆檄兵遠徙,徐泗江淮之地,下居者各數百里。田豫守並州,外胡開其名相率來獻,州界寧肅。華溫琪守晉州,莊宗攻之,逾月不能破。梁嘉溫琪善守,棄晉州為定昌軍,以溫琪為節度使。李周為將甚勇,其於用兵善守,能與士卒同甘苦。其守楊劉也。母喪奔歸。莊宗遣他。將代周守,幾為梁兵所破。莊宗遽追周還守之,梁人斷晉餉援,莊宗曰:「周為我守何?」憂救至,梁兵解去。莊宗見周勞曰:微公,諸將為梁擒矣」。 臣讀孫子曰: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若吳起李廣類此。項羽謂曹咎曰:謹守成皋,我十五日必定梁地複從將軍。曹咎不善守而卒以取敗。 李光弼謂李抱玉曰:將軍能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善守,而卒以破敵。臣讀孫子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若曹咎者不足以知此。李廣百騎,望匈奴數千騎上山陣,廣以為走則追射我,立盡留則以為大軍之誘於是。解鞍以示不去,用堅其意,胡終怪之弗敢擊,以為有伏,夜即引去。趙充國至西部都尉府,日饗士,皆欲為用。虜數挑戰,充國堅守。誘豪相責欲一鬥而死可得耶! 王霸閉營休士,以屈蘇茂。 曹彰北征,叛胡數千騎,卒至彰。唯有步卒千人,騎數百,用田豫計固守要隙,虜乃散走。 齊神武傾山東之眾以圍韋孝寬,凡六旬智力俱困而兵解去。李希烈以十萬之眾圍劉昌,凡四十餘日,賊數敗乃解去。 顏真卿守平原,採訪河北。尹子奇攻陷河北諸郡,獨平原北平清河固守。 江夏王宗道從秦王討劉武周曰:「武周席勝剡然,鋒未可當,正宜以計摧之。且烏合之眾憚持久,若堅壁以頓其銳,沫食盡氣,老可不戰擒也」。王曰:「而意與我合。」李光弼禦賊饒陽,問計于安思義,曰:軍行疲勞,逢敵不可支,不如按軍入守,料勝而出。」光弼曰:「善。」 王欽堯守穎州,秦宗權陷河南,獨欽堯力戰不可下,所在殘破,獨全穎州戶二萬。 臣讀孫子曰:暴寇之來,必慮其強。善守勿應,若李廣田豫類此。論曰:昔人謂戰,以守為名,所以誤敵守,以戰為名,所以誇敵。所謂守者,非特堅壁壘嚴斥侯而已。善守者使敵不能知故,欲傳城則畏吾之突戰。欲退走則疑吾襲擊,孰敢予攻乎?尉繚子曰:守法一而當十,十而當百,百而當千,靠則當萬。則且守且戰,固足以卻敵。觀七國之叛,韓安國持重,張羽力戰,故能捍寇而有梁微羽之戰,則安國能持重乎?夫戰不必勝,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勞眾。故善守者將以有待也,彼戰不能勝,守不能固,乃以退保為名。是區區者,何足算哉!金起兵要兵權。凡守者勁弩強弓,渠答樓櫓,足薪備糧,所以守吾之城也。設險守厄,高城深池,列戍屯兵者,所以守吾之國也。不因慮而撓,不因事而懾,積力治心,靜窈閒暇者,所以守吾之氣也。不守吾之氣則無以全吾之城,不守吾之城則無以保吾之國。凡若此者,皆守之謂也。然而所以守者,權也。守而用權,則所以守者非徒守也,亦以攻也。所以自治而待時也。是則守者攻之基,攻者守之資。攻而不守則無以隱其微,守而不攻則無以發其機。敵攻則守,敵守則攻,不足則守,有餘則攻,示之攻而實守,示之守而實攻,此權也。不可以一類求也。 【太白陰經】 《守城具篇》: 經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人所不見謂之九地,見所不及謂之九天。禽滑厘問墨翟,答以五十六事,皆繁冗不便於用。其後韋孝寬守晉州,羊侃守台城,皆納封鬍子技巧之術。古法非不妙,然非今之所用也。今術便於事者,如左浚隍深開濠塹也。增城增修樓櫓。懸門懸木板以為重門,突門於城中對敵營,自鑿城內為暗門,多少臨時,令厚五六寸,勿穿。或于中夜敵人初來營列未定,精騎突出擊其無備,襲其不意。塗門。以泥塗門扇、厚五寸,備火。又雲:塗棧以泥門上木棧,楠也。積炮石大小隨事。轉關橋一。梁為橋樑,端著橫括,拔去括,橋關轉,人馬不得渡,皆傾水中。秦用此橋以殺燕丹。鑿門為敵所逼,先自鑿門為數十孔,強弩射之,長矛刺之。積木備壘木,長五尺,徑一尺,小至六七寸,拋下打賊。積石備石於城門上,不限多少,多多為妙,臨時擲下。樓櫓卻敵,上建堠樓,以板為之,挑出為樓櫓。篦籬戰格於女牆,上,挑出去女牆三尺。內著橫括,前端安轄,以荊柳編之,長一大闊五寸。又立間道內柱,上布板木為棧。立欄幹於柵上,懸門擁牆濠塹拒馬,一如城壘,人事軍律守城。夫城受圍,外兵勢眾。若非嚴備,恐陷賊謀。即須城內周回三十步不令人住,貴取索易為。但賊圍城即於大城外羊馬城內,去大城二丈,周面等築小城。下於大城一五四四 三分,二分兩面直下掘土。又城壕塹於女牆上,安不定板棚闊五尺,長一丈,每棚施轉關軸,周遍其城。賊入上下,及立皆不得,傾入濠中,雖百萬之眾,不足填之。名曰:「萬全棚」,餘守具大體略之。 【玉帳玄樞】 《守城》: 守城之法,有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稱雜攻之要,五步有五長,十步有十長,百步皆有將,其將長武文相兼,量材授任而統領之。敵在城外,城中有火,須防有奸人內應,但令通便近主掌,管老少婦女救之。及遣大將親作左右監督救援,守城士卒不得輒離職掌,亂走街巷犯者斬。 邊城十一月燒城隍境上草木,及四方惡山,深谷大川,連海側近樹木,原野皆令淨盡樹木無隱匿也。布幔法。用布旗為之,以竿懸掛女牆之外。八尺折去矢石之勢,則不損牆。 燕尾炬。縛蘆葦草為之,分為兩岐如燕尾之狀,以油脂灌之。和火從城上,隊下燒之。下照城腳卻賊,遇夜乘城而上城半腰,每十步懸一燈籠,以審非意。或用松明亦可。義竿用鐵為之,分兩岐義,敵人飛梯連枷,棒如打禾者,用打女牆外上來者。鉤竿如槍,兩邊有曲刀刃,可以鉤物。諸灰沙糠秕播於城上,以眯賊目。或燒銅鐵汁物灑之,或用手炮石打之,油囊盛水於樓上,擲滅賊火。車中囊破,火自滅矣。 守城之法。灰砂、鐵、銅、鑊、盆、甕、石雷木、炮石、水筒、長刀、長斧、長錐、長鐮、連枷棒、棍棒、長短槍、瓦礫、炮石之類,不可不置也。城中柴草貯積之處,預以泥厚塗之,火箭可防。城中茅草房舍非瓦蓋者,用泥厚塗之,以防火炮。樓上樓櫓吊鐘板,皆皮裹用氈覆水濕之,以防火炮、火箭也。敵攻城於地道,來自於城上,鑿穿一井截之。積薪井中,如火薰之。謂之天井。城內四傍穿井深二丈,新甕皮幔于井內,枕聽切之。去城五百步皆知之,知穴處取鑿迎之,以乾艾數石,燒令煙減氵曳,仍用皮袋吹之。積石備炮石,隨大小用。 積木桶檑木長五尺,徑一尺,至小五六尺。又用弩射之,長茅槍刺之,則敵不敢近門。篦籬戰格於女牆上,跳椽去牆二尺,內著橫插。掾端安轄,以荊柳編之。長一丈五尺,安於掾端,以遮矢石。賊以火車將油鑊煎煉推及城門,縱火而去,切不得以少水投之,油得水而焰更高,必須眾水俱沃,方可滅之。 【行軍須知】 《守城》: 兵法曰:守城者,則深溝高壘,堅壁利刃,藏聲滅跡,常令防城。占具敵棚,樓櫓完壯,以備應急使用。邊城並宜足備陳此名件,預知施設更在臨時,取其利便。 一用火筒火炮,長槍檑木手炮,傷上城人。 一多設備城氈簾笆籬牌沙,隔遮其矢石。一多置救火水桶,要堤防積薪燒城門樓櫓用。一當城門路安置轉關、機橋木、馬子陷、馬坑、鐵蒺藜。 一多設照城燈籠,防夜後有賊人鑿城於黑暗處。垂索求入城中,放火亂軍。一用床子弩放火箭及火炮,燒填濠柴草。 一用火炮打距堙土山鵝車洞子。 一城寨若在平川,或側有高原,泉水成流。及有江河須防決壅灌城之患。今河東古太原城,宋決汾水而灌劉維元是也。 一城上以彩旗詐為風占,使敵人仰望城上,即順風吹揚糠秕、石灰、眯其目眼。次用金鬥猛火油漉之,勁弓硬弩射之,以糞炮汙之,磚石打之,即退。 一城上多備泥漿桶麻搭,防敵人放猛火油箭火炮。 一用火鉤燒紅垂城下,賊人見之用手樊懸,以損其手。 一燒城多置甕聽,恐有人馬鑿城為孔,昔恩州用此破之。 一用旋風炮打填濠人、及圍隊人馬。 一垂火箱燒炙穴中,掘城濠人及掘天井填殺掘城人。 一繞城多設突門,暗出勇騎人馬,攻其不意之處。 一城中空闊地多堆積磚石,可拋擲城下敵人。 一收城中糞穢,用水調稀,順風澆汙攻城敵人。 一賊若于城外高山之上,置起望樓,觀我城中虛實者,如城中軍馬數少,即以居民牛馬盡與披掛衣甲,於街市擺列。又使居民上城,少壯者在前,老弱者在後,俱要相接。次用婦女披掛搠立,不可與少壯男子相雜,恐生奸邪,可代正軍防守門戶,往來巡城應急使用。 一可於城外聚集民戶大軍,及拆屋囗大小竹木作木柵,周圍密下枯簽七裡,椿外開深溝,起直吊橋。遇夜下鎖蒺藜地,柵板差人伏路,城裡重門擊柝鳴鼓,知更提鈴巡警,以防奸宄城門。當路安置轉關機橋、木馬子、陷阱坑,晝夜官軍守把四門,盤詰奸細。 一城內無事日,多穿井準備緩急,要水用度。及簷、桶、井繩之類亦備。 一城內多用泥草及濕氈搭蓋,積聚柴薪,令人宿護,防賊火燒。 右已上防城之法,雖是廣設備禦,晝夜無停,巧施謀策,詳在主將。度其虛實,臨機應變,可以保全。 【武經總要】 《守城》: 梁侯景反浮江西,寇軍次夏首,王僧辯為大都督,軍次巴陵,既景陷郢城,將進寇荊州。於是氵公江屯戍,望風請服。僧辯並沉公私船于水,分命眾軍乘城固守。偃旗臥鼓,安若無人。翌日賊眾濟江,輕騎至城下謂城中曰:「語王領軍何不早降」?僧辯使答曰:「大軍但向荊州,此自當非礙。僧辯城中百口在人掌握,豈得便頃降之?景軍內薄,苦攻城內,同時鼓噪矢石雨下,賊乃引退。元帝又命北平將軍胡僧祐率兵援僧辯。是日,賊複攻城不克。又為火艦燒柵,風不便,自焚而退。有流星墮營中,賊徒大駭,相顧失色。賊帥任約又為陸法和所擒,景乃燒營夜遁。 侯景反攻陷曆陽至新林,帝使羊侃入副宣城王都督城內諸軍。景卒既至,百姓競入。公私混亂,無複次序,侃乃區分防擬,皆以宗室間之。軍入爭入武庫,自取器甲,所司不能禁,侃命較數人,方得止。及賊逼城,眾皆洶懼,侃偽稱得外射書雲:郡陵西昌侯已至近路。眾乃少安,賊攻東掖門。縱火甚盛。侃以水決滅火,射殺數人,賊乃退。有詔送金五千兩,銀五千兩,絹萬匹,賜戰士,侃辭不受。部曲千萬人並私加賞,賊為尖頭木驢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鐵鏃以油灌之,擲驢上焚之,俄盡。賊又東西起二土山以臨城,城中震駭。侃命為地道,潛引其土山不敢立。賊又作登城樓,高十餘丈,欲臨射城中,侃曰:「車高塹虛,彼來必倒。可臥而觀」之。及車動果倒,眾皆服焉。賊既頻攻不捷,乃恐長圍。朱異張綰議出擊之,帝以問侃,曰:「不可;賊多日攻城,既不能下,故立長圍,欲引城中降者耳。令擊之,出人若少,不足破賊。若多,則一旦失利,門隘橋小,必大致挫」。衄不從,遂使千餘人出戰,未及交鋒,望風退走。果以爭橋水,死者大半。 西魏將韋孝寬守玉壁,時東魏大將高歡傾山東之眾志圖西入,以玉壁衝要,先命攻之。連營數十裡,乃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當見山處城上先有兩高樓,孝寬更縛木接之,令極高峻。多積戰具,以禦之。歡夥謂城中曰:「縱爾得樓至天,我會穿城取爾。遂于城南鑿地道,又於城北。起土山且作且攻,晝夜不息。孝寬複掘長塹,截其地道,仍簡戰士屯城外,塹上每穿至塹,戰士即擒殺之。又于塹外積柴貯火,敵人有在地道內者,使下柴火以皮鞭吹之,火氣一沖,鹹即灼爛。城外又造攻車,車之所及,莫不摧毀。雖有排盾,莫之能抗。孝寬乃縫布為縵,隨共所向,則張設之。布既懸於空中,其車竟不能環。城外又縛松於竿,灌油加火,規以燒布,並欲焚樓孝寬複長作鐵鉤,利其鋒刃。火竿既來,以鉤遙割之,松麻俱落城外。又於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為四路,于其中各施樑柱。作訖,以油灌柱,放火燒之。柱折,城皆崩壞。孝寬又隨崩處豎木柵以捍之,敵不能大破。外盡其攻擊之術,孝寬鹹拒破之。歡無如之何,乃遣倉曹忝軍祖孝徵謂曰:「未聞救兵何不降也?孝寬報雲:「我城池嚴固,兵食有餘,攻者自勞,守者常逸,豈待旬朔之間,已須救援。適憂爾眾有不足之危,我關西男子必不為降將軍也」。孝徵乃射募格於城中,雲「能斬城主降者,拜太尉,封郡公。邑萬戶,賞帛萬」匹。孝寬手題書背反射城外,雲:「若有斬高歡者,一依此賞」。孝寬弟子遷先在山東,又鎖至城下,臨以白刃雲:「若不早降,便行大戮。」孝寬慷慨激揚,略無顧意。士卒莫不感勵相勸。苦戰六旬,傷及病死者十四五,智力俱困,因而發疾,夜遁去。 魏王思政守穎川,東魏太尉高岳來攻。築土山以臨城,飛梯火車,盡攻擊之法。思政亦作火鎖,因迅風便投之土山。又射以火箭,燒其攻具。仍募勇士,縋而出戰。據其兩山上置樓堞以助防守,高澄更益兵,堰洧水以灌城。時雖有怪獸每沖壞其堰,然城被灌已久,多亦崩頹。嶽悉眾苦攻,思政身當矢石與士卒同勞苦,岳乃更修堰,作鐵龍雜獸。用壓水神,堰成,水大至,城中泉湧溢懸釜而炊,糧力俱竭。慕容紹宗、劉豐生及其將慕容永珍,意以為閑兵乘樓船以望城內,令善射人俯射城中。俄而大風暴起,船乃漂至城下,城上人以長鉤牽船,弓弩亂髮,紹宗窮迫赴水而死。豐生浮向土山,複中矢而斃。擒永珍,並獲船中器械。思政謂永珍曰:僕之破亡在於晷漏,誠知殺卿無益。然人臣之節,守之以死。」乃流涕斬之。思政初入穎川,士卒八千人,被圍既久,城中無鹽糧,死者十六七。及城陷之日,存者才三千人。雖外無救援,亦無叛者。 後周梁士彥為晉州刺吏,齊後主親率兵攻圍之。樓堞皆盡,短兵相接。士彥慷慨自若,謂將士曰:死在今日,吾為爾先」。於是勇烈齊奮,呼聲動地,無不一當百。齊師少卻,乃令妻妾及軍人子女晝夜修城。三日而就。武帝六軍亦至,齊師圍解,士彥見帝,持帝須而泣,帝亦為之流涕。時帝欲班師,士彥扣馬諫,帝從之。執其手曰:「朕有晉州為平齊之基,宜善守之。」 唐朱泚亂德宗幸奉天,居數日,賊軍至。造城闊數十丈,以巨輪為腳,推之使前。施濕氈,生牛革,多懸水囊以為障,直指城東北隅。兩旁構木為廬,冒以牛革回環相屬。負土運薪於其城下,以填壕塹,矢石不能傷。城中洶懼,相顧失色,帝如渾王鹹勉諭之,令齎空名告身。自御史大夫實封五百戶巳下者千餘軸,募諸軍突將敢死之士,以當之。