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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百八十六 總錄部·遊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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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書》曰:惟口出好興戎春秋。《傳》曰:辭之不可以已也。三代而下游說興焉蓋夫博辯之士智略輻湊因機乘便反權應變所以釋紛而紓患濟世而成務者也。周室既衰群雄競逐繇是堅白同異矯尾厲角飛鉗捭闔長短縱橫之術起焉至乃負笈擔簦以游萬乘之國約車憑軾以行諸侯之間或立談而取封或一見而受賜馳譽於當世樹功於無窮去就系乎!安危用舍成乎!治亂者固不乏焉其源出於公孫龍惠施鬼谷蘇張之徒遂流宕而不止漢魏而下雖時有之亦弗能偕戰國之盛也。惟韓非著書稱說之難明是非之趣極情偽之辯信乎!其知言矣。 端木賜字子貢衛人衛侯會吳于鄖魯哀公及衛侯宋皇瑗盟(無盟不書畏吳而竊盟)而卒辭吳盟吳人藩衛侯之舍(藩籬)子服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會事既畢矣。侯伯至禮地主歸餼(侯伯至禮以禮賓也。地主所會主人也。餼生物)以相辭也。(各以禮相辭讓)今吳不行禮於衛而藩其君舍以難之(難。若圍也。)子盍見太宰乃請束帛以行(以賂吳)語及衛故(。若本不為衛請者)太宰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止執也。)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眾其眾,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讎也。若執衛君是墮黨而崇讎也。(墮毀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讎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太宰說乃舍衛侯。又田常欲作亂於齊憚高國鮑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魯孔子聞之謂門弟子曰:夫魯墳墓所處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子路請出孔子止之子張子石請行孔子弗許子貢請行孔子許之遂行至齊說田常曰:君之伐魯過矣。夫魯難伐之國其城薄以卑其地狹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偽而用其士民。又惡甲兵之事此不可與戰君不如伐吳夫吳城高以厚地廣以深甲堅以新士選以飽重器精兵盡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難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難而以教常何也。子貢曰:臣聞之憂在內者攻強憂在外者攻弱今君憂在內吾聞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聽者也。今君破魯以廣齊戰勝以驕主破國以尊(鮑晏等帥師。若破國則臣尊矣。)臣而君之功不與焉則交日疏於主是君上驕主心下恣群臣求以成大事難矣。夫上驕則恣臣驕則爭是君上與主有下與大臣交爭也。如此則君之立於齊危矣。故曰:不如伐吳伐吳不勝民人外死大臣內空是君上無強臣之敵下無民人之過孤主制齊者惟君也。田常曰:善。雖然吾兵業已加魯矣。去而之吳大臣疑我奈何子貢曰:君按兵無伐臣請往見吳王令之救魯而代齊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許之使子貢南見吳王說曰:臣聞之王者不絕世霸者無強敵千鈞之重加銖兩而移今以萬乘之齊而私千乘之魯孰與吳強竊為王危之。且夫救魯顯名也。伐齊大利也。以撫泗上諸侯誅暴齊以服強晉利莫大焉名存亡魯實困強齊智者不疑也。吳王曰:善。雖然吾嘗與越戰棲之會稽越王苦身養士有報我心子待我伐越而聽子子貢曰:越之勁不過魯吳之強不過齊王置齊而伐越則齊已平魯矣。且王方以存亡繼絕為名夫伐小越而畏強齊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難仁者不窮約智者不失時王者不絕世以立其義今存越示諸侯以仁救魯伐齊威加晉國諸侯必相率而朝吳霸業成矣。且王必惡越臣請東見越王令出兵以從此空越名從諸侯以伐也。吳王大說乃使子貢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禦至舍而問曰:此蠻夷之國大夫何以儼然辱而臨之子貢曰:今者吾說吳王以救魯伐齊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無報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報人之意使人知之殆也。事未發而先聞危也。三者舉事之大患句踐頓首再拜曰:孤嘗不料力乃與吳戰困於會稽痛入於骨髓日夜焦唇乾舌徒欲與吳王接踵而死孤之願也。子貢曰:吳王為人猛暴群臣不堪國家敝於數戰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內變子胥以諫死太宰用事順君之過以安其私是殘國之治也。今王誠發士卒佐之以徼其志(微射其志)重寶以說其心卑辭以尊其禮其伐齊必也。彼戰不勝王之福也。戰勝必以兵臨晉臣請北見晉君令共攻之弱吳必矣。其銳兵盡於齊重甲困於晉而王制其敝此滅吳必矣。