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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雅序(何良俊)


  張子撰唐雅成東海何良俊曰余讀謝康樂擬魏太子鄴中集詩蓋未嘗不傷之焉夫世有辭章之士苟得見知其主上下齊契君臣同聲相與游譚詠歌雍容盛美顧不謂顯榮哉然好文之主不世出難進之士彼其於世又不屑屑也遂有伏死岩穴終身不得望帝王之門者此其遇不遇何如也世有如此者可勝歎哉可勝歎哉誠使謝與七子比肩于建安之朝則公幹仲宣之亞匹自偉長而下有不得爭騁而較疾矣乃遂偃蹇下僚終以狂逸取罪當世故其言獨傷宋玉唐景鄒枚嚴馬之主不文魏武帝雄猜多忌而以鄴中之娛為書籍未見此其意不無少望也今餘考鄴中諸作自公燕贈答之外不少概見獨有唐君臣之盛視是有加焉夫唐太宗當草昧之初即好篇詠海內風動群士響臻是以俊彥在列風雅盈朝每朝章國典錫爵寵行節候和韶物色妍冶苟情有所屬事足樂詠者則君倡於上臣和於下雖以一事之微而鋪張陳寫曲盡其變獵秘搜奇窮綺極麗顧盼而興風雲唾咳則成珠玉至景龍中上官昭容以宮閨之媛往往與朝士埒能竇從一以將臣而時有屬綴蹈厲之音初無間于彤管婉約之辭亦不遺于武弁轉移之機有符神宰陶鑄之功無爽玄造謂之曰盛信不誣耳使謝而得聞茲風則其感歎當又何如耶然世有謂詩者無益于治天子在上可無用詩嗚呼茲豈然哉夫詩之所從來遠矣自卿雲賡載之歌作于朝康衢之謠興於野詩道其濫觴乎厥後世代遞變流別漸繁雖美刺雜陳而風雅無別至孔子刪詩始定著為風雅之名詩序雲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則雅之義蓋兼風矣古者天子在上則在下之人苟有其情而不得言與言之而不能盡者必托之詩以自陳于天子故凡王政闕失民俗吪亂以至貧士失職匹夫匹婦不得其所一見之于詩天子初不下堂遂由此而覽知天下是非得失之故是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上下之間但以微辭相感動而精神流通雖最僻遠若出一體詩為用豈細故哉及王澤竭而雅亡天子遂不用詩士亦恥以辭章自進由是天下之情始有壅而不通而困窮之士愁苦怨嗟之聲作夫愁苦怨嗟之所謂詩則古簡兮考盤之屬君子以為衰世之征是豈詩之本然耶世之集唐詩者眾矣率多裡巷歌謠要非詩之本張子特取唐君臣唱酬之作集而刻之其亦有康樂之感也夫夫聆鈞天之奏者塞耳不願巴渝之歌觀黼黻之文者瞥目不願茹藘之色自唐雅出則諸集詩者可盡廢矣或者又以為唐初承陳隋之習詩歌靡曼君子蓋無取焉夫陳隋以偷安之君競事淫侈乃造為玉樹後庭花春江花月夜等曲輕綺浮豔特委巷之下者耳亦何足宣之廟堂布之典訓其風雅之罪人乎若唐太宗以英武之姿雄略蓋世卒能混一區宇讋服戎蠻故其詩有曰雪恥酬百王除凶報千古乂何壯耶至於所謂庶幾保貞固虛已厲求賢則禹湯之規也滅身資累惡成名有積善則風愆之戒也其後玄宗雖頗驕盈而饑贈守牧拳拳子惠之言春台望有還念中人罷百金之辭猶志存儉節苟概以陳隋視之不亦過乎且一時之臣如魏征之詠漢書則責難于興禮虞伯施之觀宮體則弼違于雅正李景伯回波之辭秩秩初筵之儆李日知定昆之作悠悠勞者之歌宋延清應制龍門追思農扈魏知古從獵渭水取類虞箴並辭托婉諷義存忠鯁即詩序雲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若此者非耶苟得推是而廣之亦三代之遺也世主因不用詩遂以為詩不足用嗚呼可無傷哉是編起自武德迄於開元通得二千餘篇分二十六卷自天寶以後則風格漸卑其音亦多怨思矣故削去不錄張子撰述之精世自有能知之者故弗論乃相與論著其大者如此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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