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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百三十七


  華亭宋征璧尚木 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宋存標子建選輯
  何如召祖燕參挍

  余文恪淡然軒集(疏 序 記)
  餘繼登

  ◎疏
  修史疏
  止礦稅疏

  ○修史疏〈建文獻皇帝紀〉

  臣惟代之有史,捃摭故實,備冊書明示將來,用垂法戒,非一人之書,而天下之公也,非一時之書,而萬世之公也,故是非虛實之間,子不得私諸其父,臣不得私諸其君,而後可以言公,今諸臣奉命纂修,首先帝紀,行且就草矣,臣竊即 帝紀而言,有不可不自為一紀者。有可不必為紀者不可不自為一紀者建文君是巳可不必為紀者 恭穆獻皇帝是巳夫建文之號當複,諸臣詳言之,皇上巳允行之矣,然附載太祖高皇帝紀之末。終覺未妥。臣嘗考閱 實錄,思成祖所以改建文五年為三十五年者,蓋緣即位之初,欲以子繼父為名不欲以叔繼侄為名故為是權宜之舉耳。非有明詔革除之也。乃後修史者,不達 聖祖之意,遂于建文元年以後,書其年而削其號,並削其行事之跡,故此數年間,獨紀靖難事。而不紀所靖之難為何事。若有所曲諱者。今幸巳複其號,似當搜羅故諜,採集傳聞,詳載當時所用之人。所行之事。別為少帝之紀。是是非非。明白無隱。則靖難之兵有名。 聖祖之心益白。夫以 聖祖所不自諱。所不必諱者。而臣子乃欲強為之諱。非以天奉 聖祖也。且事須有實。直道難枉。今野史所記巳多失真。若不及今明為之紀。令後世以久憤之心,信傳疑之語則史臣之失職不足惜。如 聖祖何。臣謂不可不自為一紀者此也至 獻皇帝積德累仁,篤生神聖遂垂萬世不拔之基,然其發祥之長,亦不過如 德 懿 熙 仁四祖止耳。 四祖不紀而獨為 獻皇帝立紀豈惟臣子之心不安。即 皇上之心亦必不安。豈惟 皇上。其議甚公甚明他人非不知不肯言耳恐 獻皇帝在天之靈。亦且有踧踖不自安者矣。況紀號 獻皇帝,而所書者。乃弘治正德之年。紀名為帝而所載者。乃藩王之事。 皇上以為于義於例。當耶否耶。且自古由藩封入繼大統者非一人,試考史書。未見有為其祖父作帝紀者。彼非不能紀不欲以私害公耳臣竊以為 四祖事只宜附見於 太祖高皇帝紀之前。 獻皇帝事。只宜附見於世宗肅皇帝紀之前。或別起一例。亦宜與 列聖帝紀有別。庶使名實不紊。體裁不淆。不然以 獻皇帝之子孫臣庶。欲紀則紀矣。如天下後世之公議何。臣誠不忍使萬世之下,有非議 聖朝者。謂可不必紀者此也。凡此皆非臣下所敢擅定者,伏乞敕下輔臣會同總裁纂修諸臣商議允當,上請 聖明裁決。