越王大說許諾送子貢金百鎰劍一良矛二子貢不受遂行報吳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內不自量抵罪於吳軍敗身辱棲于會稽國為虛莽賴大王之賜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死不敢忘何謀之敢慮後五日越使大夫種頓首言於吳王曰:東海役臣孤句踐使者臣種敢修下吏問於左右今竊聞大王將興大義誅強救弱困暴齊而撫周室請悉起境內士卒三千人孤請自被堅執銳以先受矢石因越賤臣種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領钅屈盧之矛步光之劍以賀軍吏吳王大說以告子貢曰:越王欲身從寡人伐齊可乎!子貢曰:不可夫空人之國悉人之眾。又從其君不義君受其幣許其師而辭其君吳王許諾乃謝越王,於是吳王乃遂發九郡兵伐齊子貢因去之晉謂晉君曰:臣聞之慮不先定不可以應卒兵不先辦不可以勝敵今夫齊與吳將戰彼戰而不勝越亂之必矣。與齊戰而勝必以其兵臨晉晉君大恐曰:為之奈何子貢曰:修兵休卒以待之晉君許諾子貢去而之魯吳王果與齊人戰於艾陵大破齊師獲七將軍之兵而不歸果以兵臨晉與晉人相遇黃池之上吳晉爭強晉人擊之大敗吳師越王聞之涉江襲吳去城七裡而軍吳王聞之去晉而歸與越戰於五湖三戰不勝城門不守越遂圍王宮殺夫差而戮其相破吳三年東向而霸故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子貢一使使勢相破十年之中五國各有變。 公孫鞅衛諸公子聞秦孝公下令國中求賢者將修繆公之業東複侵地乃遂西入秦因孝公寵臣景監以求見孝公孝公既見鞅語事良久孝公時時睡弗聽罷而孝公怒景監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耶景監以讓鞅鞅曰:吾說公以帝道其志不開悟矣。後五日複求見鞅鞅複見孝公益愈怒而未中旨罷而孝公複讓景監景監亦讓鞅鞅曰:吾說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請複見鞅鞅複見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罷而去孝公謂景監曰:汝客善可與語矣。鞅曰:吾說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試複見我我知之矣。鞅複見孝公,公與語不自知膝之前於席也。語數日不厭景監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甚也。鞅曰:吾說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遠吾不能待。且賢君者各及其身顯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數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吾以強國之術說君君大說之爾然亦難以比德於殷周矣。孝公乃以鞅為左庶長。 蘇秦東周雒陽人西至秦說惠王曰:秦四塞之國被山帶渭東有關河西有漢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眾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稱帝而治秦王曰:毛羽未成不可以高飛文理未明不可以並兼方誅商鞅疾辯士弗用乃之趙趙肅侯令弟成為相號奉陽君奉陽君弗說之去游燕歲餘而後得見說燕文侯曰:燕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正北曰:並州其川曰:滹沱。又曰:沱出鹵城)地方二千餘裡帶甲數十萬車六百乘騎六千匹粟支數年南有碣石雁門之饒北有棗栗之利民雖不佃作而足於棗栗矣。此所謂天府者也。夫安樂無事不見覆軍殺將無過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趙之為蔽其南也。秦趙五戰秦再勝而趙三勝秦趙相斃而王以全燕制其後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雲中九原過代及上穀彌地數千里雖得燕城秦計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發號出令不至十日而數十萬之軍軍於東垣矣。渡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戰於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於百里之內夫不憂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計無過於此者是故願大王與趙從親天下為一則燕國必無患矣。文侯曰:子言則可然吾國小西逼強趙南近齊齊趙強國也。子必欲合從以安燕寡人請以國從,於是資蘇秦車馬金帛以至趙而奉陽君已死即因說趙肅侯曰: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高賢君之行義皆願奉教陳忠於前之日久矣。雖然奉陽君妒君而不任事是以賓客游士莫敢自盡於前者今奉陽君捐館舍君乃複與士民相親也。臣故敢進其愚慮竊為君計者莫。若安民撫士。且無庸有事於民也。安民之本在於擇交擇交而得則民安擇交而不得則民終身不安請言外患齊秦為兩敵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齊而民不得安倚齊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謀人之主伐人之國常苦出辭斷絕人之交也。願君慎勿出於口請別白黑所以異陰陽而已矣。君誠能聽臣燕必致旃裘狗馬之地齊必致魚鹽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園韓魏中山皆可使致湯沐之奉而貴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霸之所以覆軍禽將而求也。