兼賜王咸御筆一管,當戰勝,量其功伐,即署其名授之。不足者筆書其身,因命以位,撫王鹹背而遣之。前一日,土鹹與防城,使侯仲莊揣雲橋來路,先鑿地道,下可深丈餘,上積馬糞深五六尺。次二日,即令熱火,次一日,複下柴薪夜燒之。平明火焰高於城壘,是時北風正急,賊乃隨風推橋,以泊城下。賊三千餘人,相繼而登城上。士座皆久寒餒,又少甲胄,王鹹但感激誡厲之。以饑弱之眾,當劇賊之鋒,雖力戰應敵,人尤不濟。公卿已下仰首祝天,賊徒至地道所,橋腳偏陷不能進。須曳風回焰轉,雲橋焚為灰燼,賊焚死者數千。城中歡噪振地。時王咸中流矢,遽自拔之。血流沾沫,格鬥不已。不言瘡痛,以激士心,既而李懷光大軍至,賊解圍去。 吳少誠攻許州,上官說知節度留後,欲棄城走。判官留昌裔追上之,曰:「留後既受詔,宜以死守城。況城中士馬,足以破賊。但堅壁不戰,不過五七日,賊勢必衰。我以全制之可也」。說然之,賊日夕攻急,堞壤壞不得修。昌裔令造戰棚木、棚以待之,募壯士破營,得突將十人。鑿城分出,大破之,因立戰棚、木棚於城上,以攻不陷。 五代梁軍敗於上党,晉人乘勝進迫澤州。州城將陷,河東留守張全義召牛存節謀。遂以本國及右龍武羽林等軍,將接應上党,師至天井關,存節謂諸將曰:「是行也,雖不奉詔旨,然澤州要害地,不可失也!當救之時,晉人新勝,其鋒甚盛。存節引眾而前,銜枚夜至澤州。適遇守陴者已縱火鼓噪以應外軍,刺史王班保牙城,不知所為,有節至。乃定,晉軍尋至。乃分佈守禦,晉軍四面攻鬥,開地道以入城。存節亦以隧道應之,逆戰於地中,晉軍不能進。又以勁弩射之,中者人馬皆洞。經十三日,晉軍死傷者甚眾,焚營而退,郡以獲全。 黃巢陷長安,趙為陳州刺史。語諸將吏曰:「以吾計,巢不為長安市人所誅,必驅其眾東走。吾州適當其沖矣」。乃治城池為守備,遷民六十裡內者皆入城中。選其子弟配以兵甲,以其弟昶王羽為將。巢敗,果東走。先遣孟楷據項城,昶擊破之。執楷歸,巢從後至。聞楷被執,大怒。既而秦宗權以蔡州附巢,巢勢甚盛,乃悉眾圍。置春磨糜人之肉以為食,陳人恐,語其下曰:「吾家三世陳將,必能保此。爾曹男子,當于死中求生。建功立業,未必不因此時」。陳人皆踴躍,巢柵城北三裡為入,仙營起宮間置百官城,聚糧餉欲以久弊之。其兵號二十萬餘人,舊有巨弩數百,皆廢壞。後生弩工皆不識其器,王羽創意理之,弩矢激五百步,人馬皆洞。以故巢不敢近圍。凡三百日,食將盡,乃乞兵于梁。梁太祖與李克用皆自將會擊,敗巢將黃鄴于西華,西華有積粟,巢恃以為餉,及鄴敗,巢乃解圍去。 晉將李嗣昭守潞州,汴將李思安將兵十萬攻之。嗣昭乃築夾城,深溝高壘,內外重複,飛走路絕,撫循士眾登城拒守,嘗享諸將登城,張樂賊矢中足,嗣昭密拔之,坐客不知覺。酣飲如故,以安士心。梁祖馳書說誘百端,嗣昭焚具偽詔,斬其使者。城中固守經年,晉王率周德威等來攻梁軍。梁兵大潰,嗣昭方開門。 【守城隸】 《靖康朝野僉言後序》: 靖康丙午,規以通直郎知德安府安陸縣事。丁未春正月,群盜王在等犯德安府。時郡將闕,規攝府事,賊來攻城,規在城上與賊語。問何因到此,賊言京城己為虜破。規獨念都城之大壕塹深闊,城壁高厚,實龍淵虎壘,況禁旅衛士百萬,雖虜人乘我厄運,一時強盛,亦何能破。殆不足信。二月四日,賊遁遣人詣都城奏功還。乃知京城果為虜陷,徒深痛切,但不知城破之所以然爾。又恨當時不得身在圍城中,陪守禦之士,以效綿薄。紹興巳酉春三月,朝廷既複河南,規自祠宮被命,知順昌府,夏五月到官,行及期年,暇日會同僚語及靖康之難,汝陰令雲嘗收東齋雜錄一編,中有靖康朝野僉言,具載金人攻城始末。規得之,熟讀痛心疾首,不覺涕零嗟乎。治亂強弱,雖曰有數,未有不因人事得失之所致者。若非事之失,則天亦不得而為災。規不揆至愚,竊觀金人攻陷京城,朝廷大臣與官吏將帥,應敵捍禦之失,雖既往不咎,然前車之覆,後車之戒,事有補於將來,不可不備論也。朝廷欲再援太原,大臣以謂中國勢弱,夷狄方強,用兵無益,宜割三鎮以賂之。殊不知勢之強弱在人為我之計,勝彼則強,不勝彼則弱。若不用兵,何術以強中國之勢。遏夷狄之強,用之則有強有弱,不用則終止於弱而已。強者複弱,弱者複強,強弱之勢,自古無定,惟在用兵之人如何耳。 河東宣撫使統兵十七萬以援太原,又招河東義勇兵五萬,共二十二萬,皆敗績。致太原陷於虜,非兵不多,蓋用兵失也。其所以失者,兵二十二萬直行而前,先鋒遇敵者有幾。一不勝而卻,與其後大兵皆卻,宜乎不能援也。有識者觀之,不待已敗而後知其不能援,殊不知攻城者,分攻城兵,備戰兵,運糧兵,扼援兵,若兵不多,則攻必不久而速退。又不待其援也。假使當時往援者將良得計,雖無兵二十二萬,只十萬亦可以必援。又無十萬,只五萬亦可以優為之援也。又不五萬,至其下亦可援之。理且以五萬為率,若止分為五十將,留十,將護衛大將,兼備策應內分三兩將,詣扼援兵前,廣張兵勢,牽制扼援之兵。以二十將分地,深入虜境,綿亙可布三五十裡,不知虜人用兵多少,便能盡害。以二十將周圍行偏僻小路尋求鄉導,多遣遠探,向前設伏。伺望敵人打糧兵。多則退藏,少即擒之。但只絕其糧道,不必深入直抵城下。其賊自退。又且兵既分遣,則人力並用。假令數將失利,其大兵必不至於一齊敗衄,潰散為盜。京城之難,其源在援太原之失利也。 粘罕攻太原之壽陽,壽陽城小而百姓死守,凡三攻,殘虜之眾萬人而竟不拔,此必守城人中有善為守禦之策者。僉言以謂城小而百姓死守者,非也。攻城者有生有死,善守者有生無死,壽陽之人可謂善守而不得謂之死守。又或雲城小而堅者,亦非也。若城大小矢石交過,善守者亦難以設險施策。規以謂城大而守愈易,分段數作限隔則易守。若已先策定險備,設使賊欲登城,縱令登城,已登即死。賊欲入城,引之入城,已入即死。今夫百里之城,內有數步之地,賊人登之,守城之人便自甘心,伏其城拔,乞命於賊者,非攻之善,乃守之不善也。九月按炮于封丘門外,大炮數百座皆在門外,賊至不收,遂為金人所得。鹹謂攻城之具,規以謂城破亦不在此。有善守者,假使更資炮數百座,亦必無害。在於禦炮之術善不善也。統制官辛康宗以賊去城遠,止兵不得發箭,止之甚善。百姓鼓眾擊殺,此亦見其自亂,素治之術失也。賊先采濕木編洞屋,以生牛皮蓋其上。戴之,令人運土木宀真濠。欲進攻城,守城人若得計,則城內先施大炮碎之。亦可用單梢炮取遠至二百五十步外,制賊首領用眾之人,所謂炮放遠至二百五十步外,蓋州郡舊有朝廷所降守禦冊定格單梢炮致遠。上等二百七十步,中等二百六十步,下等二百五十步,不知京城當時倉卒之際,用與不用此格。若人稍不用心,則下等二百五十步亦莫能及。若能究心,則二百七十步過之甚易。又以小炮禦近眾,其小炮每十人已上,不過十五人施放一座,亦可以致數十步。勿謂小炮不能害物,中人四支則四支必折,中腰以上則人必死,中馬亦然。又況大炮每放一炮,小炮可放數炮。兼小炮不必用石,以重三四斤泥圓為之,泥圓之利亦博。不獨放時易得無窮。放去中人必死傷,不中炮為物擊破,不致反資賊用。若要摧毀攻械,則須用火炮及石。金人攻城用火炮,蓋欲摧壞城樓。守城欲摧毀賊人攻械,火炮與小炮齊用。縱賊在外伐大木為對樓、雲梯、大車等攻械,可以破盡。金人廣列壘石炮座,尋碑石、磨蓋、石羊虎為炮欲攻之,所列炮座百餘,飛石如雨,擊守城之卒死傷,日不下一二十人,此非攻城之能,蓋守禦官一時失計耳。苟守禦官得計,止令卒近女頭牆坐立,城外炮來,高則於女頭牆上過,低則打中女頭牆擊破在外,無緣中人。一卒亦不至於死傷,又豈有死傷日不下一二十人者,女頭牆稍加高厚,則愈加安堵。又須先用稍大木造高一丈,長一丈,闊一丈,上下外直裡斜。外密裡稀,洞子,外密處以大麻繩橫編,如荊竹笆相似,以備炮石眾多。攻壞女頭牆,即于兩邊連珠進洞子向前,以代女頭。若此則炮石縱火數多未易能損,間有損者,即逐旋抽換。假令只以如此禦捍,則炮亦何能害人也。可必其無虞也。賊以雲梯對樓攻東水門,其間禦捍,有設重樓獲勝者,固甚善也。又恐人在重樓之上,愈招矢石,又攻東門,守禦官守具亦備對樓雲梯至。每以沖木倒僕,死者無數,此亦奇策。然持沖木與對樓上人相對,不免互傷。亦非全勝,金人填壕橋成運對樓過濠攻城,城下列炮座二百餘所。七梢炮、撒星炮座石炮併發,又以強弩千餘助之,城上矢石如雨,使守禦卒不能存立,然後推對樓使登城。每對樓載兵八十人,一對樓得城,則引眾兵上,此金人攻城之方也。其炮大數多,矢石齊發,只前說女頭牆次備以洞子,皆可隔盡矣。對樓登城,每一對樓果能載兵八十人。樓廣不過二丈,當面立得幾人。與守城人接戰者不過十數人而已。假令八十人盡用力,施設五對樓,止四百人,此外必無伏兵,亦無奇兵。樓高須及五丈,乘高而來,其跡亦自甚危,自履危地來與城上立平地人接戰,勝負人人可以自決。若守城者於此不勝,則交戰于平田廣野之地,不知其敗若何。況對樓於填平壕上,惟可以直進直退,必不能於城下橫行。守城人備禦不過止備對樓所占之地,假使有十對樓所占地,步數亦不多,不獨接戰可以必勝。縱兵上城,獲全勝者術亦多矣。不思則弗得也。賊用雲梯止要登城,每座雲梯須十餘人可以負荷到城,城上禦之亦難向前來。縱不禦之使賊倚城登梯上,至城頭少不死者,何以致之。於女頭牆裡鵲臺上靠牆立排義木,每空闊三四寸一根,通過槍刀向上高出女頭牆五六尺。賊至女頭牆上,必為排義木隔住,背後乘空,守禦人于木空中施槍刀刺擊,豈有刺擊不下者,而不死者鮮矣。閏十一月二十四日再攻,推對樓五座盛石來。城上以竿沖倒三座,城上卒爭持草以焚之。對樓木多而草盛火熾,木乘南風,遂引燒城上樓子三座。對樓既倒在城外,必不能卻回,亦不能再起,自是堵住賊人攻械來路,可以置而不問焚者失也。縱不引燒城樓,止燒了賊人對樓,亦是城上人自持草火與賊燒開,再進攻械來路,此事大失所有。再造城樓骨格,欲于舊處安立者,以理度之,自是賊必不容矢石必倍。守禦官若能用前說,造洞子于闕樓子處,兩頭連珠並進,不終日決可蔽合。權代女頭牆以隔矢石,矢石雖愈倍於前,亦必無害。次於燒了城樓處,兩頭橫直深埋排義木,以防賊急登城上。分甲兵兩向,次於城裡,從下斜築,向上至城。面外垠向下陡峻,次於城裡腳下,取土為深壕,離壕三五丈築月城圍之,使賊乘對樓到城。如不下對樓,上城卻回,則已若上城必自立不得。倒入壕內無不死者。如此一挫,賊必罷攻退兵。當時守禦之人,於此失之,以致城陷,豈不痛哉。 凡攻守之械,害物最重者莫甚於炮。然亦全在人用,若攻城人能用,而守城人不能禦之,則攻城人可以施其能。若守城人能用,則攻城人雖能者,亦難施設。竊聞虜人用炮攻城,守禦人於城上亦嘗用炮。城面地步不廣,必然難安大炮,亦難容數多。雖有炮臺,炮臺地步亦不甚廣,又炮欲施放,敵人在外先見,必須以眾炮來擊。又城上炮亦在高處,自然招城外炮,敵人用炮可以直指而擊之,以此觀當時守禦之人,可謂不能用炮也明矣。假令當時於城裡腳下立炮,仍每座炮前埋立小木為衣,敵人在外不見立炮所在,雖有能用炮者,何能施設?或謂炮在城裡,炮手不能見得城外事,無由取的。每一座炮,別用一人於城上專管,城裡一座,外照物所在,裡照炮梢與外物相對,即令施放。少偏則令炮手略少挪腳,太偏則就令拽炮人抬轉炮座,放過則令減人。或用炮稍大者,不及則令添人,或用炮稍小者,照料得一炮打中,後炮少有不中。又城裡立炮可置數多,守禦人用炮若止能如此,則攻城人用炮何能為也。 築城之制,城面上必作女頭牆,女頭中間立狗腳木一條。每兩女頭中掛搭篦籬,惟可以遮隔弓弩箭,于炮石則難以遮隔。若改作平頭牆,不用篦籬,只於近下留品字方空眼,與女頭相似,亦甚濟用。 或問何以備禦,城外腳下自有馬面,裡兩邊皆見城外腳下,於牆頭上墜下害賊之物。 賊人初到城下,觀其攻械,勢恐難遏。宜便於城裡腳下取為深闊裡壕,去壕數丈,再築裡城一重,對舊城門更不作門,卻於新築城下緣裡壕入三二裡地,新城開門,使人人得大城直行不得。須於裡壕垠上新城腳下繚繞行三二裡,方始入門。若此則假使賊善填壕。止不過填得外壕,必不能填得裡壕,賊若由門入城,須行新城腳下,裡壕垠上新城上人直下臨城,何物不可施用?正賊死,城必不敢入,既由正門入城尚不敢入,則豈肯用命打城入城。但只如此為備則賊兵雖多,攻械百種,誠可談笑以待之。 又況京師舊城亦自可守,若逐急措置,便可使勢如金湯。有不可犯之理,兼京城之內,軍兵百姓,金銀粟帛,計以億兆之數,亦莫能盡。若令竭作,不獨添築一城一壕,可不日而成。假令添築城壕數重,人亦不勞而辦,重城重壕既備,然後招敵人入城議事。彼若見之,必不攻而退。俗諺雲:求人不如求己。此之謂也。京城周圍地約一百二十裡,聞當時賊在城外,諸門多閉。有以土實者,止開三兩門通人出入,如此乃是自閉生路,而為賊開其生路也。為守之計,不獨大啟諸門,仍於兩門之間,更開三兩門,使周圍有門,數十座齊開,於城內運土出外,填壕作路,使戰兵出入。無至自礙,城上覘望賊人空隙,稍得便處,即遣兵擊殺。或夜出兵,使賊在外所備處多。晝夜備戰無有休息,彼自不能久攻。兼既城內創開城門,自運土填壕,欲為出兵計,則賊在外填壕欲入之計,不攻自破。然所以敢自創開城門出填壕者,非謂賊兵可欺,蓋恃其自於城內設險已備,引賊入城,而賊必死耳。晉王后遣都護王昌,及鮮卑段就六眷、末木丕等部伍萬之眾以討石勒,諸將皆勸勒固守以疲寇。獨張賓孔萇以謂可速鑿北壘為突門二十餘道,勒即以萇為攻戰都督造突門於北城,鮮卑入屯北壘,勒候其陳未定,躬帥將士鼓噪於城上。會孔萇督諸門,伏兵俱出擊之,生擒末木丕,就六眷等眾皆奔散。萇乘勝追擊,枕屍三十餘裡,獲鎧馬五十匹,此乃守中有攻,可謂善守城者也。後之守城者,何憚而不法歟!州郡城池之制,人皆以為盡善。城上有敵樓而虜人用大炮摧擊,城外有壕而虜人用洞子填,壘城高數丈而虜人用天橋鵝車、對樓、幔道、雲梯等攻具登城,據其城池之製作可以自謂堅固,前古所未有,奈何虜人攻械之備,亦前古所未有。故事貴仍舊,而人憚改作,其間有須更改者,不可不更改也。今之敵樓不可仍舊制,須更改可也。宜於馬面上築高厚牆,下留品字樣,方徑及尺,空眼以備覘望。及設施槍路,牆裡近下以細小木蓋一兩架瓦棚,可令守禦人備風雨,屋在牆裡,比牆低下,則炮在外雖大而數多,施設千萬,悉莫能及人。 壕上作橋,橋中作釣橋,時暫隔賊則可,若出兵則不能無礙。宜為實橋,兵出入俱利。城門宜迂回曲折,移向裡百餘步置,不獨賊矢石不入,其舊作門樓處。行人一步向裡便是賊落陷阱,何謂陷阱,蓋百步內兩壁城上,下臨賊人,應敵之具,皆可設施。 舊門前橫築護門牆,高丈餘,兩頭遮遇門三二丈。城門啟閉,人馬出入壕外人皆不見,孰敢窺伺。 