  ○止礦稅疏〈四川礦稅〉

  昨接邸報,見四川巡按禦史趙標,報稱六月二十一日,楊應龍提兵八萬,攻陷綦江縣城,遊擊等官,盡皆殺死,臣等不勝驚駭,應龍蕞爾小夷,即數年肆虐,未敢遠離巢穴,乃一旦親率苗夷,深入內地,至於攻屠邑城,殺戮將士,此必有川中小民。為之嚮導。為之內應者。故敢仗羽翼。而狂逞無忌耳。雖此小民皆 陛下之赤子也,不為 朝廷用以討逆賊而反為賊用。此豈樂於從逆哉。蓋蜀之民苦極矣,采木則有砍伐之苦,拽運之苦,採礦則有供給之苦,賠累之苦,榷稅則有搜括之苦,攘奪之苦,皇上以為不忍加派於民。而姑取之于地也。加派之害?而木礦之害隱不知人固愛財。地亦愛寶。礦砂不足不得不求足於民故歲進之礦銀什七皆小民之脂膏。而差官之私橐不與焉。此勢之必至者也。 皇上以為不忍加派於民。而姑取之商賈也。不知商賈不通。則財貨不流。物價沸騰。則百姓困敝。京師且然。何況遐方。此又勢之必至者也。愚民何知。既巳喪其樂生之心。計無所之。遂謂不若從賊或可延旦夕之命耳。楊酋性本強悍,而又益以無聊之民。則其勢日盛。蜀民久巳怨恨。而況附彼方張之寇。則其毒日深。今 陛下聞綦江之殘破,重慶之危急,必不肯坐視而不救。夫救急非可以虛聲恐喝也,勢必須兵。兵行必須餉。今何處徵兵乎。欲調之貴州,而貴州巳敗傷矣。欲調之陝西。而黠虜積怨。日不忘報。秋高馬肥。防禦為急。顧此失彼。恐非完計。欲調之廣西雲南湖廣諸省。而兵政廢弛之久。在所無兵。若驅烏合之兵。以救燃眉之急。未有能濟者也。欲俟東征之兵。則劉綎所將半多楊姓。恐皆逆族。且綎不能禁其沿途之生事。而乃欲仗之以成事。即綎亦自知其不可。其以病告。非得已也。又何處得餉乎。欲發之官帑。而買辦之需。萬千無措。年例之發。什九未給。欲取之本省。而府庫空虛。閭裡蕭條。公私無遺。上下俱困欲取之鄰省則處處開礦處處抽稅民生處處憔悴。民心處處悲愁。思亂之民。而複加以重征之擾。是為楊酋驅民也。故我 皇上即日責樞臣以發兵,日責計臣以轉餉,日假督撫之臣以便宜,然無米而炊。難望療饑。徒手而摶難以赴鬥。此亦 聖明之所洞見也夫兵非天降餉非神輸皆民力之所為也為今之計。莫若收拾人心。解散賊黨。停止礦稅。使開山鑿石之輩。盡為稱幹比戈之徒。賠礦給稅之餘。悉佐秣馬厲兵之費。寬我無知之眾。赦其脅從之誅。則群情慰悅。既喜轉禍。又幸更生。將人自為戰。家與為敵。或可少須時日。以俟大兵之集乎。不然恐目前之禍。不止綦江而已。且古之禦寇者。嘗不足而示之以有餘。故虞詡增灶。道濟量沙。今逆酋不惜金帛。以約結中國之人。其絡繹道途。潛伏都城者不知其幾而我今日以匱乏而開礦明日以匱乏而抽稅彼逆酋聞之將謂中國果空乏如是豈不益生輕侮之心益肆憑陵之志哉且皇上方將捐數十百萬之餉,以救此一方之倒懸。而何愛于數萬之礦稅。況 皇上曾念貴州方在用兵。免其榷稅。今四川屠戮之慘。危亡之狀。豈但貴州。知聖慈必為之動念也。