封侯貴戚湯武之所以放弑而爭也。今君高拱而兩有之此臣之所以為君願也。今大王與秦則秦必弱韓魏與齊則齊必弱楚魏魏弱則割河外韓弱則效宜陽宜陽效則上郡絕河外割則道不通楚弱則無援此三策者不可不熟計也。夫秦下軹道則南陽危劫韓包周則趙氏自操兵據衛取淇卷則齊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東則必舉兵而鄉趙矣。秦甲渡河逾漳據蒲吾(常山有蒲吾縣)則兵必戰於邯鄲之下矣。此臣之所以為君患也。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強於趙趙地方二千餘裡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十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東有清河北有燕國弱固不足畏也。秦之所以害於天下者莫如趙然而秦不敢舉兵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也。然則韓魏趙之南蔽也。秦之攻韓魏也。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蠶食之傳國都而止韓魏不能支秦必入臣於秦秦無韓魏之規則禍必中於趙矣。此臣之所以為君患也。臣聞堯無三夫之分舜無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無百人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士不過三千車不過三百乘卒不過三萬立為天子者誠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敵之強弱內度其士卒賢不肖不待兩軍相當而勝敗存亡之機固已形於胸中矣。豈掩於眾人之言而以冥冥決事哉!臣竊以天下之地圖案之諸侯之地五倍於秦料度諸侯之卒十倍於秦六國為一並力西鄉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見臣於秦夫破人之與見破於人也。臣人之與見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論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則高臺榭美宮室聽竽瑟之音前有樓闕軒轅後有長姣美人國被秦患而不與其憂是故夫衡人日夜務以秦權恐喝諸侯以求割地故願大王熟計之也。臣聞明主絕疑去讒屏流言之跡塞朋黨之門故尊主廣地強兵之計臣得陳忠於前矣。故竊為大王計莫如一韓魏齊楚燕趙以從親以畔秦令天下之將相會於洹水之上(洹水出汲郡林慮縣)通質刳白馬而盟要約曰:秦攻楚齊魏各出銳師以佐之韓絕其糧道趙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韓魏則楚絕其後齊出銳師以佐之趙涉河漳燕守雲中秦攻齊則楚絕其後韓守成皋魏塞其道趙涉河博關(齊威王六年晉伐齊到博陵東郡有博平縣)燕出銳師以佐之秦攻燕則趙守常山楚軍武關齊涉渤海韓魏皆出銳師以佐之秦攻趙則韓軍宜陽楚軍武關魏軍河外齊涉清河燕出銳師以佐之諸侯有不如約者以五國之兵共伐之六國從親以賓秦則秦甲必不敢出於函谷以害山東矣。如此則霸王之業成矣。趙王曰:寡人年少立國日淺未嘗得聞社稷之長計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諸侯寡人敬以國從乃飭車百乘黃金千鎰白璧百雙錦繡千純(純疋端名)以約諸侯是時周天子致文武之胙於秦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將龍賈取魏之雕陰。且欲東兵蘇秦恐秦兵之至趙也。乃激怒張儀入之于秦,於是說韓宣惠王曰:韓北有鞏洛成皋之固西有宜陽商阪之塞(商一作常)東有宛穰洧水南有陘山(召陵有陘亭密縣有陘山)地方九百餘裡帶甲數十萬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出溪子(許慎雲:南方溪子蠻夷柘弩皆善射)少府時力距來者(韓有溪子弩。又有少府所造二種之弩案時力者謂作之得時力倍於常故名時力也。距來者謂弩勢勁利足以距來敵也。)皆射六百步之外韓卒超足而射百發不暇止遠者括蔽洞胸近者鏑心韓卒之劍戟皆出於冥山(。《莊子》曰:南行至郢北面而不見冥山案司馬彪曰:冥山在朔州之北)棠溪(汝南吳房有棠溪亭)墨陽(。《淮南子》曰:墨陽之莫邪也。)合賻(一作伯)鄧師宛馮(滎陽有馮池)龍淵太阿(吳越春秋曰:楚王召風鬍子而告之曰:寡人聞吳有幹將越有歐冶寡人欲因數請此二人作劍可乎!風鬍子曰:可乃往鑄劍二子作劍一名龍淵一名太阿)皆陸斷牛馬水截鵠雁當敵則斬堅甲鐵幕(陽成出鐵)革抉(一作決)攵芮無不畢具以韓卒之勇被堅甲勁弩帶利劍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夫以韓之勁與大王之賢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為天下笑無大於此者矣。是故願大王熟計之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陽成皋今茲效之明年。又複求割地與則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而受後禍。且大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給無已之求此所謂市怨結禍者不戰而地已削矣。