城外腳下去城二丈,臨壕垠上宜築高厚羊馬牆,高及一丈,厚及六尺。牆腳下亦築鵲台,高二三尺,闊四尺。鵲臺上立羊馬牆,上亦留品字空眼,以備覘望及通槍路。一如大城上女頭牆,牆裡鵲臺上載埋排杈木,以備賊填平壕塹,攻破羊馬牆。至城腳下,則賊與羊馬牆內兩邊受敵頭上,大城向下所施矢石,即是賊當一面,而守城人三面禦之。羊馬牆內兵賴羊馬牆遮隔壕外矢石,是羊馬牆與大城,系是上下兩城相乘齊用,使賊人雖破羊馬牆,而無敢入者。故羊馬牆比大城雖甚低薄,其捍禦堅守之效不在大城之下也。又羊馬牆內所置之兵,正披城下寨以當伏兵,不知賊人以何術可解。若此,則既有羊馬牆,而鹿角木可以不用,仍於大城多設暗門,以備遣兵于羊馬牆內出入。又羊馬牆腳去大城腳止於二丈,不令大遠者慮大城上拋擲磚石難過牆外,反害牆內人。又不令大近者慮其大窄,難以回轉長槍。 又於大城裡城腳下作深闊裡壕,裡壕上向裡度地五七丈,可作往來路。外築裡城排叉木,但多備下賊攻城應敵處用此,以設備雖使虜人善攻,不足畏也。 墨翟宋大夫善守禦,公輸般為雲梯之械,將攻宋。墨子見之,乃解帶為城,以裸為械,九設攻城之機。墨子九拒之。公輸般攻械盡,墨子守有餘。公輸屈曰:「吾知所以拒我者」。以此見攻械者,宜乎古人以為策之下也。夫守城者每見敵人設一攻械而無數策以拒之者,未之思也。嗟乎!靖康丙午,虜人以兒戲之具攻城,守禦者一時失計,遂致城拔,迄及一紀有餘,而虜人猶不思當時幸勝,尚以驕氣相陵。規於未知虜人攻城設施之前,每見人雲金人攻城,大炮對樓,勢豈可當。貴顯言之則快然而不敢辯,眾人言之則亦不敢痛折,今既知其詳,則豈可不盡曲折剖其所見而言之。然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勝,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千變萬化,人孰能窮之。今止據虜人攻城施設,略舉捍禦之策,至於盡精微致敵殺敵之方,雖不憚于文繁而有所謂真不可示人者,未之傳也。又況雖欲傳之,有不可得而傳者矣!惟在乎守城之人於敵未至之前,精加思索,應變之術預為之備耳。區區管見,輒序於僉言之後。紹興十年五月日陳規序。 守城機要。 一城門舊制,門外築甕城,甕城上皆是敵樓,費用極多。以禦尋常盜賊則可,以遮隔箭鑿。若禦虜人大炮則不可用。須是除去甕城,止於城門前,離城五丈以來橫築護門牆,使外不得見城門啟閉,不敢輕視。萬一敵人奔沖,則城上以炮石向下臨之,更於城門裡兩邊各離城二丈築牆,長五六十步,使外人乍入,不知城門所在,不可窺測。縱使奔突入城,亦是自投陷阱,故城門不可依舊制也。 一護門牆,只於城門前十步內橫築高厚牆一堵,亦設鵲台。鵲台高二尺,牆在鵲臺上,高一丈三尺。腳厚八尺,上收三尺,兩頭遮過門三二丈,所以遮隔衝突,門之啟閉外不得知,縱使突入牆內,城上炮石雨下兩邊,羊馬牆內可以夾擊。 一城門貴多不貴少,貴開不貴閉。城門既多且開,稍得便利去處。即出兵擊之,夜則斫其營寨,使之晝夜不得安息,自然不敢近城立寨。又須為牽制之計,常使彼勞我逸,又於大城多設暗門,羊馬城多開門,實填壕作路,以為突門。大抵守城常為戰備有便利則急擊之。 一城門舊制,皆有門樓別無機械,不可禦敵。須是兩層,上層施勁弓弩,可以射遠,下層施刀槍。又為暗板,有急則揭去。注巨木石以碎攻門者,門為三重,卻後一門如常制皆舊加厚。次外一重門,以徑四五寸堅實圓木鑿眼貫串以代板,不必用鐵棄釘裹。又外一重,以木為棚,施於護門牆之兩邊,比之一樓一門,大段濟事。 一城門外壕上,舊制多設釣橋。本以防備奔沖,遇有寇至,拽起釣橋,攻者不可越壕而來。殊不知正礙城內出兵,若放下釣橋,然後出兵,則城外必須先見,得以為備。若兵已出,複拽起橋板,則緩急難於退卻。苟為敵所逼逐,往往溺於壕中,此釣橋有害無益明矣。止可于門前施機械,便敵必不能入。拆去釣橋,只用實橋城內軍馬進退皆便。外人皆懼城內出兵,晝夜不敢自安。 一干戈板,亦名賺板舊制用鐵棄釘裹,置於城門之前。城上用轆轤車放亦是防遏衝突,其礙城內出兵,則與釣橋無異。既於城門裡外安置機械,自可不用干戈板,以為出兵快便之利。 一城身舊制。多是四方攻城者,往往先務攻角,以其易為力也。城角上皆有敵樓,戰棚蓋是先為堤備苟不更改,攻城者終是得利,且以城之東南角言之。若直自東南角攻則無足畏,炮石力小,則為敵樓戰棚所隔。炮石力大,既必過入城裡。若攻城人於城東立炮,則城上東西數十步人必不能立。又于城南添立一炮,則城上南北數十步人不能立,便可進上城之具,此城角不可依舊制也。須是將城角少縮向裡,若攻東城,即須近北立炮。若攻南城,則須近西立炮。城上皆可用炮倒擊其後,若正東南角立炮,則城上無敵樓戰棚,不可下手。將城角縮向裡,為利甚不可忽也。 一女頭牆舊制。於城外邊約地六尺一個,高者不過五尺,作山字樣,兩女頭間留女口一個,女頭上立狗腳木一條,掛搭皮竹篦籬牌一片,遮隔矢石。若禦大炮,全不濟事。又女頭低小,城外箭鑿可中守禦人頭面,須是於城上先築鵲台,高二尺,闊五尺。鵲臺上再築牆,高六尺,厚二尺,自鵲台向上一尺五寸,留方眼一個,眼闊一尺,高八寸,一雲:方徑及尺。相離三尺。又置一個,兩眼之間,向上一尺。又置一個,狀如品字,向上作平頭牆,賊若登城,只于方眼中施槍刀,自可刺下。方眼向下,自有平頭牆,即是常用篦籬牌掛搭,不必臨時旋施設也。更於鵲臺上靠牆每相去四十,立排叉木一條,高出女牆五尺。橫用細木夾勒兩道或三道,攻城者或能過品字眼,亦不能到平頭牆上。更至牆上,又有排叉木限隔,若要越過排叉木,必須用手攀緣,則刀斧斫之,槍刀刺之,無不顛僕。守者用力甚少,攻者必不得志也。 一馬面舊制。六十步立一座,跳出城外不減二丈。闊狹隨地利不定,兩邊直覷城腳。其上皆有樓子,所用木植甚多,若要畢備,須用氈皮掛搭,然不能遮隔大炮。一為所擊,無不倒者。樓子既倒,守禦人便不得安。或謂須預備樓子,隨即架立,是未嘗經歷攻守者之言也。樓子既倒,賊必以石弓弩並力臨城,雖損害人命至多,亦不可架立。今但只于馬面上築高厚牆,中留品字空眼,以備覘望,又可通過槍刀,靠城身兩邊開兩小門,下看城外,可施禦捍之具。牆裡造瓦廈屋,與守禦人避風雨。遇有攻擊便拆去瓦廈屋,靠牆立高大排叉木,用分鹿繩橫編。若造巴相似,任其攻擊,必不能為害。 一城不必太高,太高則積雨摧塌,修築費力。城面不可太闊,太闊則炮石落在城上,緩急擊中守禦人。城面通鵲台,只可一丈五尺,或一丈六尺。高可三丈,或三丈五尺。沿邊大郡城壁,高亦不過五丈,闊不過二丈而已。一羊馬牆舊制。州郡或無之,其有者亦皆低薄。高不過六尺,厚不過三尺,去城遠近各不相同,全不可用。蓋羊馬城之名,本防寇賊逼逐人民入城,權暫安泊羊馬而已,故皆不以為意。然捍禦寇攘,為利甚博。當於大城之外,城壕之裡去城三丈,一雲去城二丈,築鵲台高二尺,一雲高二三尺,闊四尺。臺上築牆高八尺,一雲高及一丈,腳厚五尺,一雲厚及六尺,上收三尺,每一丈留空眼一個,以備覘望。遇有緩急,即出兵在羊馬牆裡作伏兵,正是披城下寨,仍不妨安泊羊馬。不可去城太遠,太遠則大城上拋磚不能過。太近則不可運轉長槍。大凡攻城須填平壕,方可到羊馬牆下。使其攻破羊馬牆,亦難為入,入亦不能駐足。攻者止能於所填壕上一路直進,守者可于羊馬牆內兩下夾擊。又大城上磚石如雨下擊,則是一面攻城,三面受敵。城內又有小炮可施,凡攻城器械,皆不可直抵城腳,攻計百出皆有以備之也。一羊馬牆內,須均量地步遠近,安排叉木,作排叉門。分佈安排人兵,易於點檢兼防奸細入城。一城郭舊制,止是一重城外有壕,或有低薄羊馬城者。使善守者守之,雖遇大敵,攻計百出,亦可退卻。或不經歷攻守者,忽遇大敵圍城,不無畏怯,須是先為提備。當于外壕裡修築高厚羊馬牆,與大城兩城相副,即是一壕兩城。更於大城裡,開掘深闊裡壕,上又築月城,即是兩壕三城。使攻城者皆是能者,亦無可攻之理。大抵城與壕水,一重難攻如一重,至若裡城裡壕,則必不可犯。計羊馬牆與裡城裡壕之費,亦不甚多,若為永久之計,實不可缺。一修築裡城,抵於裡壕垠上增築高二丈以上,上設護險牆,下臨裡壕,須闊五丈,深二丈以上。攻城者或能上大城,則有裡壕阻隔。更使能過裡壕,則裡城亦不可上。若此則不特可禦外敵,亦可潛消內患。裡城裡壕,費用不多,不可不設。庶免臨急旋開築也。一修城舊制,多於城外腳下,或臨壕栽丫叉木,名為鹿角,大為無益。若城中人出至鹿角內,壕外人施放弓弩,鹿角不能遮隔。若乘風用火,可以燒毀。不若除去為便也。一今來修城制度,止是在外。州軍城池若作京都會府,須於城內向裡,量度遠近。再如外修築一重,其外安置營寨,向裡更築一重作官府。若此豈獨堅固而已哉!內外之患無不革盡。一攻城用雲梯,是欲蟻附登城。今女頭上既留品字眼,又有排叉木,又有羊馬牆重重限隔,則雲梯雖多,無足畏也。一攻城用洞子,止是遮隔城上箭鑿,欲以般運土木磚石,填壘壕塹。待其填平,方進攻具。或欲逼城貢刂掘。今既有羊馬牆為之限隔,則洞子亦自難用。一對樓則與城上樓子高下相對,鵝車稍高,向前瞰城頭,向下附城腳。天橋與對樓無異,止是於樓上用長板作腳道,或折疊翻在城上。皆是登城之具。今羊馬牆既有人守,自可兩邊橫施器刃。又城上別用撞竿,與其他應急機械,自不足畏。大凡攻城用天橋鵝車、對樓、火車、火箭,皆欲使人驚畏。有以備之,則不能為害。一攻城多填慢道,有至三數條者,高與城等,直逼城頭。今羊馬牆中既有人拒敵,又大城上拋擲磚石,自然難近大城。更照所填慢道,於城內靠城腳急開裡壕,垠上更築月城,兩邊栽立排叉木,大城上又起木棚,置人於棚上。又於欲來路上多設簽刺,使能登城,亦不能入城。或能入城,亦不能過裡壕。縱過裡壕,決不能過月城。以慢道攻城者,百無一二。今所備如此,亦何足畏。凡攻城者有一策,則以數策應之。一攻城用大炮有重百斤以上者。若用舊制樓櫓,無有不被摧毀者。今不用樓子,則大炮已無所施。兼城身與女頭皆厚實,城外炮來,力大則自城頭上過,但令守禦人靠牆坐立,自然不能害人;力小則為牆所隔,更於城裡亦用大炮與之相對施放,兼用遠炮,可及三百五十步外,以害用事首領。蓋攻城必以驅虜協從者在前,首領及同惡者在後。城內放炮在城上人照料,偏正遠近自可取的。萬一賊炮不攻馬面,只攻女頭,急於女頭牆裡栽埋大排叉木,亦用大繩實編如巴相似,向裡用斜柱撐搶。炮石雖多,亦難擊壞。炮既不能害人,天橋對樓鵝車慢道之類,又皆有以備之,則人心安固,城無可破之理。一攻守利器皆莫如炮,攻者得用炮之術,則城無不拔。守者得術,則可以制敵。守城之炮不可安在城上,只於城裡量遠近安頓,城外不可得見。可以取的,每炮於城上立一人,專照斜直遠近。令炮手定放,少偏則移。定炮人腳太偏,則移動炮架。太遠則減拽炮人,太近則添拽炮人。三兩炮間便可中物,更在炮手出入腳步,以大炮施小炮,可及三百步外。若欲摧毀攻具,須用大炮,若欲害用事首領,及般運人,須用遠炮。炮不厭多備,若用炮得術,城可必固。其於製造炮架精巧處,又在守城人工匠臨時增減。製造炮梢須及時月。夏以六月,冬以十一月、十二月。採取櫟木、檀木皆一,生筍長成少枝節者,置溝渠內淹浸百餘日,或半年。取出去皮陰乾,用穩木上下自根至稍,按捺如張盤新弓相似。取略無損者,然後用麻索生皮相間系紮,以防陰晴緩慢,日晴則皮緊索緩,陰雨則索堅皮緩。若此系紮,可保無失。一用炮摧毀攻具,須用重百斤以上,或五七十斤大炮。若欲放遠,須用小炮。只黃泥為圍,每個幹重五斤,輕重一般,則打物有准,圓則可以放遠。又泥團到地便碎,不為敵人複放入城。兼亦易辦,雖是泥團,若中人頭面胸臆,無不死者。中人手足,無不折跌也。一城被圍閉,城內務要安靜。若城外有人攻擊,城內驚擾,種種不便。須是將城內地步,分定界分,差人巡視。遇有人逼城,號令街巷不得往來,非籍定系上城守禦及策應人,不得輒上城。在城上人,不得輒下城。過當防閑。不特可免驚惶,亦可杜絕不虞。王在、黨忠寇德安,二十日引去。 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群賊王在、党忠、閻僅、薛廣等攻陷隨州。守臣陸德先以下俱逃,或盡室遭虜。遂犯德安府。知安陸縣事陳規先被差部押縣兵赴京,行至信陽,群盜梗路。二十八日,承府牒抽回赴府捍禦。二十九日,還至應山縣七裡河,賊火閻僅千餘人在寮子市置酒張樂,邀截歸路。二年正月初一日,規率同部押官知應城縣宋理、應山縣丞權縣事夏各以所部弓手、土軍、召募人合五七百餘人,結甲定安陸縣。弓手節級馬立、黃冕,召募人雷智和,管界巡檢寨土軍劉允,應城縣弓手節級李吉,三州寨土軍向吉,應城縣弓手節級竹清,三縣巡檢寨土軍楊素,凡八人,徑領眾入應山縣,掩殺群賊。僅等大敗,餘黨潰散,投入王在火中。王在寨去府百餘裡,規尋得路,將所部兵到府。時知德安府李公濟已往諸處招集人兵,通判周子通先往諸縣起發民兵,及士曹張顏悅因賊至驚死,司隸士曹局務官、安陸縣丞簿尉皆緣故般家遁去。初三日,城中官吏軍民,推規權領府事。初六日,通判周子通回府,當日規交府事與通判,准府牒,規權通判,仍充統領,守禦人兵迎敵。規遂措置修築城壁,召募膽勇,刷差軍兵,勾抽保甲,提防守禦。十一日,知府李公濟回,更不交割牒府,乞折資監當,即日離任去。十三日,王在人馬入府界劫掠。十四日,權兵曹應城主簿田載出城逃走。十五日,賊遊騎數十人至城下,與城上人相射,至晚回寨。十六日,王在領馬步五千餘人,著顏色衣,各執弓箭背牌及板門扇來,圍城攻諸門。委管界巡檢胡善、三州都巡檢張惟德出戰,二人先走,匿於孝感縣九山寺。是日賊與守禦人相射,申後賊退,往府東天慶觀泰山廟等處下寨。十七日,賊又攻城,賊首王在及近上首領多在齊安門外。規與權府周子通城上呼賊與語,喻以禍福,賊暫退。是晚周子通驚中風疾。十八日,牒府在假,本府止有規及安陸縣尉董貽、兵馬都監趙令癸戈、監酒稅務趙康輔四員而已。於是官吏軍民,又推規權領府事,規以城危急,不敢辭。遂統率官吏軍民多方措置,盡死堅守。是日賊般積柴草欲燒齊安門,守門人于未到十余步,先放火箭焚之。賊又用松柏長木及大竹作雲梯五十座,齊力並進。城上人用磚石及連黠棒、長槍、弓弩拒退。良久,遣人縋城毀斫雲梯。二十日,賊列騎成陣逼城,驅人抬鵝車、洞子數座,用牛皮並氈包漫,攻齊安門。被城上人,及城門上開空處,先以撞竿托叉抵定,次用搭釣鉤去洞子上皮氈,墜大石及磚石推擊。及用弓弩箭射,其賊退去。續次下城,焚燒毀斫盡絕。