  ◎序
  贈司馬王公還朝序

  ○贈司馬王公還朝序〈三邊總督〉

  懷棘王公,始以上谷巡撫入佐西台,複以少司馬節制雲穀山西三鎮諸軍事,若曰公在鎮久,習虜情偽,非公莫可使懾虜者,居二年而廷推公可大司馬,不報,又一年而公以原官入貳樞管,故事封疆之臣,歲苦邊事,晉秩視內地異等,以酬其伐,公之內召褊心者或為公怏怏,公顧無少望,曰,孰非上恩,人臣患不能為主用職耳,嗟乎,公之心,古人臣之心也,古之為臣者,無以有巳,故計職業。不計功名。不計功名。安計榮寵。後則緣職業以就功名,緣功名以徼榮寵。甚有功名以偽建,職業以虛居者,是不勝其有巳之累耳。公粹白之衷,自筮仕至今如一日,故鎮之朋銀市租,無改於舊,而不以供境外之交,束修之饋也,昔有借貴人勢,以恐喜人意,挾刺而來,滿載而歸者,徘徊不敢入公之門也,私帑所積,故稱外府,而公一不以自潤,不忍以膏脂實囊橐也,謂兵不試則頓。頓不可以應卒。暇則為賞格以挍士。如格者賞無虛日,日擇馬之羸弱者而更易之,所為佐其費者,皆公餘所儲,而公不以自明,不欲有其名也。士飽馬騰,喜事者不無幸功之思,而公日相安於無事,意吾居其功。則華夷必有受其害者。孰與無其功。亦無其害也。擺腰台吉者,虜王父行也,擁鐵騎抵塞下,言賞增則兵罷,不且入塞。公發兩營戰士擒之易耳,然屯而不戰,但使諭之曰,而酋意當事者,諱言挑釁,故每以要賞,吾無諱,赤白囊巳達長安矣,而酋遵約束,漢過不先,不然惟有戰耳。擺酋大阻,使使來謝過,不他失禮俺酋愛子也,兵最強,且多智,水泉關市令,譯夷王筆,寫氣計龍輩。恐喝司市者,加金繒至逾千,公聞之劾罷司市者革其賞,虜王為請,公曰,不他失禮,忠順夫人子,而王季父也,渠即少,忠順與王可縱使壞約乎,小酋教誘背約,法當誅,以而酋故。處置得當姑緩其死。賞不可得也。虜無以應。部將夷丁,舊為大成比妓部落者,受我豢養久一旦逾塞去,挾大成譯夷。來索其孥,公詰之曰,若吾卒也。無故敢闌出塞,既出敢複來,豈以中國無尺寸刃耶。立杖殺之。夷使懼逸去。公在鎮三載,諸夷以好語乞憐者。即假詞色慰撫之。其有出不遜語者。必譙呵之。使咋指去。有乞牛酒者。或與少牛酒以示惠。其炰哮要金幣者。即錙銖絲縷不可得。?其文氣古而敘事明與之則為恩。不予不敢為怨。予之如例即為恩。予之不如例。不敢為怨。操之縱之。張之弛之。隨變而應。當機而發。靡不帖然鹹服。人以為公積威約之漸也。不知公之動靜。虜時耳而目之。彼見公日積芻糧。日搜卒乘。日除戎器。無事而時防不見虜而時若戰以為公且犁巢。且絕塞。至徙其累重於漢北。譯使問故。公笑曰吾職也而王簡士馬吾不與知吾簡士馬而使來不太怯乎吾方以大信示人。大有羊陸之意有罪則聲罪討之。掩不備以襲人。吾不為也。虜王益敬畏公。每欵市。輒戒其部酋俾毋嘩。以幹公令。彼擺腰諸酋姑嘗試公。以冀萬一之幸耳。故狺狺而來。栗栗而去。不然。犬馬之性。奔踶蹋囓。固其常也。可以空言讋之使服哉。邊疆大吏。撿身不如公。愛恤士卒不如公。備不如公。而欲□虜齒頰之間。籠之羈絏之末。則敗道矣。公之行,大中丞霽宇王公,具公行事之略,來索贈言,昔公之撫上谷也,王公實左右之,複代公建牙上穀,公安攘鴻猷。多王公贊襄之力,茲且繼公作鎮矣,有如公入陪朝議,殫忠赤之猷。王公外總方鎮,效規隨之誼。則雲中上穀間。可保數十年無事矣。

