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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紫峰先生傳(蘇濬)


  自虛齋蔡先生以理學起家一時執經之朋門外屨常滿而所最推轂者莫如紫峰陳先生雲余聞之故老曰蔡先生陽噓甘澍飲人以和其氣象似程伯子陳先生鞭駕風霆其氣象似邵堯夫至其尋繹六經步趨鄒魯辟榛莽而引之周道則先生之于虛齋也猶虛齋之於考亭也先生名琛字思獻自為諸生時已厭薄一切鑽研聖學常自題曰發憤三年須是不爐不扇把持一敬莫教媿影媿衾蓋其志也初游季木齋之門虛齋見其文嗟異之先生以師禮請虛齋曰子吾友也不當在弟子列先生固請因師焉虛齋曰吾與人語直憒憒耳乃與思獻語輒心開也且足以發吾道南哉會虛齋督學江右延先生訓二子先生時以所得證之虛齋而旋以所聞者課若子諸所談說淺而使之深深而敷之淺險而安常而偉約能不遺肆能不亂若倒萬源注之萬壑也其言曰理一也人所見殊耳苟一旦豁然則剛風上轉不為高南極下入不為深茫茫載地不為大涓涓穿石不為小屈伸往來不為微榮悴開落不為顯四海九州不為遠閨門袵席不為近聖賢制禮作樂不為精童子灑掃應對不為粗陸象山之主靜不為禪朱晦翁之分析不為支周濂溪授太極于二程不為輕泄天機二程不授太極于諸子不為自孤道統蓋太極渾然何所不具而吾人耳目心思有所不得則繇分也先生自江右歸日以經學訓都人士所著有正學編四書淺說易經通典先生顧謂諸弟子曰余所談未儘管中見必相從塵埃外細論顏子之所謂彌高彌堅者而後至也餘將忘言矣庚午年舉于鄉丁醜年成進士時編修尹公襄得先生文大奇之以語學士靳公靳公曰是固醇儒必蔡虛齋陳白沙門下士已而知其為先生則翕然稱得人雲先生釋褐授比部主政比部務故簡先生謂古人不以仕廢學剖決紛瑣之暇必卻律例前書史而時出其意於法律拘束之外則日與同舍郎說經學旁及今古而時時有所規益冠帶之族靡不願交驩先生者先生顧念母氏春秋高請於朝曰臣母寡居年踰七十時光薄暮衰病侵尋定省疏曠無一時而不起憂思南北暌違有終年而不聞資訊臣之處此實難為情乞調南曹以便迎養遂得請調南度支郎司淮安關事時關吏多競錐刀牟倍稱之息先生盡弛諸禁以通滯財當道者欲有沮格先生遺書曰論王道則鈔關可無設洿池網罟仁者不為也奈何欲多取贏餘為功其人媿屈已而轉南銓部郎銓部多暇則益大肆力于學問學者摳衣踵至淺深高下各就所長告之令人人意得會上兩宮徽號例得封先生曰是足慰吾親矣遂移疾歸歸則不入城市不通達官貴人書時獨坐一室中高之無垠遠之太始微之於喁粗之蠉動以及盛衰開闔得喪炎涼之態或□然笑或喟然太息先生不以告人人亦莫測也或興所至縱行山水間與田父野叟問節候話桑麻以為娛每佐風月泛一葦持一樽二簋與一二朋儕歡然道故而時時出金石聲詠而觴觴而複詠漏下不休也僕人曰雞既鳴矣先生曰今日雞鳴明日雞又鳴其達如此先生故無町畦然遇大是非利害則殫力爭之如陂與水利修塗築堤凡可惠甿黎者侃侃如也而郡邑諸大吏欲覯先生不可得則以得先生一言為重會當道者薦先生碩儒不宜置丘壑即家拜貴州學憲未及行調江右學憲先生竟以親老不就征第時摘園中蔬采江上蘋昕夕侍匕箸以為此足自老矣亡何而太安人終先生年幾六十猶依依孺慕雲今世稱先生者謂先生浴沂風詠似曾點醉北窗自謂羲皇上人似陶元亮不知先生之學以孝弟為宗旨以宇宙為襟懷而天機圓徹觸處洞然彷徨乎塵垢之外從容乎不夷不惠之間其所得深矣所謂虛齋之後惟先生一人者非與先生詩文若干卷瀟灑有致出於天機而餘所最愛者靜庵詩雲大道自圓融稍偏便作病仰看鳥雲飛俯察魚川泳俯仰物何多一一關吾性文公祠堂記雲千流萬派同歸于海手舞足蹈于焚膏繼晷之餘嗒爾忘言於千言萬語之外味斯語也可與嘔心搦管剪綵雕龍者同日道耶先生圽而海潮不至者三日外史蘇濬曰孔子至老而談韋編乃孟氏獨稱善用易豈以章句哉易首乾乾首初其繇曰潛龍勿用釋之曰龍德而隱夫隱者非伏其身而不出也非與世相違也入於深潛徹於微隱獨往獨來莫窺其際耳先生以無用為用而不可知其用殆所謂潛龍者耶吾鄉韋編之學舉宗先生余謂先生不惟善明易且善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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