賊又進雲梯,約高二丈,各有梯道,四圍用綿被並氈皮包裹,煙火箭鑿不可侵近。約用四五十人,抬擁向城。被守城人先以長竹並力撞沖,雲梯傾倒,壓死賊數人。次磚石弓弩箭射擊,賊人走退。是日,賊又進天橋,約高二丈,闊一丈,以木長四丈餘,可以並行數人,如城之慢道,用以登城。賊眾數十人,抬以向城。被城上人用弓弩磚石射擊,致抬者止于十步之外,不能前進。又于諸攻具之外,列大炮十餘座,四面向城飛石擊守城人。其城上人存身向篦籬以避之,城下人向木柵存身以避之,致其炮並不曾傷守城之人。是日賊又前以步,後以騎,列陣向城。城內多設炮座,令城上人看覷賊人近遠向著,諭與定炮人向賊放擊,發而多中。其賊遠退,只於城東十餘處下寨。 自是每日遣人至城下相射鬥敵,及四散燒劫,略無退意。三十日早,又有黨忠人馬五六千人齊到城下,著雜色衣,與王在兩火同來,爭先攻擊。四面環繞,風水不通。規與機宜閻孝周登城,招王在諸酋至城下,開說大義,薄許犒設,賊意稍解。又招賊大將蔣宣入城,置酒款說禍福,卻令出城。二月初三日,王在引兵去,黨忠人馬仍用洞子火櫃齊攻城門,被城上人用撞竿磚石弓弩箭拒退。當日景陵門下打死賊五人,並炮打殺鼓賊一名。是夜三更,賊乘暗忽四邊停雲梯上城。被城上人用槍及磚石刺打下。及攢火炬燒望雲、朝天、齊安等門,又用長鉤鉤城上人,又用竹木縛荻把作火炬長二丈,列二三百炬如火山向城門,及燒城上竹城篦籬。並被守城人並力,用撞竿托叉抵拒,及用磚石弓弩箭射,並放炮石,如此鬥敵。自三更至曉,方暫退。四日早,規見攻擊危急,賊不肯遠退,遂點集第一隊第三隊人兵,開朝天門出,乘賊不備,分頭掩擊,黨賊敗走。即收兵入門,卻開景陵門,令第二第四隊並第一第三隊,並力出門掩殺,其賊大敗。乘勢趕逐,除斬獲生擒外,逼入氵員河死者,不知其數,餘黨遂潰。是日奪到旗六十三面,鼓十四面,鉦五面,槍刀二十三條,牌十五面,甲七連,弓二張,弩二枝,牛五十二頭,馬十九匹,騾五頭,驢十二頭。自正月十五日至二月初四日,凡攻圍二十日,今考具措置於後。一踏逐過往寄居官進士勇敢者,借補官資差攝職事。一選募有心力百姓分佈諸門上城禦敵,及分認地頭,機察奸細,及催督修城人夫工役。一差使院典級黃謹等行軍期司,專一行遣防城守禦修城文字,及各帶器甲隨規巡城。一選差安陸縣吏楊王介等提轄防城,軍民弓手日夜巡邏,及催促添修城壁。一差撥軍民弓手分作四隊,及選差弓手節級長行,每二人共管押一隊。內馬立、馬政管押四百一十五人,李全、許進管押三百一十六人,郭政、田全管押三百六十五人,劉德、李清管押三百五十人,各分佈城下準備出戰。一差撥有心力膽勇保正隊頭黃壽等,部領保甲人兵一十六隊,計八百餘人準備出戰。一招集到茶客楊政等,自召募人準備出戰,並僧雷智和自召募僧行百姓二十六人殺賊。 一城上極有尖狹,有不及一尺闊者,其上不容立一人,及無ru頭,尋於城上裡邊用鍬直削向下三尺以代ru頭,下城鐙道添造竹木棚棧,令人坐立,可以施放弓箭等器械守禦。一城壁卑矮,遂於城外添立竹柵,間安篦籬,外可以遮隔弓箭,內可以施用兵伏,於土城之上又立竹城一層。一城有極卑薄處,遂於城內腳下離城三尺,別立木柵一重,約高一丈五尺。門空五寸,立木一根,於城稍低薄處,無不周遍。系於土城之內,又立木城一重。於木城之外,每兩步立一人,與城上人更互上下守禦。一城門薄怯損弊,尋於門外別立小門一重,各以氈皮釘裹。上開門頂空歇以備墜石,及下施兵伏,又於門內兩邊栽立枋木,作鹿頂,約高一丈五尺,長五十步,其中路闊六尺。至盡處用木拒馬四五重閉定,每五寸立木一根,兩邊木外,每步立一人持長槍。一城上以千字文為號,每步一字,每字一人,以五人為一甲,十甲為一隊,互相統轄,分佈城上。又以在城火夫客戶置籍結甲,上城守禦。一選人兵一百五十人,令保正副六人,甲頭二人,管押統領,晝夜準備應援。如東壁有報驚急,即提兵東應。西則西應。自攻圍二十餘日,每有驚急,無有不至者。一於賊退之後,其未遠止在四外側,近圍繞之中。寅夜偷工開壕築城,仍命工人計城厚薄而中分,之先並力以築其表。高及尋丈,度不可以驟登,則又並力以築其裡適相當,然後增築以成之。內具畚鍤以督役,外荷戈矛以備警,起五邑之夫,萬人竭作,不淹時而畢。一城壁長八百八十二丈,高二丈五尺,上闊一丈六尺,底闊三丈七尺五寸。及於城壁外開築城壕,繞城壕塹計長七百八十八丈一尺,上闊三丈,底闊一丈八尺,深一丈五尺。張世、李孝義寇德安,四日引去。 建炎元年九月二十二日,李孝忠餘黨張世、李孝義賊馬五萬餘眾,已破襄陽、荊門軍、荊南府、郢複州,遂寇德安府。先行文字,稱欲就招安,一面擺拽兵馬,環繞府城。本府以方議招,未敢禦敵。是夜五更一點,忽同時發喊,雲梯火炮弓弩箭鑿攻城,勢焰兇猛。本府官吏軍民以死禦賊,至二十三日巳時,賊始退。是日矢石殺死賊兵三百餘人,賊拽屍以去,沉之河,及積薪焚之。被傷一千餘人。諸門奪下雲梯七十餘座。二十四日夜,賊兵又乘暗至西北兩門,以城上肅靜提防,不能下手,夜半引去。其時有禦營使司同都統制範瓊討捕李孝忠等,領兵在府北,累遣至城下應援。掩擊連日攻擊不下,二十五日拔寨南去。楊進寇德安,一十六日引去。 建炎二年三月初四日,群賊楊進號沒甲牛,領眾至本府城外四面下寨,遣人齎文字來,稱有眾一百五十萬,馬三萬五千餘匹,自京東登、萊、沂、密、濰、淄、徐等州前來,逐州官員盡皆剿殺。本府視賊寨,約有十余萬人,馬三千餘匹。是日略來脅城,不多時各退歸寨。初五日以後,朝暮繞城,矢石所不及處,擺佈人馬三五重,更番替換,又於前分佈攻城人馬,大振金鼓喝喊,馬軍在後,用刀槍擁逼步人並力攻城,一齊發弓弩及神臂弓箭,鑿射城上人,並持雲梯四面奔城。被城上守禦人弓弩箭鑿炮石磚石雨下,賊並不曾得利。城中時出兵衝殺,賊遂少退。四五日後,賊複添立攻具,高起望樓,下瞰城中,並造戰棚、對樓、洞子,用牛皮包漫。又用夾布作遮箭幕,約高三丈,闊二丈,箭鑿皆不能害。又立大炮,攻具日增。夜遣人搬柴草向羊馬城,並城門放火,亦被守禦人救護撲滅,並矢石禦退,賊不得利。十七日,增望樓四座,大炮五十餘座,洞子一百餘個,遮箭布幕三十餘座,大戰棚一座,對樓一座,及雲梯不知其數。其戰棚約高二丈,四方各闊一丈六尺有餘,先用人裡外抬夯向城,被城上人用弓弩箭鑿並炮先射打退抬夯人,及打得傾側,使用不得,棄下退去。其對樓約高四丈,闊一丈五尺有餘,作五層,縛木梯斜上,高過如城。其勢太重,推拽難行,兼被城上守禦人施放矢石,射打推拽人,莫能進前。其餘遮箭幕盡被炮石打得碎破,其洞子湊城,又被城上墜下柴草,積火焚燒,皆不得近前,其炮亦被城內放炮,多打殺定炮人。其賊凡所立攻具,一一施用,數日皆不能傷城上人。自初四至十九日,計十六日,逐戰鬥殺傷賊數多。賊知城不可攻,二十日方遣人至齊安門下,高聲呼城上人且不要放箭防禦,教來打話。當時城上人問打甚話,其人言:恁也不出來共俺廝殺,我也打恁城不破,有招安官來也,俺只待要些犒設,受招安。城上人答:待恁受招安了,與恁犒設。其人便去。至晚有一人,著紫道服,領二十餘人,持東京留守司請召旗一面向城,隔壕與城上人說話,稱是東京留守宗元帥使臣成忠郎王申,元帥遣來招安楊防禦。高聲讀示宗元帥諮目並劄子,言楊防禦今日方肯受招安,待問本府要些犒設,並出券往東京。本府許之。二十一日送犒設在城外,其楊進領人親到齊安門下,收受致謝而去。是日楊進領眾起離,向信陽軍前去。契勘楊進自三月初四日圍城,攻具甚盛,被城上人施用弓弩、箭鑿、炮石,射打死損賊人數多,及出兵衝殺入壕,淹溺死者五十餘人。及於壕內澇漉到賊屍,於沿身搜到借補使臣文貼四道。及被虜人回稱楊進被箭射著頭,又被磚炮打著額,倒臥累日,俟起來嗔在邊將官不來扶救,斬之。又聽得楊進言:自出京以來,不曾折了人,卻到這裡折卻許多,反折了強將四員。見得楊進計窮力盡,方受招安。孔彥舟三次寇德安,皆不克引去。 建炎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有北來一項群賊數萬人,稱是單州團練使、郢州鈐轄孔彥舟,在黃州麻城縣作過。至三年正月初七日,賊至黃州,皆剃頭辮發作金人裝束。是夜填塞壕塹,用雲梯及牛皮洞子,安立炮座,攻圍黃州城,及肆掠黃陂縣,並侵犯德安府孝感縣界。本府慮賊來犯城,遂分佈官吏軍民于諸門地分,嚴行提備。其賊迤邐至孝感縣東舊鎮,殺人放火,劫掠財物。二十四日到環河鎮,殺傷已受範瓊招安下吳錫人馬。二十六日到府東十八裡下寨,稱是武經大夫榮州圍練使、東平府兵馬鈐轄、京東西路統制軍馬孔彥舟。二十七日領全軍數萬至府城下,四外占岡,擺佈搭立,施設弓箭射城上守禦人。被城上人齊發炮石弓弩,賊眾不敢近。當夜遁走向隨州前去。至閏八月十一日,複自光州回至本府應山縣,作過再佔據隨州。九月初一日,分遣賊騎侵犯本府,圍城。本府乘時出兵掩殺。初八日,賊遁去,複回占隨州。十一月初一日,彥舟又自隨州領人馬至本府城下圍繞紮寨。初八日,大隊並至攻城,被本府守禦人施放弓弩、箭鑿、炮石禦敵。至晚退,卻止在城外。初九日拔寨南去,佔據複州,又往佔據荊南府。正月二十七日攻城,當夜引去。九月初一日攻城,初八日引去。十一月初八日攻城,次日引去。董平寇德安,三萬人,即日敗去。 建炎三年三月,群賊董平部領人馬至應山縣,稱勤王兵,沿路劫掠。四月初八日夜,掩劫孝感縣,官吏居民迸走,有不及者,悉為驅虜,及燒盡一縣官私屋宇。是日在本縣東舊鎮紮寨,分遣賊徒剽掠。本府差發人兵六頭項前去掩殺,董平起離取唐州去。九月十二日,有宣撫處置使司差知信陽軍武經郎孫到本府差兵,護行至信陽交割。至十二月二十日,董平破信陽,僅以身脫,其家並官屬皆沒於賊。平差官佔據信陽,自往唐州大義山紮寨,令隨、唐、信陽三郡人戶送納糧草,並收逐處稅錢。四年三月十六日,平領三萬餘眾到本府,本府差正將辛選發兵往應山界迎敵,戰數合,賊大敗走,殺賊千餘人,鉦鼓旗槍弓箭器械輜重棄之滿道。平尋走往西京界,為鄉村把隘人所殺。趙壽寇德安,三日引去。 建炎四年五月十二日,群賊趙壽號不忙,自黃州領眾數萬餘人,至孝感縣界劫掠。遣人至本府,欲就招安。是月有朝奉郎守尚書兵部員外郎,福建廣南東西荊湖南北等路撫諭使馮康國至府,守臣陳規、白馮乞行招安,會趙壽亦遣人以書與馮,願受招安,規複遣人往壽寨,說以撫諭肯行招安之意。六月初二日,壽領眾至城外,是晚馮親出城見壽。初三日壽攜數隊入城,聽撫諭聖訓謝恩。招安了當,馮牒壽令權于江州黃州駐紮,聽候朝命,本府亦支給錢糧犒設訖。十二日壽起發至東四十裡,環河鎮紮,忽夜遣人馬分頭項於本府八門,改換色衣號,偽作民兵裝束,一擁奪門。賴諸門守禦素備,即時以死捍禦,旋增弓弩炮石,鬥敵至已時,方退複於箭炮不及處,擺佈圍城,迭來攻打。被城上弓弩炮石不歇,及遣兵披城出戰三晝夜,計窮力盡,二十日賊拔寨南走。曹成李雄寇德安,自六月至二月引去。 建炎四年六月,有曹成、李宏賊,自舒州曆光州信陽至本府,眾數十萬,佈滿諸縣,直抵襄、隨、郢州界,駐紮三龍河。時早禾始熟,廣被芟掠。本府以賊兵眾盛,不輟提備。七月三十日,賊眾至城下,攻打府城。本府一面施放弓弩箭鑿炮石,一面發兵出外,披城鬥敵。賊不能破,已時方退。八月十四日,成眾又至城下,本府再發人兵出城迎敵,賊複退於近城桐柏廟下立寨,分遣騎於八門一二裡外立小寨,困圍本府,不通往還。本府官吏軍民以死捍禦,間出兵掩殺,每夜遣兵劫擾小寨,奪糧入城,晝夜相拒六十餘日。是時成等人馬實多,本府兵極少,其勢不敵,遂設計謀,差人齎公文前去問當成等,誘以禍福利害,指其自新之路,成等始退。十月初三日,遣人入城商議,稱一行兵眾,元非為賊,止為鄉中不可居止,遂前來尋有糧處吃用,卻蒙朝廷收還招安,之後所授官職,止乞元來官資,湔洗招安之名。及齎到成等申狀,本府於初五日備錄奏聞,成等始於十六日複還三龍河大寨,仍不住於府城四外燒劫。又因本府抄截掩殺之故,十一月二十四日,複領眾來攻城,本府出兵迎敵,至午方退。五年二月十九日,成等領眾起離三龍河,往漢陽軍,渡江前去。桑仲下邢尚孫群賊寇德安,三月引去。 紹興元年十二月初四日,有信陽軍邢舍人、尚統領等,部領二千餘人至本府城下焚掠,本府即時閉門捍禦,雖稍退,未肯遠去。十七日,又有隨州孫彪統領人馬三千餘人,亦來圍城,本府閉門捍禦,及遣兵出城戰,殺傷百余人方退,亦未肯遠去,二賊梗路不通。二十日夜,賊齊至城下,弓弩箭鑿雲梯布牌攻諸門,本府官吏軍兵拒敵。二十一日早,始退離城百步外圍繞。是夜信陽軍賊馬前去攻孝感縣,不克,複回本軍,隨州賊馬前去攻複州,陷之。二年正月二十八日,再發人馬兩路前來本府近城四外焚劫,本府官吏軍民晝夜上城,不曾解甲,以死捍禦,及時出兵掩殺。三月初間始退向隨州去,續據忠訓郎權孝感孫韓狀,准撫使差權縣事,踏逐到離舊縣一十裡,臨氵員河,地名紫氵員,就周圍積水為壕,創築城壁,欲就緒間。十二月二十四日,有信陽軍賊馬二千餘人,自府城來奔本縣,先二百人到城北,即分佈守禦,發兵迎敵,賊敗走。五裡逢賊大隊至,複圍縣城,施放弓弩,尋于壕外呼曰:憨是信陽大後軍邢舍人、尚統制人馬,向北打了一百八十座山寨,壞了鄧州信陽軍,並天目山寨,今決要取本縣屯泊人馬,就糧贍軍。圍至夜,只於壕外分佈紮寨。二十五日,賊掠氵員河客船,載兵入壕,及用布牌木牌遮箭,抬夯雲梯十五座向前,水陸攻縣城。被本縣人施弓弩炮石,並力捍禦,至晚賊退向寨。二十六日,賊多拽河內船舫,五七隻為一絞,用大竹絞成竹牌,立於船頭,旋添船並作浮橋,於北壁壕內攻縣城。城上弓弩炮齊發,敵不能近,複拽船泊岸,只攻東壁,亦被禦退。至夜回寨。恐賊別生計,遂親領兵三更出劫賊寨,殺賊三百餘人,及收到被虜男女五百餘人入城。二十七日,賊於壕外添炮數座,及分佈船隻,向前攻城,至午禦退。二十八日,又以雲梯向前並力攻城,至夜禦退。二十九日,賊又用船六十餘隻,通作一絞,用板釘鋪船面,船頭並用竹木布牌兩頭遮箭,後立長槍,五百餘人撐拽攻四壁,勢兇猛。激厲人兵,決死迎敵,西門放出戰船十五隻,於壕內,乃城上,弓弩炮石齊發。至未時,賊大敗,淹溺無數,盡奪所絞船舫,其岸上擺立賊兵,即時回寨,至夜拔寨遁去。李橫寇德安,六十五日引去。 紹興二年六月十三日,桑仲餘黨知鄧州李橫,號九哥哥,領襄陽府鄧隨郢州所管軍馬及逐州百姓,共約五六千人,內正兵約四千人,前來德安府,近城下寨大小十七座,賊首李橫大寨在城西隔河,早晚舉平安火,諸寨相應。遇夜,諸寨有警即時舉火。