  ◎記
  新建天津葛沽鎮兵營記

  ○新建天津葛沽鎮兵營記〈天津兵營〉

  萬曆壬辰,倭入朝鮮,破其國,走其名王,殺擄其民人,據其城邑,狡焉有內訌之勢,議者謂津門咽喉要地,倭乘汛揚帆。則患首津門。津門被患。則畿內恇擾。大司馬竭心而謀,博采群議,乃征諸近衛兵,屯海上,又奏遣大將京卿各一人,募內地少年子弟,可為兵者得數千人。練習之以益壯軍勢,時倭不犯東北者百數十年。屯守不設,營壘盡廢,宿兵於斥鹵之地。又盛夏癉熱,霪雨日侵,眾無所棲息,疫癘時作,人情大擾,巡按侍禦劉公疏言其狀,乃得罷遣諸衛兵。獨留募兵三千餘人。統以偏帥。以備不虞。於是巡撫大中丞劉公,備兵副憲梁公,郡守劉公,懲前慮後,議于天津近地。創立營堡。屯諸募卒。而推擇予邑侯劉君,俾經理其事,侯乃由天津而東,往來海畔。覽其形勢。周視審度。得地于所謂葛沽者。東去海,西去津門,大約各五十裡。便於往來兼宜窺瞭地既適中。而形複高敞。侯為相方畫制,命日量工,以授諸佐者,遂略基址,稱畚築,具財用,費取,諸撫院積扣民兵工食之餘。不以煩有司。工役取諸饑民之應募者。不以煩閭裡。始于癸巳仲春,至季夏而訖工,中為帥府,左右翼為兵營。稍上為中軍廳事。繞以長堤。環以潮水。而又演武有所。觀兵有台。箭垜旗墩。碁布星列。巍然津門之支輔。海邦之重鎮矣。事既竣,邑侯以中丞公命,俾繼登紀其歲月,蓋竊歎諸大夫此役有數善焉。可以賑饑。可以省費。可以圖目前之安。可以免日後之擾。可以為久遠之計。可以禦外患。可以銷內患。夫濱海之民。頻傷於歲。至無以為生。而春夏之交尤甚今懸直而招。俾得以日工傳日直以日直充日食。比及終事。麥巳有秋是以數千金之費而活數百人之命也故曰可以賑饑。凡役出於征派者五不當一。出於平常召募者。三不當一。惟貧民則所余者力所急者食急於得食必不緩於用力彼因力以就食吾因食以就功役無曠日。工不踰時。故曰可以省費。且新募之兵非貧無資。即豪有力者。可以猝聚。而不可以猝散。不可猝散而欲使之散不能猝散而又不能使之常聚此近憂也帥以訓之。營以聚之。則雖未見聚之利。而亦無散之害。故曰可以圖目前之安。今之倭夷尚伏海島不能逆其必來。不能逆其必不來。彼如不來聚兵何為。萬一或來。兵將複聚與其散而複聚毋寧聚而不散蓋散而複聚者不習而擾聚而不散者不擾而習故曰可以免日後之擾夫營未建則安之難。營既建則給之難。今既巳擇海濱高敞之地。立為屯營以妥其居何不擇海濱閑曠之地。畫為屯田以為之業使彼時而耕耨。時而畋漁。時而肄習。彼能自給庶不煩餉於官。官不給餉。庶幾常得其用始為募兵。漸為土著。故曰可以為久遠之計。小人出力以衛公家必不如自衛其家誠令屯營之卒。各有恆業。以漸廣其居室。畜其妻子。聯為什伍。結為婚姻。常則相親。變則相恤即一旦倭至。將家與為敵。人自為戰。非徒以德上也。將以完室家。而全其親戚也。此其與烏合之眾。談敵而心怯。望敵而色戰者。功相萬矣。故曰可以禦外患。今饑寒困窮之盜,在所實繁。假令奸人乘之以弄兵潢池。則一夫大呼。千人立致于時欲借見兵則急不可用欲募新兵則緩不及用孰與聚數千訓練之卒於近地。將與卒既相習。卒與卒又相習。用之即調發不用即罷遣猶足待緩急。而懾奸宄乎。故曰可以備內患。嗟夫,古之為備者常在事先今之為備者常在事後備在事後,誠無益於事。然先事之後後事之先也事未來而不能備事既過而不知備將何時而備乎備而無用。不愈於用而無備乎。今茲之役。備之道也。然亦難矣何者天下之事每難於創始而易於鮮終蓋有事則有擾易人亦易慮故非前之人以後人之心為心將以事不在巳也而諉之非下之人。以上人之心為心將以事在巳也而玩之非後之人。以前人之心為心又將以事不由巳也而敗之如此則功何能立。又何能立而不廢哉予因紀其事之始末。而抒一得之愚以告夫嗣來者。中丞公名東星山西沁水人,副憲公名雲龍,廣東瓊山人,郡守公名敏寬,山西安邑人,侯名冠南,江西廬陵人,分委者為縣丞秦應光魏鼇典史劉守學,千戶宋璞,百戶韓繼業王守成,吳承勳法得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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