臣聞鄙語曰:甯為雞口無為牛後今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異於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賢挾強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竊為大王羞之,於是韓王勃然作色攘臂目按劍仰天太息曰:寡人雖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詔以趙王之教敬奉社稷以從。又說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鴻溝(在滎陽)陳汝南許郾(在潁川)昆陽召陵舞陽新都新妻阝(地理志潁川有昆陽舞陽縣汝南有新妻阝縣南有新都縣)東有淮潁煮棗(在宛句)無胥西有長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棗(滎陽卷縣有長城經陽武到密衍地名)地方千里地名雖小然而田舍廬廡之數曾無所芻牧人民之眾車馬之多日夜行不絕訇訇殷殷。若有三軍之眾臣竊量大王之國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強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顧其禍夫挾強秦之勢以內劫其主罪無過此者魏天下之強國也。王天下之賢主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稱東藩築帝宮受冠帶祠春秋臣竊為大王恥之臣聞越王句踐戰敝卒三千人禽夫差於幹隧武王卒三千人革車三百乘制紂於牧野豈其士卒眾哉!誠能奮其勇也。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士二十萬(。《漢書》刑法志曰:魏氏武卒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帶劍贏一日之糧日趨百里中試則複其戶利其田宅)蒼頭二十萬奮擊二十萬廝徒十萬車六百乘騎五千匹此其過越王句踐武王遠矣。今乃聽於群臣之說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效實故兵未用而國虧矣。凡群臣之言事秦者皆奸人非忠臣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時之功而不顧其後破公家而成私門外挾強秦之勢以內劫其主以割地願大王熟察之。《周書》曰:綿綿不絕蔓蔓柰何毫釐不伐將用斧柯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將奈之何大王誠能聽臣六國從親專心並力一意則必無強秦之患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計奉明約在大王詔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嘗得聞明教今主君以趙王之詔詔之敬以國從因東說齊宣王曰:齊南有泰山東有琅琊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此所謂四塞之國也。齊地方二千餘裡帶甲數十萬粟如丘山三軍之良五家之兵進如鋒矢戰如雷霆解如風雨即有軍役未嘗倍泰山絕清河涉渤海也。臨淄之中七萬戶臣竊度之戶不下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發於遠縣而臨淄之卒固已二十一萬矣。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彈琴擊築鬥雞走狗六博蹋者(劉向。《別錄》曰:蹴鞠者傳言黃帝所作,或曰:起戰國之時蹋革兵勢也。所以練武士知有材也。皆因嬉虛而講練之)臨淄之塗車轂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氣揚夫以大王之賢與齊之強天下莫能當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竊為大王羞之。且夫韓魏之所以重畏秦者為與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當不出十日而戰勝存亡之機決矣。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則國已危亡隨其後是故韓魏之所以重與秦戰而輕為之臣也。今秦之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過衛陽晉之道(魏襄王十六年秦拔魏蒲阪陽晉封陵)經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比行百人守險千人不敢過也。秦雖欲深入則狼顧恐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故恫疑虛喝驕矜而不敢進則秦之不能害齊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無奈齊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群臣之計過也。今無臣事秦之名而有強國之實是故臣願大王少留意計之齊王曰:寡人不敏僻遠守海窮道東境之國也。未嘗得聞餘教今足下以趙王詔詔之敬以國從乃西南說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強國也。王天下之賢主也。西有黔中(今之武陵也。)巫郡(巫郡者南郡之西界)東有夏州海陽(楚考烈王元年秦取夏州駰案。《左傳》楚莊王伐齊鄉取齊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而注者不說夏州所在車胤撰桓溫集雲:夏口城上數裡有州名夏州東有夏州謂此也。)