每寨各立望樓,樓上人執白旗,城北東西三面各正視城門,門內人出入必先見,出稍多,即舉旗向門,本寨及兩邊連寨人兢出掩撲,或城內出兵迎敵,及劫寨,即時諸寨舉旗指示,悉來應援。城南有望樓四座,占高阜,下瞰城內街巷,往來動息皆見之,城上守禦人人可數。才見城內稍似擺拽,即舉旗,諸寨各為備。夜於四外更互用人,把斷出入之路,圍閉府城內外,風水不通。本府雖不住出兵鬥敵,終是兵少難勝亦嘗於城上招到橫親近打話喻以禍福。橫只以本府收藏霍明為辭,誣執本府順番,必要打城。七月初三日五更一點,城外發喊,用弓弩箭射城上人,及將雲梯到城搬草擁門火之。城上人用弓弩炮石磚石射打,不能上城,至辰時賊退,雲梯六十餘座皆棄下。 初四日,橫親領衙兵往隨州至襄陽府,喚木匠鐵匠,搬取牛皮繩索,及于大洪山取氈及索。十餘日,回來再造天橋、洞子、三梢大炮及雲梯等攻城器械。八月四日,攻具成,津至城西南角下寨,裝鬥天橋,眾填壕一夜平。初五日入遠壕內,立大炮七座,攻打城上人,其炮石小者,不下十斤,大者四五十斤。用大木造四腳洞子一個,長約二丈,闊丈五,脊高丈二以上,用濕柏木大木豕密牌,牛皮漫之,面與兩邊用木木豕,並厚氈簾其腳,高四尺五寸,厚似癡車腳,其狀如兩間屋,推臨裡壕。用大木木豕絞成狗脊洞子,連接兩行,各長五十余步,並厚木板牌二百餘面,遮護賊人搬運草木磚石填裡壕,數日鬥就。天橋腳共六隻,高五尺厚,薄一如洞子,腳長六丈以上,闊二丈,高三丈五尺以上,近及四丈,上闊一丈以上,當頭自下至上斜高向前約一丈,以上中下三層當面,並兩邊及頂上皆用牛皮厚氈毯掛,搭其天橋底盤上,後系大竹索兩條,各長二十餘丈,每條百餘人牽拽。規暗料賊,必是欲以炮打城門並城上人,使住立不得,然後進洞子向前填平裡壕,便推天橋就城,因以上城。規即時令人於城上照賊所填壕處,相對用大木置起戰棚一座、上下兩層,其上橫鋪大木三重,及於城裡腳下深載高木棚一,所以防賊人。萬一上城後,若便下城,則必陷在柵中。又於城上兩邊匝女頭牆,密用大木埋起,高排義柱遮隔炮石。又于戰棚南北各東西橫埋排義柱兩重,柱外各分佈長槍手並斬馬刀。又於柱外各東西更置戰棚一座,棚上各備磚石弓箭,以備賊人萬一上城分頭兩向沿城殺人。及防戰棚上下人,有不盡死禦敵者,致於必死之地,使之無不用命。 又於城裡相對賊炮並填壕處,亦立大炮七座,內三座,亦可施放炮石,重三五十斤至五六十斤者。又於炮架前並兩邊高埋大木炮架,中心拽炮人,上橫排木木豕作炮棚遮隔賊炮,每炮一座。用炮手三人,更互使用,城上照料城內放出炮石遠近偏正一人。城上戰棚下用大木兩條,各長二丈四五,橫用括木兩條,各長六尺,當頭用橫木一條,長一丈,造就托竿一所。 又以幹竹柴草造下火牛三百餘個,又以大枋木三條,合就長板一片,約長一丈五尺有餘,又以火炮藥造下長竹竿火槍二十餘條,撞槍鉤鐮各數條,皆用兩人共持一條,準備天橋近城,于戰棚上下使用。又於兵眾中選用有膽勇人分為十四甲,逐日輪當戰棚上下,並排義柱外及羊馬城外及準備諸處緊急應援,以安陸縣尉李居正統領。又以副將馬立統領一項人兵,專點檢四壁守禦,及攻城緊處策應。幸而其賊所置攻城器具,前來一一皆如所料。 賊所立炮七座,不住施放一十四晝夜,雖打壞城上門樓,並城門攙板及打折排義柱,並戰棚上橫鋪木植,但逐旋打壞,逐旋添補立起,並不曾正打著城上城內一人。惟是城裡放炮出外,遠近偏正,有城上照炮人招呼,令逐旋那移,轉動炮架及添減拽炮人數,或炮石大小施放。所以城外賊人稍有攢聚,炮力可及處,即時打散其賊,炮手並拽炮人多被打殺,所有賊人狗脊洞子只於當日盡皆打倒,並人亦打殺,更不能使用。惟有大洞子臨壕,約中城內大炮三二百下,方始打動,上蓋少有損壞,其當面木豕簾氈簾,一齊打碎。炮入洞子內打殺人多,卻推向前再修,別用牛皮作簾,並簾裡硬排立木。又向前來,再打損壞,方推拽向後不用,只擁驅虜到老小婦女搬運草木磚石填壕,並不顧城上箭炮打殺。若是打殺近上首領,並親近正賊,即馱背或舁去窖埋。若是打殺驅虜人,並已下人,即時剮肉食用,其壕相近填滿,方再以土傳城。城上人並射火箭在所填草木上,偶值風順,其賊眾向前打撲不及,被火燒著,兩三晝夜尚未燒盡,其賊又只用磚石並土相兼再填。 又兩三日,相近填滿,其老小婦女死損外,見存無幾,兼近城腳,難向前來,遂選壯健人與正賊牙兵相兼以布袋盛土,走夯前來,並布袋樣下,急走回去。其搬土填壕,並定破拽炮及城下往來之賊,中箭並炮前後死損甚眾。其賊漸窘,少闕糧食,襄鄧隨郢四郡界內,人民田種萬無一二,回去亦難得食。打劫已遍,並無可劫。除正賊近上甲頭人有些裝著,余人並藍縷,惟指望打城後,為飽暖之計,所以其賊攻城,亦不惜他人命,用意堅確,不肯輕退。 八月十五日,宣撫使司送到襄鄧,隨郢州鎮撫使司書寫機宜文字,譚憲公文稱朝廷已差李橫充襄鄧,隨郢州鎮撫使。又將譚憲文字付李橫照驗。橫言:便是朝廷差我做鎮撫使,教我去那裡吃著甚底,我也不能做得他鎮撫使,我待打城破後相度。十八日,賊眾遂填平裡壕。十九日,四面分佈打城,賊安排下雲梯伺侯,同時下手,及四外高阜處,並要路上各布馬軍,準備稍截城破走出之人。至午時,推天橋湊城西南角,正是所填壕上,於天橋兩邊抬雲梯三十餘座,後布長槍手約一千餘人。發喊並鉦鼓齊發,及弓弩箭炮石一齊施放,射打城上守禦人,其天橋已是近城。 規即于城上戰棚腳下推長板出城頭數尺,於板上並手推袞下大石,於城外腳下,打推天橋賊眾,及推出托竿托住天橋,爭一丈有餘,不能到城。其戰棚上下方欲施用火槍、撞槍、鉤鐮之次,其天橋腳下人倒推,並牽拽竹索人倒拽,天橋急回約五十余步方住。得一辰時以上,卻向前來,于天橋先行路稍近南行,意欲閃避托竿,無可行得,近南地步丈尺稍多,所填壕不甚實處,致陷住天橋東南前腳,前來不得,卻向後拽,又因人眾,用力太多,拽斷竹索,進退不得。致羊馬城內兵出,與天橋下賊人用命鬥敵,並城上磚石、弓弩、箭鑿,城裡炮石並下,移時方始殺退賊兵。尋於城上,推下火牛柴草,被羊馬城內人並出搬柴草,積在天橋腳下焚之,其天橋上並中隔內,賊兵方始荒忙走下,一齊退卻,並繞城四外賊兵,各被城上守禦人施放弓弩磚炮射打退走,棄下雲梯。及向外高阜處,並要路上分佈人馬,一齊回寨,其賊大敗,當夜遁去。 契勘,其賊初來之時,止有五六千人,自入府界百餘裡,驅虜人數甚眾,皆以正賊監押,收刈稻穀,搬材木,置造攻城器具。後來收盡田稻,並梨棗等,及造就攻具,一齊追收回寨,並使打城。共數實有一萬餘人,雖人數不為甚多,然所造攻具雄壯,擺佈施設次第,似乎不容人力可敵,兇焰實為可畏。加之城內人饑餓,雜草木皮葉食之,凡守禦六十五晝夜。橫之攻城也,久之不下,一日遣人請議事,規在城上見之。橫曰:願得粟二百斛而去。左右請勿與,規曰:我糧無幾,橫來請,是伺我虛實,不與即謂我糧乏,攻益力,去愈緩,與之則遁有日矣。即送與之。明日橫眾攻城,規坐城樓,炮折足指,容色不變。圍益急,糧不繼,諸將請扌追牛以食。規曰:殺牛代食,敵聞之圍猝未解矣。乃盡取酒務曲蘖分給之,仍搜家財得萬緡,以犒軍。橫又遣人來諭,願得府之魁妓而後罷攻。諸將曰:城圍七十日矣。以一婦人活一城之眾,不亦可乎?規曰:使橫即退,是我以婦人求和,況未必退乎?其再來,當斬妓首以遺之。 孝感縣令韓來告曰:縣有粟百斛,路絕不通。規命乘風雨呵殿而來,賊軍疑其有神,不敢睥睨。橫以天橋鵝車逼城,規曰:技止此爾。縱火焚之,即退。規歎曰:使橫更七日不解,曲蘖亦盡矣。湯王壽,字君寶,潭州瀏陽人。淳熙十四年進士,授德安府教授。先是建炎間陳規守德安屢經大寇,皆應以間暇,於城上築鵲台,城外築羊馬城,又于羊馬城外設木棚,賊至輒敗。後知順昌府府多儲粟,計議司來起粟赴河上,規請代以金帛。已而金人圍城,竟賴其粟以充軍食,卒以破虜。王壽訪尋其事編為《建炎德安守禦隸》。紹熙四年,王壽除太學錄,表上其書。右陳規守城法,用於倉猝無備之中,九攻九拒,應敵遠窮,十萬百萬,靡不退卻,程式具存。剖析尤備,凡沿邊守宰,抽繹此書,思過半矣。 【太平御覽】 拒守 孫子曰:城有所不攻。固而多重。 《易》曰:利用禦寇,不利為寇。 《漢書》曰:來歙與征虜將軍祭遵襲略陽,遵道病還,分遣精兵隨歙合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番須回中,番須回中,並地名也。番音盤。武帝元封四年幸雍,通回中道,前書音義曰:回中在汗幹。汗幹今隴州汗幹元縣也徑至略陽。徑,直也。斬囂守將金梁,因其保城,囂大驚曰:何其神也。 《東觀漢記》曰:上聞得略陽甚悅,左右怪上數破大敵,今得小城,何足以喜。然上以略陽囂所依阻,心腹已壞,則制其支體也。乃悉兵數萬人圍略陽,斬山築堤,激水灌城。歙與將士固死堅守。矢盡,乃髮屋斷木以為兵,囂盡銳攻之。自春至秋,其士卒疲弊,帝乃大發關東兵自將上隴,囂眾潰走,圍解。於是置酒高會勞賜,歙班坐絕席,在諸將之右。賜歙妻縑千匹,詔使留屯長安,悉監護諸將。又曰:大司徒鄧禹,西征定河東,張宗詣禹自歸,禹聞宗素多權謀,乃表為偏將軍。禹軍到旬邑,赤眉大眾且至,禹以旬邑不足守,欲引師進就堅城,而眾人多畏賊追,憚顯後拒。禹乃書諸將名於竹簡,署其前後,亂著笥中,令各探之。 笥以竹為之,鄭玄注《禮記》雲:圓曰簞,方曰笥。宗獨不肯探,曰:死生有命,張宗豈辭難就逸乎?禹嘆息謂曰:將軍有親弱在營,奈何不顧。宗曰:愚聞一卒畢力,百人不當,萬夫致死,可以橫行。宗今擁兵數千,以承大威,何遽其必敗乎?遂留為後拒。諸營既引,宗方勒厲軍士,堅壘壁以死當之。禹到前縣,議曰:以張將軍之眾,當百萬之師,猶以小雪投沸湯,雖欲戮力,其勢不全也。乃遣步騎二千人反還迎宗。宗引兵始發,而赤眉至,宗與戰,卻之,乃得歸營,於是諸將服其勇。又曰:隗囂大將王捷,別在戎丘,登城呼漢軍曰: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無二心,願諸軍亟罷,亟,紀力切。請自殺以明之。遂自刎頸死。又曰:世祖即位,遣宗正、劉延攻天井關,與田邑連戰十餘合,延不得進。邑迎母弟妻子,為延所獲。 《東觀漢記》曰:鄧禹使積弩將軍馮忄音將兵擊邑,忄音悉得邑母弟妻子。後邑聞更始敗,乃遣使詣洛陽獻璧馬,即拜為上党太守。 《晉書》曰:陶侃使桓宣、李陽平襄陽,侃使宣鎮之,以其淮南部曲立義成郡。宣招懷初附,勸課農桑,簡刑罰,略威儀,或載鋤耒於軺軒,或親芸獲於隴畝。十余年間,石季龍再遣騎攻之,宣能得眾心,以寡弱拒守,議者以為次於祖逖、周訪。又曰:吳彥為吳建平太守,時王濬將伐吳,造船於蜀。彥覺之,請增兵為備,皓不從。彥乃輒為鐵鎖橫斷江路,及師臨境,緣江諸城皆望風降附,或見攻而拔,唯彥堅守,大眾攻之,不能克,退舍禮之。又曰:蔡道恭為司州刺史,魏圍司州,時城中眾不滿五千人,食才半歲。魏軍攻之晝夜不息,乃作大車載土,四面俱前,欲以填塹。刺史蔡道恭塹內作蒙艟鬥艦以待之,魏人不得進。又潛作伏道以決塹水道,恭載土塞絕之。相持百餘日,前後斬獲不可勝計。魏大造梯衝攻圍日急道,恭用四石烏漆大弓射,所中皆洞甲鏃羽,一發或貫兩人,敵人望弓皆靡。又于城內作土山,多作大槊,長二丈五尺,施長刃,使壯士執以刺魏人,魏軍甚憚之。 《陳書》曰:宜黃侯慧紀鎮荊州,隨師濟江。慧紀率將士三萬人,船艦千餘乘,沿江而下,欲趣台城。遣南康太守呂肅將兵據巫峽,以五條鐵鎖橫江。肅竭其私財以充軍用。隨將楊素奮兵擊之,四十余戰,爭馬鞍山,及磨刀澗守險,隋軍死者五千人,盡取其鼻以求功賞。 既而隋軍屢捷,獲陳之士三縱之,肅乃遁。又曰:太祖以王羆為荊州刺史,進號撫軍將軍。梁複遣曹義宗眾數萬圍荊州,堰水灌城,不沒者數板。時既內外多虞,未遑救援,乃遺羆鐵券雲:城全當授本州刺史。城中糧盡,羆煮粥與將士均分而食之。每出戰,嘗不擐甲胄,大呼曰:荊州城孝文皇帝所置。天若不祐國家,使賊箭中王羆。不爾王羆須破賊。屢經戰陣,亦不被傷,彌曆三年,義宗方退。進封霸城縣公,尋遷車騎大將軍。又曰:王羆,華州刺史。沙苑之役,齊神武士馬甚盛。太祖以華州衝要,遣使勞羆,令加守備。羆語使人曰:老羆當道臥,獾子安得過?太祖聞而壯之。 及齊神武至城下,謂羆曰:何不早降?羆乃大呼曰:此城是王羆家生死在此,欲死者來!齊神武遂不敢攻。又曰:王思政守穎川,兼河南諸軍事。東魏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紹宗、儀同劉豐生等,車騎十萬來攻穎川。城內臥鼓偃旗,若無人者。嶽恃其眾,謂一戰可屠,乃四面鼓噪而上。思政選城中驍勇開門出入,嶽眾不能當,引軍亂退。思政登城,遙見嶽陣不整,乃率步騎三千出邀擊之,殺傷甚眾,然後還城設守禦之備。嶽知不可卒攻,乃多修營壘,又隨地勢高處築土山以臨城中,飛梯火車,晝夜盡攻擊之法。思政亦作火鑽,子算切因迅風便投之土山,又以火箭射之,燒其攻具,仍募勇士縋而出戰,兵眾披靡,其守土山人亦棄山而走。思政即命據其兩土山,置折堞以助防守,嶽等於是奪氣,不敢複攻。齊文襄更益嶽兵,堰于建反水以灌城,城中水泉湧溢,不可防止,懸釜更炊,糧力俱竭。 慕容紹宗,劉豐生,及其將慕容永珍共乘樓船以望城內,令善射者俯射城中。俄而大風暴起,船乃飄至城下,城上人以長鉤牽船,弓弩亂髮。紹宗窮急,投水而死。豐生向土山,複中矢而斃。生擒永珍。思政謂之曰:僕之破亡在於晷漏,誠知殺卿無益,然人臣之節守之以死。乃流涕斬之,並收紹宗等屍以禮埋瘞。 《隋書》曰郭榮宇文護,擢中外府水曹參軍。時齊寇屢侵,護令榮於汾州觀賊形勢。時汾州與姚襄鎮相去懸遠,榮以為二城孤迥,勢不相救,請於州鎮之間更築一城,以相控攝,護從之。俄而齊將祖孝先攻陷姚襄汾州二城,唯榮所立者,獨能自守。護作浮橋出兵渡河與孝先戰,孝先於上流,縱大筏以擊浮橋,護令榮督便水者,引取其筏。以功授都督護。又曰:劉弘字仲遠,拜泉州刺史。會高智慧作亂,以兵攻州,弘城中守百餘日,救兵不至,前後出戰,死亡太半,糧盡無所食,與士卒數百人煮犀角腰帶及剝樹皮而食之,一無離叛。賊知其饑餓,欲降之。弘抗節彌厲。賊悉眾來攻,城陷為所害。 上聞而嘉歎者久之,賜物二千段。又曰:李景檢校代州總管,漢王諒作亂並州,景發兵拒之。諒遣劉嵩襲景,戰於東城。升樓射之,無不應弦而倒。選壯士擊之,斬獲略盡。諒複遣嵐州刺史喬鐘葵率勁勇三萬攻之,景戰士不過數千,加以城池不固,為賊衝擊,崩毀相繼。景且戰且築,士卒皆殊死鬥,屢挫賊鋒。司馬馮孝慈、司法參軍呂玉,並驍勇善戰,儀同三司侯莫陳,又多謀畫,上拒守之術。景知將士可用,其後推誠於此三人,無所關預,唯在門合持重,時出撫循而已。月余,朔州總管楊義臣以兵來援,合擊大破之。 《唐書》曰:乾符中元萬頃從李責力征高麗,責力嘗令萬頃作文檄高麗,其語有譏高麗不知守鴨綠之險。莫離支報雲:謹聞命矣。遂移兵固守鴨綠,官軍不得入,萬頃坐是流於嶺外。又曰:李光弼守太原,自賊圍城,城中張一小幕止宿,有急即自往救之。行至府門,未嘗回頭,不復省視妻子。賊退後,收拾器械處置公事,經三日,然後歸家。又曰:史思明圍光弼於太原,四面重圍,十日不解。每日使賊於陣前謾駡光弼,並戲弄城上人。光弼使人穿地道以木撐之,賊明日還於舊處,立將戲之,地道透,遂把賊腳曳入地道中,光弼得而對眾戮之。城中大喜,思明知事不集,遂退歸河北。又曰:張巡守睢陽,在城中每戰,登陴大呼以助威,眥血流面,牙齒皆碎。城將陷,西向再拜曰:為救不至,臣智勇俱竭,不能全一城,今使逆賊見逼,臣死之後,願為鬼與賊為厲,以答國恩。 及城陷,尹子奇見巡問之曰:聞公每督戰,眥裂齒碎,實有之否?巡應之曰:然。子奇曰:何以至此?曰:欲得殺逆賊,遂至於此。子奇以大刀剔其口,見其存者不過三數。巡因大詬罵子奇,責以悖逆,損害平人。子奇欲存之,左右曰:此人必不為我用,又得眾死心,不可留。故害之。又曰:史朝、劉昌在圍中,連月不解,城中食盡,賊垂將陷之。刺史李嶺計蹙,昌為之謀曰:今河陽有光弼制勝,且江淮足兵,此廩中有數千斤曲,可屑以食眾。計援兵不二十日當至東南,敵眾以為危,昌請守之。昌遂被鎧持盾登之,陳逆順以告諭,賊之眾甚畏之。 後十五日,副元帥李光弼救軍至,賊乃宵潰。光弼聞其謀,召置軍中超授試左金吾衛郎將。又曰:元和中,鄂嶽都團練使李道古攻申州,克其羅城,乃進圍逼其中城。城中守卒夜帥婦人登城而呼,懸門竊發,分出其眾,道古之眾,驚亂多為虜殺。又曰:王凝為宣州,黃巢自嶺表北歸,大掠淮南攻圍和州。凝令牙將樊儔舟師據採石以援之,儔違令,凝即斬之以徇,命別將烏穎代儔赴援,竟解曆陽之圍。賊怒,引眾攻宣城。大將王涓請出軍逆戰,凝曰:賊忿而來,宜持重待之。彼眾我寡,萬一不捷,則州城危矣。涓銳意請行,凝即閱集丁壯,分守要害,登陴設備。涓果戰死。賊乘勝而來,則守有備矣。賊為梯衝之具,急攻數月,禦備力殫,吏民請曰:賊之凶勢不可當,願自書歸款退之,懼覆尚書家族。凝曰:人皆有族,予豈獨全?誓與此城同存亡也。既而賊已退去。時乾符五年也。又曰:王棲曜為常州別駕。時江左兵荒,詔內常侍馬日新領汴滑五千人鎮之。日新貪暴,賊蕭庭蘭乘人怨訴逐之而劫其眾。時棲曜遊弈遠郊,遂為賊所脅,進圍蘇州,棲曜因其懈怠,挺身登城,率城中出攻,賊眾大潰。又曰:張伾,建中初以澤潞將鎮臨洺。田悅攻之,伾度兵力不能出戰,嚴設守備,嬰城拒守。賊不能拔,累月攻之益急,士多死傷,糧儲漸乏,救兵未至。伾知事不濟,無以激士心,乃悉召將卒於軍門,命其女出拜之,謂曰:將士辛苦守戰,伾之家無尺寸物與公等為賞,獨有此女,幸未嫁人,願出賞之,為將士一日費。眾皆大哭曰:誓與將軍死戰,幸無慮也。會馬燧以太原之師至,與軍眾合,擊悅於城下,大敗之。伾乘勢出戰,士卒無不一當百,圍解,以功遷泗州刺史。 《三國典略》曰:周獨孤永業,恐潞州刺史段思文不能自固,馳入金墉助守。尉遲迥為土山地道。曉夕攻戰,永業選其三百人為爪牙,每先鋒死戰,迥不能克。又曰:台城未陷,侯景又燒大司馬門,後門合舍人高善寶以私金千兩,賞其戰士。直閣將軍宗思領將士數人,窬城出外灑水。久之。火滅。景又遣持長柯斧入門下,斫門將開,羊促鑿扇為孔以槊刺倒二人,斫者乃退。又曰:陳人侵齊,北徐州刺史祖王延令不閉城門,守陴者皆下街巷禁斷人行,雞犬不許鳴吠。陳人莫測所以,疑人走城空,不設警備。中夜王延忽令鼓噪,陳人驚散,曉複結陣向城。王延自臨戰,陳人先聞其盲,謂不能抗拒。忽見親在戎行,彎弧縱鏑,怪之,遂退。時穆提婆之不已,欲令城陷,不遣救援。王延軍守百日,城竟保全。墨子曰:禽滑厘問曰:雲梯既施,攻備已具,武力又多,爭上吾城,為之奈何?墨子曰:多下矢石,以灰砂薪火水湯以濟之。若城外穿地來攻者,宜城中掘井,以薄甕內井中,使聽聰者伏甕聽之,審知穴處,鑿內而迎之。 《呂氏春秋》曰:公輸般為高雲梯,欲以攻宋。墨子聞之,自魯而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荊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聞大王將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臣以宋必不可得。公輸般,天下之巧工也。已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請公輸般試攻之,臣請試守之。於是公輸般設攻宋之械,墨子設守宋之備。公輸般九攻之,墨子九卻之,不能入。故荊輟不攻宋。墨子也,能以術禦之荊,而存乎宋矣。 《博物志》曰:處士東裡魅責禹亂天下事,禹退作三城,強者攻,弱者守,敵者戰。郭蓋禹始也。賈誼《過秦論》曰:有囊括四海之意,併吞八荒之心,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命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備,外連衡而鬥諸侯。又曰:然後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億丈之城,臨不測之溪以為固,良將勁弩守要害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任彥升奏彈曹景宗曰:故司州刺史蔡道恭,率勵義勇,奮不顧命,全城守死,自冬徂秋,猶轉戰窮極,摧折醜虜。 【杜祐通典】 《守拒法》: 城有不可守者,大而人少,小而眾多,糧寡而柴水不供,壘薄而攻具不足。土疏地下,溉灌可泛,邑闕人疲,修緝未就,凡若此類速徙之。 壘高土厚,城堅溝深,糧實眾多,地形險阻,所謂無守而無不守也。故曰: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 凡築城下闊與高倍,上闊與下倍,城高五丈,下闊二丈五尺,上闊一丈二尺五寸,高下闊狹,以此為准,料功。上闊下加闊,得三丈七尺五寸,半之得一丈八尺七寸五分,以高五丈乘之,一尺之城,積數得九十三丈七尺五寸,每一工日築土二尺,計工約四十七人一步,五尺之城,計役二百三十五人,一百步,計工二萬三千五百人。三百步,計工七萬五百人。率一裡則十裡可知。其出土負,並計之大功之內。凡敵欲攻,即去城外五百步內,井樹牆屋並填除之,井有填不盡者,投藥毒之。木石磚瓦茭芻,百物皆收之。入不盡者,並焚除之。其什物五穀,糗魚鹽,布帛醫藥,功巧戎具,鍛冶秸槁,茅荻蘆葦,灰沙鐵炭,松樺蒿艾,脂麻皮氈,荊棘篦籬,釜鑊盆甕,石雷木鍬斧,錐鑿刀鋸,長斧長刀,長錐長鐮,長梯短梯,大鉤連鎖,連枷連棒,自棒、蘆竹為禾享,之順反。插以松樺,城上城下,鹹先蓄積。緣人間所要公私事物,一切修緝。拋石大小隨事。 城外四面壕內,去城十步,更立小隔城,厚六尺,高五尺,仍立女牆,謂之羊馬城。城門先造連拒馬槍,壯銳以鎖連之。 城內面別穿井四所,置水車大甕二十口,灶十所。 卻敵上建堠樓,以板跳出為櫓,與四外烽戍,晝夜瞻視。 城壕面闊二丈,底闊一丈,以面闊加底,積數太半之,得數一丈五尺。以深一丈乘之,鑿壕一尺,得數一十五丈,每一人功日出三丈,計功五人一步,五尺計功二十五人,五十步,計功二百五十人。百步計功二千五百人,一裡計功七萬五百人。以此為率,則百里可知。 弩台高下與城等,去城百步,每台相去亦如之。下闊四丈,高五丈,上闊二丈。上建女牆,台內通暗道,安屋膝梯,人上便卷收。中設氈幕,置弩手五人,備乾糧水火。 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備雜供之要。五步有伍長,十步有什長,五十步百步皆有將長,文武相兼,量材受任。而統領精銳驍勇,簡募或十隊,二十,三十隊,大將副將各領隊巡城曉諭,激勵赴救。 城上立四隊。□□別立四表以為侯視。若敵欲攻之處,則去城五六十步,則舉一表,撞梯逼城舉二表。敵若登梯舉三表,欲攀女牆舉四表。夜即舉火如表。城上四隊之間,各置八旗,若須木檁音凜。極板舉蒼旗,須灰炭禾享鐵舉赤旗,須檑木樵葦舉黃旗,須沙石磚瓦舉白旗,須水湯不潔舉黑旗,須戰士銳卒舉熊虎旗,須戈戟弓矢刀劍舉鷙旗,須皮氈麻钅木世鍬鑊斧鑿舉雙兔。城上舉旗,主當之官隨色而供。城內老小男女,除營食之外,皆令應役。城上分為八隊,使識文者,點檢常須備擬物為八部。城內對敵營,自甕城內為暗門,多少臨時令五六寸勿穿。或于中夜,于敵初來,營列未定,精騎從突門躍出,擊其無備,襲其不意。城門先自鑿扇為數十孔,出強弩射之,長矛刺之,則敵不得近門棧,以泥厚塗之,備火柴草之類,貯積泥厚塗之,防火箭飛火。轉關橋,一梁端著橫檢,拔去其檢,橋轉關,人馬不得過,度皆傾水中。 布巾曼複布為之,以弱竿懸掛於女牆八尺,折拋石之勢,則矢石不復及牆。木弩以黃連桑柘為之,弓長一丈二尺,徑七寸,兩梢三寸,絞車張之。大矢自副,一發聲如雷吼,敗隊之卒。鷲尾炬縛葦草為之。分為兩岐,如燕尾狀,以油臘灌之,加火,從城墜下。使人騎木驢而燒之松明,以鐵鎖縋下巡城照,恐敵人夜中乘城而上。夜中城外每三十步,懸大燈於城半腹,置警犬於城上,吠之處,即須加備。脂油炬於城中四衢要路門戶,晨夜不得絕明,用備非常。行爐鐵汁舁行以灑敵人。游火鐵筐盛火加脂臘,鎖懸縋下,燒穴中片空城人。 灰沙糠秕,因風於城上擲之以眯敵目,因以鐵汁灑之。 連挺如打禾連枷狀,打女牆外上城敵人。叉竿如槍,刃為兩岐,用叉飛梯及人。 鉤竿如槍,兩傍有曲刃可以鉤物。 油囊盛火於城上,擲安火車中,囊敗火熾。 天井。敵攻鑿地為地道來返,自於地道上直下穿井以邀之,積薪安井中,加火薰之,敵人自焦灼。 地聽。于城內八方,穿井各深二丈,以新罌用薄皮裹口如鼓,使聰耳者于井中,托罌而聽,則去城五百步內,悉知之。審知穴處,助鑿迎之,與外相遇,即以就乾艾一石,燒令煙出,以板於外密覆穴口,勿令煙泄,仍用韋袋鼓之。又先為桔槔懸鐵鎖,長三丈已上,束柴葦焦草而燃之,墜於城外所穴之孔,以煙熏之,敵立死。 城上八隊之間,安轉關小拋二,機關大拋一,雲梯撞拋等其間先後城邊,用木出跳為重女牆,高於土女牆五寸以上,以板覆其上,隨事緩急而開閉之。敵若以大石擊牆樓,石下之處出跳,空中懸生皮氈毯等袋,以乘其石。城內人家咸令置水防火,先約失火者斬,火發之處,多恐奸人放火,但令便近主當八部官人,領老小丁女救之。火起所部,急白大將,大將領親信人左右救火。城中有卒驚及雜人,城上不得輒離職掌,亂走街巷者斬。敵若推輪排來攻,先以拋打。手拋既眾,所中必多,來者被傷,力不齊矣。 凡攻城之兵,禦捍矢石,頭帶蠡帽,仰視不便,袍甲厚重,進退又難,前既不得上城,退則其師逼迫,人眾煩鬧,我作轉關女牆,騰出城外,以轆轤墜鐵索,索頭安鐵鴟,當聚鬧之處,擲下撥人。敵若兵眾氣盛,將卒有疑,即回易左右前後,或替一日再動,或數夜不移,審察安危,隨時變改。飛書檄必誘我人,速封馳送大將。每夜巡城,皆改易契,令信人持偽契巡行,所由不覺罰之。覺則送使,有外往來主司押領上使,輒不得問其事,由外人輒不得與語。 敵若縱火焚樓堞,以粗竹長一丈,鎪音搜去節,以生薄皮合縫為袋,貯水三四石,將桶內於袋內,急縛如濺桶,令壯士三五人撮水口急蹙之。救火,每門常貯兩具。如無竹,以木合桶漆之而用,並小濺桶二十具兼助之,門內常以甕貯水添用。 敵若推撞車,我作粗鐵環,並以桑木為之,用索相連。撞頭適到,速以環串撞頭於其傍便處,分令壯士牽之翻倒,弓弩兩射,自然敗之。 敵若木驢攻城,用鐵蒺藜下而敦之。其法以熟鐵,闊徑長一尺二寸,四條縱橫布如蒺藜形,钅容生鐵灌其中央,重五十斤,上安其鼻連鎖擲下,敦訖以轆轤拗上。若木驢上有牛皮並泥,敦著即舉,速放火炬,灌油燒火。 凡敵攻城,多背王相起土為台,我於城內,薄築長高於敵臺一丈已上,即自然制彼,無所施力。 又於城上以木為棚,容兵一隊,作長柄鐵鉤,陌刀錐斧隨要便以為之備。若敵攀女牆,踴身,待其身出,十鉤齊搭,制入城中,斧刀助之。城若卑地下,敵人壅水灌城,速築牆壅諸門及陷穴處,更於城內促團周匝,視水高中而闊築牆,牆外取土高一丈以上,城立後於牆內,取土而薄築之。精兵備城,不得雜役。如有泄水之處,即十步為一井,井內潛通引洩漏。城中速造船一二十只,簡募解舟枳者,載以弓弩鍬鑊,每船載三十人,自暗門銜枚而出,潛往斫營,決彼堤堰,敵覺即急城上鼓噪,急出兵助之。 敵有驍勇沖門入來,門內多穿坑阱,又於重牆內卒出其不意,敵必傍走,自入阱中。 城門外簡擇健卒,貯備器具,看敵懈怠,即開門,驍勇齊擊。乘馳逐北,不得過二百步,緩急城上應接易為。 敵攻日久,眾巧俱施,蟻附緣城,不惜士眾,野無所得,糧路又絕,兵眾離心,將帥懈倦,必精兵壅守,防我城門。我當乘間,驍勇四出,與城上人應期內外齊攻,專精與疲怠者尤絕。必須審察,賊多偽,謀其所穴之孔。於城內深闊為坑,坑上安轉關板橋。若敵入來得三五十人後,啟發機關,自然先斃。 鐵菱,狀如鐵蒺藜。要路、水中置之,以刺人馬。 陷馬坑。長五尺,闊一尺,深三尺,坑中埋鹿角槍,竹簽,其坑似亞字相連,狀如鉤鎖,以草及細塵覆其上,軍城營壘要路皆設之。 拒馬槍。以木,徑一尺,長短隨事,十字鑿孔,縱橫安撿,長一丈,銳其端,可以塞城門巷要路,人馬不得賓士。 木柵。為敵所逼,不及築城壘,或因山河險勢,多石少土,不任版堞,乃建立木為之方圓高下,隨事深埋木根,重複彌縫其關,內重短為門合道,外柱木重長四四尺,為女牆,皆泥塗之,內七尺。又立門合道,內柱上布板木為棧立欄竿於柵上,懸門擁牆,濠塹拒馬,守一如城壘法。 烽台。于高上四顧險絕處置之,無山亦於孤迥平地置,下築羊馬城,高下任便,常以三五為准。台高五丈,下闊二丈上闊一丈,形圓,上建圓屋覆之,屋徑闊一丈六尺,一面跳出三尺,以版為上覆下棧。屋上置突灶三所,台下亦置三所,並以石灰飾其表裡。複置柴籠三所,流火繩三條,在台側近上下用屈膝梯,上收下乘,屋四壁開覷賊孔,及安視火筒。置旗一面,鼓一面,弩兩張,拋石檑木,停水甕,乾糧,麻蘊、火鑽、火箭、蒿艾、狼糞、牛糞。