南有洞庭蒼梧北有陘塞郇陽(春秋曰:遂伐楚次於陘楚威王十一年魏敗楚陘山柝縣有釣木或者郇陽今之順平一本北有汾陘之塞也。)地方五千餘裡帶甲百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夫以楚之強與王之賢天下莫能當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則諸侯莫不西面而朝於章台之下矣。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強則秦弱秦強則楚弱其勢不兩立故為大王計莫如從親以孤秦大王不從秦必起兩軍一軍出武關一軍下黔中則鄢郢動矣。臣聞治之其未亂也。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後憂之則無及矣。故願大王早熟計之大王誠能聽臣臣請令山東之國奉四時之獻以承大王之明詔委社稷奉宗廟練士厲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誠能用臣之愚計則韓魏燕齊趙衛之妙音美人必充後宮燕代橐厓良馬必實外廄故從合則楚王衡成則秦帝今釋霸王之業而有事人之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國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讎也。衡人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謂養仇而奉讎者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強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顧其禍夫外挾強秦之威以內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無過此者故從親則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則楚割地以事秦此兩策者相去遠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趙今南郡宜城王使臣效愚計奉明約在大王詔之楚王曰:寡人之國西與秦接境秦有舉巴蜀並漢中之心秦虎狼之國不可親也。而韓魏迫於秦患不可與深謀與深謀恐反人以入於秦故謀未發而國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當秦不見勝也。內與群臣謀不足恃也。寡人臥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搖搖然如縣旌而無所終薄今主君欲一天下收諸侯存危國寡人謹奉社稷以從,於是六國從合而並力焉乃投從約書於秦秦兵不敢函谷關十五年其後蘇秦去趙而從約皆解燕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喪伐燕取十城易王謂蘇秦曰:往日先生至燕而先王資先生見趙遂約六國今齊先伐趙次至燕以先生之故為天下笑先生能為燕得侵地乎!蘇秦大慚曰:請為王取之蘇秦見齊王再拜俯而慶仰而吊齊王曰:是何慶吊相隨之速也。蘇秦曰:臣聞饑人所以饑而不食(本草經曰:烏頭一名烏喙)烏喙者為其愈充腹而與饑死同患也。今燕雖弱小即秦王之少婿也。(燕易王后即秦惠王女)大王利其十城而長與強秦為仇今使弱燕為雁行而強秦蔽其後以招天下之精兵是烏喙之類也。齊王愀然變色曰:。然則奈何蘇秦曰:臣聞古之善制事者轉禍為福因敗為功大王誠能聽臣計即歸燕之十城燕無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其以已之故而歸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謂棄仇讎而得石交者也。夫燕秦俱事齊則大王號令天下莫敢不聽是王以虛辭附秦以十城取天下此霸王之業也。王曰:善,於是乃歸燕之十城。又趙收天下。且以伐齊蘇秦為齊上書說趙王曰:臣聞古之賢君德行非施於海內也。教順慈愛非布於萬民也。祭祀時享非當於鬼神也。甘露降風雨時至農夫登年穀豐盈眾人喜之而賢主惡之今足下功力非數痛加於秦國而怨毒積惡非曾深陵於韓也。臣竊外聞大臣及下吏之議皆言王前專據以秦為愛趙而憎韓臣竊以事觀之秦豈得愛趙而憎韓哉!欲以亡韓吞兩周之地故以韓為餌先出聲於天下欲鄰國聞而觀之也。恐其事不成故出兵以佯示趙魏恐天下之驚覺故微伐韓以貳之恐天下疑已故出質以為信聲德於與國而實伐空韓臣竊觀其圖之也。議秦以謀計必出,於是。且夫說士之計皆曰:韓亡三川魏滅晉國是韓未窮而禍及於趙。且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又有勢同而患異者昔者楚人久伐而中山亡今燕盡韓之河南距沙丘而至钜鹿之界三百里距於關至於榆中千五百里秦盡韓魏之上黨則地與國都邦屬而壤挈者七百里秦以三軍強弩坐羊腸之上即城去邯鄲百二十裡。且秦以三軍攻王之上党而危其地則勾注之西非王之有也。今逾勾注禁常山而守三百里通於燕之唐曲遇此代馬胡騎不東而昆山之玉不出也。此三寶者。又非王之所有也。今從於強秦之國而伐齊臣恐其禍出,於是矣。昔者五國之王嘗合從連衡而謀伐趙三分趙國壤地著之盤盂屬之讎祚五國之兵出有日矣。韓乃西師以禁秦國使秦發令素服而聽反溫軹高平於魏反三公什清於趙此王之明知也。夫韓事趙宜為上交今乃以邸罪取伐臣恐其後事王者不敢自必也。今王收韓天下必以王為得韓危社稷以事王天下必重王。然則韓義王以天下就之下至韓慕王以天下收之是一世之命制於王已臣願大王深與左右群臣卒計而重謀先事成慮而熟圖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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