每晨及夜平安舉一火,聞警固舉二火,見煙塵舉三火,見賊燒柴籠。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來,即烽子為賊所捉。一烽六人,五人為烽子,遞知更刻,觀視動靜。一人烽率,知文書符牒轉牒。 馬鋪。每鋪相去三十裡,于要路山谷間牧馬兩匹,與游弈計會,有事驚急,煙塵入警,即賓士報探。 土河。于山口賊路橫斷道鑿,闊二丈深二尺,以細沙散土填平,每日撿行掃,令淨平。人馬入境,即知足跡多少。 游奕。於軍中選驤果諳山川泉井者,充常與烽鋪士卒計會,交牌日夕邏侯,邇廬個反。於亭障之外捉生問事,其軍中虛實舉用,勿令遊弈人知。其副使子將,並久軍行人取善騎射者。兼令人枕空胡祿臥,有人馬行三十裡外,東西南北皆響,見於胡祿中,名曰地聽,則先防備。 《守則有餘》: 後漢涼州賊王國圍陳倉,左將軍皇甫嵩督前軍董卓救之。卓欲速進赴陳倉,嵩不聽,卓曰:智者不後時,勇者不留決。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勢,在於此也。嵩曰:不然,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餘,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之陷於九地之下。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者陷也。王國雖強,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勢也。夫勢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以陷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眾,而取全勝之功,將何救焉?遂不聽。王國圍陳倉,自冬迄春,八十餘日,城堅守固,竟不能拔,賊眾疲弊,果自解去。 《堅壁持久》: 蜀先主率大眾東伐吳,吳將陸遜拒之,蜀主從建平連圍至夷陵界,立數十屯,以金帛爵賞誘動諸夷,先遣將吳班以數千人于平地立營,欲以挑戰。諸將皆欲擊之,遜曰:備舉軍東下,銳氣始盛,且乘高守險,難可卒攻,攻之縱下,猶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大勢,非小故也。今但且獎勵將士,廣施方略,以觀其變。若此間則是平原廣野,當恐有焱。音票刂沛交馳之尤,今緣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疲頓于木石之間,徐制其弊耳。備知其計不行,乃引伏兵八千人從谷中出。遜曰:所以不聽諸君擊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諸將並曰:攻備當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禦持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已固守擊之必無利矣。遜曰:備是猾虜,更嘗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幹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乃攻一營不利。遜曰:吾以曉破之之術。乃令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俄爾勢成,遂率諸軍同時俱攻破四十余營。備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備因夜遁。敵饑以持久弊之。 後漢初,河南賊董憲,招誘五校余賊步騎數千人屯建陽,去昌慮三十裡。光武親征至蕃,音反去憲所百里,諸將請進,帝不聽,知五校乏食當退,敕各堅壁以待其弊。頃之五校糧盡,果引去。帝乃親臨,四面攻憲,三日大破之。 後漢王霸、馬武既破周建、蘇茂營,賊複聚眾挑戰,霸堅臥不出。軍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擊也。霸曰:不然,蘇茂客兵遠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徼古堯反一切之勝。徼要也,一切猶權時也。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建兄子誦反,閉城拒之,茂建遁去,誦以城降。 後漢末,青州黃巾眾百余萬入兗州界,刺史劉岱欲擊之,鮑信諫曰:今賊眾百萬,百姓皆震恐,士卒無鬥志,不可敵也。觀賊眾群輩相隨,軍無輜重,唯以鈔掠為資,今不若畜士眾之力,先為固守,使彼欲戰不得,攻則不能其勢必離散,然後選精銳據其要害擊之,可破也。岱不從,遂與戰果為所殺。劉岱違之而敗。 後漢末,荀攸從曹公征張繡。攸言曰:繡與劉表相恃為強,然繡以遊軍仰食表,表不能供也,勢必離,不如緩軍以待之,可誘而攻也。不從,表果救之,軍不利。曹公謂攸曰:不用君言至是。曹公違之而敗。 隨煬帝征高麗,九軍已渡鴨綠水,糧盡,議欲班師,諸將多異同,又不測帝意。會高麗國相乙支文德來詣其營,都將宇文述不能執,文德逃歸。述內不自安,遂與諸將更進追擊。時文德見軍中多饑色,欲疲述眾,鬥關便北,述一日之中七戰皆捷,既恃驟勝,又內逼群議,於是遂進逼平襄城。文德偽降,述料攻之未可卒拔,因而班師。文德隨擊之,大敗。文德七戰七北,遷延令敵饑疲,亦同持久之義。 隋末宇文化及弑煬帝,後率兵來攻李密于黎陽。密知化及糧且盡,因偽與和以弊其眾。化及弗之悟,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饋之。會密下有人獲罪亡投化及,具以告密情,化及大怒,其食又盡,乃渡永濟渠,與密戰於童山之下,自晨達酉,密為流矢所中,丁仲反。頓於汲縣。化及掠汲郡,北趣魏縣,其將王智略、張童仁等,率所部兵歸於密者,前後相繼。 大唐武德初,劉武周據太原,使其將宋金剛屯於河東。太宗往征之,謂諸將曰:金剛懸軍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驍將,皆在於此。武周自據太原,專倚金剛以為捍蔽,金剛雖眾,內實空虛,虜掠為資,意在速戰,我堅營蓄銳以挫其鋒,分兵汾隰沖其心腹,彼糧盡計窮,自當遁走,當待此機,未宜速戰。於是遣劉弘等絕其糧道,其眾遂餒,金剛乃遁。 《不戰挫銳》: 大唐武德中,李靖隨河間王孝恭討蕭銑,師至於清江,克銑,遣其將乘勝入北江。銑悉兵以拒之,孝恭將戰,李靖止之曰:楚人輕銳,難與爭鋒,今所失荊門盡兵出戰,此救敗之師也。非其本圖,勢不能久,一日不戰,賊必兩分,留輕兵以抗我,退蠃師以自守,此即勢隳力弱,擊之必捷。孝恭不從,遣靖按營,自以銳師水戰,孝恭果敗,奔于南岸。河間違之而敗。 《堅壁挫銳》: 漢景帝初,吳王濞反,總兵渡淮,與楚戰,遂敗棘壁,乘勝前,銳甚。梁孝王恐,遣六將軍擊吳,又敗梁兩將士,卒皆還走。梁數使使報漢大將周亞夫求救,亞夫不許,又使使惡烏路反亞夫於帝。帝使人告之救梁,亞夫複守,便宜不行。梁使韓安國及楚死事相弟張羽為將軍,楚相張尚諫吳王而死。乃得頗敗吳兵。吳兵欲西,梁城守堅不敢西,即走亞夫軍,會下邑。吳師欲戰,亞夫堅壁不肯戰,吳糧絕卒饑,數挑戰,遂死奔亞夫壁,亞夫終不出。中夜驚內相攻擾亂至帳下,亞夫臥不起,頃之複定。吳士卒多饑死,遂以叛散。 宋桂陽王休範,舉兵于潯陽,已發東下,宋朝惶駭。宋相齊高帝議曰:昔上流謀逆皆因淹緩至於覆敗,休範必遠徵前失,輕兵急下,乘我無備分,應變之術,不宜在遠,若偏師失律,則大沮眾心。宜頓新亭、白下,堅守宮掖,東府石頭以待賊至。千里孤軍無委積,求戰不得,自然瓦解。請頓新亭以當其鋒。休範果敗。 【武經總要】 《堅壁挫銳》: 春秋時晉將欒書伐楚將戰,楚晨壓晉軍而陣,壓窺其未鋪也。軍吏患之,裨將范陣趨進曰:塞井夷灶,陣於軍中,而疏行首。行首者,當陣而前決開營壘為戰道。音蓋。行,戶即反。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終敗楚師。 魏末,吳將諸葛恪圍合肥新城,司馬師使鎮東將軍母丘儉、揚州刺史文欽等拒之。儉、欽請戰、師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鋒未易當,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可拔。遂令諸將高壘以備之。相持數月,恪攻城力屈,死傷者大半。師乃令欽督銳卒趣合榆斷其歸路,儉帥兵以為後繼。恪懼而遁,欽逆擊,大破之,斬首萬餘級。 前趙劉曜遣將討羌,大酋權渠率眾保險阻。曜將遊子遠頻敗之,權渠欲降,其子伊余大言於眾中曰:往劉曜自來,猶若無人。晨壓子遠壘門左右勸出戰,子遠曰:吾聞伊余有專諸之勇,慶忌之捷,共父新敗,怒氣甚盛,且西戎勁捍其鋒不可擬也。不如緩之,使氣竭而擊之。乃堅壁不戰。伊餘有驕色,子遠候其無備,夜分誓眾,秣馬蓐食,先晨具甲掃壘而出,遲明設伏而戰,擒伊餘盡俘其眾。 《持重》: 秦王剪將兵六十萬,代李信擊荊。荊聞王剪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拒。秦王剪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荊兵數出挑戰,終不出。王剪日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久之,王剪使人問軍中戲乎?對曰:方投石超距於是。王剪曰:士卒可用矣。荊數挑戰而秦不出,乃引而東,剪因舉兵追之,令壯士擊之,大破荊軍。 漢趙充國擊西羌至金城,欲渡河,恐為虜所遮,夜遣三校銜枚先渡,會明以次盡渡。虜數十百騎出入軍傍。充國曰:吾士馬新倦,不可驅馳,此皆驍騎難制,恐誘我也。且擊虜以殄滅為期,小利不足貪。令軍勿擊,遣騎候四望峽中士虜,召諸校司馬曰:吾知羌虜不能為兵矣。充國常以遠斥候為務,行必為戰備,兵必為堅壁,尤能持重。愛士卒,先計而複戰。羌豪相責曰:語汝亡反,今趙將軍來善為兵,欲一鬥而死,可得耶?虜久屯聚,解馳,望見大軍,棄車重欲渡湟水,道隘陝,充國徐行驅之。或曰:逐利行遲。充國曰:此窮寇不可迫也。緩之則走不顧,急之則還致死。諸校曰:善虜赴水溺死者數百。後竟降之。 曹公西征馬超、韓遂,與超等夾淮而軍。遣信講和,公不許,數挑戰,又不許,固請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賈詡計偽許之,遂請與公相見,於是交馬語。公又與遂書。克日會戰超,等走。諸將問公,公曰:吾與馬超韓遂戰,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渡渭為堅壘,虜至不出,所以驕之也。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吾順言許之,所以縱其意,使自安而不為備,因蓄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 蜀諸葛亮率眾出渭南,魏大將軍司馬懿拒之。亮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使致巾幗婦人之飾以激怒懿。懿屢表請戰,魏使辛毗持節不許出戰,六軍皆蕭准毗節度,莫敢犯違。 梁韋睿進討合肥,堰淝水,使軍主王懷靜築城於岸守之。魏攻陷其城,乘勝至睿堤下,其勢甚盛。監軍潘靈祐勸睿退還巢湖,諸將又請走保三義。睿怒曰:甯有此耶,將軍死綏有前無卻。因令取傘扇麾幢植之堤下,示無動志。睿素羸,每戰未嘗騎馬,以板輿自載,督厲眾軍。賊卻,城潰。合肥既降,高祖詔班師。去賊既近,懼為所躡,睿悉遣輜重在前,身乘小輿殿后。魏人服睿威名,望之不敢逼,全軍而還。 唐武德中,太宗率師往河東討劉武周,江夏王道宗從軍。太宗登玉壁城睹賊,顧謂宗曰:賊恃其眾,來邀我戰,汝謂如何?對曰:群賊鋒不可當,易以計屈,難與力爭,令眾深壁高壘以挫其鋒,烏合之徒,莫能持久,糧運致竭,自當離散,可不戰而擒。太宗曰:汝意見暗與我合。後賊果食盡,夜遁。追及介休,一戰敗之。 又太宗領兵征薛仁杲,攻析土無上思力反,下文怒反。城,賊有十余萬,兵鋒甚銳,數來挑戰,諸將鹹請戰。太宗曰:我士卒新經挫血刃,彼銳氣猶盛,必輕敵,好鬥,我且閉壁以折之,待其氣衰而後奮擊,可一戰而破,此萬全計也。因令軍中曰:敢言戰者斬。相持者久之,賊糧盡,軍中頗攜貳,其將相繼來降。太宗知仁杲人心內離,謂諸將曰:可以戰矣。行軍總管梁實營于淺水原以誘之,賊大將宗羅日侯自恃驍悍,求戰不得,氣憤者久之,及是盡銳攻梁實,冀逞其志。梁實固險不出,以挫其鋒,羅日侯攻之愈急。太宗度賊已疲,複謂諸將曰:彼氣將衰,吾當取之必矣。申令諸軍遲明合戰,令將軍龐玉陣于淺水原南,出賊之右,以先餌之。羅日侯並軍共戰,玉軍幾敗,太宗親禦大軍,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羅日侯回師相拒,我師表裡齊奮,呼聲動天地,羅日侯氣奪,於是大潰。 太宗劉黑闥,阻水列營以逼之,分遣其兵斷其糧道。黑闥又數挑戰,太宗堅壁不應,以挫其鋒。黑闥城中糧盡,太宗度其必來決戰,預壅洛水上流,謂守堤吏曰:我擊賊之日,候賊半渡而決堰。黑闥果率步騎二萬渡洛水而陣與官軍大戰。賊眾大潰,又水大至,黑闥眾不得渡,斬首萬餘級,溺死者數千人,黑闥與範願等以千余人奔於突厥。 僕固懷恩,引吐藩回紇黨項數十萬南下,京師大恐。郭子儀出鎮奉天,帝召子儀問禦戎之計。子儀曰:以臣所見,懷恩無能為也。帝問其故,答曰:懷恩雖稱驍勇,素失士心,今所以能為亂者,引思歸之人耳。懷恩本臣偏將,其下皆臣之部曲,恩信及之。今臣為大將,必不忍以鋒刃相向,以此知其無能為也。虜寇邠州,子儀在涇陽。子儀令長男朔方兵馬使曜率師援之,與邠甯節度使白孝德閉城拒守。懷恩前鋒至奉天,近城挑戰,諸將請擊之,子儀止之曰:夫客深入利在速戰,不可爭鋒。彼皆吾之部曲,緩之自當攜貳,若迫之,是速其戰,戰則勝負未可知。敢言戰者斬。堅壁待之,果不戰而退。 【太白陰經】 《攻守》: 《經》曰:所以養人,城所以守地,戰所以守城,內得愛焉所以攻。守不足,攻有餘,力不足者守,力有餘者攻。攻人之法,先絕其援,使無外救,料城中之粟,計人口之費,糧多人少,攻而勿圍,糧少人多,圍而勿攻。力未屈。粟未盡,城尚固而拔者,攻之至也。力屈粟殫城壞,而不拔者,守之至也。夫守城之法,以城中壯男為一軍,壯女為一軍,男女老弱為一軍,三軍無使相遇。壯男遇壯女則力費而奸生,壯女遇老弱則老使壯悲,弱使強憐,悲憐在心則使勇人更慮,壯夫不戰。故曰:善攻者,敵不知所守。善守者,敵不知所攻。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 【將法書】 《攻守》: 兵之用,攻與守二者而已。非攻無以廣地,非守無以禦敵。然守而可以力攻者,非善守者也。攻而可以力守者,非善攻者也。善攻者使人不能守,善守者使人不能攻。動如雷霆。止如山嶽,屈伸變化,莫可揣度。部聯伍絡,彌川亙澤,陰開陽斂,乍前乍卻,誘敵使進,示之以弱,委以可欲恣其鈔掠,倏然奮起,急與相搏,盡銳力鬥,落其牙角,使之進不能前,退無所泊,離為四五,斷不可續,而無以為守者,此攻之奇者也。而善守者,當之則有所不能攻,高峻其墉,深峭其池,輔以寨柵,重以溝陴,固以大車,險以蒺藜,遠設斥候,嚴慎鼓旗。寇來先聞,預為之備,寇至堅守,不妄爭利,伺其怠隙,乘其不意,敗亂其眾,使攻者不能為勇,無所用智,氣沮力憊,遷延引去,此善守者致然也。而遇善攻者,則守有所不能固,故攻非難也,攻而必勝為難,守非難也。守而必固為難。守必固,攻必取,豈特為將者知兵善用眾使然哉?必也國之德澤洽乎人也,深禮義漸乎人也,久而人心載之,皆樂為之死故也。故金城湯池非固,而人心為固,堅甲利兵非強,而人心為強。人心不忍離,則何敵不可推。人心不忍叛,則何寇不可散。孟子曰:得乎丘民而為天子。然則欲安國平亂,戰勝攻取,無所為而不成,舍養民何以哉? 【軍誡秘術】 《巧攻善守》: 阝焉聞兵法善攻者,敵不知所守;善守者,敵不知所攻。洋洋乎是言,實用兵之妙術也。 夫攻其所不守,則何攻而不克。守其所不攻,則何守而不固。是以驚其東而潛擊其西,誘其前而默襲其後,誓圖其一面,佯擾其四邊,志取其所分,而虛奔其所聚,或以長風擊浪,月暗霧昏,鼓鐸沸於雲中,旌旗拂於鳥道,茲可謂善攻動於九天之上者也。若乃秘虛實而無形,蓄智謀而不泄,謹備其險要,周慎其折衝。保饒野而不懈,深長溝而鬥絕,滅影於幽微,韜聲於神鬼,茲可謂善守者應於九地之下者也。故夫用兵之法,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張雷霆之陣,鼓角沸於雲中,激勇敢之夫叱爭於地道,或無高不往,而無深不入,或詭伏隨勢。而不可測知,城中恐怖出降而來,斯乃為脅敵之威,亦謂攻城之助也。 故《軍志》曰:知勝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此五者,知勝之道也。或人問曰:野戰攻城既聞之矣,圍城保壁其計如何?對曰:凡攻城者,兵倍則攻之,十則圍之,環而闕之,離而合之。備其攻具,然後行之,得其土地,然後臨之,趨其所危,絕其所恃。若袁紹之圍公孫王贊,馬懿之取公孫淵,連弩射其城中,沖梯舞於樓上,可謂善攻城矣。凡守城者,高其雉堞,浚其池隍。絕男女之窺覘,謹門戶之開闔,城危則聚兵積木石以備之,地道則鑿井設皮罌以聽之,掘土坑以陷之,燒鐵床以灌之。若墨翟之制公輸,郝昭之拒葛亮,或縈帶而連堞,或射火而重爐,可謂善守城矣。或問曰:敵眾而勇,將嚴而整,鋒甲既銳,攻具甚精,弓弩亂髮,而梯撞競前,拋石交橫,而鉤劃爭進,土山地道,即無攻而不為,穿城蟻附,乃四面而騰沸,土月彖車之填塹,則石箭無可助其功,撞車之方軌,則湯火莫能施其用。加眾心同欲,百處仰登,蒙蔽固密難卒制禦,而我援孤救絕,將雖一心,士懷二志,則如之何? 對曰:凡守城之法,知敵欲攻,設其方略,預為防備,先於城外二三百步,所有井樹牆屋並填除之,井有不填者,即毒之。石木磚瓦,芻茭草荻,及百卉之物,皆收而入之。卒運不盡者,並聚而焚之,此豈不濟我所使,廢敵所須哉?柴薪草木以運入者,即逐空閒而貯積之。泥塗其上,勿令敵人設巧使間諜,及飛鳥系火縱弓弩奔矢而燒之,使百姓卒然驚撓。其城內五十步牆屋,亦並除之,勿使將士救護致有隔礙矣。先於城內預貯其備守之具,木石、樵薪、茅茨、蘆葦、灰沙、鐵炭、松柏、蓬艾、脂麻、皮氈、芻茭、篦籬、釜灶、爐韋備、盆甕、檑木、長斧、長拒、長錐、長鐮、兼連、棒手、棒兼、束葦為禾享,多插松柏於上,大小萬數,城上城下,鹹蓄積之,不得臨事令有缺乏。凡城有不可守者五若城大而人少,邑小而眾多,糧儲寡而柴火不供,城卑池淺而守具不足,水高城下而可溉灌,諸如此例,皆棄而徙之。故曰:三裡之城,萬家之守足矣。凡城皆合水於四面,濠池又去城五步,臨濠更立一小隔城以援城身,至隔城必須加工牢築,厚六尺,高五尺,仍安女牆以備穿掘。敵人若並力來攻,梯撞聚進,既緣隔城致礙卒疾,未可施功,敵雖使人填壕斫斷隔城,旬日間傷死以眾,縱能積日填平得三五處者,即我所備者,寡而有九分之利矣。仍令城上四隊別立其四表。若敵攻之處去城六十步,即舉一表,撞梯逼城,舉二表,敵有登梯,舉三表,攀女牆舉四表。 若不攻之處,不得輒舉表,恐有驚亂。如夜中卒有不意來攻城,即舉火如前四表矣。其守城之法,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備雜供之要。而五步有伍長,十步有什長,五十步、百步皆立其長,兼文武等官量才受任,而皆領之。其城內先量兵多少,簡募驍勇分為十隊,或二三十隊,大將副將各領隊繞城四面走救之。即城內老少及丁女,除營食之外,應為役者,城上四隊,城下樹其一隊,使識文字者點檢掌其備守之物,各以為八部。仍於城上四隊之間,各置旗。須木檑木豕板,則舉蒼旗。須灰炭准鐵,則舉赤旗。須爨木樵葦,即舉黃旗。須沙石磚瓦,即舉白旗。須水湯不潔,即舉黑旗。須勇士加卒,即舉熊虎之旗。須箭戟弓劍,即舉鷲鳥之旗。須皮氈麻鍬鑊釜鑿,即舉雙兔之旗。但城上舉旗,即仰主當之官,隨色而供。物足,即收旗,則所須必至,而眾無宣鬧矣。若暗夜守城之法,當三十步懸一燈城半腹中,又百步縋一犬於城下,置食於傍,旦即牽上。犬吠之處,即可備矣。 其城上四隊之間,安轉關小炮二,機關大炮一,其石如三四升者,使打敵人雲梯撞炮等物,其城先從城邊用木跳出,為重女牆,高於土女牆五尺已上,板覆其下,隨事緩急而開閉之。則敵人雖眾,攻具雖多,而我備禦,彼亦無可施攻。若敵人拋大石打我牆樓,慮恐崩壞者,即于石下之處,出跳空中懸牛皮及氈皮承其石,氈挺動,終不損矣。若內高外下被敵穿穴者,即從內度其所至,鑿為三二井,當以新罌使薄皮裹口。如鼓之狀使聰耳者,於井口伏罌而聽,審知穴處,我當助鑿而迎之,與外相遇,即著熟艾一石,燒令煙出,以板覆其井口,勿令煙泄,仍使韜袋而韋備之。 又預為桔槔懸鐵鎖,長三丈以上,束硬柴兼荻葦濕草而燃之,縋於城外所穴之孔,隨後多擲惡草而煙燒之。若敵人有蟻附於城者,即准桔槔法炙而煙之,則蟻附之功自然敗矣。其城門及樓,皆以麥越等泥厚其上,使防火箭,及推火車而燒之。如已被燒,當使鹿打竹筒長一尺,搜去竹節,以馬驢生皮等合縫,袋可貯水各五六石以上,將竹筒插於袋中,急縛,如濺筒狀,令壯士三五人撮水口,急而蹙之,有火之處引水而救,水盡更添,即火速滅矣。每門常貯四具。如無竹之處,以鹿椽中鋸為兩片,搜去中心,如竹筒形還合束之,准前而用,並手濺筒二十具而為之備。 敵人于車中多著炭火,上安鑊滿,中盛油煎之令熱,並於鑊中,外多著柴草,推至門樓下,即縱火而去者,必不得以少水投之。熱油得水,其焰必高,即恐被燒。當待眾水俱至,一時沃之,始得滅矣。如敵人使撞車,我則先作粗鐵環廣一尺,並屈桑木為環,使鐵及麻索各相連續之,撞頭一到,即以鐵木等環弗撞頭,仍於傍敵便處先安轆轤,引取索頭而旁牽之。其撞車必是翻倒,若翻,即以弓弩射推撞之人,既無衣甲,當必敗走,急令健兒往燒,仍速擲柴葦助而焚之,其燃可待也。若敵人為木驢來攻我城,即放鐵蒺藜下,而敦之其鐵蒺藜以熟鐵,狀如大母指,長一尺一寸者,四條仍作劍鋒,鋒頭安逆順須布如蒺藜,以生鐵灌其中央,重七十斤已上,仍安其鼻鼻中連鐵鎖。如下敦訖,即以扌鹿木盧徹上,若木驢上有牛皮及泥者,敦著逐蒺藜而舉,因放火炬灌油而燒之,敵必不能救矣。其城內百姓家灶必須盡為天。井高出其突,慎其火,有失火者斬之。火以發者,必是奸人為亂, 其救火者,先須令便近主,當八部官人領老小丁女救之,仍令速白穴將,大將使信人領左右救火,其守城之人必須嚴加十倍。若城中有卒驚及火暴起者,大將即疾擊鼓五通耳聞鼓音。吏卒百姓及城上城下不得輒離職掌,並亂走於街巷,有者罪之火起,所部官不即急白大將者,如前令仍須賞罰以信,則得而不撓矣。如其城中有賢良忠正、奇譎特異者;有勇鬥,陵敵不憚艱險者;有機關工巧,備急解結者;有貧功慕賞孜孜不倦者;有彈射非違,不避強禦者;有狗盜窬城,敢刺敵將者;有緩頓多辭反白為黑者;有諂妄便僻詭詐多端者;凡如此輩。大將皆須察之,聚而使之,禮而賞之,勸而罰之,即得各盡其力矣。夫善守者,必須贊賢能,調武勇任事功。發力役,有自將吏已下所有積聚,皆出其半以藉口不足,既貧,又無交結,則上下同力,如共坐漏船矣。又勿使望氣之人,與巫祝評論怪異,輒言吉凶,既不益將,而惑其眾。城中若有冤嫌,當領預通文狀,臨戰之急而複私讎者,誅及妻子。 及大將預為榜白分明曉示,若有與敵私通,結期內應,奸訛伺隙,苟為二心,將我虛實番覆結賞募能告者,大將當自詰問。的知不謬滅族其家,即以叛者資財田宅,便賞告人,加其爵秩,仍管賞之。榜出之後,則人人自倍其守,不敢交議矣。其有苦戰身死者,大將以下,皆可親臨弟其父母妻子,厚賞而封之。若傷甚者,給其牛酒,量而爵之。其有避戰自害詐病苟容者,可令眾而罪之,即奸偽倍力而眾一心矣。其夜巡城,當日日易其木契克為雌雄,或付守者雌,或付守者雄,使腹心之人,更次執契而勘之。仍使信人持偽契巡而貳之,所由隊主不執者,即且集眾隊而罰之,即奸訛息矣。其城中非大將之令,而副將長吏等輒有出令,及旌旗章表幡幟等有不依舊制,而更樹他色之物並,輒吹奏管笛鼓角,敵使人入城,非主司而與之語者,皆罪之即固,而不危矣。但使部分有方,使士心若一,上下齊奮,眾巧同施,敵人雖百處來攻,而我亦有百處之備,豈慮城之不固,敵之不敗者哉。 【宋虞允文奏議】 《奏論收復鞏州分兵守險》: 臣竊見鞏州以孤城諸軍攻打,閱四個月不下,或虜因循賊生巧計節次與吳玲商量,分那官軍共力必取,已於六月二十一日、七月一日兩具紮子,以曲折事因奏知去訖。今日得玲捷報,實自陛下以聖德嗣位,威靈遐暢,諸將得以成功,天下不勝慶倖。今熙河路一帶人民可以安業,商旅可以通行,馬政可以復舊,又抽那得官軍,及弓箭手忠義人,二萬餘人以分戍秦隴德順之險,向西一面吳玲以身當之,可以堅守無疑,獨南山溪谷諸關隘,並各損壞,戍守之兵各不過老弱十數人,群士夫之慮,皆以為憂,臣巳與玲商量於利州東路人馬數中,量留一千五百人,今日巳令傳忠信前去措置臣體,訪得南山以北,向化者甚眾,就委傳忠信前去招收,以壯軍勢,以弭盜賊。又興元重地不可略無人馬,為諸軍聲援。臣見委忠義統領官關寶,結集義士,搜揀伉健之人,教習神臂弓以為戰守之備,雖據吳玲探報,虜中日添生兵,必欲從朝廷乞一二萬人應援,臣深慮襄漢江淮之兵,萬一抽那不行,臨時有誤指准,卻致失措。故且隨事廣作堤備,庶決保蜀境觀寡而進,仰寬陛下顧尤。 【蘇東坡集】 《論攻守》: 古之善攻者,不盡兵以攻堅城。善守者,不盡兵以守敵沖。夫盡兵以攻堅城,則鈍兵費糧而緩于成功,盡兵以守敵沖,則兵不分而彼間行。襲我無備,故攻敵所不守,守敵所不攻,攻者有三道焉。守者有三道焉。三道:一日正,二日奇,三日伏。坦坦之路,車轂擊人肩摩出亦此,入亦此,我所必攻,彼所必守者,曰正道。大兵攻其南,銳兵出其北,大兵攻其東,銳兵出其西者曰奇道。大山峻谷中,盤絕徑潛師其間,不鳴金不撾鼓,突出乎平川,以沖敵人腹心者曰伏道。故兵出於正道,勝敗未可知也。出於奇道,十出而五勝矣。出於伏道,十出而十勝矣。何則正道之城。堅城也。正道之兵,精兵也。奇道之城,不必精也。伏道則無城也,無兵也。攻正道而不知奇道與伏道焉者,其將木偶人是也。守正道而不知奇道與伏道焉者,具將亦木偶人是也。今夫盜之於人,抉門斬關而入者,有焉。他戶之不扃鍵而入者,有焉。乘壞垣坎牆址而入者,有焉。抉門斬關而主人不知察幾,希矣。他戶之不扃健,而主人不知察太半矣。乘壞垣坎牆址,而主人不知察,皆是矣。為主人者,宜無曰門之固,而他戶牆隙之不血阝焉。夫正道之兵,抉門之盜也。奇道之兵,他戶之盜也。伏道之兵,乘垣之盜也。所謂正道者若秦之函谷,吳之長江,蜀之劍閣是也。 昔者六國常攻亟穀矣,而秦莊敗之。曹操常攻長江矣,而周瑜走之。鐘會常攻劍閣矣,而姜維拒之。何則其為之守備者素也。劉濞反攻大樑,田祿伯請以五萬別循江淮,收淮南長沙,以與濞會武關,岑彭訪公孫述自江州沂都江破侯丹兵,徑拔武湯,繞出延岑軍,後疾以精騎赴廣都,距成都不數十裡,李朔心攻蔡,蔡悉精卒以抗李,光顏而不備朔心,朔心自文成破張柴,疾馳二百里,夜半到蔡州,擒元濟,此用奇道也。漢武攻南越,唐蒙清發夜郎兵,浮船舸江道番禺城下,以出越人不意。鄧艾攻蜀,自陰平由景穀攀木緣崖,魚貫而進,止江油而降馬邈,至綿竹而斬諸葛瞻,遂降劉禪。 田令攻守潼關,關之左有穀曰禁,而不之備,林言尚讓入之令攻關而關兵潰此用伏道也。吾觀古之善用兵者,一陣之間,尚猶有正兵、奇兵伏兵三者以取勝,況守一國,攻一國,而社稷之安危系焉者,其可以不知此三道,而欲使之將邪。武經總要守器圖,並說並見兵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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